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重施敌技

2024-11-17 11:37:04   作者：上官鼎(伪)   来源：上官鼎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那茶馆早已没有了，庄中住的只是几家穷苦的渔民。
　　但那白衣书生无意之中却发现了血迹，后来又发现了一柄长剑，那是白云飞的长剑。
　　他震骇住了，原来他就是华慕虹。
　　她擎着那柄剑发怔，终于她找到了个庄中的小孩。
　　那孩童大约十三四岁，见华慕虹手中拿着宝剑，不禁有些畏畏怯怯的。
　　华慕虹强笑道：“小弟弟，不要怕，这里究竟发生过什么事情！”
　　“打架……”
　　那孩童两眼睁得大大的道：“很多人打架……”
　　于是，他把所见到的情形大概地说了一遍，原来那小孩十分好奇，当白云飞遇难时，他曾经藏在暗处偷看。
　　华慕虹带了那孩童奔到了河边。
　　首先要做的，是打捞白云飞的尸身。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关心他，她曾恨他，骂他，但听说他死了，她却肝肠寸断，发誓要为他报仇！
　　然而她不知道是什么人下的手。
　　一连三天的时间，她几乎把这小渔村的渔船都雇了来，但也没捞到白云飞的尸身，最后她只好失望地离开了。
　　第二天，她走到了滨江城。
　　滨江城，是水陆码头，客商云集，行人络绎，华慕虹独自踏上了一座酒楼，拣了一副僻静的座头坐下，叫了几样酒菜慢慢吃喝。
　　酒楼上名人不少，大都交头接耳，议论不休。
　　华慕虹倾耳静听，只听一个中年汉子压着声音道：“白云飞一代少年奇侠，死了倒十分可惜……”
　　另一个是大约六旬开外的老者，接口道：“是啊，像白云飞那种人才，真是前所未有的奇人，凭他年纪轻轻，竟然闯出了这么大的名号，可惜却遭了人家的暗算！”
　　华慕虹心头一震，连忙更加凝神聆听。
　　只听中年汉子又道：“但听说雁山四虎也没讨了好去，义兄弟四人死了三个，只剩了老大申子奇一人……”
　　那老者叹了口气道：“其实，白云飞年少气盛十分蛮横，死了也好！”
　　中年汉子叹道：“毕竟人才难得，若是让他活到三十岁，这江湖武林之中，岂不是皆成了他的天下，……”
　　那老者道：“这也难说，须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白云飞不过大出风头而已，世上真正具有绝技绝学的人，不一定都身在江湖之中。……”
　　两人已经薄有醉意，那中年汉子又谈了些别的，然后会账下楼。
　　华慕虹连忙跟着两人悄悄走去。
　　不久，那汉子与那老者分手作别，华慕虹又随着那老者走去。
　　那老者似乎不是住在城中，独自一人缓缓走向城外而去，对跟在背后的华慕虹则是一无所知。
　　城外不远处有一座小桥，那老者十分闲适地在桥上站了下来，凝望着桥下的流水出神。
　　华慕虹等待的时机已至，当下走上前去，拱拱手道：“老丈请了！”
　　那老者醉眼蒙眬，转头看了华慕虹一眼，道：“小哥是叫老朽吗？”
　　华慕虹道：“这里只有老丈一人，在下自然是叫您了！”
　　那老者怔了一怔道：“小哥有何见教？”
　　华慕虹道：“看老丈必是一位在武林颇有名望之人，在江湖之中也是一匹识途老马，在下说得对吗？”
　　那老者得意地笑笑道：“老朽当年曾是武镖局的总镖头，大江南北关东塞外，都是常去的地方，但现在老了，不中用了！”
　　华慕虹道：“老丈客气……”
　　微微一顿，又道：“但老丈对江湖道上，所发生的大事一定十分清楚！”
　　那老者笑道：“我吴全忠就是有这个毛病，对江湖中的事喜欢打听谈论，多少知道一点而已！”
　　华慕虹道：“可否请老丈把白云飞被害的事说一说！”
　　吴全忠一怔道：“小哥，你……”
　　华慕虹笑笑道：“方才在酒楼上，在下已听老丈说过一半了！”
　　吴全忠瞧着她道：“小哥……为什么对这件事如此关心！”
　　华慕虹忖思着道：“实不相瞒，那白云飞乃是我的……一位表兄？”
　　“噢……”
　　吴全忠连忙叹息了一声道：“白少侠是千古以来最出众的人才，可惜，可惜……”
　　华慕虹道：“是谁主谋害他的？”
　　吴全忠皱眉半晌道：“这个……”
　　华慕虹哼道：“难道老丈不便出口！”
　　吴全忠讷讷地道：“小哥既是白小侠的表弟，那么你华慕虹毫不迟疑地道：“我要给他报仇，自然要先找出主凶！”
　　“这……”
　　吴全忠为难地道：“小老儿隐居在家，妻子儿孙一大堆，这……只怕与我有些不便！”
　　华慕虹咬牙道：“你是怕那主谋之人向你报复？”
　　吴全忠点点头道：“实不相瞒，小老儿正是此意……”
　　华慕虹哼道：“但方才在酒楼上不是已经说了吗？是什么雁山四虎！”
　　添全忠道：“小哥既然知道了，又何必再问。”
　　华慕虹道：“第一，我要你确定一下，第二，我要辛苦你一下，带我去找到那为首的雁山四虎中的申子奇！”
　　吴全忠大吃一惊道：“不……不……这……万万不行！”
　　华慕虹咬牙道：“我要做的事一定要做到，我说出的话一定要实行，你该知道死了一个白云飞，还有第二个白云飞！”
　　唰的一声，一柄短剑已经掣了出来！”
　　吴全忠见状大惊，双手连摇，讷讷地道：“小哥不必如此，有话好讲，有话好讲……”
　　华慕虹收起短剑，笑笑道：“既然当过总镖头，走过大江南北，关东塞外，为什么一见手下拔剑，立刻就摇手屈服？”
　　吴全忠苦笑一声，道：“老朽归隐多年，家有妻子儿孙，早已熄了争强斗胜之心，不愿再与任何人发生争端！”
　　华慕虹摇头道：“这好像不是理由！”
　　吴全忠叹口气道：“小哥的目的既是要老朽带小哥找到雁山四虎的申子奇，老朽设法办到就是，……”
　　华慕虹道：“但我觉得奇怪，因为老丈既是武林中人，不该这样易于向人低头！”
　　吴全忠苦笑道：“小哥何必这样追根问底？”
　　华慕虹寒霜着脸道：“老实说，我总得怀疑，因为江湖险恶，人心多诈，难保你不另有存心，想要陷害于我！”
　　吴全忠皱眉道：“小哥太多疑了，不过，小哥的一切，也使老朽觉得疑念重重，所以……”
　　华慕虹扑哧的一笑道：“原来你也觉得我可疑，不知我可疑在什么地方？”
　　吴全忠目光在她身上一转，道：“老朽虽不曾见过白云飞壮士，但久闻大名，据说白壮士一向独来独往，不但没听说过他的家门身世，师承门派，更没听过他有三亲四友，”
　　微微一顿，又道：“近年以来，白壮士的大名有如午夜焦雷，不论黑白两道无不闻名丧胆，那雁山四虎在江湖道上不过是二流人物，如何能当真害得了白壮士……”
　　华慕虹咬咬牙笑道：“你认为……我表哥没死？”
　　吴全忠神秘地一笑道：“老朽大胆地说一句，难道小哥不是白壮士？”
　　“我？……”
　　华慕虹一怔，笑道：“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怎么会是白云飞，你根据哪一点上有这种古怪的想法？
　　吴全忠近乎得意地一笑道：“请恕老朽说出心中的怀疑，最明显的是您那柄长剑……”
　　原来华慕虹腰中正悬着白云飞的那柄长剑，虽然剑鞘是配上去的，但剑柄两面分别雕着金质的太阳与银质的月亮，十分刺目。
　　吴全忠顿了一顿，接下去道：“日月剑是壮士所用之物，怎会到了小哥身上？”
　　华慕虹道：“这是我在柳浪河边的小村外捡来的。
　　吴全忠笑道：“这不大可能，老朽还有更有力的证据，老朽当年保镖为生，走的路多，见的人也多，对武林各派的武技路数，大多看得出一点门路，但小哥方才那拔剑举手的招式，却是老朽前所未见的怪异的之招……”
　　眼珠转了一转，窥察了华慕虹脸色一下，又道：“其次，听说白壮士貌比潘安，英俊逼人，除开小哥之外，老朽不相信世上还有更英俊的男人。”
　　华慕虹失笑道：“说来说去，你非认定我是白云飞不成了……如果我真的是白云飞，为什么我不承认？”
　　吴全忠道：“当时白壮士中了毒酒，也许是一时不敌，才伪装已死，为了免得雁山四虎中的申子奇闻风逃遁，白壮士隐姓埋名，乃是理所当然的事。
　　华慕虹心中一动声暗道：这样倒也不错，就伪装一下白云飞，又有何不可？
　　当下微微一笑，道：“老丈的目光果然锐利。”
　　吴全忠高兴地道：“白壮士是承认了？”
　　华慕虹笑道：“反正你赖定了是我，我要否认也没有用处，……到哪里才能找得到申子奇和他的那些狐朋狗友？”
　　吴全忠忖思着道：“雁山四虎在江湖道上向以狡诈狠毒出名，如今四虎已丧其三，那申子奇定不曾再往雁山……。”
　　华慕虹急道：“那么他会去何处？”
　　吴全忠慢悠悠地道：“如依老朽判断，申子奇短期之内不会离开附近一带，但这必须老朽打听一下才能确定。……”
　　微微一顿，又道：“白壮士且到城中客栈安歇，容老朽探出眉目之后，再去奉告如何？”
　　华慕虹面色一沉，道：“你想借此脱身？”
　　吴全忠又连摇着双手道：“不，不……白壮士千万别误会，老朽就住在东边的吴家庄，全家上下二十几口，老朽如何敢拿一家人的生死开玩笑，何况，老朽有生以来没佩服过人，但对白壮士却是佩服得很，能替白壮士效劳，是老朽引以为荣的事，……”
　　话说得十分诚恳，华慕虹点点头道：“也好，但你要快！”
　　吴全忠一迭连声地道：“那是自然，最迟明天，老朽一定有消息奉告，……滨江城的双升栈，是老字号，……白壮士……”
　　华慕虹点点接口道：“好吧，我就去住双升栈！”
　　于是，她满意地向吴全忠拱拱手，返身又向滨江城中走去。
　　吴全忠望着华慕虹走远，心中也有一份难以形容的兴奋之情，他说不出自己是喜是惧，但他却认为这是一次不折不扣的奇遇。
　　他当年做总镖头之说，完全是谎言，充其量只是干过几天二流镖师一直闷闷不得志，不过五十出头，就退出镖行，仗着祖上留下的几亩薄田，养老度日，但他仍然一直向往着江湖中的生活，如今垂暮之年，竟然结识了名震武林的奇侠白云飞，这是一举名扬天下的大好机会，如何不是一次奇遇。
　　他兴冲冲地向家中赶去。
　　他对华慕虹说的是实话，他就住在吴家庄，合家上下共有十多口，一到家，就在门口大叫：“大牛、二牛、三牛……”
　　这是他三个儿子的乳名，虽然儿子也都已娶妻生子，但他还是照喊不误。
　　若在平日，三个儿子中至少会有一个应声迎了出来，然而今天似乎有些不同，前庭后院静得出奇，连他孙儿孙女的嬉笑之声也没有听到。
　　吴全忠皱了皱眉，他酒意仍浓，踉踉跄跄，奔入了正厅之中。
　　往常，他的老伴总在正厅中抽着旱烟等他，但今天，连他老伴的影子也没有见到。
　　吴全忠拍了拍前额，喃喃自语道：“怪了，都死哪里去了！”
　　接着他就要奔向内院。
　　忽然，一只巴掌拍到了肩头之上。
　　吴全忠大吃一惊，急忙转身看时，只见一个佩刀的中年汉子，已经笑嘻嘻地站在了他的背后。
　　那汉子身材魁伟，满脸横肉，两只铜铃般的眼睛中放射着炯炯的光芒。
　　吴全忠心头一寒，情不自禁地抖了一抖，当下大着胆子道：“尊驾是……”
　　那中年汉子狂笑道：“吴总镖头，你不是正要打听我的下落吗？”
　　吴全忠又震了一震，讷讷地道：“莫非您……您是申……大侠？”
　　中年汉子笑容一收，沉声道：“为什么不叫申子奇？”
　　吴全忠面色如土，筛糠般的颤声道：“老朽不知贵客光临，容老朽吩咐厨下整治酒菜……”
　　申子奇摇头冷笑道：“不用了，吴老儿，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你跟那个穿白衣服的小子在青石桥上说的话，大爷我都听得清清楚楚，一字没漏……”
　　吴全忠大骂道：“您……”
　　申子奇阴笑道：“事情很巧，是不是？正好我在那桥下洗澡！”
　　吴全忠像遭了雷击一样的又震了一震，双手连拱着道：“大人不见小人怪，申大侠，老朽当时也是被白云飞迫不得已，只是胡乱应付应付他的！”
　　申子奇笑道：“你还认为他是白云飞？”
　　吴全忠睁着两眼道：“难道不是？”
　　申子奇纵声大笑道：“白云飞被打得五脏破碎，全身被暗器的射得像刺猬一般，就算他有八条命，也不得不冤沉柳浪河底，这世上再也不会有什么白云飞其人了！”
　　吴全忠讷讷地道：“那么那白衣……小子……”
　　申子奇哼道：“至于他的来历路数，为什么要自称是白云飞的表弟替他报仇，连我也弄不清楚，不过，这没有关系……”
　　阴阴一笑，又道：“我们可以慢慢盘问！”
　　吴全忠吃惊地道：“但，但……”
　　申子奇一笑道：“你怕我抓不到他！”
　　吴全忠讷讷地道：“他就算不是白云飞，他的武功似乎也……也……”
　　申子奇阴笑道：“我用不着与他比拼武功，只需略施小计，就可以像对付白云飞一样的手到擒来！”
　　吴全忠结结巴巴地道：“申大侠是说……”
　　申子奇冷傲地一笑道：“这是申某的老办法，用毒酒！”
　　吴全忠不敢再问下去，讷讷地道：“是，是……”
　　但申子奇却毫不放松地道：“吴老儿，你可知道申某的计策是如何定法？”
　　吴全忠震了一震道：“老朽昏庸，这可不……不知道。”
　　申子奇狂笑道：“申某的计策虽妙，但还要仰仗你的大力，才能办得天衣无缝！”
　　吴全忠大惊道：“老朽懦弱无能，只怕帮不了申大侠的大忙！”
　　申子奇阴阴地一笑，忽然沉声叫道：“你们出来！”
　　接着将吴全忠推向后窗，道：“你自己看吧！”
　　吴全忠定神看时，不由更是惊骇得说不出话来。
　　只见他的老伴与他的一干子女儿孙，俱都被绳捆索绑，口中塞着棉絮，一串串的由一院正房中拉了出来，十多名擎刀仗剑的精壮汉子前呼后拥，情状十分凄惨。
　　吴全忠牙关紧咬，面色白中透青，除了全身颤抖之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申子奇隔窗猛一挥手，喝道：“行了，再押回去。”
　　吴全忠老泪滚滚，但只有眼看着他的家人被连推带拥的又被押入了正房之中。
　　房门随之关闭，一切都看不到了。
　　申子奇瞧着他呵呵大笑，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之上。
　　吴全忠揩揩老泪，突然一矮身子，在申子奇面前扑通跪了下去，连连叩头道：“申大侠，求您笔下超生，饶了我这一家老小吧，我……”
　　申子奇不耐烦地挥手打断他的话道：“废话少说，你也用不着吓成这个模样……”
　　微微一顿，又道：“只要你肯听我的吩咐，擒下那白衣小子，不但你一家老小不会少掉一根毫毛，申某还另有奖赏，但如果你不肯听从申某之命……”
　　声调一沉，更加狞厉的接下去道：“今天这大门里的任何一人，都要遭到最惨最惨的死法！”
　　吴全忠磕头如捣蒜地叫道：“老朽一切都听申大侠的，随便您吩咐，老朽一概都听！”
　　申子奇阴阴一笑道：“这就好办，由申某派人假你之名，去把那白衣小子请来，另外备下酒菜，由你出面接待，只要你能灌下他一杯酒去，就算大功告成……”
　　吴全忠讷讷地道：“这……这……”
　　申子奇冷厉的哼道：“你不肯！”
　　吴全忠忙道：“不，不，不是不肯，而是……而是……老朽怕他识破……”
　　申子奇笑道：“白云飞比他要厉害得多，不也乖乖拍着了我的道儿，我这毒素与一般毒素不同，无色、无味，就算用毒的专家也难料到……”
　　目光一转，沉声道：“只要你不露出马脚，保管你手到擒来！”
　　吴全忠叹息了一声道：“老朽……当尽力而为！”
　　申子奇哼道：“只要你想到一家老少二十几口的命运，想你会做得惟妙惟肖……”
　　转首扬声叫道：“申三。”
　　但听一声朗应，内室中忽然走出了一个青衣小帽，满面狡猾的汉子来。
　　但见他先阴阴地瞧了吴全忠一眼，方才向申子奇行了一礼道：“老大，小的准备好了！”
　　申子奇凝重地道：“那小子住在双升栈，暂时不妨称他白大侠，就说你的家主人吴全忠在家中恭候，已经打听到了我的下落，请他立刻就来！”
　　申三鼠眼滴溜一转一笑道：“老大，您放一百二十个心，这点小事，我申三一定办得让您满意！”
　　申子奇微微一笑，道：“去吧！”
　　申三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转身而去。
　　申子奇徘徊了几步，瞧着吴全忠道：“记住，等那白衣小子来了之后，自然会有人假扮奴仆，送上酒菜，至于如何使那小子喝下酒去，就全看你的了！”
　　不待答复闪身进入了内室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