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 旧怨难消,鹰声惊四座;亲仇须复,螳臂任孤行
 
2020-12-21 13:54:39   作者:张梦还   来源:张梦还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这人正是徐春山,他这一纵身入场,客位上己有数人情不自禁的站了起来,这几人便是金臂罗汉周英,出云手李遇吉,梅归这几人,他们都没料到徐春山竟敢在这时下场子,但他既已入场,在势又不能叫他退回来,因此好生为难。
  当时徐春山面上神色异常愤激,对林士霸抱拳道:“林老前辈,父母之仇不共戴天,请老前辈将这一场让与做晚辈的,如果晚辈够能手刃仇人,先父九泉之下,也定感老前辈的大恩。”
  林士霸皱眉道:“徐公子,不是我做事不近人情,凡事必须量力而为,你自己忖量能够和盛师傅一较短长么?”
  徐春山愤然道:“晚辈也知道此举无异以卵击石,但晚辈今日为先父报仇,纵然肝脑涂地,也在所不辞。”
  徐春山话已说到尽头,林士霸喑忖,人家替父报仇,乃是一片孝思,自己焉能过份阻挡,便道:“盛师父,我暂时回避一时,我们的帐少时再算罢。”说罢闪过一旁。此时徐春山也不再客气,嗖的拔出剑来,喝道:“姓盛的,你还不亮兵刃,等什么?”
  盛威公笑道:“小辈,你就进招吧,盛老师空手便足够打发你了。”
  徐春山也明知对方武功较自己高出许多,他既然叫自己进招,何必再事客气,当下纵身进步,挥剑便刺,盛威公闪身避开。两人这一交上手,才十来招一过,徐春山便已落了下风。
  场子里两人正在交手,忽然门外奔进一个金蝎教徒来,在吴文风耳边说了几句,吴文风脸色微变,一挥手,那教徒忙一躬身,退了出去。
  吴文风掉头对铁玉谷武三丈二人冷笑道:“人家说惟急难时可见朋友交情,今儿正是我金蝎教生死荣辱的日子,好朋友却专替我增加麻烦。”铁玉谷武三丈二人皆不敢言语。
  吴文风想了一想,又对铁武二人道:“如今石林秘阵之中已发现了许多可疑迹象,前番那灰衣怪客至今尚未露面,这是我最忧虑之事,方才那老乞婆,也分明不是好相与,刚才石林秘阵中又出现一黑衣蒙面怪客,并且出手将你们十二十八两位师弟打伤。”说着向龙再兴背影瞬了一眼,又低声道:“我已猜到这人是谁,没想到我吴文风一世纵滇横南,好交朋友,如今临到骨节眼上,好朋友倒反变成了冤家。”
  铁玉谷急忙低声问:“师尊这话何意?”
  吴文风摇头道:“你们也不必多问,如正到时自知。”又道:“幸亏我早有防备,任凭他是何人,要想今儿顺利的将这十二卷奇书盗走,势比登天还难。”
  武三丈插口道:“弟子也作如是想,外人原是靠不住的,不过我们深受师尊大恩,今天哪怕拼却性命,也得保住金蝎教体面,决不能叫敌人轻易得了手去。”
  吴文风摇手道:“这些话也不必讲了,反正今日是我金蝎教遭劫的日子,要渡过这一难关,必须你等同心合力方有希望。你二人如今可去石林秘阵,坐镇藏书之亭,不可擅离,如有人擅闯此亭,尽管下手往死处招呼。”铁武二人领命去了。
  吴文风又唤过达士雄,岭沛,突玛,乔明山等人一一吩咐,众人皆领命往石林秘阵去了,这里只留下徐杰赵亮节两人随侍。
  那边薛绛树注意到铁玉谷等人皆纷纷向外走去,心中疑惑,便悄声向卞宛青道:“四姐,你看吴文风正在调兵遣将,看情形好像有些不对。”
  薛绛树刚说着话,忽觉有人在肩上一拍,掉头看时,却是谢千萼。薛绛树拉着她的手,又把吴文风可疑情形说了,谢千萼笑道:“你没见沈大姐和贾张两位正在商议么,这情形她们早已注意到了。”
  这时场子里盛徐二人已拆了三十来招,如论各人武功造诣,徐春山较之盛威公相去何止天渊?但他此次乃是抱着誓不两立之心而来,常言道一夫拼命万夫难当,本来只有七分武艺,他这一拼命狠打,倒使出了十分功夫,仿佛有神灵暗中帮助一般。
  但到底两人功力火候皆相差太远。功夫一大,就渐渐分别出来了。
  徐春山一口宝剑虽然仍采一派进手招数,剑剑不离对方要害,但内行人皆可看出,徐春山此刻已经有些力不从心之苦,已快成强弩之末了。而金尾狸盛威公依然沉着应战,显得十分轻松,明眼人皆已看出,再打下去,徐春山非毁在盛威公掌下不可。
  两人拆到了五十余招上,盛威公陡然一声大喝,双掌翻飞,直逼过来,似有雷霆万钧之势。
  盛威公刚一采取攻势,徐春山已觉出自己要毁,拼命挡过两招,盛威公出手如电,一掌击在他右臂上,喀喇一声,徐春山右臂已被打折,呛啷啷宝剑落地。
  盛威公再不容情,上前一步,独劈华山,呼的一掌当头劈下,徐春山只得闭目受死。
  恰在这时,突闻暗器破空之声,十余枚暗器分左右两路向盛威公打来,任凭盛威公武功再好,也不得不先保自己,当下猛一仰身,单肘支地,使出一招“卧看秋云”,让过暗器,然后再翻身跃开。
  这一下盛威公方才看清楚,乃是八枚铁鹰爪和四枚金钱镖。不用说这是林士霸和周英两人所发的暗器。盛威公当下对林士霸厉声说道:“林老师傅,谁家较技比武有发暗器相助的?请恕我盛某孤陋寡闻,请你林师傅指教我一下。”
  林士霸闻言冷笑道:“盛师傅,我如不发铁鹰爪挡你一下,这少年岂不送命在你掌下,如说林某违背了武林较技的规矩,我也不必强辩,不过你盛师傅既已一掌将人打伤,便不该再要取人性命?似这等赶尽杀绝,难道又符合了比武较量的规矩吗?”
  盛威公明知今日之事,自己万难讨好,便哈哈一笑,拱手道:“如此说来,倒是盛某的不是了,如今什么也不用说,陈容君是我师门叛逆,徐春山是我仇家,周英与我也旧有仇恨,你林老师也不肯放过我。我倒没料到今儿我的仇人都会齐了来找我,这样也好,所有的帐做一次算,倒很干脆,我在这里候教,哪位先上手都是一样。”
  林士霸尚未答话,吴文风已立起叫道:“且慢。我有话说。”
  通天教主吴文风这时面含怒容,对林士霸说道:“士霸,我念在你我弟兄乃是多年交情,你和周老英雄以及各位师傅来到石林,我吴文风是竭诚欢迎,你竟在我这石林别寨之中,群雄聚会之时,提起你与盛师傅当年仇恨,与我请来的佳宾为难,已令我这做主人的太过难堪,而且今日乃是我金蝎教和玄门各剑派一决生死荣辱的日子,仿毫不顾念我们处境,只一味的逞强斗胜,耀武扬威,我敬你是武林中成名人物,你却把我吴文风视作小儿,士霸,你未免欺人太甚,如今我们爽快说一句,你如真果要寻我吴文风的晦气,那么我率性成全你,让你红鹰之名永震滇南,如其不然,那么我斗胆请你给我一个面子,暂时退出石林别寨,我们二家之事,大约两个时辰便可解决,那时任你想如何报仇,如何雪恨,我们都容易商量。这两条路任你选择,如果你要帮助玄门各派与我为难,那也悉听尊便。”
  吴文风这一席话可说得强硬之极,丝毫没有转圜余地,分明是打算与林士霸翻脸而来。
  原来吴文风审查形势,断定时间越长,便对自己一方越发不利,只方才一小会工夫,已陆续来了神通道人,沈翠屏,百渡等人。石林秘阵之中又接连发现异事,到底还有多少玄门高手隐在暗处,尚在未知之数。再一拖延下去,更是有害无益,以吴文风之老谋深算,已深感当前危机重重。故此只得采取快刀斩乱麻的手段,干脆要林士霸速作决定,除非他马上和自己翻脸,否则他便不能不作一了断。
  要依了林士霸十年前的脾气,他焉能受得吴文风这种话?如今林士霸已届垂暮之年,已非复当年火气,吴文风所说的话虽然令他非常生气,但转念一想:今日金蝎教处境的确很危险,也难怪他着急,如今这石林内外处处有山雨欲来风满搂之势,自己何苦卷入这漩涡之中?
  林士霸想定之后,便问吴文风一抱拳道:“好!既是这样,那么我们暂时告退,待你们正事了结之后,再说我们的事便了。”
  吴文风脸上神色也和缓了很多,也拱手道:“这才是好朋友,我也不虚留你了。”
  林士霸冷笑一声,向众人一拱手,带着他的大弟子和查氏兄妹,以及一干蒙古少年,转身昂然而去。
  这边陈四姑也道:“这儿夺书之事与我们无干,我们也暂时告退吧。”说着带着她的两个面首,夜游神赵妙峰,黑蝴蝶赵妙仙回身走去。
  此时徐春山已被周英等人救了下去裹伤包扎,周英一见双方就要发动,便向孙不邪道:“不邪大师。这事虽与我们无干,但我们却不能袖手,这位徐兄弟受了伤,我和李师傅也算上一份吧。”
  神通道人却抢着道:“周老英雄肯参与这事,乃是我们的光荣,不过贫道想另有一事要拜托周老英雄的。”
  周英忙问何事?
  神通道人道:“刻下我们已有数人受伤,少时动起手来,受伤的一定更多,贫道想请周老英雄照应伤者,不知可以么?”
  周英尚在沉吟,那边吴文风笑道:“道长此举深得我心,倒不如我们率性双方各推数人,算是处在中立地位,专门负责救护伤者,各位以为如何。”
  夏灵风笑道:“这样就更好了。”
  于是双方各推了数了,乃是百渡大师,周英,李遇吉,狄健,吴世玉,曹剑锋,赵亮节等七人。
  吴文风拿出十余根黄色鹅翎分与七人,笑道:“如今你们七位,便算处于中立地位,有了这根鹅羽,在这石林秘阵之中任你们横冲直闯也没人敢拦阻,不过希望诸位救伤之时—视同仁,不要偏袒才好。”
  周英笑道:“那是自然,但我们七人须推出一人作主持,在这石林决战未分胜负之前,大家皆听命于他,如此方不致于另生麻烦。”
  大家推让一阵,结果推举百渡为首。百渡推辞不过,只得允了。
  吴文风陪着众人走出门来,遥望石林,只见旗帜招展,杀气弥漫。当中一杆白旗较别的旗帜高出一倍。吴文风指着道:“诸位看见么?那白旗之下,便是藏书处,待红旗升起时,便进入拼战阶段了。”
  众人俱点头领会,吴文风又装出十分热心的样子,再三叮嘱众人小心。待众人都一再催促。吴文风方向群侠举手道:“吴某但愿诸位将此书平安到手,预祝诸位成功吧。”然后率领众人缓步入阵。
  百渡向群侠笑道:“今日我的处境最为难,如今我倒不便参与诸位机密了。”说罢和六人退开一旁。
  这群侠一计议,沈翠屏便笑道:“闲常听家师谈起,神通老前辈对于阵法,是最有心得的,我们听老前辈分派吧。”
  神通道人笑道:“以道家的阵法而论,凭他如何复杂繁难,总不外乎八卦阴阳,相克相生之理,吴文风这金蝎阵却分明不是按八卦之理。”
  甘季英便插口道:“老前辈何以见得?”
  神通道人笑道:“大凡根据八卦太乙所布的阵势,总不外九宫方位,人数一多,要指挥起来,必须依赖旗幡标帜,方能收臂指之效,在阵势未变化时,这旗幡的布置,一定按照太极两仪四象之理,如今看他们这旗幡方位,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如果不是吴文风另有图谋,便是他根本不懂这门学问。”
  赤城仙子沈翠屏开言便笑答道:“吴文风号称通天教主,肚里的鬼门道一定多得出奇,断不会不懂太极八卦之理,据晚辈想来,他是另有一深意在内。”
  卞宛青笑道:“此理易明,吴文风明知我们这些人出身玄门,道家的门道可瞒不过我们,必须另出奇兵,方能把我们唬住。据我看来,他摆这阵势,必然是故弄玄虚,其实没甚内容,依我说,可以先推举数人闯进去试探一下,神通老前辈以为如何?”
  神通道人尚未开言,谢千萼首先鼓掌赞成,说道:“卞家姐姐说得有理,我也疑心是那老怪故作威势,不信只要咱们往里一攻,包管原形毕露。”
  张凌云,董飘香,林红梅,袁孤凤,谢蕊珠等脸上神色皆兴奋异常,大有耀耀欲试之意。薛绛树则负双手,皱起眉头,望着那些旗幡苦思。
  谢春雷望着谢千萼笑道:“妹子且莫忙,如果你要打头阵,咱们却得先想好对付金蝎的办法,否则你又吓得尖声大叫,那可不大好。”
  气得谢千萼擂了他一拳。骂道:“这是什么时候,谁还和你说笑话。”
  众人见他兄妹玩笑,皆忍俊不止。神通道人想了一想,对群侠道:“我虽不认此阵,但从他们旗幡的方位看来,却似乎显得极其凶恶,决非虚张声势,咱们倒不可造次。”刚说到这里,忽听薛绛树失声叫道:“你们看,吴文风的战旗扯起来啦!”
  群侠忙掉头看时,只见阵中心那杆白旗已经落下,一张鲜艳夺目的红旗正徐徐升起。旗上用金线绣着两个蝎子。一大一小,甚是美观。
  谢春雷忽有所悟,叫道:“这一定是金蝎阵了!”
  甘季英忙问道:“谢二哥认得金蝎阵么?”
  谢春雷道:“我们与吴文风住处相距不远,对于他的长处弱点也略知一二。吴文风此人可称为烂肚皮,上至天文地理,下至医卜星相,无所不知,无所不通,故尔得了通天教主之名。常闻吴老怪精晓各种阵法,更创有一种乾坤子母金蝎阵,平素向不轻用,今日想来便是此阵了。”
  岳定一忙问道:“谢二哥对于吴老怪这乾坤子母金蝎阵可知其详么?”
  谢春雷摇头道:“我只是听到过这名字而已,别的却完全茫然。本来我也不认此阵,还是看到那红旗上所绣的金蝎,方才想起,到底也不知是不是?”
  薛绛树插口道:“那是再无可疑的,方才那老怪对咜们说,见到红旗扯起,便可破阵。我想他这旗号既为全军司命,这旗上的图画必不是乱来的,偏生又是一大一小两个蝎子,正合了乾坤子母金蝎阵之意。”
  卞宛青对沈翠屏笑道:“我们虽已猜出他这秘阵便是什么乾坤子母金蝎阵,但我们不明他阵法底细,想不出破阵之策,也是枉然。”
  薛绛树又急忙道:“四师姐不必忧虑,咱们顾名思义,子母者,连环是也,乾坤者,阴阳是也,大约此阵是首尾相应,犹如常山之蛇。虚实相辅,此进彼退,此攻彼守,互相呼应的思,参透此理,破阵便容易了,四师姐你说是么?”
  卞宛青句未答话,神通道人却拈须微笑道:“这位小妹妹真个聪明绝顶,说的话再中肯也没有了。他这金蝎阵的妙用大概也无非如此。薛姑娘既了解此阵妙用,你率性想个破阵之策吧。”
  薛绛树忙笑道:“你老人家这可是挖苦我了,我不过信口胡说罢咧。真要我出起主意来,那我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呵!”
  沈翠屏见神通道人称赞薛绛树,心头也十分高兴,但口里却故意谦逊道:“她一个小孩子家,懂得什么?我看破阵之公得推神通道长主持,夏师哥和谢大侠请位再从长计议如何?”
  众人正商议间,只见阵中奔出一人。原来是吴文风教下弟子乔明山,来到近前,便向神通道人施礼道:“敝师命弟子禀告诸位英雄,我们一切已经准备就绪,只恭候诸位破阵了。”
  神通道人笑道:“烦乔当家转告尊师,我们即刻便入阵请教。”
  乔明山答应一声,依然转身走进阵去。这里神通道人向群侠道:“金蝎阵到底威力如何?此时尚无法估计,如今时间迫促,也无暇从长计议了,为今之计,只得先闯入阵去,待将阵法引动之后再作道理。”
  灵风接口道:“老前辈说得是。不过依晚辈愚见,拟应将破阵之人分成两批,一来彼此易于照应,二来随时有生力军参加,三来使对方顾此失彼,在阵法上难免受些牵制,不知老前辈以为如何?”
  神通道人笑道:“理当如此。”
  薛绛树便将张凌云悄悄址到一边,低声道:“三师姐听出来没有?夏师哥提议将大伙分成两批,这真是司马之心路人皆知,二师姐是老实人,只怕要受那些牛鼻子道士所愚,少时咱们务必要力争打头阵的机会,好入亭夺书。否则只怕被他们抢了先着。”
  张凌云点头会意,二人商议已定,便走了回来。正听静一子岳定一在对众人说道:“小弟主张将破阵之人分成两批,一批攻击,一批在外接应,而攻击之人又分成两路,向红旗所在攻入,一旦发现可乘之机,便放起信号,其余的人便杀入接应。”
  谢千萼点头笑道:“此计甚好,那么我们点苍派的担任左翼攻击吧。”
  谢春雷笑道:“人家神通道长和夏道长尚未分派,你在这里瞎搞什么?”
  谢千萼佯怒道:“我就知道你没出息,怕你临阵退缩,所以把话说在前头。再说这也不叫瞎搞啊,你没见戏文上也常时有大将讨令么?我这正是向主帅讨令呢。”
  寒蟾子夏灵风便笑道:“论理这次该我们华山弟子冲头阵才是。如今谢女侠这么一说,贫道倒不好说什么了,只是我们心理甚是不安。”
  薛绛树忙向张凌云眨一眨眼,抢着道:“谢二姐一片盛意,真叫我们感激莫名。既是点苍诸侠担任左路,我们姐妹便担任右路吧。”
  沈翠屏和贾墨羽皆是一怔。张凌云便接口迢:“五妹说得是,由神通老前辈和夏师哥诸人主持全局,相机接应,想来破这金蝎阵也是很容易的。”
  张凌云如此一说,别的人也不便再有异议,夏灵风便道:“好倒好,只是偏劳了点苍诸侠和众位贤妹,我们反而在阵外歇息,叫我等好生惭愧。”
  薛绛树忙道:“夏师哥快别这样说。我们自己师兄妹,义同手足,说得上什么偏劳?便是点苍诸侠也非外人。这样说倒显得生疏了。”
  原来薛绛树心计最多,她眼见点苍诸侠担任左翼攻击,认为这是夺书的良机。所以抢着说话。这么一来,便将华山三剑屏在阵外,使他们失了夺书的机会,只要击败了吴文风等人,攻入石林,点苍诸侠自然不便插手争这十二卷书。岂不是顺理成章的落到自己人手里么?
  青灵诸女之中,唯有卞宛青看出薛绛树心意。但当着众人也不便拦阻。
  这里计议已定,群侠便各自找扎收拾,检视兵刃暗器。
  卞宛青趁此对薛绛树低声道:“五丫头,你那鬼心眼我猜出来了。”
  薛绛树笑道:“你猜到了更好。咱们抢得了书便穿阵而出,溜回家去,让他们干瞪眼,岂不甚好?”
  卞宛青冷笑道:“你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你当天下的人都被你算计了去呢?那金蝎阵岂有这么容易得手的么,万一众姊妹吃了大亏,那时别说这十二卷书得不到手,反被天下人耻笑,又将如何?”
  薛绛树先前一心想着夺书,别的全未顾及。这时听卞宛竹这么一说,也有些不安起来。想了一想,只得仗着胆子道:“不妨。大师姐武艺超群,谅来不会有大碍。再说咱们只不过先入阵去试探一下,万一不敌,那时再想办法也远不迟。”
  这时群侠皆已准备停当。岳定一又命石冈跟随青灵诸女,罗剑英跟随点苍诸侠。众人辞了神通道长和夏灵风诸人,分两路向石林扑去。
  这里夏灵风诸人眼望谢春雷等人冲到石林边上,此吋只见阵内红旗摇动。阵内陡然响起一阵疾雨似地鼓声。谢春雷,谢千萼以及琅泉双客诸人都在阵外停留下来,似在商议什么。
  再看沈翠屏贾墨羽诸人时。似对那阵鼓声毫不在意,一个跟一个的直撞入阵内。
  夏灵风等人驻足之处,离石林约有数箭之遥。加以被大小石柱挡住视线,对于阵内情形自然看不清楚,只能看见自青灵诸女入阵以后,当中红旗摆动甚急,石林内靠东南角上的旗幡也不住移动,似乎阵图已生变化,众人皆不由替青灵诸女担心。
  梅归便问不邪道:“师兄,你看贾张诸位女侠会有危险么?”他不好单问卞宛青一人。所以只提贾墨羽等人。
  不邪自然知道他的心意,便道:“青灵八侠在武林中颇负盛名。如今八人皆聚在一处。自然不会轻易落败,但吴文风党徒甚多,阵中又有如许高手在彼,要得手也不容易。这时下断语还太早呢。”
  那边华山诸人也在议论。夏灵风便道:“看来谢大侠他们倒要稳健一些,他们似已看出了什么迹象,所以轻易不敢发动。”
  神通道人笑道:“点苍派久居云南,自然深明金蝎教利害,但他们迟迟不动手,只怕青灵诸位贤妹有失。”
  静一子岳定一便插口道:“这倒不消虑得,石冈身上带有克制金蝎之物和流星火炮,一有不利,他自会发出信号求救。”
  话尤末已,只听嗤嗤两声,石林东南角上空已飞起两个流火炮,满天落了一阵花雨,甚是好看。众人皆惊。
  岳定一却笑对众人道:“不打紧,这正是好消息,金蝎教内的重要人物,至少有一人被杀。看来青灵观众位贤妹还占着上风呢?”
  这时百渡大师也忙过来询问,岳定一把刚才的话说了一遍。
  突然石林中又放起一枚赤红火箭,向东落下,神通道人忙问是何意?
  岳定一摇头道:“这枚火箭是吴文风那边放的,我也不识得。”
  孙不邪忙招呼众人快看。又道:“你们看阵中旗幡招动甚急。一定是点苍群侠得手了。”k
  众人看时,果然谢春雷等人皆已不见,似已攻入阵中。阵内火箭一支接一支的飞上天空,又纷纷落进阵内。这时阵东又飞起了几个流星花炮。
  孙不邪看了一会,恍然大悟道:“你们看这些火箭的颜色不同,放出的方向也各异,但却俱朝一处落下,定是吴文风仙调人手来对付谢大侠他们。”
  岳定一道:“大师所言不差,这几个流星花炮便是指明那儿正激战甚烈,谢大侠他们正在和对方全力拼战,双方俱未得手。”
  众人口里谈论着,眼中只见阵里旗幡摆摇转动。满天火箭花炮飞舞,煞是好看。
  流星花炮的信号,乃是岳定一所定,余人大多不甚明白,故此岳定一眼望天空,口中向众人讲解着,忙得不可开交。但对于金蝎教所发的各种讯号,岳定一却也不懂。众人只得各自乱猜。也有说对的,也有说得不对的。
  那边百渡周英等人虽是完全不懂,但有金蝎教弟子赵亮节讲解,所知的倒比岳定一等人更多。
  赵亮节道:“从火箭讯号看来,青灵观和点苍派诸位英雄开始进攻时,确是锐不可挡。你们看,青灵观诸位女侠已破了两重布置,距主坛只有一半路了。点苍派方面虽是差一些,也颇有进展,到底名家大派,威力不同凡响,果然厉害的。”
  百渡笑道:“你是金蝎教弟子,随便泄露教中秘密,不怕获罪么?”
  赵节亮摇头道:“这也算不得泄漏秘密。这种话并没什么要紧。”
  百渡又道:“这样说来,岂不是再过一会便可攻到主坛所在了么?”
  赵亮节摇头道:“那能这么容易?此时我教中七大弟子还全未出手呢。”
  百渡追问道:“你怎么知道?”
  赵亮节却笑而不言。众人正在议论之际,静一子岳定一忽然面有喜色,向众人道:“青灵观的诸位师妹真个了不起,此刻已连过数关,一直逼近阵中主坛所在了。”
  群侠抬头看时,果然阵中一连放起了五个流星火炮。这些流星火炮所发之处,看来离红旗也只不过数丈之遥。证明青灵诸女正节节胜利中。
  大家一听方自一喜,突然岳定一又惊叫起来,连叫:“糟了,糟了。”
  这时阵中东南角上忽而黄色烟雾迷漫,六个流星火炮从烟雾中升起,同时正东也接连升起一些花炮讯号。众人皆争着询问是怎么回事?
  岳定一也无暇解释,只叫甘季英来,匆匆嘱咐几句,甘季英听了,脸色微变,向刘剑略陈剑士二人一招手,便朝百渡等人站脚之处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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