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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情如磐石
2024-11-17 11:58:23   作者:上官鼎(伪)   来源:上官鼎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那石片只有鹅卵大小,扁扁平平,上面雕着两根交叉的白骨,倒是十分精致好玩。
  荒冢仙子并没看到这东西是由何处掷来,她一直暗中注意,却一直不曾看到一个人影。
  但听那声音道:“把它收好,白云飞不会不怕这件东西!”
  荒冢仙子连声应着,把那东西收藏了起来。
  她有无数的疑问。
  这神秘的人物是什么人?
  白云飞真的会怕这石片?
  但她不敢再问,只有仍然跪着。
  那声音忽然得意地大笑道:“你可以走了!”
  荒冢仙子连声应着,一连叩了三个头,方才站起身来。她茫然四顾,除了浓重的晨雾之外,还是什么都看不到。
  忽然,只见花红、叶绿等匆匆赶了过来,齐叫道:“好了,仙子在这里!”
  荒冢仙子一惊道:“你们为什么要来?”
  花红讷讷道:“婢子等不放心,才随后跟来,方才……”
  她原想把方才遇到的事说了出来,但荒冢仙子却连忙打断她的话道:“不许多说,我们走!”
  花红、叶绿互视了一眼,两人果然不敢再说什么,一起跟着荒冢仙子向山下走去。
  在距太岳山两百多里的青松镇上,白云飞正在负手徘徊。他走得很慢,差不多费了三天的时间,方才走到青松镇,那时已是黄昏时分,白云飞信步走上了一家酒楼!
  他心情十分忧闷,满面胡须,已经多日未曾刮理,加上仆仆风尘,早已掩去了他的英俊外貌。
  他的灰衣早已分不清是什么颜色,腰间既没佩剑,也就更不像是武林中的人物,乍然看去,倒很像一个落第的书生,无资还里,流荡他乡的一副模样。
  白云飞并不注意他的外表,也没有心情去注意别人,顾自一摇一晃地踏上了那家酒楼。
  酒楼上有挂刀佩剑的江湖英雄,有衣锦豪华的富商巨贾,像白云飞这种落魄模样的人,几乎没有一个。
  没有堂倌招呼,也没有别的人理睬。
  白云飞独自找了一个宽绰的座位坐了下来。
  堂倌有些不大情愿地走了过来,绷着脸道:“客官,吃什么?”
  白云飞头也不抬地道:“好酒,好菜。”
  堂倌皱皱眉头道:“好酒好菜也有很多种,最好的五十两银子,那是一桌酒席,如果点几个上等菜,也要二十两银子才够开销。”
  白云飞仍是头也不抬,无精打采地道:“就是五十两吧,一桌席。”
  堂倌鄙夷地一笑道:“就是您一个人吃?”
  白云飞没有开口,不耐烦地点了点头。
  堂倌哧地一笑道:“在下干了十几年的饭馆跑堂,还没遇到过像您这样的客人,如果您真有五十两银子,也不至于打扮成这份穷酸相了……”
  声调一变道:“客官,您还是楼下去坐,随便用上十几文钱,吃碗阳春面,啃两个雪白的大馒头去吧。”
  白云飞并没有生气,也许是懒得生气,也许是没有精神生气,只是从怀中摸出了一锭大元宝,是金元宝,至少可以兑三百两银子。
  堂馆两眼发直,直向那锭金元宝上盯了半天,讷讷地道:“您真是真人不露相,小的瞎了狗眼,您老多担待!”
  立刻转头以清脆响亮的声音大喊道:“上等燕翅一桌,送一号雅座。”
  堂倌这一喊不打紧,立见所有楼上的座客俱把目光转了过来,投注着俯首而坐的白云飞。
  这的确是很使人怀疑的事。
  一个人叫一桌上等酒席,在这种众目睽睽的场面之下,未免有些炫耀。
  然而,这又不能说是炫耀。
  因为白云飞衣饰敝旧,满面风尘,与一个叫花子差不了多少,何况他低着头,满腹心事的模样,更不是有心在炫耀。
  那么,他为什么要这样古怪。
  那锭金元宝仍然摆在桌上,闪闪生光,这情形使人很看不顺眼。
  不久……
  堂倌像穿梭一般,一盘一碗的顷刻之间就在白云飞面前摆了满满的一桌。
  白云飞仍是无精打采,但一杯杯灌酒,对桌上的精美菜几乎连动也不曾动过一动。
  不大工夫,堂倌已经一连替送上了十几壶好酒。
  白云飞几乎是杯到酒干,十几壶入肚,方才停了下来。桌上的菜肴却仍然一动未动。
  他像是醉了,又像是累了,斜倚在椅上,闭起了双目。满楼的酒客在注视着他,看到的却只是一张憔悴的脸,满脸的胡须,几乎把脸面完全掩盖了一层黄土。众人窃窃私议,十分感兴趣。
  不久,但见酒楼一角站起了两个人来,两人一样的打扮,都是紧身衣裤,胯下垂着长剑,大约都在四旬。
  两人目光炯炯,昂首阔步,似乎有意使楼上的座客看看,大踏步到了白云飞的桌前。
  白云飞似乎根本就不曾察觉,双目深闭,像是已经睡了。那两名四旬左右的汉子在他桌前一站,当先的一人伸手向桌上拍了一拍,发出了一声脆响。白云飞睁开了眼来。
  但他也只不过是睁了一睁,立刻又闭了上去,对这两个中年汉子像是看到了又像是没有看到。
  那当先而立的汉子爽朗地一笑道:“在下司徒贤与舍弟司徒圣,想与阁下交个朋友。
  他虽是与白云飞谈话,但目光却向四外的座客瞄了一眼,而且声音之大,似是要说给整个楼上的座客厅的一般。
  他一报名号,果然引起了一阵轻轻的骚动。
  原来司徒兄弟在江湖道上并称汝南双枭,是颇有地位,使人闻名丧胆的人物。
  但白云飞却睬也未睬,像是醉得失去了知觉。司徒贤眉头微皱,向司徒圣瞄了一眼。
  司徒圣会意,由一旁桌上取过了一杯冷茶,抖手一洒,完全泼在了白云飞的脸面之上。
  白云飞二度睁开眼来,用手一摸脸颊,现出了怒容。
  经这一摸,他的脸上顿时变成了唱戏的大花脸,黑一条,白一条,引得酒楼上的座客皆失声大笑了起来。
  司徒贤得意的一笑道:“朋友,如果没有酒量,就别到这里来现眼,醉成这个模样,还不快些醒来爬回家去!”
  白云飞牙齿咬得咯咯有声,但最后却又忍了下去,道:“我没醉!”
  又把眼闭了起来。
  司徒贤哈哈一笑道:“看情形大约你连爬也爬不动了!”
  白云飞咬咬牙,低沉地道:“你们滚开!”
  汝南双枭不由怔了一怔,不但因为白云飞敢喊他们滚开,也因为白云飞双目微睁之间,有两道凛人的寒光。
  但他们却成了骑虎难下之势,司徒贤再度喝道:“小子,你的胆量可不小!”
  白云飞哼道:“在下一再隐忍,你们该识相些!”
  司徒贤怒道:“不识相又怎样!”
  白云飞道:“我会杀了你们!”
  司徒兄弟同声大笑了起来,司徒贤勉强收住了笑声,道:小子,如果你也是常在江湖走动的人物,应该知道汝南双案不会被你这一句话吓得倒……
  司徒圣也喝道:“如不是看你醉了,非叫你跪下来说话不可!”
  白云飞怒道:“我不愿杀人,你们为什么非要找死!”
  司徒贤朗笑道:“找死的人倒有;……”
  声调一沉,道:“凭你这份做作,把金元宝摆在桌子上,卖这种臭味,就该杀了你。”
  司徒圣道:“如果你有种,咱们今夜三更,镇北的乱葬岗子上见。”
  白云飞怒道:“为你们两个无名小辈,在下不值得深更半夜跑一趟乱葬岗子了!”
  司徒圣投注了司徒贤一眼道:“你小子根本没醉,方才他是装样!”
  司徒贤点了点头,大声道:“依你说又怎样?”
  白云飞道:“你们最好滚开,我原谅了你们!”
  司徒贤大声狂笑道:“汝南双枭还没听谁在我们面前说过这种大话,凭你这一句话,就该刺你八剑……”
  白云飞咬牙道:“如果你们定要找死,在下也只好动手!”
  司徒圣叫道:“你想在这酒楼上动手?”
  白云飞道:“在下一向不择地方,不论在哪里都是一样!”
  汝南双枭同声道:“这样也好,看样子不教训教训你是不行了!”
  两人同时唰的一声拔出了胯下的宝剑!楼上的座客反应不一。
  有的十分兴奋,在等着看这一场热闹,有的认为汝南双枭小题大做,对待一个落魄书生般的人物,根本用不着拔剑,顶多捆他几记耳光,教训他一顿也就算了,也有的吓得借机开溜,生怕遭了鱼池之殃,也有的同情白云飞,在阴狠的汝南双枭剑下,只怕他纵然不致丧命,也一定会落个残废。
  白云飞却若无其事,依然斜斜地坐着,没有移动。司徒贤大喝道:“起来。”
  白云飞怒道:“如果你们动手,尽管动手就是了!”
  话说得有气无力,但却是一副满不在乎之色,只是对这件事显得毫无兴趣而已,自然,这情形没有人能够看得出来。
  司徒圣勃然道:“汝南双枭一贯不杀束手待毙之人,你还是站起来受死得好!”
  白云飞哼道:“在下也有这个习惯,但在下杀人的时候却不分坐着站着,就算躺着的时候,也一样杀了。”
  司徒贤目光转动,双拳向四外一拱,道:“诸位江湖同道,想必都已听到了这狂徒之言,并不是愚兄弟仗势欺人,实在是这狂徒言语凌人,使人无法忍受!”
  楼上的座客已经让出了一片空地,没有人开口。
  司徒圣微微一笑,又转向白云飞道:“这是你自己找死……”
  目光向司徒圣一扫,司徒圣立刻会意,两人同时擎起长剑,大喝一声,向白云飞疾剌而至!
  楼上的座客,不禁心暗叹,有人已经赶忙转开了头去。
  原来汝南双枭心中多少有些不安,他们从白云飞目光中多少看出了一些不同寻常的情形,故而两人出手一招,是用的他们平生中最具煞手的一记剑招!
  其他的座客则认为汝南双枭未免太狠,对一个手无寸铁而又坐着未动的人,兄弟两人同出狠招,简直等于谋杀!
  没有人看到白云飞移动。
  但有眼疾的人也似乎看到在炫目的剑光中,白云飞双手向外推了一推!
  说时迟,那时快,酒楼上情况顿时为之一变。
  但见白云飞仍然坐在椅上未动一动,而汝南双枭却缓缓地倒了下去,他们每人把自己的长剑插入了自己的肚腹之中。
  长剑穿透肚腹而过,一直到达剑柄,两具尸身轰然倒地。楼上没有一点声息,一个个都看直了眼。
  良久。
  店掌柜方才与店小二等悄悄地走了过来。
  白云飞懒懒地摇摇头道:“可惜,可惜……”
  店掌柜是个六旬左右的老头,向白云飞施了一礼,脸变颜色地讷讷着道:“大侠士,您……”
  白云飞摇摇头,我不是什么大侠士,只是个过路的客人!
  店掌柜讷讷地道:“但是……这是两条人命……人命关天……”
  白云飞笑笑道:“你没看到吗,他们是自杀死的,也许他们是遇上了不顺心的事,硬是活不下去了……”
  微微一顿,又道:“方才我已经劝过他们半天,但是劝不了,哥儿俩非死不可,在下一把没有拉住,就出了这种惨事!”
  店掌柜没有话说,因为两人是用自己的宝剑插入了自己的肚子,而且两具尸体的双手仍然牢牢地握着剑柄,不论任何一个高明的仵作验尸,也一定会说他们两人是自杀而死!
  酒楼上仍是一片寂静。
  店掌柜目光四转,缓缓地道:“既是这两位客官自杀在小店之内,回头官府来验尸,还请做个见证!”
  楼上的座客无人开口,他们俱都被白云飞惊人的神技所震住了,至于汝南双枭两人是如何死的,倒是没有人再去计较。
  白云飞又把面前的一壶酒一口气喝干,向堂倌道:“你们酒楼上有人自杀,很……扫兴我……不喝了!”
  把面前的一锭金元宝向堂倌手中一过,道:“这两个人如有家属,剩下的钱送给他们,如果没有,就麻烦买具棺木,派人埋一埋吧!”
  堂倌与店掌柜俱都不敢吭声,只好伸手接过元宝,连连应是。
  白云飞坦然一笑,迈步就走。
  没有人敢拦他,若干双目光一直眼看着他走下了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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