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沂山圣女

2024-11-17 11:30:03   作者：上官鼎(伪)   来源：上官鼎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终于，白云飞挣扎了一阵，睁开了眼来。华慕虹的心弦不禁也因此而震颤了一下。
　　白云飞双目神光湛湛，显然那颗紫芝丹已起了非凡的功效，他那沉重的内伤已经好多了。
　　但使华慕虹震颤的原因却是白云飞的目光似乎有一股火热的光亮，使她有一种手足无措的感觉。
　　白云飞初时有些迷惘，睁开眼来首先看到的是一个千娇百媚的少女的脸，那种娇羞不胜的表情，同时也使他为之一振。
　　他霍然坐了起来，叫道：“这……是什么地方，姑娘是什么人？”
　　眼珠转动，细细瞧着房中各处的布设。
　　华慕虹幽幽地道：“看样子你已经想起来了！”
　　白云飞点点头道：“我想起来了，我来与沂山圣女比武，结果……结果……”
　　华慕虹哧地一笑道：“你败了，败得很惨！”
　　白云飞哼道：“我没败……”
　　他由床上一下子翻身下床，叫道：“我根本没和沂山圣女交手，是我逞强运内力时牵动了内腑的伤势，以致不支而倒地！”
　　华慕虹冷冷地道：“当时你的伤势很重吗？”
　　白云飞点点头道：“很重，重到不死必残的地步，要不然我为何要将内力全部提聚起来，以图与沂山圣女一招之下立分生死，……”
　　长吁一声，又道：“但结果我还是不支而倒！”
　　华慕虹道：“我母亲与你无冤无仇，为什么你定要那样？”
　　白云飞投注了她一眼，笑道：“对了，姑娘是沂山圣女的千金，方才已经见过一面了……”
　　目光一转，又道：“就烦姑娘去把令堂请了出来，……”
　　华慕虹一怔道：“为什么你还要找我母亲？”
　　白云飞淡淡一笑道：“在下来到圣女峰的目的就是要与令堂比武较技，一分高下，方才并没比武，自然要重新开始！”
　　华慕虹咬牙道：“你简直是一个狂徒！”
　　白云飞不由怔了怔，他是个不肯受人斥骂的人，如果换了别人，凭这一句话就会因而丧命，但对华慕虹，他却下不了手。
　　他怔怔地看了她一眼，硬把一口气吞了下去，他想不出这是什么原因，也许因为华慕虹是他所见过的最美的姑娘，他不忍心对他下手。
　　华慕虹转过头去，冷冷地道：“当你爬上圣女峰后，你对你的伤势很清楚，是吗？”
　　白云飞道：“不错，方才已经说过了，简直不死必残，内伤重到了极点！”
　　华慕虹咬牙道：“现在呢！”
　　“现在……”
　　白云飞一震，方才悟到自己的伤势已经完全愈合，一时不由惊怔得呆呆地说不出话来！
　　华慕虹冷冷地道：“是不是完全好了！”
　　白云飞讷讷地道：“奇怪，这真是奇怪……”
　　华慕虹道：“你奇怪什么？”
　　白云飞茫然道：“自然是奇怪我的伤势，那样的重伤绝不是三两天之内所能医得好的，为什么我却完全恢复了，真奇怪我方才没有想到这点！”
　　华慕虹哼道：“是我母亲替你治好了的！”
　　这话白云飞不能不信，因为他仍然身在圣女峰上，时间也不过隔个把时辰，自然是沂山圣女替他医好了的！
　　良久之后，他方才讷讷地道：“我本是找令堂比武而来，为什么她愿替我治疗伤势，难道我死了对她不利……”
　　华慕虹咬牙道：“我母亲不像你那样坏心，她是好人！”
　　白云飞自嘲地一笑道：“不错她是好人，这一点在下并不否认，否则她也不会被武林中尊称沂山圣女了，……”
　　微微一顿，又道：“在下想不到她还有这样高明的医术！”
　　华慕虹道：“我母亲的医道并不能算怎么高明，也并不能使断了的心脉复合，更不能生死人而肉白骨……”
　　白云飞道：“那么，令堂是怎么医好了我的伤势？”
　　华慕虹凝重地道：“是那颗紫芝丹救了你的性命……”
　　眸光凛然一转又道：“那是我祖师留下的唯一一颗灵药，一向被视为沂山镇山之宝，却这样白白给你吃了！”
　　“啊……”
　　白云飞叫道：“这样说来，令堂岂不对我有了救命大恩？”
　　华慕虹道：“你说有就有，你说没有就没有，我母亲满不在乎！”
　　“不……”
　　白云飞郑重无比地道：“在下是恩怨分明之人，知恩报恩，有仇报仇，一点也马虎不得，否则我会终身不安！”
　　华慕虹面色缓和了一些道：“那么你想怎么报我母亲的大恩呢？”
　　“这……”
　　白云飞沉吟了一阵，猛然抬头来道：“容易得很，自然也是救她一命！”
　　华慕虹一怔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白云飞道：“等令堂遇到生命之险时，在下也救她一命，自然就把她的救命之恩偿清了！”
　　华慕果柳眉一掀道：“胡说，我母亲不会遇到生命危险，也用不着你去救她！”
　　白云飞坦然道：“至少，下次白某与令堂比武之时，若能杀得了她，在下会中途住手，留她一条性命……”
　　华慕虹咬牙道：“你胡说，你永远不会是我母亲的对手，你连她十成中的一成都不如，真要比武，你非死不可！”
　　白云飞不在意地道：“那也一样，在下死在她的手中，等于把她救了的性命又交还了她，也就两不相欠了……”
　　微微一顿，又道：“今夜，既是她救了我，我自然不便再向她挑战，但一年之后我还会二度踏上圣女峰……”
　　华慕虹咬牙道：“白云飞你是禽兽！”
　　“住口……”
　　白云飞勃然大怒道：“你不要惹恼了我！”
　　华慕虹发疯一般地叫道：“惹恼了你又怎么样！”
　　白云飞道：“我会杀了你，有生以来没有人敢辱骂过我，否则只有一条死路！”
　　华慕虹咬牙道：“我偏辱骂人，白云飞，你是禽兽，你不是人，我恨不得活剥了你，把你拿去喂狗，狗都不会吃你的肉……”
　　白云飞双目圆睁煞光逼人，右掌扬了起来！
　　华慕虹依然在破口大骂！
　　但白云飞却像泄了气的皮球，右手又颓然地落了下来。
　　他面部却有难以形容的表情，这是有生以来从未有过的一种感受，华慕虹骂得很绝，很毒，他是可以杀了她的，但他却无论如何下不了手。
　　华慕虹终于平静了一些。
　　白云飞双眉深锁，咬咬牙道：“就烦寄语令堂，白云飞欠她一次救命之恩，但我一年之后，还会二度来访圣女峰！”
　　说完，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
　　华慕虹像受尽了委屈的孩子，伏在桌上号啕大哭了起来。
　　她哭得肝肠寸断，哀哀欲绝，因为她从来未曾受过这样的委屈。
　　不知过了多久，一双手搭到了她的肩头之上。
　　她缓缓抬起头来，接触到的是两道慈祥的眸光，沂山圣女已经站在她的面前，正以同情的目光注视着她。
　　华慕虹又大哭一声，投入了沂山圣女的怀抱。终于——
　　华慕虹停止了哭泣，讷讷地叫道：“娘，他……”
　　沂山圣女轻抚着她的秀发，道：“不用再说，娘都听到了！”
　　华慕虹咬牙道：“娘，我恨不得杀了他，剜出他的心来看看。”
　　沂山圣女摇摇头道：“这又何必，娘早已经说过，这是缘，一切都是前生注定了的，既然这孩子如此不明事理也就算了！”
　　华慕虹仍是抽泣不止。
　　沂山圣女拍拍她的肩头，道：“孩子，天都快要亮了，去睡一会儿吧！”
　　华慕虹忽然抬起头来，叫道：“娘，我要下山！”
　　“下山……？”
　　沂山圣女怔了一怔道：“你还下山做什么？”
　　华慕虹面色红了一红，道：“我要找他算账，不能这样便宜了他！”
　　沂山圣女定定地看了她一会，苦笑道：“孩子，娘明白你的心事，这……也是前生注定了的，你就去吧……”
　　微微一顿，又道：“但你一点江湖经验都没有，一个女孩子家，为娘如何能够放心！”
　　华慕虹揩揩泪说道：“娘太操心了，凭着娘传我的武功，我什么也不怕，而且，我还可以女扮男装，……”
　　沂山圣女点点头道：“好吧，这也随你了……”
　　长长叹吁了一声，又道：“不过要小心一些，不要使为娘的惦着，必要的时候，可以用为娘教你的传音之法……”
　　华慕虹连连点头道：“娘，我都记住了！”
　　沂山圣女又长长地吁了一口气道：“既然如此，你该去好好睡一会儿了，明天再收拾上路！”
　　华慕虹摇摇头道：“不行，我必须马上走，再迟会找不到他。
　　沂山圣女叹道：“好吧，一切娘都由你！”
　　于是，华慕虹含泪离开沂山圣女冲出了房去。
　　且说白云飞，当他走出丹房之后，方才发现是置身峰顶的圣女宫内，他毫不留情，立刻展开轻功身法，向峰下跃奔而去。
　　此刻已是黎明，他果然像一朵飘飞的白云，不多时光，就到了圣女峰下。
　　他的心情是沉重的。
　　至少，圣女峰之行是他有生以来的第一次挫折，他并非没有敌手，至少，在他负伤之后，有人可以从容地杀了他。
　　沂山圣女救了他，使他耿耿于怀，他不喜欢欠别人恩惠，但他却终于欠下了这不小的一笔。
　　另外，则是华慕虹的影子，仿佛在他脑海中生了根，无论如何也拂拭不去，他见过不少漂亮的少女，为什么却对她这样难忘。
　　最后，他以快速飞驰来打断这些思绪，天亮之后，已奔了五十余里的路程。
　　他心情平静了一些，于是他放步缓行。天色已经大亮，他感到有些饥饿。
　　但他此刻是在旷野之中，急切之间倒是难以找得到进食之所。
　　忽然，树林掩映之中，有一个小小的村落，在村落的尽头，竟有一家新开的茶馆，并做酒饭生意。
　　这是不大合理的事，一座荒僻的村落怎会有茶馆酒楼出现，但白云飞并不理会这些，他从不理会这些，于是，他进了茶馆。
　　茶馆中的生意居然不错，十几把座椅，都已坐满，有的饮茶，有的喝酒，有的则在吃饭。
　　白云飞大步而入。
　　一名小二立刻满面赔笑地迎了上来，道：“客官请坐，请坐……”
　　这村落虽小，但风景却是很美丽的，窗外是一片柳林，虽然柳枝已枯，但那在窗外瑟瑟发抖的枝条却另有一种风味。
　　柳林对面是一条不小的河流，水声澎湃，悦耳动听。不久，酒菜送来，白云飞举杯独酌。
　　虽然他已抛开圣女峰的事不想，但心中总有一种沉甸甸的感觉，故而不知不觉之中，多喝了几杯！
　　微微一阵头晕之感袭上了心头。
　　他不禁一惊，这是不常有的现象，他虽然酒量不大，但这几杯酒还不致使他喝醉，于是，他便连忙抱元守一，运功调息。
　　一试之下，不由更加大惊失色。
　　原来他已气血倒涌，内腑中毒，显然是受了别人的暗算。
　　他暗咬牙，举目四顾。
　　一双双目光向他投注了过来，俱都含着恶毒的目光，原来这是一个陷阱，那些在座的酒客茶客都是他的冤家对头。
　　柜房中大摇大摆地走出来了四个人，当先站到了白云飞面前。
　　这四个人白云飞是认得的，原来是曾经败在他手下的雁山四虎。
　　白云飞强忍着就要发作的孤毒素，咬牙冷笑。
　　雁山四虎中的老大申子奇得意地一笑道：“白云飞，你大约不会想到有今天吧！”
　　老二吕鸿秋则一脚踏在凳上，冷笑道：“白云飞，你可以自己选择一个死法。”
　　白云飞怒道：“前年桐柏山前，白某深恨没有杀了你们这四个畜生！”
　　老三欧阳立大笑道：“现在后悔已经晚了！”
　　老四单于洪也笑道：“白云飞你不妨睁开眼来看看愚兄弟请来了多少武林豪杰，就为了要生吃你的心肝！”
　　白云飞咬牙不语。
　　所有在场的茶客酒客一齐站了起来，俱已抽刀拔剑向白云飞围了过来，至少有二十多人。
　　白云飞眼前金星乱冒，慢慢已快到了不支的时候。
　　申子奇嘿嘿冷笑道：“制胜之道，不一定要全凭武功，像我们兄弟的略施小计，一样可以把你这一头猛虎变成绵羊
　　吕鸿秋接口道：“白云飞，现在你还有什么本领，嘿，你的武功呢？”
　　白云飞脸色铁青依然没有开口。在场的群雄继续向前逼近！
　　忽然——
　　白云飞探手拔剑，旋风般地一挥。
　　但听惨呼四起雁山四虎的老二、老三、老四，与六七名围上来的群雄同时已倒地而死。
　　白云飞则猛然身形一长，由窗口中飞了出去。
　　房中一片大乱，谁也想不到白云飞中毒之后还会有这样大的威力。
　　但白云飞一招挥出，人已软弱无力，冲出窗口之后仅是一个飞跃，立刻摔在两丈之外，再也爬不起来。
　　申子奇随后赶到，虽然白云飞再也爬不起来，但他仍然不敢轻动，遥遥站立一旁随着大喝道：“白云飞，今天你好死不了！
　　白云飞双目一闭，他虽未昏去，但已经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
　　剩余的十几位豪雄也相继而至，但却与申子奇一样的遥遥站在一旁，不敢再向前逼迫过近。
　　终于，申子奇掏出了一枚暗器，那是一枚淬毒的金标，抖手向白云飞掷了过去，正中前胸！
　　这一来提醒了在场的群雄纷纷掏出暗器，向白云飞投掷，不费时间，已有二十几枚暗器射到了他的身上。
　　申子奇大步走了过去，怒吼道：“白云飞，你终于没有本领了！”
　　白云飞早已昏了过去。
　　申子奇飞起一脚，把他踢得飞起来，落到了一丈开外。
　　另一个中年汉子赶了上去，同样地踢了一脚。
　　于是，申子奇等十余名豪雄像踢皮球一般地踢来踢去，白云飞变成了一个血人，差不多完全死了。
　　最后，他被踢入了滚滚的河水中。
　　不过是砰的一声，一片水花过处，再也不见白云飞的影子。
　　那条滚滚的河水又恢复了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