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卖恩计舍身投湖
2025-01-14 18:11:08   作者:白羽   来源:白羽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正在急闹,那渔户缓了一口气,道:“这位大爷,你准给我五百两银子吗?”卢问岐忙道:“我们做见证,一准给。”渔户还在叮咛讲价,古敬亭拍掌跺脚道:“你还不紧不慢的,说给钱,一定给钱,你看人又沉底了!”急得往水边连推那渔户,自己又要往下跳,又要给渔户下跪。那渔户赤身露体,水淋淋的,这才一攒劲,又一头泅入水中。

  这时,高明轩又被水浪打得一翻一滚,乍沉乍浮。渔夫游了过去,比上一次慢多了。好半晌,才挨近高明轩,刚要伸手捞救,忽然高明轩又沉下去了。渔夫踏着水,等他再漂上来。哪知再翻上来时,已在数丈以外了。渔户拼命浮过去,居然绕到高明轩的前头。岸上古、卢二人,和高家的家丁,人人兴奋,攥拳瞪眼地替渔户使力气,乱喊:“够着了,快,快揪辫子!哎哟,又要沉!”

  渔户斜冲急流,不敢横阻被淹人的身体,更不敢挨近被淹人的胳臂,相隔只三五丈远,正在踏水作势。高明轩被浪头激得忽仰忽俯。渔夫看准了高明轩的辫子,脚一蹬,陡然伸手去抓。倏地被浪头一裹,高明轩身躯仰翻,辫子又看不见了。渔户往前连凑了两次,全都扑空。岸上的人急怪叫道:“抓头皮呀!”

  直到第三次,渔户才觑准了,运足气力,猛然斜身踹水,冲到高明轩左肩头,竟一把抓住了辫梢。岸上人哗然叫好。就在这时,急流一卷,高明轩的身子随流翻覆,一条右臂正搭在渔户的左肩上。吓得渔户急松手,往下一坐水,想沉下去避开。哪里还来得及?一声惊叫,竟被久溺昏迷的高明轩捞着左臂,忽地一同沉没下去。岸上古、卢二人齐声惊呼:“完了!”

  水面上浪花浮泡,眼见得两人翻翻滚滚,乱撕乱抓,被急流冲出去好几丈远。忽往上一冒,见那渔户拼命挣躲,但是高明轩的手竟有出人意外的死力,任凭怎样撕捋,只是掰不开。两人此沉彼浮,眼看牵扯着要漂近那飞湍瀑布。水势越来越疾,那渔户似已力尽筋疲,肚中定也灌进了水。蓦然间两人都沉入水底。瀑布浪花喷薄,岸上已看不甚真切了。

  古敬亭、卢问岐和看热闹的沿着湖边追看、着急,不时偷看凌伯萍。凌伯萍双眉微蹙,欲言又止。古敬亭大声悲呼道:“完了,这可活不了喽!天啊,谁积德行好救人啊!我们家业全不要了,谁能把人救了,我们全舍给他!”他号哭着,向看热闹的人作揖打躬道:“哪位能下水,想法子救救吧,这是积德行好的事。哪位把人救上来,死的活的全给一千两银子!”这次重赏之下,竟没有一个搭茬的。眼睁睁救不了,反倒有两人被牵同溺。就有会水的人,也不敢下水捞救了。人人摇头吐舌,都说水里一定有拿替生的水鬼作祟。

  众人往水中再看,不知何时,那渔户和高明轩分拆开。两人一样地随流翻滚,这渔户尚能在水面漂浮着,高明轩可是只在水中浮起沉下,沉下浮起。偶然一冒,已看出高明轩面色死白,一定快淹死了,工夫已经很久了。

  卢、古二人泪流满面。范静斋吐出许多清水,已经缓过来,面色苍白,呼吸低微,扶着一个长随,蹭到湖边问道:“高二哥怎样了,救出来没有?”古敬亭含泪把捞救无功的话说出,一指湖波道:“二哥毁了,你看,眼下漂到瀑布那边,没救了!”

  范静斋呻吟一声,往四面一看,失声痛哭起来,道:“我高二哥一生没做损阴丧德的事,怎的这么宽的湖面,竟会没有一只船?这么些人没有一个会水的?高二哥活活淹死,我也不能偷活了!高二哥呀,你救过我的性命,我可看着你死,我我我……”说着一推仆人又要往湖中跳,古、卢二人连忙拦阻劝解,不住地偷看凌伯萍。

  猛听卢问岐惊呼道:“哎呀,坏了!”古、卢二人跺着脚,抓住范静斋,一齐哭起来。原来高明轩跟着卷入飞湍中去了。

  凌伯萍再忍不住,奋然扼腕道:“咳,三位不要悲痛。我小时候略通水性,现时不定行不行。救得了高大哥,托天之幸。救不了,也只好……”忽地把长衫脱下,往地下一扔,把发辫往头顶上一盘,靴袜也全脱下来。急急伸手,将裤腿下截都撕了一个长口子。古敬亭、范静斋、卢问岐一声惊喜道:“凌先生,你会水?你可救命吧!”三个人不约而同,都给凌伯萍磕头。

  凌伯萍早已结束停当,随口答了声:“不要紧,我这水性多年没试了,不准行,且试试看!”边说边走,到湖边一块岩石上,闪目往湖心一瞥,用手先按了按盘着的头发辫,两臂往上一伸,身形往起一蹿,嗖的一个燕子掠波式,猛向水里扎去。立刻波面上水纹荡开,人的踪影不见,只清波底里看见一条黑影。眨眼间,如同大鱼一般,窜出十数丈。那古敬亭在这时紧跑了两步,随即高声喊道:“高二哥呀,你命不该死,可等着凌先生来救你呀。凌先生可是不顾死活地救你去了……”

  古敬亭嚷到这里,猛见凌伯萍从水中七八丈以外,往上一冒。古敬亭立刻把底下的话顿住。凌伯萍哧哧地一蹬水,破浪凌波,直赴急湍。距离着高明轩还有六七丈远,倏地往下一沉。众人惊愕,凌伯萍突然沉没水底,咕噜噜的,湖面起了水泡,接着凌伯萍忽从波心翻起,瀑布急流居然打不动他。那渔户还在水面漂浮,高明轩在这一刹那,顺流往飞湍沉没下去,形势危迫,岸上大喊。

  凌伯萍蜉蝣戏水式,在水面上一个盘旋,猛然又往下一沉。在急流飞湍七八丈外,水面上浪花一滚,唰啦一声,高明轩的身体突然被托出水面。凌伯萍探首出水,居然把肩头露出水面,立刻踩着水,托定高明轩,逆流浮出来。众人惊喜交集,全站在湖边张着手,哗然大叫:“快送上来!”

  高明轩起初张牙舞爪,挣命乱抓。此时魁梧的身形酥软如绵,手脚有时也乱动弹。凌伯萍举重若轻,施展巧妙的手法,被淹的人一点也捞不着他。并且踏水而行,不趋水岸,一手托着高明轩,反倒浮水奔向渔户,一换把,左手托高明轩,右手一抓,抓住渔户的小辫。一个人竟抓住两个被淹的人,凌波前进。岸上登时起了一阵阵惊幸欢赞的喝彩声。

  喝彩声中,凌伯萍秀才踏水游行,活似一条大蟒,抓着两个团鱼,毫不费力地游向鲁公堤岸来了。

  古敬亭、卢问岐、范静斋似乎喜极,竟不住口喊叫:“凌大哥,凌大哥,你真是救命的活菩萨。”眨眼间,凌伯萍浮到湖边。这里近堤水浅,但还不能蹬着湖底立起,凌伯萍忽然没入水中,把两个被淹的人摆布到一处,自己竟从水底,托起二人。波纹分成人字形,两个被淹的人,像浮尸一样,仰面漂游过来。岸上众人哄然,全都凑到这边。

  有人找来挠钩,要往水面捞人,被古敬亭一把夺过来,呼喊道:“凌先生,凌大哥,快把高二哥托到这边来吧!”挠钩直探到水面上,要钩高明轩的头发衣襟,却又迟疑未下。浪花陡然激起,凌伯萍露出头来。高明轩忽往下一沉,那渔户猛往上一冒,呼噜的一声,被凌伯萍掐着渔户的脖颈和一条大腿,跃上岸来。轻轻地把渔户放在堤沿上,恍如一条白鱼,拉着一条死猪。凌伯萍道:“你们快给他控水。”嗤的一声,又劈下水去,把沉了底的高明轩伸手擒住,往水面一托,也掐脖揪腿,掠空往上一蹿。浪花如雨,波纹如环,呼噜又一响,水淋淋的凌伯萍,抓住魁梧胖大的高明轩,半挟半抱,飞身往下一落。堤陡地滑,凌伯萍左脚一蹬,赤足一滑,哧溜一下,高明轩头下脚上,倒栽莲花,重坠入水底。凌伯萍也凝立不住,翻身沉入波间。

  古敬亭哗然大叫,看热闹的人也跟着大叫道:“凌秀才,凌先生,你快把高二爷拉到岸边来吧。喂喂,他个儿大,身子重,水底泥太滑,你拖着他,蹿不上来。”

  高明轩从水底往上一翻,又仰面横漂在水面上了。那凌伯萍从水面上,探出半个头来,往岸头一望,脸上含着怒容。此时,古敬亭大叫着,又一伸挠钩,竟要照高明轩的发辫抓来。凌伯萍探手一把,将挠钩捋住,又一带,古敬亭往前一栽,失声道:“哎呀!”凌伯萍抗声道:“你不要乱动挠钩,那一定伤了他。来,你们凑几个人,抓牢了挠钩,往上一拉,我往怀里扯。这么样,就可以拔上岸了。”

  古敬亭、范静斋、卢问岐及高宅家丁一齐动手,拔河似的往上扯这挠钩。凌伯萍一手拖定高明轩,一手抓住挠钩,慢慢漂浮过来。直临岸下,这才轻轻挟起高明轩,往上一长身,借这挠钩竹竿做跳板,赤裸的脚只轻轻一点。众人惊喊道:“不行,钩竿要踩断了!”唰的一声,凌伯萍左肋挟着胖大的高明轩,右腕一挥,轻如飞燕,飘然跃上平地,把高明轩轻轻放在地上。

  古、范二人先不救高明轩,上前一把将凌伯萍拖住道:“我的爷,你是我们的恩人!”又似哭,又似笑,呵呵不已。凌伯萍发际往下滴水,虽然穿着裤衩,究嫌赤露,忙道:“你们快看高大哥,大概他不要紧,没有喝多少水,我看他也许会水的。”对高宅家人说:“喂,请你把我的长衣服拿来。”家人答应着取来。范静斋哭丧着脸说道:“他哪里会水,会水还挨淹?你看他肚子都那么高了,七窍都往外流水了,人都没气了。不行了,我的高二哥呀!”放声大哭起来。

  三人被溺,那农夫早已救活,由他家里人领赏搀走。现在只有二人。高明轩的卧处汪着一片水。那渔户卧在一旁,也流了一地水。看热闹的说:“这不行,这得脸朝下控水。”古、范二人这才齐趋至高明轩身旁,跪下来,哭叫着,拭扪口鼻,从口鼻一个劲地往外流清水。范静斋号叫道:“完了,我的邓……高二哥呀,人可不行了!”指着古敬亭怨恨道:“都是你呀,把二哥害了!”古敬亭忙推他一把,叫道:“你别瞎抱怨了,这有啥法子?意外横祸,谁想得到啊!二哥本来也懂点水性,要不是被那马一撞,也不至于淹到这样。你别瞎闹了,救人要紧。空埋怨我,有什么用啊?”两人你推我搡,乱作一团。

  高宅的家人,一个取手巾,给凌伯萍拭汗擦水,侍候更衣。另一个就跪在高明轩身旁,也忙着拭水,且拭且哭道:“卢大夫,我们大爷不行了,身上一点也不热了。”卢问岐慌忙走过来,把家人推开道:“你先不要擦水了。这总得先推水,他在水里泡了这么半晌,身上怎能热?”

  一个看热闹的老头子,走过来,指着那捞人被溺的渔户道:“还有这一位,你们也得救救人家呀!这两位全得叫他趴卧着,垫起肚子来。你们再给他推一推,叫他把水吐出来。这么仰面朝天的,可要坏了!”原来这老头子也是个船户,懂得救溺的,把烟袋一插,过来就要动手。高宅家人道:“你懂得救法吗?我们这里现有大夫。”老头子哼了声,面含不悦道:“你们可得快救啊!”

  古敬亭忙道:“卢大哥,你快看看,想什么法子,把我们高二爷救过来?”卢问岐俯下腰,给高明轩切了切脉,又摸了摸胸口,暗吃一惊,仰面摇头道:“不好,高二哥灌得真不轻,这位老爷子说得很对,这必得先控水。”古、范、卢三人一齐忙着给高明轩救治。旁人看着不忿,目视仰卧的渔户,窃窃私议。那老头子更忍不住,又发话道:“你们看看这小伙子,好心好意救了一会子人,白卖了性命。谁费心也给人家推救推救呀,别这么干瞪眼啊!”说着,偌大年纪,竟自己下手,把渔户翻转过来。只这么一翻,立刻有数股清水,从少年渔户的七窍咕嘟嘟地冒出来,口鼻里尤多,竟似往外倒水一般,眨眼间吐出一大盆。可是眼角已经大开,鼻孔出血了,双拳紧握,掌心无泥,面色惨白,心不跳,气不出了。

  凌伯萍此时将上身下身的泥水,全擦干了,头发也已拆开拭净。衣服穿好,缓步走过来一看,心中不悦。卢问岐正用手法,给高明轩推水,竟也推出一大盆清水来。又将渔户看了看,这两人被淹的工夫久暂不同,吐出来的水竟一样多。许多人竟忙着拯救高明轩,只有老头子一个人,忙着来救渔户。

  凌伯萍眉峰愈蹙,俯下身来,试一摸渔户的口、鼻、前胸和寸关尺,又试一摸高明轩的口、鼻、前胸和寸关尺,对众人道:“高大哥灌了不少水,但是性命决可无虑。反是这救人的渔户,怎么倒脉散气微,鼻孔出血了呢?”老头子道:“他准是叫这位高大爷掐住脖颈了。要不然,我们干船户的轻易不敢下水捞人呢,就怕的是这一手。人要快淹死,挣命瞎抓,救他的人只要叫他抓住,准死没活。不过,这位渔户还不要紧。你听,这不是肚皮里已有响动了,咕噜噜直响。刚才我看见他眼珠好像动了,大概救得活。你们谁费心帮帮忙,把他的两条腿给提起来,倒控一下看看。”凌伯萍忙道:“我来!”

  范静斋在那边听见了,一跳站起来道:“我来控。凌大哥,你真个是我们高二哥救命恩人。你不但救了他,你还救了这位恩人。”古敬亭也从那边站起来,走到这边道:“可不是,这位恩人别看是悬赏应募来的,究竟舍命救人,也很难得。想不到竟叫我们高二哥连累了,咱们快救救他吧!”

  凌伯萍跟范静斋,两人一齐动手,帮着老头子,也忙了一阵。水既控净,少年渔户渐渐眼皮闪动了,跟着胸口跳动了,低声呻吟了。

  凌伯萍吁一口气道:“这一位大概不要紧了。救人的事真不容易,无怪人们袖手不管,这一位救人不成,惹火烧身,险些毁了自己的性命!”话风微带不满。古敬亭忙过来敷衍,解说:“这一位我们一定好好酬谢人家!”

  那一边,高明轩在卢问岐大夫尽力救治下,还没有救醒。卢问岐、古敬亭一齐着急,连说不好。但是高明轩胸头不住起伏,肚皮也咕噜噜发响,并且不时呕吐,唯有眼皮总睁不开。又过了好久,直到凌伯萍走过来察看,高明轩才能微微睁眼。古、卢二人一齐大喜道:“凌先生你看,我们高二哥不要紧了吧?”

  凌伯萍重伸手一试,觉得高明轩被淹虽久,可是现在竟比渔户好多了,不但两鼻吁吁喘气,胸口也温暖过来了。凌伯萍道:“不要紧,高大哥比这渔户强多了,一点危险也没有了。”重又问道:“高大哥从前一定会水吧?”

  围观的人群中,有一位赶庙的中年汉子,啧啧称异道:“真是人不该死,五行有救。要说这位高大爷,入水这么大的工夫,居然能救活了,真是想不到的事。我们守着湖边,这些年看见淹死的人也多了,像高大爷这么大的气脉,真是少有。”

  卢问岐抬头看了看说话的人,点点头说道:“你说得一点也不错,真能缓过来,就算侥幸。不过让我看,就是好了,也得大病一场。没有十天半月,休想复原。”说到这里,向古、范二人道:“高二爷和这位渔户虽然得救,只是他们二位这时一定周身发冷。你看,这不是都冻起鸡皮疙瘩了。赶紧找个避风的地方才好,还要用热姜汤提提气。要是耽误时间大了,只怕他们中了寒,治着更费事了。他府上离这里又远,我想先把高二哥和这渔户送到清凉寺去,比较快当,用什么也应手。你看怎么样?”

  凌伯萍道:“救溺的第二步法子,本该这样的。”古敬亭目视凌伯萍道:“高二哥还是呻吟不出声来,那个渔户倒能说话了,也还起不来。可巧近处没有熟人,若有熟人,把他俩搭过去最好。还有那个惹祸的小子,该怎么办呢?是把他送官,还是捆打一顿,叫他找保?”卢问岐问凌伯萍道:“凌先生,请给拿个主意吧。”

  凌伯萍道:“送官找保的话,请问古、范二位。小弟是外人,不敢做主。不过现在无论如何,也得先找个地方,把两位被淹的人抬了去。要紧的是先给他们发汗。小弟的身上也得洗个热水澡,这么脏太不像样子了。”说时皱眉,很不高兴。

  古敬亭看了范静斋一眼,说道:“真是的,凌先生一身泥水,好歹擦干的,哪可怎能受得?叫我们太抱歉了。范贤弟,咱们赶快先奔清凉寺,比较还近便一点。那个骑马的小子现在还没工夫把他送官,也不能叫他走了。我看索性将这个小子押到高二哥家里。候着二哥缓醒过来,再发落他,免得受埋怨。范贤弟,你看怎么样?”

  范静斋点头答道:“这么办也对。”立刻打发高宅家人,到附近民家,寻找两副宽铺板和棉被、绳、杠,又雇来四名庄稼汉。由范静斋、卢问岐督促仆佣,把高明轩跟渔户搭到木板上,同时押着那骑马的小子,牵着那匹闯祸的马,径奔清凉寺。古敬亭陪伴凌伯萍,也要往山寺走。凌伯萍坚辞告退,欲归自己家,沐浴更衣。古敬亭这回竟发起急来,又扯胳臂,又要下拜,一迭声苦求凌伯萍,同往山上。他说:“你是我们高二哥的救命恩人,我不能把你放走!你你你不能随便告退了!”居然用起强来。

  凌伯萍急不得,恼不得。人家是好意,人家要报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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