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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疯人楼主
 
2024-08-05 22:31:49   作者:熊沐   来源:熊沐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浪子的眼前已经不是这一个蛇疯子了,她是他的妻子,是他曾经对她痴心如醉的妻子,是他从前曾经爱过的每一个恋人。
  “你是我的女人,你看着我,你看着我……”
  他搂着女人,把女人搂得喘不过气来。
  她也如痴如醉。
  “你是我的妻子,我天天想着你,对不对?”
  她也喃喃细语,在向他述说着女人的思念。
  两人完全沉入痴迷。
  浪子此时竟然完全以为她是自己最亲的女人,便轻声道:“你别恨我,我只是一个杀手,是一个任人差遣来去的杀手。我不能有自己的家,你知道,还是老人说得对,我只能一个人,在天边飘零……”
  她也沉入了痴迷,紧紧地抱吻他,说道:“我愿意做你的女人,我愿意做你的妻子,我就是你的妻子……”
  此时南三在一边细细看着他们两人,象看着一出戏。她轻轻道:“真的是情炽如火啊,是不是?浪子,你每一回和女人在一起,都是这么认认真真的么?我可是真的有一点看不下去了,你们还是好好地做事儿,少说话好不好?”
  但两人此时情热心迷,自然不会听他的。
  浪子道:“你就是那个女人么?”
  他的手指着画上的一个女人,那女人正曲意奉迎着纣王,她浪笑着,正把她的笑意送与纣王。
  蛇疯子的心正着火,她也轻轻喃喃道:“我就是她,我就是她……”
  果真的,她竟然头一回与男人亲热,也能做出那个女人的奉迎姿态来。
  两人亲热已极,如胶似漆。
  南三媳妇道:“浪子,你如果再与她在一起,你就死定了,你会再也没有机会活下去了……”
  她似在一声声轻叹。
  浪子心里正在着迷,眼睛一会儿也离不开蛇疯子。他心道:我为什么要不着迷,我一定得看着这个女人,这个女人是我看到的天下最美的女人,我与她在一起,我就可以好好快活,我就是神仙一样的快乐男人,我为什么还要去杀人?我不愿意杀人了,我只与女人在一起,天天柔情缱绻。有多好?
  他与蛇疯子已经都沉入了万丈深渊,他们再也看不到尘世的人心险恶了。
  南三媳妇的脸上仍然有笑意,但她已经握针在手,她的手里是三根细细的长针。
  这是浪子曾经中毒的长针,这是预言疯子为之送命的长针。
  南三看准了浪子,她的脸上有一丝残忍。
  只要她出手,浪子必死!
  南三看不下去了,因为她也喜欢这个男人,她的心也在躁动,她的心也象这蛇疯子一样,有一些热。她知道,她再也不能看下去了,她得动手,不然她也会象这两个人一样,沉入痴迷。
  南三大声一吼,两根细针飞向浪子!
  没有什么声响。
  两根针扎在了浪子的背上。
  不是很重要的穴,浪子的眼里仍然是痴迷,他正伏身下去亲吻蛇疯子。
  南三一惊,她大声道:“谁?是谁?”
  她的面前站了一个人,这人是奇侠路楚。
  奇侠路楚出手,疾点了蛇疯子与浪子的穴位。
  他们昏然倒在床上。
  南三轻轻道:“路楚,我平时待你也不薄,你何必坏我大事儿?”
  路楚道:“我不想让你杀人。”
  他轻轻为女人穿衣服,他的手在哆嗦。
  是因为他看不上这情景,还是心里有什么事儿让他十分激动?。
  他为女人穿好了衣服,然后再为浪子穿衣服。
  好久,浪子与蛇疯子才醒来。
  他们梦境犹在,但两人互相一瞅,就脸红心跳。
  蛇疯子心道:刚才我与他分明是在梦中缱绻,他与我亲热,如今是在什么地方,他怎么和我都坐在床上?分明是梦境了。但看来也不象是梦,如果是梦,怎么他也同我一样尴尬?
  浪子的心里却是比她清醒,他看着女人,心道:风流债,又是一场风流债,浪子如今已经不是原来的浪子了,若惹下风流债,怕再也不能轻轻易易地抛却。人已如此,又落得个此等下场,怎么能承受得了这风流债?
  站在他面前的是奇侠路楚。
  蛇疯子看着奇侠路楚,心里又羞又怒,瞪瞪地看着他,吼道:“你来做什么,你来做什么?”
  路楚不语,只是看着浪子,一字一句道:“如果你愿意,可以随我来,楼主要见你。”
  浪子一阵心跳。
  他从来都想进入疯人楼,也入了疯人楼,但谁是疯人楼的楼主,谁是疯人楼的主人,是谁在江湖弄成了如此大的轩然大波?是谁控制了这一座让天下武林人人瞠目结舌的疯人楼?他竟然对这一切都一无所知。
  如今他要知道了,他要知道这江湖上最大的秘事了。
  他心一阵狂跳。
  浪子走了。他跟着奇侠路楚走了。
  走时,他回头看了蛇疯子一眼。
  他看到了蛇疯子的眼神。她的眼里是恐惧,是悲伤。
  她为什么要悲伤,她知道浪子此去是凶多吉少么?她知道浪子此去实在是很凶险么?
  浪子走进一座宫殿里,他以为这里就是疯人楼的楼主的居处,但他想错了,奇侠路楚带着他走到了宫殿的正中,一扭座椅的按扭,座椅轧轧转开,从中露出一个大大的洞来。两人走下了洞,直走入到甬道里。
  甬道很亮,甬道里有无数的灯,都是插在壁上的,一盏盏直通到深处,甬道弯来绕去,曲曲折折,走得象是没有尽头。直走到了最后,才一级级升上去,来到了一处石洞。
  石洞很大,奇的是洞里的四壁,平平的,象是一面面平平的墙,在墙上,画得有四幅画。
  左面的一幅,是画得一个人,他站在滚滚的河水前,身后是一匹马,马在振鬣长嘶,似有无限悲愤。人却在看着江水,好象在犹豫踌蹰。
  右面的一幅画也是一泓江水,在水边有一个男人,看上去甚是落魄的样子,他的手里有一只碗,碗里是一碗饭,他正在狼吞虎咽。一边是一个年轻的女人,她正在很是怜悯地看着这男人。在另一边,却是这男人在向水里抛银子,许许多多的人帮他抛,他一身衣饰极是华贵,站在水边,一脸的悲戚。在另一边,又仍是这个男人,被人五花大绑,押至市曹斩首,观者如市。他仰天大叫,意是不平。
  前面的一张画画的是四个人,一个男人一脸的虬须,一身的豪气,坐在石块上,和另一个男人对弈。坐在他对面的男人也是帝王之相,也是态度甚是悠闲,手里轻拈一子,热不看棋盘,只是眼里含笑,瞅对面的男人。在他们的身后,那虬须男人的后面是两人,一是个年轻美貌的女人,她的手里抱一柄拂尘,意态甚是优雅;另一个是个年轻的儒士,背着一口剑,瞅着眼前的棋局,面含笑意。因为他分明看出了是江山更易,君王替位的一场争杀,就眼睛睁得很圆,全没有那虬须人的爽快与那男人的尊严。
  在后面的墙上,是一个女人,她坐在中间,身边有无数的男人,这些男人一个个都是官服博带,都向着她弯腰曲膝,奉迎不已。但见一个回头的男人分明已经脸露疲态,但却不敢让她看到。细看一看,这女人坐的椅子也是一张龙椅,她的面色也甚是威严。
  浪子看了这四幅画,很吃惊它们的工细,看得出。这四幅画都是南三的手笔,工细,逼真,让人看了很是着迷。
  却不知这四幅画挂在这里,有什么用处?
  奇侠路楚对浪子道:“你来疯人楼,是想看一看疯人楼的内情,这一回怕你是可以知道疯人楼的大秘密了。但你也得知道,如果你知道得太多了,对你自己也没有什么好处。如果你此时后悔,我还可以把你领出去……”
  浪子摇摇头。
  路楚一揖,直走出去了。
  这石洞里只剩下了浪子一人。
  他坐在石凳上,等着。
  到底谁是疯人楼的楼主?
  他等到了脚步声。
  人走到了他的身后。
  却没有声音。
  他就是疯人楼的楼主么,他是谁?他是不是那个前丐帮勺帮主解免?他是不是那个时花流的主人时如花?他也可能是那个可以把一切都吞下肚里的痴迷人君君天寿么?
  那人讲话了。
  “你到底还是来了……”
  一句话,浪子的心一下子冰冷了。
  是他,是他!!!
  他猛地回过了头。
  是那个老人,是他的师父,是那个在皇宫内做九大紫玉令的头领的冷心老人。
  怎么会是他?怎么会是他?!
  浪子傻了。
  老人看着他,轻轻道:“浪子,你到底还是来了。”
  这一句话,似有无限的期待,似有无限的感慨。
  浪子不知道他能讲什么。
  他什么也说不出来。
  就是他,教了浪子一身武功,就是他,告诉浪子可以为了做一个正直的人,可以身怀一枚紫玉令,横行天下。也就是他,教浪子正直,不虚此生。他是浪子的师父,是浪子做人的楷模。
  他怎么会是疯人楼的楼主?
  浪子道:“你真的是这里的主人……你真的是……”
  他说不下去了。
  老人突地哈哈大笑起来。
  他看着浪子,眼光炯炯:“你以为我是谁?你以为我会做什么?你以为我活了许多年,直到老了,才做个进士就行么?你以为我为皇帝杀人有多痛快?我替他杀人;才把他看得清清楚楚,他杀死的人没有一个不是好人。我为什么要替他杀人?我为什么要做他手里的刀子?”
  浪子道:“你可以不杀人,但你为什么要我们也杀人?你为什么要我探疯人楼?”
  浪子的心里一阵悲愤,老人要他做的事几近荒唐,他为了探疯人楼,把妻子也弄丢了,把家也弄没了,他现在半死不活,几乎成了一条丧家犬。
  老人一笑,他看出了浪子的心思:“你的妻子好好的,只是她现在跟着酒疯子,如果你愿意要她回来,她就可以回来。但是,你也许不会愿意再见她了,因为……”
  老人在想他怎么和浪子说。
  浪子明白他的意思。
  因为他的妻子已经不再把她的心思都放在浪子的身上了,他就是找回了他的妻子,又有什么好处?
  老人笑一笑:“我忘了告诉你,我有一个女儿,就是她……”
  他一指,浪子慢慢回过了头。
  他看到了一个女人,他所熟悉的一个女人。
  她是那个蛇疯子。
  她已经不是原来那样子了,她一身绣衣,很漂亮很漂亮的一身绣衣,她的脸上有一种羞涩,一种少女的羞涩,她盯着浪子看,一阵阵香气直逼向浪子。她的眼波在流转,顾盼生情,目光里有无恨的情意。
  老人道:“我的一生,只有这么一个亲骨肉……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把她许与你做妻子……”
  浪子的心一跳。
  他不知道他的心里是什么滋味儿,他的妻子没了,他眼见得妻子与酒疯子在一起,而且情深谊笃,他看得心酸,但也无奈,他不能照看好他的妻子,他有什么办法?但此时的蛇疯子却变成了一个规规矩矩的女孩几,她目光流盼,分明是想做他的妻子,让他看了生怜,生爱,生出无限的奇思绮想来。
  他不言语,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浪子不禁回味起那温柔之乡的梦,耳边莹绕着蛇疯子的声音:“我愿意做你的妻子,我就是你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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