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双身赴险

 

2024-07-28 13:56:46   作者：伴霞楼主   来源：伴霞楼主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树梢上的驼背老人，见自己徒儿被姑娘两手一辫，裹得风雨不透，不但不下来解救，反而在树梢上哈哈大笑，好像自己徒儿眼见即将败落，甚是开心，不断大嚷道：“妙啊！妙啊！对啊！对啊！我这不肖的徒儿，平素欺师逆上，姑娘给我好好教训他一顿！”
　　姑娘一听，心中十分得意，又气他适才在场中狂妄得连眼角也不瞧自己一下，娇笑一声，道：“老爷子，敢情他是个不肖的徒儿么？好啊！我给你不饶他！”
　　娇笑声中，两只手总将青衫少年双手封着，但她那一根辫子可就神出鬼没，扫、缠、点、剌，总不离青衫少年上身。
　　转眼又是十数招过去，青衫少年固是一招失了先机，姑娘又攻得凌厉，所以陷于被动，但说来他并不慌乱，虽然还手不多，但身法十分奇妙，身似游鱼，总是巧巧妙妙让开那裹身辫影，待机抢回主动。
　　那树上的驼背老人每逢姑娘辫子甩出一招，必然大笑呵呵，不是一声：“妙”，便是一声“好”，身子在树梢上随风上下晃动，看得甚是开心。
　　又是十数招过去，青衫少年似已摸清了一些姑娘辫招的路数，口中陡发一声朗笑，道：“师父，你真是老糊涂，徒弟跟人打架，你反而帮别人叫好，睪是输了，难道你还不丢人？”
　　树上的驼背老人“啊哎”一声，好像青衫少年一句话将他提醒，右手敲了一下头，道：“是呀！唉！看我多糊涂，乖徒儿，你得加油呀，对！不能输！输了师父脸上也无光。”
　　青衫少年让开盘头而来的辫招，口中又朗朗笑道：“那么我也妙一下如何？”
　　姑娘却接口格格笑道：“我这一招叫小狗跳，才真妙啦！”
　　话声未落，突地身形一矮，一片乌光卷地，果然逼得青衫少年身形一拔数尺，才又险险让过。
　　姑娘未待青衫少年落地，霍地欺身上步，右掌左指同时攻出，口中又说道：“老爷子，你说妙不妙？”
　　树上的驼背老人，又是大笑呵呵，道：“妙、妙得紧，咦！唔！不妙不妙。女娃娃，我徒儿是小狗，那我老人家……”
　　姑娘又格笑一声，道：“有小狗跳，自然有老狗叫啦！为什么不妙！”.
　　树上的驼背老人，跟着一声“呸”，好像姑娘这一句话，才将他惹怒了，喝：“好哇！乖徒儿，别饶她，狠狠教训她！”
　　青衫少年身形滴溜溜一转，朗声笑道：“你不是要人家教训我么？现在你老人家可也当了老狗啦！”
　　驼背老人又是一声呸，怒道：“你小子再不替师父争口气，等一下我不敲断你的狗腿才怪。”
　　姑娘又格格笑道：“这才妙啊！可见我没有说错，小的是狗腿，老的自然不会长人腿了。”
　　树上的驼背老人，呸了一声，但突又呵呵大笑道：“乖徒儿，动手啦！”.
　　青衫少年应声道：“行么？可是你说的！”
　　驼背老人道：“行！”
　　话声刚落，青衫少年忽地身形连晃，姑娘眼前一花，四周全是青衫少年的影子。
　　姑娘登时一怔，这才知人家藏而不露，适才根本没存心要胜自己，但心中虽是吃惊，却也不肯服输。只是这些身影，孰实孰虚，她根本分不出来，逼得团团乱转，双手—辫齐飞，不让那些青影逼近。
　　支持还不到半盏热茶时间，陡见前面的一个影子，蓦然欺近，姑娘发辫呼地一声扫出，同时左指右掌，分向两面欺来的青影攻去。
　　哪知忽听青衫少年朗朗笑声，却由身后传来，姑娘才知三方全是虚影，自己上了大当，一时收招不及，只得身形微向前倾，右脚猛向后踢。
　　说时迟，脚才踢出，陡觉一只纤足，被人轻轻握着，心中一骇，忍不住施展出家传鱼龙十八翻滚身法，身子一翻，左脚蓦踢，似离弦疾弩一般，向右前方猛力射出。
　　这一挣扎，果然被姑娘挣脱，但已骇出一身冷汗，等她落地回身，只见青衫少年立在原地，手中握一只小靴，笑哈哈地望眷自己。
　　姑娘低头一看，登时羞得满脸霞飞，敢情自己右脚一只小靴，被人家脱在手中，真是又羞又气，狠得一咬银牙，娇叱一声，身形猛又前扑！
　　就在她再又扑到瞬间，忽听驼背老人在树梢上呵呵一笑，两人之间，人影乍晃，姑娘一只右腕脉门，已被人扣住，登时动弹不得，停了下来。
　　姑娘挣了两下，哪里挣得脱，气得眼圈儿也红了，啐了一口，道：“不要脸！两个男人欺侮一个女人。”
　　驼背老人呵呵一笑，拍拍姑娘的肩头，道：“别生气，等一下我叫青儿给你赔不是，姑娘可是来自岭南红豆庄？”
　　姑娘猛又挣了一下，但仍未挣脱，嘟着小嘴儿生气道：“你管？”
　　驼背老人笑道：“瑶台仙子有你这个女儿，我老人家也为她高兴！”
　　姑娘微微一怔，道：“你怎么知道？”
　　驼背老人呵呵大笑，放开手腕道：“我老人家哪能不知道，你那一招‘鱼龙滚翻’身法，除了岭南红豆庄，天下武林谁会？适才我一直想由姑娘招式中，察看你的来历，哪知你刁钻得紧，竟不露出半点家传武学，所以我老人家只好要青儿施展幻影身法，再捉着你一只右脚，果然这才逼你施展出一招家传身法，若非你会‘鱼龙翻滚’身法，大约还没有其他身法，能化解那一招‘天缠手’。”
　　“天缠手？”姑娘又是一怔，道：“老爷子，你就是人称武林三奇的‘驼背神龙’？”
　　驼背老人点头道：“不错，我老人家就是一驼二矮中的凌天中。”
　　姑娘“哎呀”一声，气儿消了一大半，但仍是一嘟嘴，道：“好呀！连你也欺负我，我回去吿诉娘！”
　　凌天中呵呵笑道：“性格完全跟你娘当年一样！”
　　随又叹口气道：“岁月不饶人，我和你娘全老了，你娘当年也是这个样子。”
　　说罢，回头向青衫少年突然面色一沉，道：“站着做什么？快还姑娘的鞋子，给妹妹赔不是！”
　　青衫少年一面走近，一面笑道：“是你老人家吩咐的呀！”
　　凌天中“呸”了一声，道：“没出息，谁叫你给人提鞋，真丢人！”
　　青衫少年将鞋放在姑娘脚边，恭恭敬敬地作了一个揖，带笑不笑道：“请姑娘原谅则个，姑娘家传身法，真令在下佩服。用天缠手捉着人，这还是第一遭儿被人挣脱，说来在下也真丢人，若非姑娘应变太快，在下天大胆子，也不敢存心脱下姑娘的鞋来，实在出于无心，姑娘请看，适才抽冷子那一招，衣服也被扫破了，姑娘若仍生气，再罚我作三次小狗跳如何？”
　　.这一句话，可将姑娘逗得“噗嗤”一笑，眼角儿一扫，果然左肩上衣服，裂破了两寸多长的一道口子，隐隐还有血迹，这一来，气也消去了不少，忽然天真地问道：“痛不痛啊？”
　　青衫少年道：“一点小伤，算不了什么，只要姑娘不生气就行！”
　　凌天中又是一连几声呸，道：“没出息，没出息，你小子是小狗，我老人家可不是老狗。”
　　姑娘迅速将鞋穿上，笑了一笑，道：“哟！老爷子，你也生气啦！”
　　哪知青衫少年朗朗一笑，道：“姑娘若是现在有一壶酒，保险他老人家天大的气也没有了。”
　　'姑娘抿嘴一笑，道：“真的么？”
　　凌天中大喝一声：“小子，你敢再跟师父开玩笑看我可饶你！”
　　喝罢，身形一晃，一掌劈出。.
　　姑娘惊得一声：“哎呀！老爷子，别打他！”
　　哪知青衫少年，似是早防有这一着，未等师父掌到，一晃身，早已躲向一株树后。
　　凌天中晃身追去，口中大嚷道：“小子，你敢逃！”
　　青衫少年却在树后朗声一笑，突然绕树而出，手中高举着—只酒葫芦道：“师父，我不是逃，你看这是什么？”
　　驼背神龙凌天中本来右掌已高高举起正要劈出，一声怒喝也尚未出口，忽然哈哈一笑，道：“就知你这小子替我带有酒来，不骇唬骇唬你一下，还不肯拿出来呢？”
　　说罢，变劈为抓，一把将酒葫芦抢在手中，迫不及待地拔开葫塞，猛吸两口，连声嚷道：“好酒！好酒！”
　　青衫少年却向姑娘一笑，道：“如何？”
　　姑娘格格一笑，道：“这才妙啊！你们师徒真是做作俱佳，有其师必有其徒！”
　　那驼背神龙全不以为忤，反而哈哈大笑道：“姑娘，我这徒儿嘴上虽然对我不敬，但这一点却孝顺得很，不然，我老人家早就将他逐出门墙了。”
　　姑娘又道：“老爷子，我也一天孝敬你一壶酒，收我做个徒弟好不好？”
　　驼背神龙呵呵一笑，道：“我那几手玩艺儿，哪能收你做徒弟，你娘知道了，不笑歪嘴才怪。”
　　姑娘道：“不嘛！我要学适才那种怪身法和天缠手！”
　　青衫少年伸出三个指头儿向姑娘一比。
　　姑娘立即会意，格格笑道：“是啊！一壶酒老爷子嫌少，这样吧，每天三壶！”
　　驼背神龙双目一脒，想了一想，摇头道：“这小子已经淘气得使我受不了，再加上你这女娃娃，只怕胡子根儿也会被你们拔光，不干！不干！”
　　姑娘格格笑得浑身乱颤，道：“我不拔胡子就是！不然，我回去告诉娘，说你欺负我。”
　　驼背神龙又想了一想，呵呵笑道：“我老人家真是自找麻烦，好啦！收徒弟我不干，说实在的，你娘比我高明得多，这样吧！看在你娘面上，你要学的我都传给你，可是每天三壶酒可不能少！”
　　姑娘好生心喜，道：“真的么？”
　　青衫少年道：“答应了哪还能错，我师父虽然好酒贪杯，可是说话一向算数！”
　　驼背神龙转脸又是一声呸道：“小子，你别高兴，你小子心中打什么主意，以为我不知道，呸！等着瞧，将来有你受的。”
　　又回头向姑娘道：“这小子心术顶坏，我教你身法后，好好给我收拾他！”
　　青衫少年道：“徒弟坏，师父还好得了么？”
　　姑娘格格一笑，向青衫少年瞟了一眼，道：“是啊！他以后对你不敬，我给你凑他就是。”
　　说罢，又向青衫少年道：“听到么？这可是你师父吩咐的！”
　　驼背神龙又是哈哈一笑，这才是正容道：“他叫柳青，姑娘，你是不是叫白芷？”
　　姑娘点头道：“是啊！老爷子，你连我名字也知道。”
　　驼背老人道：“我知道你家武学从不外传，你母亲又只有一个宝贝女儿，我老人家当然知道，适才听你是岭南口音，又见你长得与你娘十分相像，便怀疑是你，所以那追魂血剑一现，才将你拖到这儿来，不然你这女娃不知天高地厚，若然出了事，怎么向你娘交待？”
　　白芷见驼背神龙提起适才的事来，不由问道：“老爷子，那追魂血剑是什么人？你也怕他？”.
　　驼背神龙叹了口气，道：“你们随我来，找一个僻静的地方再说！”
　　说完，晃动着手中的酒葫芦，一面走，一面吸，向右面林中走去。
　　在一片密林中，驼背神龙依树坐下，又喝了一口酒，道：“你们也坐下！”
　　等到两人坐定，这武林三奇之一的驼背神龙也小心不过的向四周倾听了一阵，确定四周无人，才叹了一口气，肃容说道：“女娃娃，今天若非遇上我，若然你被那魔头看见，唉！那后果……”
　　白芷仍然不信道：“他真的那么厉害吗？他到底是谁啊？”
　　驼背神龙揺揺头，叹口气道：“劫运！劫运！你问我追魂血剑是谁？连我也说不出来，究竟是一个人，或是七人，我也不知道……不管是一人或七个人，总之武功高，手段毒，心肠狠一点不错，连我老人家也有自知之明，只怕也不是他敌手，但我老人家在武林中也算略有虚名，遇到这种事情，不知道倒还罢了，既然知道，便不能不过问，只是想调查清楚追魂血剑底细之后，再作打算。”
　　“那你老人家又怎知他武功高呢？”
　　“孩子！难道你不知昨夜衡山洗心庵出了事？”
　　“洗心庵？”白芷一怔道：“难道一莲师太遭了毒手？”
　　驼背神龙皱眉微喟一声道：“是的，她死了，更慘的就是她门下四个年青的女尼，唉……”
　　“也死了？”
　　“只是死，那也罢了，半世修行，死前还落个不清白的身体，孩子，你懂么？”
　　白芷脸上一红，她虽然年龄不大，却也懂得驼背神龙说的是什么，赧然不语。
　　驼背神龙向她望望，又道：“一莲太师是何等武功，早晨我赶去看了一下，惨！真惨！被人杀死在四个门下弟子的禅房门外，看来虽然与人动过手，但却没有打多久，便遭了毒手。”
　　“又怎知是追魂血剑所为呢？”
　　“当然知道，孩子！”
　　驼背神龙又叹口气道：“因为壁上有用死者的血画成的七柄血剑，这是他杀人后一定会留下的标记，我已见过好几次了。”'
　　“见过好几次？”
　　柳青接口道：“是啊！巫山朝云庵，鹤峰山的白云居，点江山的静心堂，和凤来的妙手医隐一家人，都没留下一个活口，而且这四处都是武学造诣并非泛泛之辈。”
　　白芷心中一震，道：“看情形跟洗心庵一样？”
　　“唔！完全一样，奸辱后杀，壁上画下七只血剑！”
　　“这么说老爷子是由川中追踪前来，一直没查出他到底是谁？”
　　“没有，孩子。西南武林，全被这七柄追魂血剑弄得亡魂丧胆，但大约至今还没有一人知道他的底细。”
　　“也没有看见过他的真面目？”
　　“有！”
　　“谁？”
　　“那些已死的人！”
　　白芷小嘴一嘟道：“这还要你说！”
　　“我说错了么？孩子，见到过的人全死了，活着的人，又没见过。”
　　“那么今天，好像是七柄真剑呀！”
　　“是的，事前的信号是真剑，作案后才把真剑拔去，留下血剑。”
　　“是不是他要杀那庙里的和尚？”
　　“大约是！”
　　白芷突然一跃而起，道：“那我们快去，到底看看他是什么人物？哼，我还不信他有什么天大的了不起。”
　　驼背神龙看了她一眼，摇摇头，伸手作势要她坐下，说道：“孩子，你不能去，若非如此，我也不拖你出来了。”
　　白芷小嘴一嘟，道：“我为什么不能去！哼！我才不怕呢！”
　　柳青神秘地笑了一下。
　　偏又被白芷看见了，本来身子尚未坐下，忽然两手叉腰，鼻头儿一耸，向前欺了一步，道：“你又笑什么？”
　　柳青怕她冷不防又是一辫甩来，就坐势一晃身，退了两步，忙道：“不笑就不笑！”
　　“你敢笑！”
　　“不敢！不敢！”
　　白芷又是嘴儿一撇，道：“你别自以为了不起，适才那一架，根本谁也没赢谁。我们互输了一招，应该算扯平才对！你—定认为我打不过追魂血剑是不是？哼！我偏要去斗斗他，像你没出息，一个大男人还不敢单独闯江湖，一天到晚跟在师父后面当尾巴，羞、羞、羞！”
　　白芷话声才落，驼背神龙又是一声：“呸”，道：“对！骂得好，这小子就是没出息，骨头轻！”
　　白芷以为驼背神龙在帮她，更是得意得格格笑，其实驼背神龙骂的话，只有柳青自己明白，看看白芷，又看看自己的师傅，一脸尴尬的神色，笑了一下，坐得远远的。
　　白芷气儿这才算消了，拍着手儿跳了两跳，笑道：“活该！谁叫你欺负我！”
　　柳青弄得啼笑皆非，心说：“你骂人，还说人家欺负你，这真是不知从何说起？”
　　白芷眼珠儿一转，又落在驼背神龙脸上，笑盈盈说道：“老爷子，你酒吃完了没有？”
　　驼背神龙晃了晃空酒葫芦，道：“那小子就是使坏，每次只给我小半葫芦，完啦！”
　　白芷走前去道：“趁天色尚早，我去给你买一葫芦好酒来，孝敬你老人家好不好？”
　　驼背神龙眼睛一眯，两道浓眉象豆角，道：“真的么？你真是孝顺的孩子。！”
　　白芷笑了笑，伸手抢过酒葫芦，道：“是啊！以后我天天去给你买酒，还要买菜，好好的孝顺你老人家，等着啊！别离开，我马上就回来！”
　　说完，跳跳蹦蹦地向林外跑去。
　　驼背神龙正在摸着几根山羊胡子眯着眼儿得意的笑着，忽听左侧一株大树上，有人冷笑一声，道：“该死的驼子，就光知道好酒贪杯，那丫头只身赴险，出了差错，看你驼子拿什么跟人家瑶台仙子交待？”
　　驼背神龙大吃一惊，他不是旁边于忽然有人，而是吃惊那人所说的话，身子一跃而起，向那树上喝道：“华矮子，你鬼鬼祟祟地说些什么？”
　　人影一晃，林中多了一个矮老儿，那矮老儿又矮又小，偏穿着一件齐脚长袍，而且矮得各部均匀，小眼睛、小脑袋，戴着一顶瓜皮小帽，左颊上长着一绺花白痣胡。若由背后看去，准认.为他只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孩子，但从他那满脸被江湖岁月所刻划的皱纹看来，年龄似还在驼背神龙凌天中之上。这矮老儿正是武林三奇中一驼二矮的矮方朔华欣。
　　矮方朔华欣左手扭着那一绺痣胡，看着驼背神龙笑道：“怎么？我说得不对是不是？”
　　驼背神龙道：“她是去给我沽酒！”
　　“沽酒！”矮方朔华欣哈哈笑道：“严华寺可不卖酒，你等着去收尸吧！那丫头的性格难道你驼子还看不出，你们不要她去自然是一番好意，可是那丫头不懂，以为你们怕她武功不敌，小视了她，所以她借沽酒为名，一人赌气的独自去了！”
　　驼背神龙恍然大悟，急得山羊胡子直翘，大喝道：“你矮子为什么不早提醒我？”
　　矮方朔华欣一笑道：“谁叫你驼子听说买酒，酒未到口，便心先醉了，我矮子可没提醒你的义务。”
　　驼背神龙气得猛一躲脚，道：“矮子，你是存心跟我过不去？快走！迟了只怕会出事。”
　　矮子嘻噎一笑，向站在身侧的柳青溜了一眼，道：“好啦！走罢，再不走，可把青儿急坏了！”
　　柳青在旁不由脸上一红，一驼一矮，并肩飞起，直向林外追去。
　　夕阳斜斜的照着严华古刹，广场上空荡荡的，只有山门那块金漆釭字的匾上，仍留着下午梅花剑客和飞云秀士那场似真似假印证武功时卖狂留下的字迹，但因为白芷姑娘，用银珠在那些字迹上另镶成的四个大家，经斜阳照射，发出闪闪的银光之故，已使两人狂妄写下的字迹，黯然失色。
　　但是，无论从色泽上、气氛上，比起插在门匾正中央的七只长仅五寸、剑身血红、连柄也是血红色的短剑来，又微不足道了。
　　因为，这七柄血红短剑，正是震撼西南武林的“追魂血剑”。
　　追魂血剑出现武林，不过是月许前之事，但就在这短促的时间中，在川湘两省，已屠杀了不少武林高手。消息不胫而走，立即震惊了整个西南各省。
　　因此，不少武林人物，追踪、査访，可是血案不断在发生，那些明查暗访的人，却谁也査不出一点眉目来！
　　当然，这是归因于追魂血剑行踪飘忽。那些追踪的高手，根本不知道他或他们要在什么地方杀人，等到一得消息，说是某处已被钉上七柄血剑时，高手们赶去，总是扑个空，那地方的男人全死了，年轻美丽的女人更惨，先奸后杀，而现场的壁上，赫然还用死者的鲜血，画上七柄血剑。
　　追魂血剑是一人，还是七人？没人知道！
　　追魂血剑是谁？武功出自何门何派？没人知道！
　　追魂血剑这种残暴不仁的灭门奸杀，是武林正义所不许，何以追魂血剑要冒天下之大不讳，与天下武林为敌？其目的又是什么？
　　所有知道追魂血剑突现江湖的武林中人，全在纷纷推揣、研判，可是谁也得不到一个正确的答案。
　　于是，追魂血剑在武林人心目中，便成为一种恐怖、血腥、神秘、死亡的代表！
　　大家全惶惶不可终日，尤其一些家中有年轻妇女的武林中的家庭，简直是风声鹤唳，一日数惊。
　　但谁也没想到，几天前消息传来，还在湘西一带，如今，会突然到了湘东的茶陵，而且居然第一次向没有女人的严华古刹，发出死亡的信号。
　　夕阳在沉落了，天色渐渐黑暗下来，严华古刹的山门，一直紧闭着。
　　微风飒飒，落叶在为严华古刹唱起哀歌！
　　但是，就在此时，古刹中传出晚课钟声，仍是跟往常一样，穆肃而庄严，袅袅余音，划过四周，飘过山岗，传向远方，好像古刹中的僧侣，还不知道大祸已经临头。.
　　这时，衣袂划空，像彩凤一般，广场中落下一个小巧身形，傲然不惧的立在场心注视着山门匾额上，隐隐尚能看出的七柄追魂血剑，发出一声不屑之极的冷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