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名医名药
 
2022-01-11 19:19:43   作者:上官鼎   来源:上官鼎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高手的出招往往凭灵感与反应,灵土真人这一心中别有感愧,立时在杖招中显示出来——
  章格鲁何尝看其不出,但他反而故意纵容灵土真人,表面上看来他虽然指东击西,声势赫赫已极,其实面对着这两位天下一等一的高手,他也觉得自身所受的压力,沉重非凡——
  他如此作,只是要加强灵土真人“不斗”的意念,然后在一个最佳机会中,一举先击败一个。因此他的鞭影拳招,十有八、九竟是招呼着白眉老人——
  白眉老人看出他这阴险的企图,但他再也抽不出时间去提醒灵土真人。眼看自己剑圈愈来愈小,敌人缰影无限增大,他那白眉不禁籁然而动——
  白眉老人知道这神情古怪的对手像貌虽是丑陋无比,但掌法、鞭法之精奇,与功力之深厚,较之中原任何一派俱要高出许多。
  当年他曾与此人交过手,想不到三十年之后此人功力精进竟至于斯。自己昆仑派也是中原一大宗派,何况再添上个全真好手,但仍敌不过这无由而出的怪汉——
  章格鲁似乎对白眉老人仇恨极深,非将昆仑这唯一健在的高手毙命不能瞑目,看他出招尽是不离对方要害的式子,只要白眉老人稍微疏忽,立刻就得血溅当场。
  “刷!”一声——
  白眉老人衣袖已被抽开一条缝子,鲜血已从袖间渗了出来。噶丽丝看见不禁惊呼一声——
  这一叫可叫得正是时候,那灵土真人蓦地从自陷的困境、思绪中清醒过来,他一眼看见白眉老人受伤情景,蓦地大喊一声,像只发疯的猛兽,全力朝着章格鲁攻出数杖——
  这一下场中情势大变,风声呼呼中双方战成了平手——
  章格鲁面色狠毒阴沉之极,知道自己弄巧反拙,一味欺身扑攻——
  战圈扩大到十丈方围,这时三人功力全施了开来,激起凌厉急劲的风声,来回冲刺。
  转眼已拆了十多个回合,章格鲁清啸一声,运鞭反攻,那攻势如狂飓怒涛,冲击拍卷,白眉老人与灵土真人面色一变,却忙于封架,一路后退。
  那啸声愈形尖锐,远传众谷,冷冷传来回声,哪知那回声中,竟透出另一股啸音——
  转眼间山岭上又涌现一人,一声狂笑中,那一人道:“章格鲁,劳你老远扑个空,咱薛某亲自前来领罪,哈哈!”
  章格鲁一闻此笑声,双目竟似喷火,乌鞭一抡跳出圈来,指着山巅骂道:“薛小子,我正要寻你清旧帐,快些给我滚下来!”
  白眉老人见此人一到,神情陡地松弛。钟源知道此来人即是受师命求见过的“海心宫主”。
  六人立刻奔至两老身侧,杨池萍等要向灵土真人行跪拜之礼,但灵土真人眉头一皱,一把将她们全部扶起,烦燥喝道:“此时此地还行什么礼!”
  杨池萍、宋昆兰早听得这师叔祖的怪脾气,既命免礼俱乖乖静立一旁。唯独鹿加傻气地向灵土真人问道:“嘿!老头,起初你为何那么个脓包像呀,不然……”他还要说下去,噶丽丝已急得娇叱一声,道:“鹿加,你……你……”
  这时那黑衣怪客正在与刚来之“海心宫主”谩骂斗口,而白眉老人也正在包扎着伤势,哪晓此话一出,那黑衣怪客突然转过身来,冷冷道:“谁,谁是鹿加?”
  连白眉老人、灵土真人等也瞩目地立起身来。
  鹿加得意地说道:“嗯!我即是大个子鹿加,喂,我说你这黑小子跑到此地来则甚?”
  章格鲁一双小眼射出阴狠的光芒,指着鹿加问道:“黑衣人在哪儿?快快说出来,咱受帮主之托,务必得将黑衣人生擒回去!”
  鹿加牛脾气一发,愣声道:“咦!我问你你都不回答,干吗你问我我就得答?你先讲出个原因,我也就说。”
  这黑衣怪客章格鲁,虽在江湖中一丝名头也没有,但在少数几位江湖前辈中,却是比蛇蝎还要可怕的魔头。
  章格鲁气极而笑,指着鹿加道:“好小子,看我三招内不将你毙命,从此不出江湖一步!”
  鹿加心中也是大怒,他所怒的可不是章格鲁说要三招之内败他,而是章格鲁骂他“小子”。
  鹿加用手比了比章格鲁身长,突然大笑起来道:“我是小子,你可是小小子!”
  章格鲁听得肚皮也气炸了,脸变得乌青,蓦地提手一掌,鹿加面上顿时一声清脆的“耳光”。
  “小小子,你竟敢打人!”鹿加被打得一跤跌在地上一摸着火辣辣的脸孔,他气虎虎地说道:“咱可得揍你了!”
  章格鲁黑鞭仍在手中,傲然地道:“随你动手吧!三招之内即叫你血溅当场!”
  鹿加愣愣地想了想,他也希望自己不要吃亏,虽然他常常吃亏。只见他怀疑地道:“你说的是三招么?”
  章格鲁不屑地点点头——
  鹿加嘻嘻一笑,道:“三招之内我也叫你血溅当场,否则我也从此不出江湖!”鹿加自以为他这话说得很好,谁知竟为江湖上增加了多少余孽。
  鹿加虽说甚傻,却也知道这章格鲁的确不好易与,很快从他行囊中拿出他那鞭连斧的巨大兵刃,随手抖了抖——
  一阵“哗啦!哗啦!”的大响,使得众人大吃一惊。诸人中没有一个知道这兵刃何名,连鹿加自己包括在内。鹿加一手将斧柄拿起,问道:“黑小子,准备好了吗?”
  章格鲁沉若山岳地立着,黑鞭在他手中软软下垂,神情中有一股肃然和夸张的模样。场外诸人谁也没有能力能够拦阻住章格鲁出手,即是初到的“海心宫主”,其武功虽也到入圣的地步,但与这黑衣怪客相比,却然差上老大一截——
  鹿加缓缓将斧柄握紧,刃口平胸朝外,闪闪发光的斧口,犀利得令人寒心。但他神情却是这么沉稳。
  每人都希望鹿加能够承受得住章格鲁的三招,在他们认为,鹿加功力再高,也不可与几乎介于仙侠之流的章格鲁相比。
  鹿加宁神静气,照着忆君所授的内功要诀,先行将真气在体内运行一周。顿时他精力活现,像是有股无匹的力道,要从他体内发泄出来。
  “嘿!”鹿加吐气开声,一只巨斧从他手掌中缓缓飞起,像是有物托着般,慢慢的朝章格鲁面门飞来——
  这招正是“玉女分锦”,也是后面跟着的极厉害两招的引线——
  要知鹿加所最历久苦练的,最能领悟的即是这三招——“玉女分锦”、“灵蛇翔空”、“灵蛇反卷”。这三招一气呵成,真是一招强似一招。
  初时鹿加使用此三招尚有无数破绽可寻,后来经过忆君的不断教导,与及两月余来的朝夕苦练,他已能将此三招威力尽情发挥了。
  且说章格鲁见此巨斧来势路线,心头竟是大大一震,以他如此高的身手和阅历,竟找不出丝毫破绽漏洞。唯一的躲避只有朝左猛闪,但他知道对方正是要自己如此——
  鹿加的双眼紧紧闭着,这也是忆君教他的。当鹿加将此三招使得全无破绽之时,忆君曾说:“鹿加,你得记着,以后你要用上此三招时,尽可放心大胆使出吧,即使你闭上眼睛,在这三招之内,可说天下无人能破得了。但如果你这三招并不能将敌人击败,那么此人你必是不敌的!”
  鹿加一辈子都记得这话——
  章格鲁的黑鞭举在手中一连换了数个方位,想攻进对手斧圈之中,但最后仍是长叹一声,向左横移一步——
  鹿加想也不想,陡地变招为“灵蛇翔空”,只见万千斧影从后而前,由上而下击向章格鲁背心。
  章格鲁明白这招仍是不能有方法能破得了,除了自家内功修为的硬拼外,只有闭目待死之路。
  只见他长啸一声,左手硬往斧练架去,而右手鞭却使尽全力,往斧口崩去——
  哪知鹿加招至半途突然收了回去,反身向前跨一步,跟着巨斧从背后削去。这招正是威力最大之“灵蛇反卷”。
  章格鲁奋力的两招都落了空,眼看对方磷磷巨斧朝自己颈项砍来,部眼的准狠,劲力的沉猛,直是平生仅见。
  章格鲁连思虑的余地都没有,右手真力尽出,往斧上一架,跟着颈项一缩,身形陡地矮去一截——
  “轰”一声——
  鹿加的巨斧飞上天空,又跌落地上,而章格鲁顶上的乱发也被削去一簇。鹿加茫然收招,出道至今,尚未有人能将他手中兵器崩飞的——
  两人相对怒目而视,章格鲁再怎样也想不到这大个子竟藏有如此厉害三招,自己口曾出狂言,那晓直到结束尚无还手机会,此刻约定三招已过,难道自己真要实行那诺言——终生决不再出江湖?
  章格鲁凄厉地一声惨笑,环视一匝众人,才对鹿加道:“今日之事完全放过,既然你我俱未得逞,那么彼此约言互不生效。哈!哈!下次再碰着我可得当心小命!”
  话完时,身一转侧,立刻如来时般,一只大灰鹤凌空飞去。
  白眉老人望着章格鲁逝去背影怔怔出神,继而起的是惋叹与感慨,他心存感激地看了鹿加一眼——
  由海心宫主先开了口,道:“咱接得宫道长传言,一待事情交妥即连夜赶了来,哪知竟被这章格鲁赶过了头。咳!想不到事情竟会这样结束!”
  “宫道长,咱尚有要事待办,得先行一步了!”海心宫主说完,也从来路迅速逸去——
  钟源扶着师父,缓缓走至鹿加身前申谢了一番,而此时噶丽丝、杨池萍等也正与灵土真人重新见礼。
  白眉老人和颜微笑,看着这些年青后辈,他觉得武林正派又有了生机。但刚才的挫折,又使他觉得汗颜——
  灵土真人哈哈一笑,道:“宫老儿别再伤心了吧,斗了这半天也该进去休息休息了。”
  白眉老人抚颔而笑,命钟源将众人皆带进了内屋。只见屋中甚是宽敞,布置也很朴实无华,完全是一种出世的风格——
  一切风波俱已过去,白眉老人神色仍有些黯然,他看了看龙任飞,才说道:“这几位即是你所说的,玄静子的弟子吗?”
  龙任飞与钟源同时点点头——
  白眉老人在江湖中辈份可说极高,噶丽丝等心中俱有些忐忑不安。但白眉老人一丝也不显得有长辈气派,很和蔼地道:“我知你们必是想知道这章格鲁的来历吧?”
  钟源等当然心中正是如此,龙任飞催道:“师父快讲,这黑家伙武功怎会如此高法?”
  白眉老人点点头,说出了一段渊源——
  昔年江湖上名气最大的,当然得以武神和武仙了,但这只能以在中土才如此说——
  西藏——这数以千尺计的大高原上,与中原成了天然的隔绝。寒冷的气候,僻野及落后的文化,俱令汉人望而裹足不前——
  但在这人稀地广中的一角上,却有着一位超世绝伦的武学大家。这也是只有极少数人知道。
  “这绝世高手谁也不知他从何而来,也不知他定居在何处?”
  三十年前有一日……
  那严寒而峻峭的青康藏高原上,正有三人无声躞行着——
  “少棱!这次请你两人来实有不得已苦衷!那对手之强真可谓平生仅见!我……我……”
  “哦!别担心!”另一人说:“咱们老朋友,有什么不可帮助的,虽然如此作有损咱们江湖侠客威名,但如真是对手这么强又有什么办法?”
  这三人正是当时五子之中的“白眉老人宫少棱”、“惠灵子保谨修”。另一人即是邀此两人来的地主——海心宫主薛岑恨。
  这海心宫主薛岑恨虽不在五子之内,但其本身武功却绝不在五子之下,而为何他竟要邀请五子中的二位来助他应付敌人呢!
  原来他海心宫内出了一件大事——
  海心山在青海湖中,在地理上,人文上俱是个练武修身人之好处居。海心宫传至薛岑恨手中已有十数代之历史。
  这次这十数代之基业已受到动摇——
  前已说过,在西藏的一禺,住着个绝世高手。有一日海心宫来了一黑衣怪汉,自谓名章格鲁,即是那绝世高手之弟子——
  “带着你的门人速速离去!我需要此一地方!”他向薛岑恨如此要求。想薛岑恨如何会答应。
  那时章格鲁功力仍未至极高,一场大战下来海心宫主虽受了重伤,但海心宫中能手众多,章格鲁未得逞而去,临行时约薛岑恨待他伤复后再行决斗,只要薛岑恨能胜过他,则他从此即放弃海心山。
  海心宫主也是一派宗师,当然只好答应下来,立刻他传书邀了宫少棱与保谨修前来。如今他们正是前去赴约——
  加上白眉老人与惠灵子的协助,海心宫主有了信心,他们向约定地点出发——
  高原上尽是崎岖的山势,人稀地广到处皆是打斗的好场所。青海之畔,一个低陷而干燥的谷地正是约定的场所——
  海心宫主带着白眉老人、惠灵子来到场中时,章格鲁早已久候多时。看得海心宫主来临,狂傲笑道:“薛小子真有胆量前来,不过还是得有人保镖啊!哈哈!”
  海心宫主听得面红过耳,但事实真是如此,他也无法否认——
  “哈!别担心!”章格鲁继续道:“你们三人同时上吧!我章格鲁一人接待得下!”他声音中有许多傑傑土语,听来甚是刺耳。
  那一场战斗,先由海心宫主与惠灵子双战他。虽然当时章格鲁功力并未至极高的地步,但对付海心宫主与惠灵子仍是攻多守少。
  一日剧战下来惠灵子受了重伤,十年后他即因此伤而仙逝。不过章格鲁也因消耗内力太多,只要白眉老人再一出手,他必是抵挡不住——
  白眉老人述说着:“你们知道,那时我心情很激动,我握着剑却不知是否要出手,但我看到海心宫主企望的目光!”
  “住手!”我不知为何我要如此喊。
  海心宫主与章格鲁闻声都停了手,章格鲁恶狠狠地看着我,说:“怎么!白眉毛的,你也要饶上条命吗?”
  白眉老人答道:“尊人身手在下甚是佩服,但请能放下此事,咱们交个朋友如何?”
  章格鲁傲然笑道:“我已打定的主意岂能平白打消!你要上就请上吧,我绝不在乎!”
  当时章格鲁真力消耗大半,所余之精力实不足再与我对敌,我敬佩他的才艺,又畏如果放过他将贻害天下武林。
  我犹豫不决,最后说道:“尊人既然不肯听在下肺腑之言,那么请看这个!”
  “说完我翻掌朝一山石打去。当时我功力虽不至碎石成粉的地步,但仍能将那大块击成碎块。”
  那章格鲁本见我久不出手,以为必是什么二、三流脚色,才敢如此口出狂言。如此一来,只见他面色突变,恨声道:“好!好!咱今日认栽,将你们名号报上来,三十年后再寻你们见个真章吧!”
  白眉老人漠然地说着:“他后来走了,我知道这事必不能有一番善罢,果然三十年后他竟重出现江湖,并且功力居然到这种地步!”
  众人一声叹惋,白眉老人接着道:“并且我新近得知,此人竟是蜈蚣帮帮主黄衣魔僧的师弟。”
  “什么!”噶丽丝惊道:“章格鲁是黄衣魔僧的师弟,那么他也是那西藏奇人的弟子了!”
  白眉老人道:“那自然!”
  噶丽丝突然说道:“你们知我故族处有一个传说,谓铁木真曾掠刮一批宝藏,由黎田青盖埋藏在唐努乌拉山!”
  钟源打断她话道:“这次出山,听说绘有此宝藏埋藏地点的宝图已在关外出现了呢!”
  原来这宝图之事虽早传诸江湖,但因噶丽丝等一路上皆是避闹从静,倒未听得此消息。
  噶丽丝并未以此为惊奇,继续道:“以往族中有许多人曾去探寻过,除了半途折返的,只要一上了唐努乌拉山,就不曾回来过。”
  “最初我们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后来不知哪里传出,原来是那黎田青盖在那唐努乌拉山创立了一宗派,我们去的族人,有些被他收为门徒,一些是被杀丧生……”
  “并且据说那西藏的高手即是从唐努乌拉山上逃出的唯一叛徒。我不知这是否确实?”
  噶丽丝的话俱是众人闻所未闻,每人都疑信参半,心中充满疑虑。但这传说似又极为可信——
  从此杨池萍等即在峰上住下了,每天灵土真人授她们武功,并且派人去打探玄静子、清真人是否来了——
  内中当以龙任飞最为得其所哉,但也最为苦恼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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