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谈往事乍现红唇

 

2024-07-28 14:53:03   作者：伴霞楼主   来源：伴霞楼主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天狐又道：“当时那弃婴身上可发现什么？”
　　祁英道：“我那凌师兄说，有一只玉蟾蜍。”
　　三仙同时一声惊啊，独脚仙接口道：“那就不错了！”
　　天狐冷笑道：“你知道那只玉蟾蜍？”
　　独脚仙哈哈笑道：“知道，知道！啊，不对，我这句话应该修正，只知道一点而已！”
　　天狐哼了一声，道：“老残废，你少在老婆子面前卖关子，若是知道不说，哼！”
　　独脚仙董成又是一声哈哈道：“老婆子，难道你要来个非刑拷问？”
　　胖仙大肚皮一挺，道：“如何？老三，我平素叫你说话最好先思考一下，总是不听，上次老化子要你救他徒儿，也是不假思索就答应，结果险些跟这老婆子大打一架，现在又犯老毛病，若是说不出来，老婆子饶你才怪！”
　　瘦仙也笑道：“老婆子，他若不说，或是说得不满意，你就先给他吃一顿一百零八道的大菜，然后来一点音乐助消化，保管他就完全说出来了。”
　　独脚仙一听老大老二全在火上加油，先是一怔，继又哈哈大笑道：“好哇！你们胳臂向外弯，非要我跛子吃点苦头，是不是？”
　　柳青在古墓内尖着耳朵在听，因为他们说的正与自己身世有关，可是，急惊风遇上慢郎中，心中好生着急。
　　天狐狐头拐猛力一顿，喝道：“老残废，你到底说不说？”
　　喝完狐头拐一抡，似要出手的样子。
　　独脚仙独脚一跳，轻轻飘出丈许，脸色一沉道：“老婆子，你可知对人说话，也得看看身份，动不动就抡拐威胁，难道我独脚仙当真怕你？大约你那一百零八道大菜，我跛子还不在乎。”
　　胖仙一见独脚仙生气，哈哈大笑道：“三弟，你怎么啦，老婆子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
　　回头又向天狐笑道：“老婆子，你火爆脾气改改好不好？动不动就威逼，别说是咱们，就是比你老婆子差得远的人也会有气，好啦，咱们大家坐下，老三知道的，一定告诉你就是。”
　　天狐一生就是这种个性，冷哼一声，悻悻地背着墓前石碑坐下。
　　祁英忽然“咦”了一声，身形向古墓后面倒纵出去。
　　祁英这行动，三仙一狐全都一怔，已经坐下的，也突又立起，四双眼睛，一齐向祁英身影望去。
　　三仙一狐全都以为祁英必是发现了什么，但一怔之后，立即觉得不对，祁英虽是名列武林三奇，但在他们四人面前，武功修为可以说差了一大筹，若是墓后有人，三仙一狐应该先祁英发觉，绝没有祁英发觉，而他们四人还没有发觉之理！
　　但祁英这一动作，又是为什么呢？
　　四人正在疑惑间，见那祁英身形方落，但却一点即起，手中似还抱着一包东西，仍向墓前落来。
　　等到落地，向四人笑道：“嘻嘻，适才小老儿顺手牵羊，弄了一点酒菜，此地月白风清，秋高气爽，算是小老儿孝敬几位。”
　　一面在说，一面打开那个布包，里面是几只熟鸡，一个大葫芦，不用猜，葫芦中装的必是酒。
　　三仙一见有酒，又闻着酒香朴鼻，胖仙和瘦仙，早又爆出一声哈哈，就是那独脚仙董成，气也消了一大半。
　　胖仙一声哈哈之后，道：“矮鬼，你从哪儿偷来的？”
　　祁英嘻嘻一笑，道：“小老儿有名的鸡鸣狗盗，他们适才上山，小老儿可就去山下转了一转，本想偷点值钱的东西，结果什么也没有，只有这个布包，小老儿嗅了一嗅，原来是他们准备的食物，嘻嘻，就顺手捎来，唔！好香，不错，不错，如此良夜，岂可无酒，董老前辈，请啊！”
　　独脚仙董成，一见有酒有菜，已经垂涎三丈，再加上祁英滑稽突梯的样子，哪还再会有气。
　　正在此时，天狐突又说道：“别理他，咱们吃咱们的，罚他站在那儿好了。”
　　独脚仙突然哈哈大笑，道：“别的可以，有酒不喝可不行！”
　　说完，身形一闪，已然到了四人面前。
　　天狐忽然一把抢过酒葫芦，喝道：“你要不说出那玉蟾蜍之事，老婆子便将酒葫芦砸碎，谁也别想喝一口。”
　　胖仙见天狐动手，本来也想伸手去抢，可惜迟了一瞬，抓了个空，迄闻天狐恁地一说，哈哈大笑，道：“老婆子，你这一招真绝！”
　　瘦仙也大笑道：“不错！这一招绝透顶，老三，你认输了吧！”
　　果然，独脚仙董成，做了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哈哈道：“老婆子，你别做这种缺德的事好不好？好啦！我跛子服你了。”
　　“那还差不多！”天狐脸上也绽出微笑。
　　祁英心说：“我这和事佬做成啦，无怪世上许多事，只要有美酒佳肴，几声哈哈，便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你们这几位绝世高人，也不能免此。”
　　一场僵局，在祁英酒菜安排下解决了。
　　天狐等独脚仙喝了几口酒，又啃完一只鸡腿，才问道：“老残废，现在你应该说了？”
　　“说什么？”
　　“咦！我老婆子适才追问的话？”
　　“就这样吿诉你么？”
　　“怎么着？难道又要我老婆子生气！”
　　“你生吧，我没空说话！”
　　“怕耽误你抢酒喝！”
　　“算你老婆子聪明。”
　　胖仙哈哈笑道：“老婆子，你明天请他大喝一顿，他准会说。”
　　天狐突又怒道：“我老婆子问话，谁敢和我提条件？”
　　“我独脚仙不说，谁又敢威胁我？”
　　“你真敬酒不吃吃罚酒？”
　　“两样都喝，只要有酒就行，从不嫌多！”
　　祁英一听，两人又抬上了，其实，他也跟天狐一样，急着想听柳青自幼便带在身上的碧玉蟾蜍，到底是什么东西，忙文嘻嘻一笑，道：“两位老前辈别争执了，依小老儿的意思，嘻嘻……”
　　天狐正自有气，沉着脸喝道：“你说什么？”
　　天狐这一瞪眼，两道眼神，如两只利箭一般，射在祁英脸上。
　　祁英身子一震，心中噗通一跳，但他仍壮着胆子嘻嘻一笑，道：“小老儿的意思，是……是说，假若董老前辈怕耽误了喝酒，明天小老儿另弄一坛好的来，专请你老人家！”
　　天狐脸色一霁，鼻中却仍轻轻哼了一声。
　　独脚仙哈哈笑道：“矮鬼，你是有名的鸡鸣狗盗客，除非你明天能弄得到一坛百花露，不然，我宁肯打架，休要我说出那碧玉蟾蜍的故事。”
　　“百花仙露？可是百花谷的。”
　　“天下什么地方还会有？”
　　“我的天！”祁英叫了一声。
　　祁英才叫一声：“我的天！”
　　但随即小眼珠儿一转，随又嘻嘻一笑，山羊胡子翘了翘，一拍大腿道：“好，小老儿答应！拼着老命不要，一定弄一坛来。”
　　祁英这一答应，胖瘦二仙和天狐全是一怔，独脚仙本来是开玩笑，祁英这一答应，他却有些不信，笑着问道：“矮鬼，你真有这种能耐？”
　　“君子一言！董老前辈只要说出碧玉蟾蜍的故事，小老儿若是弄不来，明天提头来见。”
　　其实，祁英若说弄不来，独脚仙也就罢了，哪知他不但一口答应，而且还以人头担保，武林中人最重诺言，祁英在武林中也是响当当人物，可真把独脚仙也怔住了。
　　怔住的，还有藏在墓中的柳青，心中大惊，暗忖：“百花谷在什么地方虽然不知道，但总不会在这附近，一夜时间怎能来回？再说，师叔虽然有一身鸡鸣狗盗的功夫，但百花谷岂是等闲的地方，百花公主的一身武学，连鬼母和红唇女这些人似也不敢得罪她，看来，师叔这赌注太大太冒险了。”
　　但柳青倏又回想：“自己这位师叔，鬼门道多得很，别人做不到的事，只要他答应，准能做到，他若无十成把握，岂会将人头作儿戏？要不，他就是另有打算。”
　　心中正在惴测，只听天狐说道：“老残废，现在你可以说了吧？”
　　独脚仙道：“我再不说，便不是君子了。”
　　天狐又是一声轻哼！
　　独脚仙抢过酒葫芦，咕噜地喝了一口酒，又撕了一块鸡肉，放在口中咀嚼，等到咽下了，才说道：“那碧玉蟾蜍的出处，应该回朔到一百多年前，武圣史飞云的时代，那时武林中有六个有名人物，三男三女，男的合称‘金剑、银钩、玉孔箫’。”
　　天狐“呸”了一声，道：“我要你说碧玉蟾蜍的出处，谁听你金呀银呀的，这些谁不知道。”
　　天狐似是急切要知道柳青是不是那位异人之子，一听独脚仙把话扯远了，有些不耐烦。
　　独脚仙看了天狐一眼，笑道：“不爱听么？那你老婆子请便！”
　　说完，又自个拿起酒葫芦喝酒。
　　祁英年纪比一狐三仙差上二三十岁，对百年前之事，不甚了了，听得大感兴趣，嘻嘻笑道：“那一定是代表三个男人的了？女的呢？”
　　“唔！”独脚仙咽了一口鸡肉道：“三个女的则合称‘飞钗、翠袖、玉蟾蜍’。”
　　“呸！”天狐突又喝道：“我只知道她们合称‘飞钗、翠袖、玉珀仙’，哪来的玉蟾蜍？”
　　独脚仙哈哈一笑，道：“你老婆子既然知道的比我清楚，还问我做啥？”
　　这时胖仙姜维才哈哈接口道：“老婆子，你别打岔好不好！难道你忘了当年玉珀仙的玉珀中，隐现一个什么东西！”
　　“啊！”天狐因为性情最暴躁，容易冲动，听胖仙一说，似才想起，点头道：“不错，听说那玉珀中，隐现一只蟾蜍。”
　　“那就对了，可见我跛子没有说错，—般人称她为‘玉珀仙’，但也有人称她做‘玉蟾蜍’。”
　　天狐哼了一声。
　　祁英道：“当时他们六位老前辈，一定跟现在的几位老前辈一样，被武林中所敬仰。”
　　“不啦！”独脚仙淡淡一笑，又抢过酒胡芦喝了一口酒，道：“我们三仙不过是滥竽充数，既有北帝南孤西鬼，就不能不配上三个东仙，要是我们三个老不死的还有人敬仰，也不致被人撗眉怒目地叱喝了。”
　　天狐轻哼了一声。
　　独脚仙又道：“他们六人当时全都年轻，说他们当时有名，也不过是一般武林中人的心目中而已，怎能和现在的南狐北帝西鬼并论？”
　　天狐听独脚仙冷言冷语，早又按捺不住，喝道：“老残废，你这是什么意思？”
　　独脚仙并不搭腔，连眼也不抬，喝了口酒，又道：“当时他们全年轻，就以三个男的来说，武功也平常得很，只是在他们所用的兵器上略有成就而已，其所以在武林中有名，那不是因为他们的武功。”
　　“那因为什么呢？”
　　天狐哼了一声，接口道：“你这矮鬼真笨，连这也想不出么？当时他们三人有武林三金童之称。”
　　“他们全长得很俊，唔！对了，小老儿知道了，那三位女的，一定也是武林三玉女，各个美极，于是，嘻嘻……”
　　“恰恰相反！”独脚汕瞬着祁英说了一句。
　　“相反？”
　　“唔！不叫三玉女，而叫武林三丑女。”
　　瘦仙哈哈笑道：“矮鬼，这段武林逸事，值得你去偷一坛百花仙露了吧！”
　　祁英道：“值得，值得，怎地我小老儿从没昕过。”
　　古墓中的柳青也听得好生诧异，心说：“真巧，有三个俊的，偏就有三个丑的，于是，便织成一个故事留传下来。”
　　独脚仙又道：“但那三个女的，武功成就却在三个男的之上，以她三人来说，武功却又在伯仲之间，但三女虽丑，却又自视甚高，择配的目标，全都落在金童身上。”
　　呷了一口酒，独脚仙又道：“于是故事发生了。”
　　“变成了女追男？”
　　“还用你说！”
　　“一个追一个？”
　　“假若如此，故事也就平淡无奇了，偏偏三女全都属意于那个号称‘金剑’的人。”
　　“可就是后来的武圣？”
　　“对了，金剑就是后来的武圣。”
　　“玉珀追上了金剑？”
　　天狐又感不耐了，喝道：“喂！你这老残废长话短说行不行？”
　　独脚仙道：“我又不是说给你听，我说过，你老婆子不爱听，请便！”
　　天狐怒道：“不说给我听，给谁听？”
　　独脚仙向墓中一指道：“说给这墓中的人听！”
　　柳青大吃一惊，心说：“原来自己躲在墓中，竟未瞒过三仙，他们知道当然不要紧，天狐这—知道，我这一顿苦头可够吃的了。”
　　果然，天狐霍地立起，大喝道：“这墓中有人，可是那小子？”
　　那胖仙急向独脚仙使了一个眼色，独脚仙哈哈大笑：“原来你这老残废是骂我是死人？哼！”
　　胖仙和瘦仙哈哈大笑，瘦仙却说道：“老婆子，稍安勿躁，当年这段武林故事，连我也只知大概，详细情形，只有老三知道，我们闲谈过好几次，他都不肯细说，难得他今夜有兴趣，就让他慢慢地说吧，反正今夜咱们没事，如此良夜，有酒有肴，听听百多年前的武林掌故，也是人生一件快事。”
　　天狐哼了一声，只得坐下。
　　柳青这才松了口气，心说—声：“好险！”
　　只听独脚仙又道：“三女虽然同时追求金剑，但金剑却一个也看不上，一味避着她们，要知道，感情这东西玄妙得很，情念一动，便如长江大河流水，滔滔不绝，越得不到，越非得到不可，‘飞钗’如此，‘珠袖’如此，那玉珀仙更是如此！三女全都以找金剑印证武功为名，天涯追踪，弄得金剑如避强仇，东藏西躲，苦恼不堪。”
　　祁英听得入神，忘了在座都是自己的前辈，突然摇头晃脑地哈哈大笑道：“妙！真妙！这真叫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一定也打破了三只醋缸！”
　　天狐瞪了他一眼，喝道：“矮鬼，闭上你那鸟嘴！”
　　祁英骇得一打哆嗦，不敢再出声。
　　独脚仙笑道：“这一点倒没有，三女虽是同时属意金剑，倒不互相为仇。”
　　胖仙点头道：“那是因为她们谁也没得到金剑的爱！”
　　“不错！”独脚仙又道：“三女不但不互相仇视，后来反而因情生恨，大家联合在一起了。”
　　瘦仙向胖仙看了一眼，哈哈笑道：“有人说，男想女，隔重山，女想男，隔层纸，这句话应该否认啦！”
　　胖仙哈哈笑道：“是啊！这种事也累见不鲜，百多年前有，现在也有，偏会有这种傻子送上门都不要？”
　　天孤一声怒喝道：“你们说谁？”
　　胖仙哈哈道：“难道是说你么？谁不知道你那老伴当年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吃尽了多少苦头，尝尽无限相思滋味，才追上你老婆子的！”
　　瘦仙道：“是啊！你老婆子比她们幸福得多！”
　　天孤苍老的脸上，薄薄的罩上一层红晕，回想起自己当年绮丽情景，宛然如在目前，但一想起自己老伴竟先她而去，儿子也不幸早逝，仅剩下一个孙女儿，不由又凄然一叹，气也没有了。
　　祁英忍不住又问道：“后来怎样了？”
　　独脚仙董成凄然一叹，道：“—个人想要得到的东西，当她们得不到时，你矮鬼想，应该是什么？”
　　“毁灭？”
　　“对了，感情这东西，最容易使人偏激，而且，女……”
　　说至此，突然咽住，看了天狐一眼。
　　天狐仰起麻布鸡皮的面孔，正在望着天上的明月出神，似乎未注意到独脚仙在说什么。
　　四人相视一笑！
　　但就在这时，独脚仙突然沉默了下来，向古墓后面望了一眼。
　　那胖瘦二仙，也是微微一笑！
　　祁英正听得入神，忽然见他不说了，忍不住又问道：“董老前辈，后来呢？”
　　独脚仙双手一摊，笑道：“矮鬼，你那一坛未兑现的百花仙露，只值这么多！”
　　祁英一听，笑道：“不行！老前辈根本没说到正题！”
　　“谁说没有！”
　　“我们想知道的，是那只玉蟾蜍与那孩子有关之事！适才说的，只是一个开始。”
　　“故事的中段，我跛子不知道，叫我怎么接下去？”
　　“那么最后一段呢？”
　　“不连贯的故事，你听了不是乏味么？真要听，等你矮鬼明天将百花仙露弄来再说。”
　　“不成，老前辈答应现'在话的！”
　　“真要听？”
　　“当然。”
　　“那我请一个人代表如何？”
　　说罢，掉头向墓后道：“喂！出来吧，我跛子早知你来了！”
　　祁英微微一怔！
　　那沉浸在往事中的天狐，忽然“啊”了一声，道：“谁来了！”
　　“是我啊！”墓后突然站起一个人来，罗衣飘风，绛唇如火，骇然正是红唇女。
　　咯咯一笑之后，若无其事地道：“嗯！好香艳的故事，可惜没说完，我就知道你跛子会嫌多了一个听众，所以不愿现身，还是不愿我听下去，不说了？”
　　独脚仙哈哈笑道：“你知道得比我清楚，我还说个什么劲？你来得正好，请你接着说下去，说完了明儿有一坛好酒喝。”
　　天狐怒哼一声，霍地站起，喝道：“你又跑来做什么？”
　　红唇女伸手一掠鬓发，根本不理会天狐，又笑道：“是这位矮子请你的么？他可就是柳少侠的师叔？唔！手法真高明，偷了我们的吃食，在这儿请客。”
　　祁英先是心中一阵紧张，一见三仙坐着不动，只得站起身来，不管这红唇女是不是因为发觉自己适才假冒武林二老之事，来找自己霉气，硬着头皮抱拳道：“小老儿手脚不干净惯了，顺手牵羊，嘻嘻，冷老前辈别怪！”
　　“咯咯！”红唇女笑道：“一点吃的东西算得了什么？譬如掉在路上，被野狗抢吃了强得多，几位说是不是啊！”
　　三仙哈哈大笑，胖仙接口道：“骂得妙啊！只是野狗也会咬人，仙娘，你说是不是？”
　　柳青忽听红唇女的声音，由墓上传来，不由捏了一把汗，心说：“要糟，必然是红唇女离去后，忽然觉出不对，才折返回来，可能会怀疑我藏在这墓中。”
　　只听红唇女又咯咯笑道：“我可没有时间讲故事，我最喜欢开门见山地说话，那位柳少侠是不是躲在这附近？”
　　柳青心中猛然一跳，心说：“果不出我所料！”
　　天狐狐头拐一顿，蓬地一声道：“他若在这里，我老婆子早抓着他了，还等你来！”
　　“你老婆子要抓他？咯咯，他不是你选中的孙女婿？”
　　一提到是孙女婿，天狐水气更大，大喝道：“是又怎祥？你们谁敢劫他一根毫发！”
　　“哟！真凶，要打架么？老婆子，你是知道的，对这种事我也感兴趣呢！”
　　“要现在打就下来，不然快滚，别惹我老婆子生气。”
　　红唇女仍旧咯咯媚笑，一点不生气的样子，但却缓步走下古墓。
　　那古墓前宽有两丈，两旁各立着四尊石翁仲，再后，便是十来株合抱的大柏树。
　　红唇女满不在乎地走了下来，却不面对天狐，反而弯着腰向墓前石碑仔细去看，口中却又在道：“哟！这坟是谁的啊！修建得倒够气派！”
　　墓中的柳青骇了一大跳，知道红唇女不是在看墓碑前面，而是在察看是不是有入墓的洞穴。
　　三仙对望一眼，各自长身而起，一晃身，欺到墓碑前面，似在戒备。
　　但就在此时，天抓突又大喝道：“要打就打，耽搁什么？”
　　红唇女这才直起腰来，笑道：“真要打么？说实在的今夜还不是时候。不过你老婆子有兴趣，我陪你玩玩也可以，只是咱们这种人，一招一式的打真没意思，来一点文雅的如何？”
　　天狐喝道：“什么都可以！”
　　红唇女道：“适才听说你那九孔箫和招魂铃又有新的成就，你练最拿手的一样，让我领教一下好不好？”
　　天狐怒哼一声，蓬地大震，右手狐头拐硬生生由墓前青石板上插入尺许，未见她探怀，手中已多了一只宝光晶莹，有如一条玉蛇般的九孔断魂箫。
　　在墓碑前的三仙还则罢了，祁英早所过这九孔断魂箫的厉害，以他的内功修为，自难抗拒得了，忙向三仙尴尬地笑道：“三位前辈，小老儿可没福气听，先走一步如何？”
　　这一句话蓦然提醒了三仙，三人对望了一眼，胖仙太肚皮一挺，哈哈笑道：“仙娘，我另出—个主意如何？”
　　“怎么啦，你们也怕听那箫声？”
　　“哈哈，那倒未必，不过我胖子以为，月夜箫声虽是大雅之事，但这附近有不少人家，我们听得过瘾，那些不相干的人可就受不了，所以，哈哈，我想改变一下节目。”
　　红唇女无可奈何地笑了一笑道：“好罢，你变成点戏的观众了。”
　　“哈哈！岂敢，岂敢，在仙娘面前，我们哪敢如此托大？”
　　天狐却哼了一声，道：“就是你这三个老不死的爱多事。”
　　胖仙大笑道：“我若不多事，你老婆子将来不恨死我们才怪！”
　　天狐有些不懂，喝道：“怎么？你们怕我会输？”
　　胖仙双手乱揺道：“别误会，别误会，我胖子可没那么想！”
　　瘦仙向祁英一指道：“村庄中的人不说，连矮子也没有那种耳福，而且人家的武林大会已改期举行，绝活儿应该留在最后表演，怎么？错不了？”
　　说话时趁红唇女未注意，向天狐连使眼色。
　　两人在说话，那独脚仙已移了一步，正好挡在墓碑前面。
　　柳青本来也在吃惊，他虽然承受过南狐和北帝不少功力，但仍担心自己抗拒不了那摧心蚀神的慑魂箫的声音，等到胖仙一说，才算松了口气。
　　天狐虽然明白，三仙的意思是不要自己用慑魂箫与红唇女一拼，但那原因是为什么？却又不明白，疑惑地扫了三仙一眼。
　　但红唇女适才一再提到她孙女儿与柳青的事来奚落她，这口气无论如何咽不下去，恨恨地哼了一声，道：“你们说怎么办？”
　　胖仙向墓前的石翁仲一指，道：“你老婆子的气煞指，并不输于慑魂箫，我们四个老不死的一直无缘瞻仰，仙娘的飞珠袖听说比从前大有进步，我们也是心仪已久，这样吧！大家对这石翁仲露一手，让我们开开眼界如何？”
　　红唇女咯咯笑道：“我明白啦！”
　　心中正自一惊，红唇女又咯咯笑道：“你们是怕我摸清老婆子那九孔箫上功夫，所以不要她施展，而且也是想估量一下我那一手绝活儿，你们现在接不接得住，唔，真是好主意！”
　　这一句话，三仙才算放了心，独脚仙哈哈笑道：“仙娘要是'这么说，也未尝不可以，我们三个老不死的这次由东海赶来，本来就是想见识一下你隐居苗山十年的成就，假若你仙娘现在有兴趣，找冲着我们三人来也可以。”
　　“唔！你们在向我叫阵？”
　　天狐喝道：“不行，我老婆子的事在先！”
　　红唇女眼珠儿倏转，笑道：“要不是我身有急事，今夜跟几位做个了断也未尝不可，那么我陪公孙老婆子玩玩吧！那么，老婆子，你请！”
　　两人全是成名多年的高手，这一次的胜负又关系最大。
　　天狐哼了一声，向前跨了两步，九孔箫换拿左手，蓦然右手一抬，五指倏伸，五股嘶风啸耳的气劲声音，随指射出。
　　墓前的三仙和祁英，全都凝神注视右面那尊高有五六尺的石翁仲。
　　名家绝技，当真不同凡响，只听那石翁仲上，一阵嘶嘶之声，石屑纷纷下落，好像被五只精钢石钻，在向石翁仲身上钻入。
　　祁英看得目瞪中呆，心说：“若是这指风射到人身上，如何经受得了？”
　　三仙也看得不断点头，因为据他们所知，天狐这一手功夫，确实精进不少。
　　红唇女咯咯一笑，道：“哟！五行气煞指，当真名不虚传！”
　　蓦听天狐又大喝一声，身子向前跨出一步，五指猛力一送，跟着一声嘿！五指一屈，猛力向后一带。
　　只听吨吨一声，约有碗口大小一样东西，直向天狐手心飞来，天狐右手一扬，已将那东西抓着，一阵沙沙轻响，掌心向外—吐，一线灰濛濛的淡烟，笔直地又向石翁仲射去。
　　等到众人随着那灰濛濛的淡烟，向那石翁仲看时，那一道灰濛濛的淡烟，已由石翁仲胸前穿过，射在后面一株合抱大树上，树身一阵摇晃，才烟消尘落，消逝不见。
　　三仙不由脱口叫了一声：“老婆子，你真行！”
　　红唇女也不由脸色微变，一声惊咦到了唇边，又连忙止住。
　　祁英揺揺头，长长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这才是真正的武学啊！我小老儿在武林中混了半生，现在才真正知道什么是武功。”
　　天狐神色自若地向红唇女嘿嘿笑道：“老婆子献丑，现在应该轮刭你了。”
　　红唇女的珠袖如何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