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如梦前尘.

2024-11-17 22:40:28   作者：上官鼎(伪)   来源：上官鼎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白骨老人缓缓闭起了双目，一副静待诛戮之态。
　　白云飞安心致白骨老人于死，但当右掌扬起之后，却不由手腕一软，无力的垂了下来。
　　白骨老人睁开两眼，瞧瞧白云飞道：“如果你安心杀我，现在正是时候！”
　　白云飞咬咬牙关，转开头去道：“念在昔日的情份，如果你有未完的心事，我可以代你去办！”
　　白骨老人狂笑道：“这是真的！”
　　白云飞点点头道：“只要合情合理，我一定可以替你办到！”
　　白骨老人恨恨的道：“那么，替我把天下江湖中的武林人物完全杀光，最好一个不留！”
　　白云飞怒道：“临死之前，你还是没有一点悔悟之心！”
　　白骨老人咬牙道：“老夫之所以活着，就是为了这一个目的，如果没有希望，老夫也就没有活着的希望了！”
　　白云飞哼道：“你简直完全没有人性！”
　　荒冢仙子怯怯的接口道：“白郎，这种人还留着他做什么，快些动手杀了他吧！”
　　白骨老人咬牙道：“贱人，我恨不得生吃了你！”
　　白云飞猛然一掌，捆了出去。
　　白骨老人根本没有防备，着着实实被白云飞捆到了右颊之上。
　　但听一声脆响，白骨老人灰白的颊上立刻突起了五条红痕，满口的鲜血也淋漓不堪，同时，人也歪歪的倒在了地上。
　　白骨老人喘吁着倒在了地上。
　　白云飞阴沉着脸道：“这怪你不该骂她，因为她已是我的妻子！”
　　白骨老人嘿嘿尖笑道：“你们倒是天生的一对，忘恩负义！”
　　白云飞怒道：“你最好少说废话，免得再激怒了我！”
　　白骨老人挣扎了一下，重复坐了起来道：“白云飞，为什么你还不动手杀我？”
　　白云飞转开头去道：“我不忍见你这副可怜相，为什么你不自裁？”
　　白骨老人阴森森的笑道：“这话问得好，为什么我不自裁，因为我不想死，我要看着别人死！”
　　白云飞哼道：“就眼前而论，你的武功远不及我，就算你不肯自裁我也会杀了你！”
　　右臂一振，五指又扬了起来。
　　白骨老人双目一闭，似是恬然等死。
　　白云飞慨叹一声，又无力的把手缩了回来。
　　白骨老人徐徐睁开眼来，淡淡的笑道：“这是你的缺点，老夫早就深深的了解你，如果你当真能杀了我，大约当初也早会依我的条件，把天下江湖中的武林人物杀死不少了……”
　　微微一顿，又道：“你有的是傲气，但却没有勇气，老夫后悔当年没有给你一颗特别的药吃！”
　　白云飞也叹息一声道：“为什么你这样可怜，为什么你只有一臂一腿，为什么你现在像一只待宰的野兽，如果你多少像点人样，也许我早就杀了你！”
　　白骨老人笑道：“我已经说过了！这是你的弱点，不要说我对你有莫大之恩，就算我是你不世的仇人，只怕你在此时此地，也是下不了手！”
　　白云飞咬牙道：“你是一个孤独的老人，为什么你定要这样仇恨江湖中的武林人物？”
　　白骨老人尖声大笑道：“我把你从小养大，难道你不知道？”
　　白云飞苦笑道：“也许我是个自私的人，我注意我自己的事，而忽略了你的事……”
　　他心头涌起了无数的感慨，徐徐又道：“同时，我那时还小，对一切知道得不多，也想得不多！”
　　白骨老人叹口气道：“当年怪我糊涂，今天我才发觉，我找了你合作，是一件多么错误的事！”
　　白云飞道：“当时我小，但你已经快老了，为什么我也这样糊涂！”
　　白骨老人目光一转，道：“看来我们今天可以彻底谈谈，是不是？”
　　白云飞道：“如果你愿意，我们是可以谈个清楚。”
　　白骨老人瞧了白云飞一眼，道：“你说过只注意你自己的事，你自己的事是什么？”
　　白云飞哼道：“我不说你也该知道，我的身世不明，我要找到我生身的父母，解开我的身世之谜。”
　　白骨老人道：“所以你才不惜答应我任何条件而跟我学习武功，是么？”
　　白云飞道：“不错。”
　　白骨老人道：“你可知道一诺千金，答应了的事就不能反悔，你不该反悔！”
　　白云飞道：“我说过那时候我年纪小，根本不懂得是非利害，你利用我年幼无知，使我答应你的条件，现在我反悔了也不算过分！”
　　白骨老人咬牙道：“就算如此，今天你该来要我的性命么？”
　　微微一顿，又道：“我把你从小养大，传授了你武功，使你有了今天的成就，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白云飞叹口气道：“如果你不逼我做恶，我会对你很好，但是我不能做为你杀人的工具，就是因为这一点，才使你我成了不共戴天的仇人！”
　　白骨老人咬牙道：“你从小跟我长大，难道没看到我的一臂一腿，没注意到我是个残废之人？”
　　白云飞道：“我曾经问过你，但是你不说。”
　　白骨老人叹道：“不错，你是问过我，但也仅仅问过我一次，那时你还小，我没有告诉你……”
　　停顿了一阵，方道：“但以后你一直不曾问过，你没有关心过这件事，从我收养你到你离开的十几年之中，你就只问过我一次？那年你才七岁，我记得很清楚！”
　　白云飞转开头去道：“过去我没再问，现在我也不想再问，我要问的只有一点……”
　　白骨老人苦笑道：“你想问什么？”
　　白云飞道：“问你目前的决定！”
　　白骨老人狂笑道：“你已另有师承，武功远在我之上，如今我已身受内伤，生死予夺都操在你的手上，我还能有什么决定，这岂非多此一问？”
　　“不……”
　　白云飞凝重的道：“这在于你自己的选择，如果你知道过错，愿意从此归隐名山，摆脱开银河仙子，贻养天年，我会把你当做长辈，侍奉你的余生……”
　　白骨老人摇摇头道：“不可能！”
　　白云飞冷笑道：“这就是你的答复？”
　　白骨老人苦笑道：“这有三个原因……”
　　轻轻吁了一口长气，接下去道：“第一，我忘不了这一臂一腿，当年天下各派群雄一百余人追杀于我，把我残去了一臂一腿，我已忘记了那一百多人的名字，但是我要报复，不只是那一百多人，连他们的父母妻儿，亲戚朋友，我都要一个个杀掉，这仇恨报复不了，我就不能安心！”
　　“第二，那银河仙子功力远在我之上，我和她组成了飞虹帮，也变成了她的属下，如果我想中道退出，也是不可能的事。”
　　“第三，……”
　　长吁一声，住口不语。
　　白云飞道：“这些事并非没有补救的办法，第三是什么，为何你不说下去了！”
　　白骨老人叹道：“第三是更重要的一点，因为我服过一颗药丸，这药丸对我影响之大，无法形容……”
　　白云飞道：“莫非是足以使您发疯的一种？”
　　白骨老人点点头道：“可以这么说，只不过是间歇发作，当药性发作时，老夫就想杀光天下武林人物，药力平复之后，就会冷静得多！”
　　白云飞道：“现在是你药性发作的时候还是平静的时候？”
　　白骨老人哼道：“自然是最平静的时候，如果是药性发作的时候，早就和你一拚死活了！”
　　白云飞叹道：“可怕！”
　　白骨老人咬牙道：“所以，如今老夫既然落入了你的手中，对老夫来说是极大的一次刺激，干脆你就杀死我算了！”
　　白云飞苦笑道：“不是在万不得已的时候，我不愿轻易杀人！”
　　白骨老人哼道：“老夫如能活着就要杀人，否则就是一死了之，如果要老夫不死不活，那是老夫再也忍受不了的事！”
　　白云飞苦笑道：“你应该多想一想，这三件事都是可以设法解决的！”
　　白骨老人哼道：“且说如何解决？”
　　白云飞道：“关于你身体被残的事，现在似乎已不是问题。”
　　白骨老人道：“为什么？”
　　白云飞道：“那已是很久之前的事，当年向你下手的一百多人，存在世上的大约已廖廖无几，何况，当年你的被残，依我想并非无因，大约你也有错处！”
　　白骨老人咬牙道：“胡说！”
　　白云飞拦住他道：“这件事我们暂且抛开，第二件是银河仙子，以她的行事做为，是个邪魔道上为人痛恨不耻的人物，你不该和她混在一起！”
　　白骨老人哼道：“谁说不能，我和她已如鱼得水，我们联起手来，敢说天下无敌！”
　　白云飞摇头道：“并不见得！”
　　白骨老人狂笑道：“白云飞，不管你新认的师父是谁，你的武功高到了什么程度，你可以轻而易举的胜得了我，却绝对不是她的对手！”
　　白云飞淡然一笑道：“你也别把她估得太高，只要你肯离开她，并不是一件难事……”
　　微微一顿，道：“至于第三，那药物你是如何配制的？”
　　白骨老人道：“莫非你也想去炼上几颗，告诉你，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白云飞摇头苦笑道：“你想错了，我要知道那药物的原料之后，去觅取解药，把你的毒性完全解去，使你成为一个正常的人！”
　　白骨老人大笑道：“你几时又学了医术？”
　　白云飞摇头道：“我并没学习医术，对医术一道我是一窍不通，但是，天下名医多得很，譬如万花仙翁……”
　　白骨老人大笑道：“终南山的万花仙翁？”
　　白云飞点点头道：“正是他。”
　　白骨老人狂笑道：“不要说他不能找出解药，就是你有这份本领，也是毫无用处了！”
　　白云飞道：“为什么？”
　　白骨老人道：“他死了！”
　　白云飞也忍不住笑道：“你是说他已被你一掌击死了！”
　　白骨老人横了白云飞一眼道：“为什么你会知道？”
　　白云飞道：“是我亲眼看到的事，自然会知道了。”
　　白骨老人讶然道：“当老夫去找万花仙翁炼药之时，你也在那里？”
　　白云飞点点头道：“当时我在窗外。”
　　白骨老人道：“那么他怎会不死！”
　　白云飞道：“如果他死了，也就根本称不起神医二字了！”
　　白骨老人瞧着他道：“是你亲眼看到的！”
　　白云飞点头道：“不错……”
　　微微一顿，又道：“当时如果你再补他一掌，也许他真会死去，可惜只是一掌，对他来说，是毫无作用的！”
　　白骨老人沉忖了一下，道：“既然如此，当然你也该听到了那药是用何种原料了？”
　　白云飞摇头道：“没有，你似乎没说出用什么原料？”
　　白骨老人点点头道：“不错，我是说由我供给他材料，只要利用他的技艺去炼成！”
　　白云飞皱眉道：“这太笼统了，你该说得详细一点，譬如说百蛇之胆，你该指出是哪几种蛇，总不会当真是一百种蛇吧！”
　　白骨老人尖声大笑道：“老夫只能说到此处为止，不能再进一步加以说明了！”
　　白云飞叹道：“你该知道我是诚心帮助你，希望你能与我合作……”
　　白骨老人咬牙道：“只有替我杀尽江湖中的武林人物，才算是帮我的忙……”
　　声调一沉，又道：“否则你还是杀了我！”
　　白云飞皱眉道：“为什么你定要如此执迷不悟？”
　　白骨老人狂笑道：“时至今日，我没有另外的选择，你也不必浪费口舌了！……”
　　眼珠滴溜一转，忽然又更大声的狂笑了起来，笑声惊天动地，历久不绝。
　　荒冢仙子柳眉深锁，碰碰白云飞道：“在这深夜之中，他这样大呼小叫，你不怕被飞虹帮的人听到么……”
　　把声音放得更低的道：“快把他杀掉了走吧，去掉一个白骨老人，飞虹帮也就好对付得多了！”
　　白云飞摇头道：“不行，不到万不得已之时，我还不想杀他！”
　　荒冢仙子咬牙道：“这就是万不得已之时了，还要等什么万不得已！……”
　　白云飞微愠道：“青妹，这是我的事，该由我决定，你不该来干涉我！”
　　荒冢仙子面色微红道：“我是关心你，我们不是夫妻么，你的事也就是我的事……”
　　白云飞寒着脸道：“但他毕竟是把我从小养大的人，我不能太绝情，到了实在不能挽回的时候，我自然有处理的办法！”
　　荒冢仙子不再多说什么，嘟着嘴转开了头去。白骨老人终于收住了笑声。
　　白云飞哼道：“方才你狂笑什么？”
　　白骨老人道：“因为我想到了几件有趣的事……”
　　微微一顿，又道：“那夜实在太巧，当我去找万花仙翁之时，为什么你也去了！”
　　白云飞道：“不错，这的确是一件巧事，但我绝非跟踪你而去……”
　　白骨老人笑道：“我知道你不会对我跟踪，那么你是去做什么的呢？”
　　白云飞道：“我是去找万花仙翁要解毒之药！”
　　白骨老人道：“有趣的事情就发生在那天……”
　　微微一顿，又道：“当老夫走出万花仙翁的房间之时，你也还在场么？”
　　白云飞道：“我在院中的一株树上。”
　　白骨老人道：“当时是什么人来，你还记得么？”
　　白云飞道：“是沂山圣女，我自然记得。”
　　白骨老人道：“那么你也听到我们谈了些什么？”
　　白云飞道：“不错，我句句听得清楚！”
　　白骨老人道：“你也该知道我和沂山圣女的关系了！”
　　白云飞道：“你们好像是一双情侣！”
　　白骨老人嘶声苦笑道：“不错，我们曾是一双情侣，而且，如果不是因为出了一件意外，我们已经成了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