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解武师辣手屠蛇
2025-01-14 21:02:47   作者:白羽   来源:白羽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邓飞蛇身受重伤,正在闭目等死。殊不防嗖的一声、哼的一声,眼前黑影一晃。飞蛇不由扶地往上一起,冷而硬的一物,突又打到飞蛇胸坎。解廷梁已鸟似的窜到一旁。

  原来鸡冠子邹瑞、盘龙棍胡金良,双双救到。却是无巧不巧,飞蛇早已倒地等死,解廷梁本俯身过来砍头,胡、邹二人追救不及,先把暗器打出来。解镖头耳听八方,俯腰旁躲。邓飞蛇危中遇救,挺身一挣。恰恰正当镖路。最后,送他终的这一只镖,反不是敌人所发,而是好友胡金良下的辣手。解廷梁回身应敌,邹、胡二人苦战候援。

  飞蛇邓潮知道这两下伤都太深重,必死无活,竟坐在地上,不敢拔镖,紧紧按住了胸口,大声叫道:“喂,朋友,你已经替姓林的报过仇了,你还不走吗?我们的伙计片刻就到,那时候就没有你的公道了。”

  他这话大有深意。他临死想保全自己的头颅尸首。万一仇人听他的话一走,自己的人赶到,仍可以追得上。现放着邹、胡二人,必要暗缀下去。但是解廷梁贪功过甚,复仇心切,什么话也不听,多少敌人也不怕。

  解廷梁喝道:“姓邓的,若要太爷走,你把你的狗头献上来。”说话时,照邹瑞打去一镖,照胡金良发出一箭。当此时,他的喂毒的暗器也因用得太急,所剩无多了。可是他还是恶战不走,但凡抓着空,还是追奔飞蛇。

  胡、邹二人急忙来挡,一面挡,一面叫:“二哥怎么样?挣得动弹不?还不快进屋?”

  飞蛇若能进屋,他早就爬进去了。他实在支持不住,毒既发作,伤也流血太多。他坐在地上,血流了半身,渍了一片地,他已无力裹伤。

  那一边,黑牤牛挖肉挤血之后,又敷上药,扎裹好了,疼得脸都黄了,满头大汗。听屋中席六如低声叫道:“蔡兄弟,你快快救你二哥,快把仇人打发走了,放他快进来。我不行了,我跟他说几句话。”

  黑牤牛忙走进去一看,哎呀一声,道:“坏了,二嫂你小产了!”

  二嫂子不是小产,倒是够了月份,偏偏孕妇身上,中了一毒箭,跟着又临蓐,她此时比起邓飞蛇,正不知谁最危殆。蔡大来哪里看见过这种产房?他叫了一声奔了出来,打圈转了一回子,无计可施。仇人还在那边苦斗,他只得喝了一肚子凉水,吞下一包朱砂,抄起兵刃,带了暗器,寻到屋外。

  就在这时候,外面情形已变。墙外只剩下重伤倒地的飞蛇邓潮。那个突如其来的仇人,与邹、胡二寇,缠斗数合,渐渐脸上变色,可是胡金良、邹瑞也都一样,也都支持不住,个个觉得伤口火辣辣的疼痛。

  解廷梁起初想走时要带走蛇头,此时脸上冒汗。他以一人斗数强敌,任凭多高功夫,也难持久。况且时时还要顾虑敌人的增援。他且战且转,凑近飞蛇,盯了一眼。见飞蛇脸上已呈死色。解廷梁终于大嘶一声,喝道:“姓邓的,留下你的狗头,太爷过会儿来取!”

  解镖头又冲胡、邹骂道:“你们一群蛇秧子,你们还挣命,你们也休想活命!告诉你,二太爷是狮子林的师弟,是你们的活报应。太爷现在要先走一步,回头自然有人来,一个挨一个来摘取你们的瓢!”

  解廷梁喝罢,抖手发镖,胡、邹急退。解廷梁竟不越墙,直顺墙根,一直穿过小巷走去。

  胡、邹二寇还想跟缀,飞蛇忙叫道:“老弟,你快回来!”可惜他已喊不出声来,胡、邹二寇终不顾己力,跟追下去。剩下飞蛇邓潮,软瘫了似的,在那里着急,一阵昏惘,躺在地上。

  只不大工夫,黑牤牛绕道过来,见状吃惊,把飞蛇扶起。飞蛇肩头溢黑血,胸坎还插着一只镖没拔。黑牤牛验看伤势,叹道:“毁了!”想一个人把飞蛇搀回去,竟不能够。只得把飞蛇扶坐好了,替他盘上腿,先把他叫醒。

  抚救片刻,飞蛇呻吟醒转,张皇四顾,问道:“仇人没有回来吗?没有勾人来吗?老弟,你快把我扶起来,我要回屋。”

  黑牤牛架住飞蛇的胳膊,飞蛇两腿抖抖地立起,费了很大力气,忍了偌大苦疼,竟走不了几步,又已瘫坐下来。恨得飞蛇长叹一声道:“完了!我到底栽在狮子林的狗党手下了。这小子临走到底留名没有?”

  蔡大来道:“我这才来到,我没有听见,二哥也没有听见吗?”

  飞蛇摇头,心麻意乱,舌涩唇抖,半晌又往起挣,仍命蔡大来搀扶自己。又走了数步,仍是不济。幸而鸡冠子邹瑞、盘龙棍胡金良双双回转,三个人一齐协力,把飞蛇邓潮好歹架回屋中。

  屋中床上,这一边是临蓐堕胎的席六如,那边是三处受伤的飞蛇邓潮。飞蛇目睹情妇席六如这般景况,浩然叹道:“你也不行了!小孩子添下来没有?是男是女?”

  席六如道:“添下来了,落胎就死了!”

  飞蛇惊道:“怎么?落胎就死了!还能活不能?……这也是我的报应,我们邓家就灭了吗?”忍不住哭泣落泪,又强忍住。

  席六如落泪如断梗,嘶声道:“老二,孩子活不成,大人也活不成了!我跟你夫妇一场,却也好,今天我算是跟你并骨了!”

  一阵悲痛,两人昏迷过去。隔室胡、邹二友也传过来呻吟之声,两人的伤毒渐次发作。两人互相替换着,急于治伤。觉得解廷梁的毒箭毒镖,力量酷烈,虽有解毒的药,尚恐救治无效。两人也用凶狠的治法,持利刃剪破伤口,彼此挖肉剔毒,弄得血液流离,面无人色。仍恐余毒未尽,更替换着,用嘴对伤口吮吸毒血,吸得满口,再吐到地上。这血含在口中,确觉微咸之外,还有辛辣之味。

  两个人纵是好汉,也疼得打战,头上汗珠如豆大直往下掉。黑牤牛蔡大来最先受伤,早经剔治,似已不要紧。鸡冠子邹瑞也支持得住。两人受伤处,都在四肢上或肉厚处,既好着手割治,也容易挤毒,并且行毒也慢。唯独盘龙棍胡金良,伤在胸肋,箭镞深入,恰当要害。因此他受伤最后,伤势反比别人更险。毒发极速,又难下刀,只可由伙伴帮忙,割开创口,勉强用嘴吸毒。

  鸡、牛二寇都相顾叹骂道:“想不到这么一个家伙,把咱们全毁了。我们真栽到家了!”

  胡金良心中不忿,瞪着眼说:“他就仗着毒药镖,毒毒毒药箭,不是凭一刀一枪。”已然有些舌缩了。

  蔡大来叫道:“胡三哥,你别说话了。”忙将大量的定痛解毒丹取出来,已经自服,所剩有限,受伤人既然多,分一半给胡金良,留一半预备灌飞蛇。

  鸡冠子邹瑞帮同黑牤牛灌完药,把胡金良轻放躺下。腾出手来,到隔室看飞蛇夫妇。邹瑞端水杯,取一根筷子上床。此时,飞蛇邓潮已缓过一口气,猛然坐起,两眼怒睁,彷徨四顾。他此时神智似已不甚清醒,但他环室一瞥,眼神落到蔡、邹二人身上,他立刻耸然叫道:“不好!我们得赶紧走。”既知仇人忽然退走,料到解廷梁必也已受了伤,多一半是回去勾兵。飞蛇自己遣人求救,可是救兵至今未到。自己现在力尽垂毙,党羽人人受伤。倘或转眼间仇人竟比救星先一步赶到,那时自己和情妇、朋友,必遭毒手,临死还要受大辱,必然保不住完身,必被割头,叫仇人称了愿,情实不甘。

  二友给飞蛇服药治伤,飞蛇只服定痛散,拒绝挖治,他说是致命伤,恐怕救不活。飞蛇叫道:“我们快走!哎呀,天爷,我们怎么着,也得挣扎,快离开这里。”他打算火速地背负席六如,离开这已经败露的密巢,放一把火一烧,使丝毫形迹不留。他觉得自己精力已尽,再报仇恐怕不易。可是退一步想,也不能横尸待毙,让仇人称愿得手,坐受宰割。

  飞蛇手拍脖颈,眼望同伴。他再没有雷厉风行、颐指气使的威焰,他不禁吐出央告的腔口:“二位仁弟,我谢谢二位,我们是生死患难交情。仇人跟手必然寻到,我还可以挣扎着走,只有六如她……”说至此讲不下去,又改口道,“我们必得赶紧走,我的头他们盼望不是一天了。二位仁弟,你们无论如何,帮人帮到底,你把我的头带走,我的头不能叫他们割去。”

  飞蛇实盼望二友,把自己和六如救走。他垂危还要耍花枪。可是他只说自己的事,盘龙棍在隔室呻吟,他竟忘了问一声。他现在绕着弯子,透出心意,无非是求人把他夫妻背走。他对席六如恋恋不舍,他年前还暗笑小白龙儿女情重,现在,他走了小白龙的旧辙。

  不过,鸡、牛二寇比小白龙的二仆强多了。而席六如的英雄气象也与春芳娘子闺秀之风不同。席六如此时缓过来,也强拄着床,半卧半坐地爬起来。她苦笑了一声,对飞蛇说:“老二,你的大事是别叫仇人称愿,事到如今,你还可以活,我还想活吗?那不成了做梦了?索性……”眼望鸡、牛二寇又道:“二位叔叔,我是不打算活的了,也活不成了。老二,回头临走,你把我杀了,省得叫我活受罪。你把我一埋,临走放一把火,完事。二位叔叔,我就是这个打算。只是你二哥,他受了伤,怕走不开。我给你二位磕头,你二位看在当年交情上,务必救他一条命。这不是别的,不是咱们怕死,哪怕叫他死在别的地方,也别落在仇人手里。”

  群寇此时已知解廷梁是给狮子林报仇的来了,还不知解廷梁的姓名。席六如知不清细情,但已看出仇人大有来历,少时必然再来。她负伤堕胎,自料难保。人谁不愿活,她可是曾为女盗魁,深知盗亦有道,贼遇险放逃的,同伴负伤,能救则救,能走则走,若不能救,必不把负伤之友遗落在后,必不叫他落在官人手内。到了那时,万分紧急之际,手杀同伴,以图灭口,也免他失陷受刑,乃是道里常行之事,按合字的规矩说,这不算残忍。席六如知道自己不能生逃,只有求死了。现在她大仁大义,一味向黑牤牛、鸡冠子求说,只替飞蛇打算,不为自己设想。

  二寇不禁同声赞扬道:“二嫂子不愧是一寨之主,足够头一份!”两贼齐将大拇指一挑,十分钦佩,也就不由得把飞蛇瞥了一眼。席六如越是这样谦让,二贼越讲义气。

  黑牤牛性子直率,目视鸡冠子邹瑞道:“邹五哥,咱们赶快商量商量。你身上究竟怎么样?我试着我自己此刻还能对付,要帮着个把伙伴,一块儿往外骨碌,挑着道儿走,一路上只要不遇险,管保送到地方。五哥,喂,我们两个受伤的,就把邓二哥、邓二嫂子,一同架出这块火坑。你看行不行?你背二嫂子,我背二哥,咱们一步一步地试,好在离这里不远,就是二嫂子旧部下马老台的窑。咱们若能掏换出两匹牲口来,更不为难了。”

  鸡冠子邹瑞比黑牤牛心眼多,他听飞蛇一味替自己打算,并不问问同伴的伤,他心中已潜藏不快。可又想邓老二这是挣命,也不能在人垂危时,挑他的骨节眼。心里正在盘算:丢下一走,当然谁也做不出来,两个受伤的人要救走两个重伤的,也觉着不易。正自不得主意,黑牤牛已将主意说出来了。可是黑牤牛也不傻,强派邹瑞背女人,况且又是产妇,邹瑞如何肯干?

  邹瑞忙说道:“不不不,你年纪轻,是小叔子,你应该背二嫂子,我背二哥。咱们疾不如快,二哥往外凑一凑。”他反倒急转直下,不用细商量了。

  飞蛇邓潮和席六如,喜出望外,一齐说道:“二位贤弟只要搭一把手,不叫我们落在仇人手心,不致临死丢了六斤半……”

  正是话路当前,恹恹垂毙的人也会精神一振。忽然间,隔壁猛听一声锐笑,道:“好,该这么办!二哥、二嫂子赶快走,远远地藏,别叫仇人再寻上门来。留下我姓胡的,还可以在这里替二哥抵挡一阵。这房子不用烧,我在这里一躺,看他们谁敢来。可是话说回来,谁把这颗瓢拿去,决不龇牙嚷疼。”

  一片反射的话,锐利无比。邓飞蛇、席六如登时愕然,对着墙说道:“哎哟,胡四弟!我只当你在外头巡风来呢,你也挂彩了?蔡老弟,邹老弟,胡四爷的伤,要紧不要紧?四弟,你伤在什么地方了?”

  盘龙棍胡金良道:“伤处不很要紧,是在左肋下,入肉四五分,差点透了亮。其实不算什么,不过是毒箭。我替二哥忙了一阵子,现在咱们弟兄可要永别了,总怨小弟无能。”

  话很激,声很惨厉。飞蛇邓潮低问鸡、牛二寇。二寇说:“胡爷的伤很凶险。只恐怕……要没有对症的解毒药……刚才那对头也不知用的是什么毒药,好歹毒哩。二哥也尝受过了,还不晓得吗?胡四爷是肋下,这地方……”

  难题登时出来。两个受伤人要救三个受重伤的,又是两男一女。鸡、牛二寇十分着急,万分为难。既不能甩手一走,又不能普救众生,急得黑牤牛在地上乱转道:“这怎么弄?”

  当此时,鸡、牛二寇四只耳朵都耸立起来,一面着急,一面听外面的动静。外面偶有风吹草动,忙即出去探视,时时刻刻提心吊胆,怕仇人勾来帮手,乃至于勾来官兵,也未可知。

  偏偏是飞蛇先前力求机密,连一匹牲口也没有,事先又瞒着近处的同道。此刻危急求救,那个小贼竟一去未能速回。不是没有救兵,是救兵不愿意出动。那邻近盗首说:“邓二爷拿我们当外人,干什么又找我们来帮忙?”这自然是人之常情。小贼百般央求,邻近盗首不肯赶来急难。飞蛇的深心秘计,反而自误。

  一霎时倒难为了鸡冠子邹瑞和黑牤牛蔡大来,目睹呻吟垂毙的二男一女三同伴,耳听屋外风声,真是草木皆兵,去留两难,救不救两没法想。

  两个连嚷:“坏了,坏了!我说,二哥,二嫂子,还有胡四哥,这可是耗不起的事!到底怎么样?该着快打正经主意了!你们三位难道全不能动弹了吗?连凑合着走两步,都不能行吗?”

  两人一时出去看,一时到飞蛇夫妻室中站,一时到胡金良室中站,皱眉弄眼,弦外之音隐然可见,显然可喻的了。

  盘龙棍胡金良哈哈大笑,涩声大声对二寇说:“二位贤弟,你们耗了这半天,足够朋友的了。你们二位趁早请吧,不用管我们了。干脆我讲一句吧,事难两全,大丈夫当机立断。按理说,好汉临危,不死牵连好朋友。这么办,喂……”更放大嗓音道:“喂,邓二哥,咱们还看不开今天的局面吗?依我说,二哥素来做事漂亮,今天更干得漂亮,你我咱哥俩趁早来个了断。只有二嫂子,一来说出话来令人可敬,二来跟咱们弟兄这桩子事,究竟还隔着。……我说,蔡老弟,邹老兄,你二位趁这工夫赶快一走,可以把二嫂子好歹架弄出去。这里不妨留下我胡金良,陪着邓二哥,仰着脸一等。你们看好不好,对不对?是不是该这么办?”

  飞蛇邓潮不待开言,早已大悟,连忙抢着说:“不不不,二位把胡四爷救走,留下我夫妻,索性你二位费心,把我两口子的六阳魁首带走,刨个坑把尸身一埋。再放一把火,把房一烧。仇人寻来,叫他抓不住影。”

  席六如争着道:“不不不,还是我,老二,你无论如何不能叫仇人称愿。二位仁弟,你费心把他千万弄得离开这里。”

  只顾这样争死,到底没有一人要家伙自刎。胡金良恚恨已极,深怨飞蛇不够朋友,厉声说:“二位,我不爱听这么磨磨翻翻,你谦我让的。少时仇人一到,一切满完。二位把刀子给我。”

  胡金良言外简直是逼飞蛇自杀。蔡、邹二人料到最后的结局,也嫌飞蛇濡恋。这时外面忽似有蹄声,二人忙奔去寻看。有林丛阻隔视线,看不到底细,听了一回,料是过路的大车。两人抽身回来,乘机在外面密议。议好奔回,竟先到胡金良卧处,低声说了几句话,把他轻轻抱负,搭到隔壁,就放在飞蛇的身边,邹、蔡二寇道:“你们三位全在一块,我两人也好当面商量办法。你三位不必寻短见,我两人倒想出一个拙招。我打算先把胡爷背负出去,找邻近地方,先寄放一下。不错,离这里不远,就有一座空庙。我们把胡爷安排好了,回头再背你二位。你二位千万别寻短见,这不过是片刻之间,你三位就别犹豫了,咱就这样办。”

  盘龙棍胡金良呻吟一声道:“这是何必?我不知道邓二哥怎么样,我知道我自己受伤很重,必然活不了。这也是我们江湖上为朋友,为自己,出力报仇,一还一报,死也甘心。我不愿拿我这块臭肉,连累你二位好人。我谢谢二位的好意吧。还是二位先请,仇人割我的头,人都死了,一块臭肉早晚烂掉,就叫他们称愿,又有何妨?”

  盘龙棍胡金良的话好像有锋芒,直射邓潮的心。飞蛇邓潮凄然断望,把残躯挣出覆巢的想头歇下,夫妻俩只得改转话头,劝胡金良先行。鸡冠子邹瑞,黑牤牛蔡大来顺坡而下,毫不客气,把胡金良背负出去。闪下邓飞蛇和蛇舅母席六如夫妻二人,呻吟在床上,比等死还难过,简直似等着仇人邀伴回来屠戮自己。从前的挚友居然言外劝他自尽,他口头上央求二友把自己杀死,二友居然不肯接话茬,现在居然把胡金良救走,仅仅口头上说:把胡金良安放在妥处,立刻回来负救邓二哥、邓二嫂。可是神色仓促,言不由衷,就等于袖手坐视,一任飞蛇自生自灭。这就是弄心机、使乖巧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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