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双女拼斗夺少婿
2025-01-15 15:24:00   作者:白羽   来源:白羽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金慧容一点也不怯,她只有得失之患,没有生死之惧。她又有了辞,向飞来凤说:“你也别争,我也别争,还是那句话,像这样谁也不甘心退后,依我说,嗐,咱们俩全舍了他,叫他一个人干他的去。我回我的娘家,你回你的山寨,当你的女寨主去。你不是还有二寨主,三寨主,两个老爷们做你的朋友吗?你何必再霸揽人家一个年轻的好男子?你放了他去吧,你肯放手,我决退让。”金慧容口齿不如飞来凤,心眼却比她快。当下提出双方齐退步、全松手的办法。

  然而飞来凤桑玉明并不傻,连声冷笑道:“好主意,这招儿也不错,我们全别争夺,让他一个人去。那么,你先走吧,我随后就去。宏泽,你听见了没有?你不是要自己一个人寻你的七叔去么?你就去吧,我桑玉明决不给你打扰,我也决不死乞白赖。二海媳妇你先走,宏泽你第二走,我第三走!”说罢,嘻嘻冷笑,金慧容的诡招被她明白揭破了。空吵了半晌,还是不了。

  纪宏泽再忍不住,向二女举举手道:“我先走了,对不住,后会有期!”他摇了摇头,抛下二女,拔步绕林而往前去。

  他迈步投奔姚山村的大路。金慧容不知不觉,纤足挪动,要举步追随。于是飞来凤成心故意,登时也斜身傍行。三个人二女一男,又走成一串了。纪宏泽回头一望,哼了一声,脚步顿然放慢。

  金慧容“哎”了一声,站住了脚,遮住飞来凤道:“咱们俩谁也不许跟着。”

  飞来凤冷笑道:“你不跟,我决不跟。耗吧,我不亏心,耗到白天我也不怕。只怕咱们三个人里头,准有一位白天不敢见人的。咱们俩全别动。让纪宏泽一个人去他的。”

  飞来凤竟揭破了金慧容的短处。可是,她也到底忍不住,黑影中望见纪宏泽徐徐远行,渐没入林翳,再转眼就不见了。她咦了一声,哟了一声,自觉上当。她想:还是他和她相处工夫久,他们一定有密约。我一个弄不好,就要上当。她就远望黑影中去之已远的纪宏泽,又抵面看火筒火光照耀着的金慧容,据她看,金慧容就好像心中有十成把握似的,长线放风筝,纵得很远,一定还能扯得回来。她自己瞎在这里监视他们,他们终究要抛掉我,再相合在一处的。飞来凤就又哟了一声,道:“且慢!宏泽,宏泽,还你的剑!”

  她慌忙地抽出背后插的那把剑,匆匆说:“这是宏泽的剑,他一个人去探姚山村,总得有趁手的兵刃。宏泽!宏泽!你回来!你等等我,你站住,这是你的剑,你不要了么?”她比比画画,拿着这剑,如飞地投奔林翳。她是要还剑。

  而金慧容顿时也一愣,也立刻往豹皮囊中一摸,也照样叫道:“纪呀,纪呀,你的镖!你的镖!”

  飞来凤一溜烟似的飞追纪宏泽,要送剑;金慧容一溜烟似的,紧跟着飞来凤要送镖。

  桑玉明绰号“飞来凤”,施展夜行术,不亚如雌凤飞来飞去。金慧容纤足苗条,不能相及,只一晃的工夫,便落后了。

  金慧容大为焦灼,娇叱一声:“纪,给你镖,接镖!”一抬手,金镖出手,往纪宏泽的背影投去,却实是往飞来凤的后心打去。

  嗤的一声,利器劈风,黑影中,镖打了个准,正指飞来凤的要害。

  飞来凤早已防到情场敌人的暗算。倏然一闪身,身子往旁一侧,让过镖锋,探纤纤玉手,向镖穗后一抓,没有抓住,险些伤了手。

  飞来凤勃然大怒,陡然翻身,骂道:“好东西,你要毁我!若不冲着宏泽,我早就要宰你,你倒老虎嘴内拔牙!”立刻一展手中剑,蓄势以待,先把火筒放下,又把皮囊端正好,使得暗器应手可得。果然眨眼间,金慧容抢上来了。

  二女变了脸。

  金慧容深情独钟,忘了利害。她明知飞来凤是有名的辣手,可是她一点也不惧。既已揭开情面,更不多言,利刃一挥,这个往前一凑,那个往前一赶,剑碰刀,刀撞剑,登时换了三招。

  金慧容一声不响,和情敌相拼。飞来凤桑玉明却不然,她还要声罪致讨,手不停挥,与金慧容相打,口不住喊,招呼纪宏泽快来:“喂,喂,宏泽,你瞧她可是暗算我,她冷不防给我一镖,她要我的命,你瞧见了没有?好你个挨千刀的不要脸的小寡妇,我跟你何冤何仇,你竟下这毒手!”

  飞来凤振吭高呼,金慧容缄默无言,纪宏泽在远处登时听见,吃了一惊。凝身止步,张目远望,才看出两条人影幢幢乱晃,两个女人为了自己,真格的要拼性命,打起来了。纪宏泽晓得金慧容武功既弱,暗器又不敌,她不量力而争,势必把性命葬送在飞来凤手中。飞来凤那个迷人七窍的暗器,中人口鼻,顿丧知觉,更料到金慧容无法应付。

  纪宏泽怅望俄顷,急急奔回来,低声吆喝,劝二女住手。二女不肯听从,刀剑齐挥,往这乱窜。纪宏泽直奔到二女斗处,拔出刀来,更厉声喝阻。飞来凤挥剑如风,不肯后退。金慧容横刀击扫,也有恃无恐似的挺身与情敌周旋。纪宏泽替她们担险,劝她们不住;急忙持单刀,要隔在二女之间。二女苦苦相持,纪宏泽要想好好冲进去,竟不可得。纪宏泽忙紧握刀柄,飞身一横,用夜战八方式,直冲进二女交斗的中间,刀锋猛扫,二女齐退。

  纪宏泽舞刀横身,当中一站,向二女发话道:“你们这是何苦?我走我的,你们回去你们的,怎么我刚转身,你们就好端端地打起来?刀剑无眼,你们又无仇无恨,这图的是什么呢?”

  金慧容不语。飞来凤桑玉明微微后退,用剑锋指着金慧容道:“可说的是呢,你问她去,为什么拿暗器找我?”

  纪宏泽转面来,连问数声:“这怎么讲?”金慧容仍不出声。纪宏泽又问:“到底你们谁先动的手?”

  飞来凤尖声道:“着啊,你是个好问官,你问问吧!到底谁先动的手,谁打算毁谁?”

  纪宏泽恍然明白了,低问金慧容:“到底为什么,是你先动手了?”

  金慧容方才冷笑道:“不为什么,她看着我碍事,我也看着她碍眼。你不用管,我活着也无味,你要是一走……你去你的吧,我跟她拼,索性叫她把我杀了,倒痛快。”说罢,一展刀锋,重扑桑玉明。

  桑玉明狂笑道:“好你个泼妇,你冲着男人,撒娇寻死拼命,男人们许受你的迷惑。你忘了我桑三爷,也是个女人呀!你要作死,岂不现成?宏泽,宏泽,你听明白了,你看明白了,这可不怨我!”把剑一直,揉身进招,喝道:“要寻死不难,叫你尝尝姑娘的厉害!”

  飞来凤飞蹿如鸟,利刃劈风,让开纪宏泽,直抵到金慧容面前。金慧容往后退了一步,立即还刀相迎,黑夜荒郊中,二女又打在一起。

  纪宏泽空提着那把刀,竟束手无计止争。二女此攻彼守,此进彼退,团团打转。纪宏泽很着急,二女在内圈斗,他跟在外圈,团团打转,三个人如纺车,如转磨,眨眼过了七八招,转了三四个圈。

  二女各展身手,抗不相下,纪宏泽绕来绕去,总拦不住。一时凑到金慧容背后,低声劝道:“慧容娘子,你这是何苦?你不要跟桑姑娘动手,你们有话好说。你不是她的对手,你搪不了她的暗器。”一时又转到桑玉明背后,连连叫道:“玉明姑娘,你何必跟她计较,你可怜她和你不同,她已无家可归,她是个孤苦无依的年轻孀妇。”

  两女全不听他这一套,金慧容只攻不答,手不停扫,好像听出纪宏泽替她担心。她便抗声答了两句:“我不怕她,她的迷魂帕,会迷惑不懂局的外来男子,叫她冲我施施!”捎带着也算警告情敌。

  飞来凤立刻听出来,纪宏泽口气之间,分明暗向着金慧容,她心中越觉不平。殊不知纪宏泽还是同情于弱者,不愿出人命。飞来凤恨恨地说道:“不用你们嘀咕,落在我手里,我准把你们撕罗清楚了。我又不办寡妇堂,行好也行不到她身上,别不害臊了,寡妇会跟人半夜跑!”

  两女口斗又手斗。金慧容的武功身手,纪宏泽曾经目睹,飞来凤却是初次领教。所以飞来凤不敢忽略,如临大敌,忽攻忽守,一点也不敢大意。金慧容到底不是飞来凤的对手,工夫长了,自然相形见绌,乍斗却看不出优劣,金慧容的刀法居然头头是道,专攻敌手的要害,招又快又毒。

  纪宏泽首先诧异起来,飞来凤更有些心惊。飞来凤自涉江湖,在女人群里还没有遇见对手,现在竟是初逢劲敌。并且金慧容的刀法又很特别,摸黑影进招,居然攻守如法。飞来凤乘夜而斗,倒显着不如,她真料不到这个二海的孀媳,善于夜战。

  其实黑影中看不见面貌,飞来凤面不改色,气力绰绰有余,金慧容已然头面上见汗。飞来凤暗暗焦灼:我难道真栽给她?不好,不好,我看我还是拿暗器毁她!用利剑攻她,抽身旁闪,把她的暗器取出来,要相机运用。夜风扑面,飞来凤暗移步伐,且战且走,打算抢奔上风头。

  金慧容早已防着,此刻顿时察觉,敌手斗着转圈,她也跟着转圈,也抢上风头。两个人都改了斗法,一面打,一面转,你也抢上风,我也抢上风,抢来抢去,两个人全往斜刺里斗着挪动。

  飞来凤飞纵术较高,金慧容赛不过她。每当落后,叫敌人抢了上风去,金慧容就改招自救,另外往旁边跨。跨到旁边,自然躲过下风。飞来凤见状,忙又重扑上来,两人再打。一扑一跨,一转一绕,两个女子竟一律打着横,像螃蟹似的,且交战,且横蹿。两个女子简直像横着身子赛跑。

  金慧容横着跑,也跑不过飞来凤。她十分乖觉,一见落后,立刻折回来,往原处跑。恍如横身拉锯,倒牵引得飞来凤,东截一头,西拦一头,飞过来飞过去乱晃。却是像这样斗法,金慧容竞走内圈,飞来凤竞走外圈,一个弓弦,一个弓背,飞来凤未免吃亏,多走冤枉路,徒劳而无功。

  飞来凤恚怒起来:“好你个狡猾的小寡妇,你倒会溜人!”把手中剑一挺,猛扑上来,一连数剑,锐不可当。

  金慧容极力招架,还口骂道:“臭丫头,知道你打圈绕,没安好心,又要施你那迷魂招了。奶奶懂局,偏不上当。丫头,今夜叫你抢一辈子,奶奶也不能叫你抢了上风去。”

  飞来凤骂道:“小寡妇,你倒行家,姑娘不用七香袋,只凭这剑,也够你快活的!着家伙吧!”狠狠一剑,猛砍下来。来势太猛,金慧容不敢硬架,急忙往后一退。飞来凤立刻唰唰唰,连发三剑。金慧容划刀招架,连连闪退。

  飞来凤大喜,扬声一呼,猛然凌空一蹿,到底借力攻,抓住了用暗器的巧机会。如电光火石般,剑交左手,袋交右手,唰的一道迷雾,抖手发出来,随着喝了一声:“倒!”

  纪宏泽大骇失声,道:“呀!”

  却不料,金慧容连闪三剑,暗有提防,黑影中,恍然望见敌手一招,她就下死力一弯腰,下死力一顿足,蓦地腾空,往旁边跳去。刚刚跳出下风头,七香袋的迷雾已然发到,同时也落了空。

  金慧容身才落地,捏鼻子,屏呼吸,蜻蜓三点水,唰唰唰,连窜三四丈以外,方敢凝身拿桩回顾,也将暗器取出,却蓄势未发,等候敌人的空当。

  飞来凤骂道:“好刁滑的小寡妇!”

  金慧容大骂道:“万恶的死丫头,又摆弄你那迷魂招。怎么样,奶奶不上当,有本领你再来!”

  飞来凤怒不可遏,挺剑追来,又斗在一处。纪宏泽长吁了一口气,不由得叫起好来。

  飞来凤叫道:“好吗,她是比我好吗?再叫你看看,到底谁好!”把掌中剑嗖嗖施展开来,一片剑光,将金慧容团团围住。金慧容也奋力相持,百般用心应付。突然间,飞来凤又得了一个机会,她抢了上风,把七香袋又发出来,迷雾一抖。金慧容又忙地一跃,飞来凤却在运用暗器中,加上了急击,趁敌人惊忙外蹿之际,利剑一挺,顿足一跃,照敌人后心扎来。

  金慧容更诡,虽然力气不济,智力甚巧,她刚刚地蹿到圈外,料定敌人必来穷追,她把手中刀往后一扎,跟手把掌心暗藏的暗器,一声不响,倏然地打出去。纪宏泽眼看金慧容要吃亏,只一眨眼之际,那飞来凤猛然失声,身子突扑过去,又一蹿退回来,黑影中,剑刚扎出去,又蓦地掣回,却有一条黑影掠空落地了,正是金慧容发的一只镖。

  两个女子全失声惊叫。全逢险招,全都用尽气力自救。往圈外跳。金慧容先躲开了迷魂袋,又躲开了剑。飞来凤先躲开了敌人的反手刀,又躲开了镖。二女全都惊怖失措,纪宏泽也代她们大吃一惊。

  金慧容也退到一边,气喘吁吁说道:“丫头片子,也叫你尝尝,你只当你一个人会施暗器呢,别人也会,你那迷魂袋,在奶奶跟前卖不出去。”说罢连声冷笑。

  飞来凤越发生气,骂道:“你天生是夜里的玩意,一到白天,你再试试。你倒是个夜度娘。不成,我今夜非把你放倒不成,我不能叫你臭美!”

  飞来凤忙拭了拭汗,挥剑又扑上来。两个人重新动手,眨眼又走了十余回合。纪宏泽唯恐她们两败俱伤,又过来相劝。

  金慧容似已力疲,怒也稍息。飞来凤竟好像越斗越勇似的,更暗恼着纪宏泽,认为他偏心眼,越发不依不饶,一面动手,一面向纪宏泽说道:“好你个纪宏泽,你索性不要替她担心,你莫如下场来,帮助她毁我吧。你看她力疲了,你就来劝架。你看她缓过气来,你又站在一边看热闹。你拍拍良心想一想,你太对不住我了。我看她不是你的姐姐,别是你的……”

  纪宏泽正要再过来分拆她们,被这一句话堵住了,纪宏泽愧忿道:“这真是岂有此理,你们无冤无仇,当着我的面,在这里拼命,我能够坐山观虎斗么?况且你们是动刀,是性命相扑,况且你们又都是冲着我来的,我焉能不拦劝?叫你们自己想想,你要处在我这种地位,我能帮你们谁?自然是劝你们两边。你们两边谁也不听我的劝,我也看明白了,你们好好地在这里打吧;我管不了,我还躲不开么?再见,再见!你们拼命地打,我对不起,先走一步了!”

  纪宏泽放下这话,一怒而去。这却是妙法,二女一扑一蹿,苦斗不休,都要在纪宏泽面前抢个上风,越打越没有完。纪宏泽现在扭头要走,二女齐叫起来,齐住了手,一齐拦阻纪宏泽,叫他且慢,且慢!且慢!

  二女一面追,一面叫,一面还是侧着身子,你趁空给我一剑,我抽空给你一刀。不但赛跑,赛刀,还赛喉咙。这个叫:“纪呀,你回来!”那个叫:“纪呀,你别走!”刚才的把戏又重新搬演了。

  纪宏泽且跑且回头,虽然发着狠,要跺脚一走了事,毕竟旁观二女为己拼命,于心不忍。二女一个劲地追而且斗,一迭声地喊叫纪宏泽。纪宏泽又可笑她们,又可怜她们,止步回头,向二女摇手道:“你们二位请别喊吧,你们不要缠障我了,你们狠狠地打吧,我失陪了!”转身举步,又回头望了一眼,心中琢磨:怪不得人说,女色不可近,真格和毒蛇一样,缠起人来,没完没了,连性命都不要。我看二女全不好招惹,她们动起手来,也分不出谁强谁弱,飞来凤也未必能把金慧容伤了。我索性趁她二人互争之际,认真抛了她们,脱出情海的漩涡为妙!

  纪宏泽这样一计较,这才脚下加快,眨眼间走到林边。二女吵着打着,动刀剑不方便,都往开处闪了闪,都摇出暗器来。金慧容用镖暗算情敌,飞来凤用飞蝗石子和甩手箭。一男前行,二女后逐,眨眼奔出半里地,相距一箭地。起初男女之间相隔不远,此刻二女还得提防对头,当然脚底下不济,当然落后。抹林转弯,纪宏泽愈行愈速,忍不住又回看了一眼,自己一狠心道:“去她的吧!”他于是投身进入密林。

  不料他刚刚抛二女决意投林,忽听背后起一声惨呼,又起了一声得意的笑骂。纪宏泽登时心中一惊,忍不住又往林外探头。

  纪宏泽到底是多情、不忍、少决断的人,他回头瞥望,远远望见月影迷离,二女竟分出胜负来了。

  两条人影在路上打晃,往自己这边奔来,却恍惚望见飞来凤这个颀长的女子抢了上风,金慧容这个娇小的妇人似乎落后。纪宏泽不觉住了脚,努目光欲观究竟。

  起初二女并肩而奔,且奔且斗,此刻情势一变,一个追,一个跑;更凝眸细看,一个是扬着兵刃砍着追,一个是横着兵刃倒退着招架。

  一阵狂笑,又跟着一声惨叫,飞来凤竟伤了金慧容。

  金慧容好像受了重伤,依然不肯落荒逃命,依然扑奔纪宏泽这里来。她越往这边逃,她的情敌越不轻饶,左一剑,右一剑,横一剑,竖一剑,攻击金慧容。金慧容只剩了招架之功,再没有还手余力。她负痛惨呼,依然痛骂敌人,依然奔寻纪宏泽。她越奔寻纪宏泽,飞来凤越怒,剑光挥霍,越要刺倒她。纪宏泽心中惊惧,急忙奔过去,只听飞来凤骂道:“臭女人,我叫你再卖狂,我叫你再跑!”

  那金慧容分明输了招,依然不输口,她并没有喊救命,仍在奋力与敌相持,且斗且倒退,并且还骂道:“好你个飞来凤,姑奶奶本就不想活,姑奶奶早就活腻了,你有本领,再给我一剑。”她又远远向纪宏泽告别道:“纪呀!纪呀!你快走吧,我输给臭丫头了,你还不快走?”

  纪宏泽觉得奇怪,金慧容负伤往自己这边跑,似盼自己驰救,却又叫自己快走,他想不出金慧容的矛盾心理。纪宏泽脚下加紧,急往这边跑,月影下金慧容也踉跄往这边凑。飞来凤猛往当中一跳,将金慧容截住,手起剑落,照金慧容背后一刺。金慧容往旁一侧,回手刀往后一捞,叮当一声,刀剑相碰,幸将这一招架住,可就百忙中忘了敌人的七香囊了。飞来凤已然趁着金慧容败逃之际,取出了七香囊,并且抢奔上风。

  纪宏泽如飞地赶到,远远口叫喊:“你们别打了!别打了!”

  飞来凤扫眼一看,连声冷笑,赶忙递剑又一扎,金慧容已然手忙脚乱了,又往旁一闪,飞来凤更往前一迫,喊一声:“看剑!”急往上风头一抢,利剑一晃一劈,七香囊唰的打出手来。

  金慧容突然惊觉,见情敌把手一扬,她就努力往外一蹿,埋头伏腰,争抢上风,稍稍迟了一步,一阵迷雾掠空飞散,月影下看不清,嗅得出,金慧容屏息躲避,终没有十分躲开,一缕缕迷雾笼罩,刺入鼻观目隙,登时支持不住,“哎呀”一声,挣命地往外再一蹿,踉踉跄跄,直扑出数步,腰肢一闪一闪,终于腿根一软,坐在了地上,仍然支持不住,斜扑地下了。

  胜利者一声长笑:“好你个不要脸的小寡妇!”仰面看月,侧目旁睨纪宏泽。纪宏泽急奔急叫,直扑过来;她就立刻挥剑一跳,趁纪宏泽还差一步,她先赶到金慧容栽倒之处,立即伸脚尖把情敌一蹴,然后照准脖颈,横剑往下一勒,樱唇紧咬,双眉一挑,透出得意之态来。

  纪宏泽竟三步并做两步走,如飞赶到,连声锐叫:“嗐,嗐,嗐,使不得!”

  飞来凤急抬头一看,醋意大发;他还是向着她!不拦还好,这一拦索性竟自挺剑往下。却不料飞来凤的剑刚往下急扎,金慧容纵然跌倒,犹未昏绝,情敌来伤自己的性命,登时于伤殆疲危中,求生中故产宏力,二目难睁,手中刀尚且在握,锐声一叫,刀往上一撩,倏然就地十八滚,往外一翻,倏然鲤鱼打挺,登时跃起来。

  飞来凤只顾看纪宏泽,猝逢冷招,金慧容的刀尖上取,她急急一退,持剑的手臂扫着一下。

  飞来凤大怒,若非纪宏泽来打岔,何致受伤?飞鹰似的又一扑,向金慧容挺剑急扎。金慧容摇摇欲倒,惨叫道:“纪,我受了丫头的暗算了!”

  纪宏泽断不忍坐视任何一女为己殒命,使足气力一跳,插在二女中间,地点正在林边。

  纪宏泽叫道:“桑姑娘,手下留情!”飞来凤刚刚削来一刀,金慧容已然手慢招迟,不能招架;纪宏泽立刻一探身,横刀一托,猛架住飞来凤的这一剑,又一横身,遮在金慧容的身前,面对飞来凤。

  金慧容已然不济,鼻孔中吸入熏香气,身疲力尽,摇摇欲倒,终于强持了一两步,坐在地上,再挣扎不动。纪宏泽回头看了一眼,咳了一声道:“何苦!”

  飞来凤怒火腾空,哪里看得下去?厉声斥责纪宏泽:“好!你帮着她!当真就跟我这样!”

  纪宏泽以刀蔽住前面,忙辩解道:“桑姑娘息怒,我绝不是拉偏手,我不愿你们谁害了谁。她已然失招,叫你打败了,我请你不要赶尽杀绝,你饶她一命吧,你们都是女人。”

  飞来凤暴躁道:“不行,不行,你快给我躲开,你别遮在这里装劝架的,刚才你怎么走的?这是我伤了她,她要是伤了我呢?”

  纪宏泽忙道:“她不会伤你的,她真个伤了你,我一定帮你。”抱着刀,向桑玉明连连作揖。

  飞来凤气得一跳多高,恨不得用七香囊,再把纪宏泽拿下,不知怎的,又施不出来。

  飞来凤瞋目向纪宏泽喝道:“你给我闪开,你说得好听,你跟她鬼鬼祟祟的,你拿我当傻子,她伤了我,你准不是这样,你一心向着她。不行,你快给我躲开,你说你躲开不躲开?”右手剑,左手囊,做出发放的样子。

  纪宏泽一味赔笑道:“我哪能躲开?杀人不过头点地,我怎能忍心看着你杀人?”飞来凤道:“她刚才要是杀了我呢?你们必然趁愿了,欢欢喜喜一块走了,连理我都不肯吧!”

  纪宏泽道:“那万无此理。你想想看,我和你二人全是素昧平生,全是在铁牛堡新认识的,你们二位全帮过我的忙。得了,得了,桑小姐,桑姐姐,你已然把她伤得不轻,你看我的面,高抬贵手,你只饶她一命,叫她自己走她的。”

  飞来凤忽然听出意思来,心中一喜,仍然佯嗔诈怒道:“你的小心眼叫我放了她。我若是饶了她,你一定要背着她一走,赶紧回店给她治伤,把我自己一个人抛在这里,是不是?”

  纪宏泽道:“不不不,你只看我之面,把她放了,那就叫她自去她的。”

  飞来凤道:“那么你呢?”

  纪宏泽道:“我么?我还是上姚山村,寻救我的七叔去。”

  飞来凤道:“那么我呢?”

  纪宏泽道:“你么……哦,桑小姐,你若是还愿意帮我的忙,那你就费心陪着我,往姚山村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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