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佛门浩劫
 
2024-07-28 13:57:12   作者:伴霞楼主   来源:伴霞楼主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来的正是岭南红豆庄的白芷姑娘,她一声冷笑之后,身形又一掠而起,伸出右手,直向山门匾上钉成一个“心”形的七只血红短剑抓去。
  说时迟,就在她将要抓着的一瞬间,耳边突然响起一声:“那剑拔不得!”
  其声缥缈,似远还近,白芷登时一怔,伸出的右手疾缩而回,斜里飘身,落在山门左面阶上。
  但当她向四方和上空打量时,暮色苍茫中,哪里有什么人?广场上空荡荡的,只有古刹中传出晚课钟声,余音袅袅,回荡在夜空之中。
  白芷心中好生奇怪,那不是因为她没有看见出声之人,而是那声音飘飘缈缈,若有若无得有些令人不解。既不像是有人用传音入密的功夫示警,也不像附近躲得有人出声说话,她清楚听出,那声音好像是一个人浮动在半空中,每吐一个字,便变动一次方向,而且还忽高忽低,忽远忽近的传来,因此才有飘飘缈缈的感觉。
  白芷出身岭南武林世家,一个习武之人,听声辨向,无论如何是错不了的,正因如此,她才大感诧异。
  她看了一阵不见有人,忍不住大声问道:“什么人?”
  “别问我是什么人,快走吧!”
  白芷更是大吃一惊,这次她听得更清楚,声音传来的感觉上,与适才完全一样,就像是在广场上空,可是,她正面对着广场,连眼皮也未动一下,若然上空有人,她应该看得见才对。
  忽然间,一个奇怪的意念,闪过脑际,偏就在这时,忽然吹来一股冷风,立时毛发悚栗,一股寒气从背上直向上升,身上激灵灵一颤,暗忖:“难道会是鬼?”
  一想到鬼,饶她平素凶霸霸的不服人的性儿,到时是姑娘家,竟身不由已地直向后退,一直背贴着山门左面的墙壁,才将身子站住。
  但一瞬间,一服反抗的意志又在她心中升起,哼了一声道:“怕什么?就算有鬼我也不怕!”
  身子微微一挺,又前跨一步,大声说道:“你到底是人还是鬼?”
  “跟鬼差不多的人!”
  声音仍是飘缈不定。
  白芷姑娘一听是人,胆儿立即壮了起来,不由有气地啐了一口,道:“是人就出来说话,别鬼鬼崇崇!”
  “哟!还真凶!我可是好意啊!”
  “谁管你好意坏意的?”白芷姑娘又碎了一口,道:“别认为你了不起,我才不承情!”
  “格格”一阵轻笑。跟说话一样,捉摸不出来自何处。那声音又道:“无怪你敢去拔那追魂血剑了,敢情是不服人的性儿呢!不过,我还是劝你快走为妙,若被那追魂血剑看见你,格格!像你这样年青美丽的姑娘,可就麻烦了!”
  “呸!”白芷姑娘粉脸上陡然出来一团红晕,敢情她忽然想起,追魂血剑对女人先奸后杀之事,赶紧将冲到唇边的“你管!”两字忍住。
  但就在此时,一阵衣袂破空之声传来!
  白芷微微一惊,以为是追魂血剑来了,赶紧香肩一晃,飘身翻落墙内,一落再起,隐在一株大树之上。
  她这里身形才稳,已听庙外传来柳青的声音,道:“师父,没人啊?大约已经进庙了。”
  只听驼背神龙狠狠的一跺脚道:“唉!这丫头!”
  跟着又响起一个陌生的声音道:“驼子,进去啦!最好将她找着,先叫青儿跟着她离开!咱们两个老不死的,免得还要分神照顾他们。”。
  白芷一听,心中又是不服了,心说:“原来是你们追来了,哼!谁要你们照顾?我偏不让你们找着!”
  决心不让他们找着,便觉这树上不够隐蔽。真是初生之犊,点枝分叶,竟向前面一间殿堂之内射去。
  殿内供着的是一尊站着高大的神像,神像前,高悬着一盏琉璃灯,一看便知是韦陀殿。
  白芷略一打量,只有神像后面是最好隐身之处,当下毫不犹豫,便钻入神像之后。
  哪知她钻入之后,心中突然一喜,暗忖:“妙啊!这儿不但是最理想的藏身之处,而且还一抬眼便能看见前面正是大殿,真是两者得兼的好地方!”
  原来韦陀殿是一间穿堂,韦陀神像之后,反背又供着一尊千手观音神像,再前便是一个圆门,正对着庙中大殿,殿中灯火辉煌,所以一目了然。
  她移动了一下身子,才仔细向那大殿看去,只见一个须眉全白的老僧,身披一件紫色袈裟,垂眉合目,双手合什,宝像十分庄严的坐在大殿前面的台阶之上,环绕着老僧则席坐着八个身披红色袈裟的僧人,每人手中,各抱着一个雪白的拂尘,须眉微白老僧,就是闭目不动。
  台阶之下,则是一片青石铺成的一块空地,面对着九个老僧,却坐了二三十个和尚,年龄全是中年以下,一律灰色僧袍,单掌当胸,口中喃喃的低声诵着经文。
  白芷姑娘一看,不由心中纳闷起来,心说:“怪啊,这些和尚,怎地跑到大殿外面来诵经?”
  心中正在奇怪,忽听台阶上坐在正中的白眉老僧,突然朗宣一声佛号,阶下众僧诵经声立即静止下来。
  那白眉老僧双目一睁,向众僧看了一眼,道:“能为一切众生,神植善根,以众生心,作大福由,获无量胜果,所生之处,常见佛斗法,直至三慧宏开,六通亲证,速得成佛!”
  白眉老僧说声一落,阶下众僧,立即响起一声梵唱,但梵唱之后,随即寂然。
  白芷姑娘心中又诧异起来,心说:“难道这老和尚,还不知道追魂血剑要来之事,死在临头,还在此讲经?”
  如何不是?只听那老僧又道:“佛言!世间真相,苦而已矣!所云苦者,生苦、老苦、病苦、死苦、怨憎苦、爱别离苦、求不得苦、一切无常苦,是为八苦。故怫门无我无相、无贪无欲,舍身即是证道,能发大宏愿,以慈悲救世,天心即是佛心,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阶下众僧,又和以一声梵唱。
  白芷姑娘自然不懂佛学,不知老僧讲的经文的意义是什么,但却觉得这老僧慈眉善目,是一个有道高僧,像这种与世无争的出家人,为什么追魂血剑,又会跟他们过不去呢?心下甚是不解。
  殿角钟声又悠悠响起。夜静,又在这庄严肃穆的场合中,那钟声一棒一棒的传出,白芷姑娘不由也悠然神往,好像有一种无与伦比的宁静,一时之间,忘去了一切。
  钟声静止了,那袅袅余音,在夜空中遥遥飘向远方……
  就在这时,白芷姑娘忽见一条青影,轻轻掠落大殿脊上!
  上弦月这时正由东方升起,一抹淡淡的清辉,照在殿脊上,白芷一眼便看出,那人正是柳青,只见他迅速地向下张望了一眼,又匆匆向后掠去。
  白芷知道他是在找寻自己,不由抿着嘴一笑。
  殿脊上有人行动,殿前众僧竟浑然不觉,那袅袅余音未息,只见台阶上那宝像庄严的老僧,突又宏亮的一声:“阿弥陀佛!”
  佛号声后,身子缓缓站了起来,突然双目一睁,射出两道慑人的精光,正对着白芷藏身前的千手观音神像射来。
  白芷大吃一惊,身子竟被那两道眼神慑得激灵灵一颤,心中怦怦乱跳,暗忖:“哎呀!原来这和尚竟还是一个大有修为的人,无怪那追魂血剑前来寻事。难道他们之间有什么过节?可能他已知道这神像后藏得有人,而且误会我是追魂血剑。”
  心中正自转念,老僧忽又双目一闭,精光顿敛,口中又低诵一声佛号:“阿弥陀佛,但愿我怫慈悲!”
  说罢,又突然盘膝坐下,垂眉合什,似入定一設。
  大殿前,共有三四十个僧人,却是一片肃静。
  静!
  静得如此阴森!
  白芷知道,这正是暴风雨即将来临的那一刹,那宁静,不知怎地,她有些心跳起来!
  月光缓缓移动着,由殿脊移向殿壁,又由殿壁移向台阶,在这一段漫长而不算太短的时间中,大殿前的众僧中,谁也没动,只有晚风拂过时,台阶上的袈裟机械式的灰色僧袍,才轻轻飘动一下,好像数十名僧侣,全是泥塑木雕的偶像一般。
  在这种气氛中,白芷在神像后面,眼皮也不眨动一下,心情却跟着那移动的月影紧张起来。现在她忽然明白了,那白眉老和尚,率领全寺僧侣,静坐在大殿前,并不是因为讲经,而是在等待追魂血剑前来!
  但疑问跟着又产生了。
  何以这老和尚明知追魂血剑要来,却静静地坐在那儿,毫无一点准备的样子?
  在她想来,以剑为记的追魂血剑,必然是一个凶恶狠毒的使剑能手,难道这老和尚,想用一双肉掌和那几柄拂尘便能对抗?假若如此,那追魂血剑便不应该血腥遍西南,震惊得西南武林人心惶惶束手无策,连像武林三奇中的驼背神龙那种顶尖高手,也有些谈剑变色,而自承不是追魂血剑的对手了!
  那么老和尚这般作为是为什么?
  白芷姑娘苦思不解。
  时间在紧张中似乎过得太慢!
  究竟追魂血剑什么时候来呢?她不知道。
  但是,她知道必定快了!
  因为这时月光正照射着环坐在老僧身后几个身穿红色袈裟的和尚的脸上,她从那几个和尚脸色越来越凝重的神色,和阶下的那些灰袍和尚渐渐开始浮动和不安一点看来,时何应该是快到了。
  她不期而然的也被大殿前的紧张和不安的情绪所感染,一颗芳心,渐渐加速跳动,连呼吸也开始跟着紧促起来。
  月色快到中天的时候!
  蓦然——
  大殿内灯光骤熄,跟着响起朗朗笑声,虽是其声朗朗,像利锥一般,刺得人耳鼓生痛。
  不用猜,便知这朗朗发笑之人,定是追魂血剑无疑,但追魂血剑突由殿内传出笑声,则大出殿前数十个和尚意外。
  白芷姑娘又何尝不意外,这一刹那间,连呼吸和心跳也全部停止,她运足目力,向大殿内看去,但殿中灯光已熄,黑洞洞的的一点什么也看不出来。
  但就在这时,坐在台阶正中的老和尙,口宣佛号,又缓缓地自地上站起。
  围坐在老僧四周的八个红色袈裟的和尚,跟着响起一片梵唱,红影闪动,等到身形停下来时,已是成了一个半月形,拱立在老僧身后。
  未等那老僧出声,殿内又传出第二次朗朗笑声,道:“天印,你还听得出我的声音么?”
  原来这老僧,正是华严古刹的天印方丈,殿中这么一问,天印方丈微微一震,好像这声音给他带来一个恐怖之极的回忆,但他到底是修为已到炉火纯青的高僧,一震之后,随即朗宣一声:“阿弥陀佛,老僧听得出!”
  殿中又是一声长笑,道:“那么你该记得二十年前的事了!”
  “老衲记得!”.
  “好得很!”殿中语音略为一顿,又道:“二十年前,我侥幸没死在你掌下,哈哈,我当时许你二十年后再见,你算算,时间对不对?”
  天印方丈纹风不动,冷冷接口道:“檀樾真是信人,不过,老衲自那次以后,已悟彻人生,此身业已许佛,跳出武林是非,当年的一些俗孽,早已丢开了。”
  “哈哈哈!”殿中一阵朗笑之后,又道:“你早丢开了,没有放在心中,我可没有忘了,现在你怎么说?”
  天印方丈道:“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檀樾当年不死,那是我佛慈悲,何不放下屠刀,仰体佛心!”
  “你怕死了?”.
  “老衲本身准备听由我佛慈悲超度,但合寺僧侣无辜!”
  又是一阵大笑之后,殿中又说道:“算你明白我此番再入武林的作风。任何地方,我不会留下一个活口,在你这儿,我怎例外。”
  “阿弥陀佛!”天印低诵一声佛号,忽然叹口气道:“难道老衲以死谢罪,还不够使檀樾满意?”
  “还要我重复说一遍么?凡是我杀人的地方,不会留下活口的!”
  朗声大笑之后,又道:“不但是你寺中的和尚,哈哈,连你邀来的帮手,也不例外。”
  “老衲何来帮手?”
  “哈哈!天印,你还瞒得了我么?分明你寺中现在还埋伏得有几个武林人物,哪能逃得过我的眼睛?哈哈,多杀几个人,在我来说又算得了什么?”
  白芷听得心中一震,心说:“好厉害!老和尚既然否认邀有帮手,那么追魂血剑所指的人,一定就是我们这些人了,难道真的凭他一人,便目无余子,任何人也不放在眼里?”
  天印方丈颤声道:“血腥屠杀,难道檀樾就不怕因果循环?”
  “哈哈!因果?天印,我这柄屠刀,在我活着的一天,是永远不会放下的,不然,我为什么以血剑为记,当年我险些死在你掌下,你又何尝想到过因果二字?”
  “可是当年老衲曾有一念之仁!”
  “因此你故意让我活下去,是不是?”
  “檀樾应该明白!”
  “哈哈!我当然明白,那是我命不该绝。含恨二十年,荒山隐迹,与鸟兽为伍。二十年漫长、痛苦、寂寞的日子,我永远也忘不了,所以我要将二十年失去的一切,在这次重入江湖中补偿回来。天印,你是要我动手?还是自绝?”
  天印方丈低诵一声佛号:“阿弥陀佛,假若檀樾不及无辜,老僧说过,愿自绝谢罪!”
  “那么是要我动手了?”
  “为了合寺僧侣,老衲也只好违背佛前誓言。”
  “好得很!”殿中跟着又响起一声长笑,历久不绝,那等建筑坚牢的大殿,也籁籁抖动,阶下那些灰衣和尚中,立即有十来人口喷鲜血,倒在地上。
  白芷姑娘也被震得血气翻涌,赶紧运行真气,将那上涌的血气、强压下去。
  虽然她将上涌血气抑制住,但也感到头昏目眩,身子摇摇欲倒。
  好在她是藏身在神龛后面,忙伸手扶着木壁,才算勉强将身形稳住。
  台阶上的天印方丈,回头看了一眼,白眉掀动,身子微现抖颤,显是已抑制不住心中的愤怒,突然大喝一声:“众僧何辜?檀樾你太狠了!”
  “哈哈!.狠么?应该加上一个毒字才更合适一些。”
  “那么老衲恭候了!”
  一声朗笑之后,殿门口突然现出一个人来,好似幽灵乍现一般,不知他是如何会站在那儿的!红巾、红衣、连脸上也用红纱罩着,红纱上两只眼洞中,闪烁着一双红光闪闪的眸子,似一团火,不!应该说是一个“血魔”更合适一些。
  追魂血剑突然现身,天印方丈立被一股紧逼而来的气墙,将他推得直向后退,他身后八个和尚,也同时立脚不住,跄跄踉踉向阶下退去,一直退到那些灰衣和尚身前,才将身形扎稳。
  追魂血剑得意的哈哈大笑道:“天印,你还想跟我动手么?”
  天印方丈突然颓然一声长叹,缓缓说道:“想不到檀樾果有奇遇,二十年苦练,竟有这等惊人进境,老衲自忖不是对手,这样也好,以免老衲自毁佛前誓言。”
  说罢,回身用颤动的声音,朗声道:“夙生怨对!咸蒙法益,今朝得解脱,永免寻仇报复之苦,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那些未倒的灰衣僧人,立即响起一片梵唱!
  八个红衣袈裟和尚,各自拋去手中拂尘,躬身向方丈合什为礼,一齐说道:“谢方丈慈悲!”.
  然后,缓缓盘膝坐下,闭目合什。
  白芷姑娘虽然听不懂适才天印方丈说的是什么,但八个红色袈裟和尚自行抛去手中拂尘,无疑的是在静坐等死,心说:“你们这些和尚当真没用,难道不能一拼么?战死总比坐着被人打死的好!”
  她心中正在转念,天印方丈已缓缓回过身去,一声不响地也盘膝坐下。
  只见那追魂血剑,大踏步走到阶前,仰天一声得意地大笑道:“还算你们这些和尚知趣,免去了那剖腹挖心之刑!”
  白芷一听,果然自己没有料错,心中一急,竟忘了适才连人家一声大笑几乎也搪不住,探手入怀,扣了一把家传暗器的银珠,心说:“哼!只要你动手杀人,我要你知道姑娘银珠的厉害!”
  追魂血剑目光四下一扫,红芒流动,又大笑道:“哈哈!算我这二十年辛苦没有白费,哈哈……哈哈……”
  狂笑声中,右手缓缓举起,白芷姑娘陡见追魂血剑,掌心红光隐隐,五指晶莹有如琥珀,心中不由一震,心想:“这是什么功夫?红沙掌黑沙掌之类功夫,倒是听过,但功力能使掌心透明,可就连听也没听过了。”
  因是心中一骇,连扣在手中的银珠,也忘记去使用了。
  就在她错愕瞬间,只见追魂血剑五指遥遥向下一抓,指尖上射出五股若隐若现的红丝,快如闪电,直向众僧射去。
  白芷姑娘这才惊觉过来,猛一抖手,一把银珠,似一蓬星雨般疾射而出。
  同时大殿两侧,有人大喝一声!卷出凌厉无俦的狂飚,向追魂血剑攻去。
  可是,全都迟了一步,阶下静坐的僧众,谁也没有反抗,就在他举手之间,一齐无声无息地倒在了地上。
  追魂血剑仰天哈哈大笑,站在阶上傲然不动,对那两股卷来的掌风,和眼前数十点银星,浑如不觉。
  说也奇怪,就在他笑声刚落的一瞬间,两股呼啸的掌风.,己化为无形,而白芷姑娘打出的数十点银星,在距离追魂血剑数尺之处,纷纷落地,连人家的衣角也未沾到一点。
  白芷姑娘心中好生骇然,万没想到这追魂血剑的武功恁地奇诡,不但举手便能杀死数十个僧人,而且似是任何劲力根本无法近身,才知驼背神龙所料的果然不虚。
  追魂血剑双目红芒流动,向左右一扫,又是一声震人心弦的大笑,道:“妙极!妙极!居然有人自动前来送死,在我来说,那是欢迎得很,都给我滚出来!”
  这一句话,可又激起姑娘的傲性,暗自啐了一口,心说:“我就不信邪,看你有什么了不起?”
  一咬银牙,伸手一拉暗藏在腰间的乌金软剑,一式乳燕穿帘,竟由神龛中射出。
  白芷姑娘真是初生之犊,明知追魂血剑武功奇诡莫测,穿射而出,竟傲然不惧的叱道:“呸!你神气什么?仗着一点邪门功夫杀人,算是什么英雄好汉!”
  她贸然扑出,可把藏身在殿角两侧的驼背神龙和矮方朔华欣,急得头上直冒冷汗。驼背神龙轻轻一跺脚,叹口气道:“唉!这丫头真是吃了豹子胆,你这不是自己送上门去么?”
  追魂血剑立在阶上,一双红芒闪动的目光,在姑娘身上不断扫来扫去,突然哈哈大笑,道:“女娃娃,你胆子可真不小!”
  白芷姑娘早又一声呸,道:“谁怕你了?”
  “哈哈……哈哈……”追魂血剑似是又是得意,又是高兴地大笑,道:“不错,此次下山,还没遇上像你这样标致的美人儿,好好好,只要你顺从我,我今夜破例不杀你就是!”
  白芷本来性情火爆爆的,平素谁敢在她面前说上一句轻薄话,登时又羞又气,粉脸儿胀得绯红,猛啐一.口,叱道:“放你的狗臭屁!”
  骂声方落,手中乌金软剑一振,剑尖伸缩出尺许长,一道乌光,竟然掠身猛扑,刷刷刷劈出三剑。
  若非遇上强敌,姑娘绝不会轻易用剑。她这柄乌金软剑,乃是乌金精炼而成,柔和软绵,刃似精钢,乃是瑶台仙子家传至宝,剑长二尺有四,但舞动起来,剑尖掣出的乌光,却又有两尺左右,再加上瑶台仙子一套独步岭南的“天南剑法”,施展开来,端的不同凡响。
  但那追魂血剑,仍是垂手而立,仅闪晃间,两剑皆已走空,到了第三剑时,才见他右袖轻轻向剑身一拂,白芷的一柄乌金软剑嗡的一声震响,几乎脱手飞去。
  白芷姑娘这一惊非同小可,撤招便向后退,心中一阵怦怦乱跳。
  追魂血剑哈哈大笑,向前迈了一步,白芷身不由已,也向后退了一步。
  追魂血剑又是连声哈哈道:“剑是好剑,剑招也算不错,可惜你遇上了我,适才我若稍微用点力,早就将你手中剑震飞了。美人儿,我是舍不得伤你,才没那样做,怏将剑放下,哈哈,你看这儿月白风清,正是行乐的大好时光。”
  白芷气得脸更红了,隐在暗处的几个,正想扑出,忽见姑娘眼珠儿一转,不怒,还嫣然一笑,展露出迷人的梨涡,道:“那你不许要我的剑!”
  这一句话,听得三奇中的二奇,和伏在殿脊后的柳青一怔,不约而同全在心想:“这是什么话?”
  追魂血剑被姑娘这一笑,笑得心儿痒痒的有些飘飘然,哈哈笑道:“只要你乖乖听话,美人儿,我不但不杀你,更不会要你的剑,而且,哈哈,我要将你带在身边,你要什么,我都能弄来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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