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白骨令符

2024-11-17 16:43:39   作者：上官鼎(伪)   来源：上官鼎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白云飞静静地看了她一会，突然发出了一阵狂笑。
　　荒冢仙子无限惊疑地道：“你……你笑什么，难道你笑我攀不上你！”
　　白云飞收笑摇头道：“这绝对不是，以你的条件来说，任何男人你都配得过，但是我……”
　　喟然低吁了一阵，方道：“我不行，我发过誓，今生不会娶妻！”
　　荒冢仙子怔怔地道：“这又为了什么？”
　　白云飞神色十分激动，咬牙道：“不为什么，就算为什么，我也不能告诉你！”
　　荒冢仙子失望地道：“你不会改变心意了吗？”
　　白云飞凝重地道：“我决定了的事情，从不更改。”
　　荒冢仙子呆了半晌，忽然伏案啜泣了起来。
　　白云飞反而温柔地道：“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希望你能谅解？”
　　荒冢仙子突然猛然抬起头来，双目厉光闪射地道：“我不能谅解，白云飞，你打我骂我，我都不生气，因为我知道你会娶我，谁想到现在你，竟然这样坚决地拒绝了我……
　　她又嘶声大哭着叫道：“你太使我伤心。”
　　白云飞皱眉道：“我已经说过，这是没有办法的事，你能谅解也好，不能谅解也好，反正我……没有别的办法！”
　　荒冢仙子揩揩眼泪，瞪视着白云飞道：“至少还有一个办法。”
　　白云飞一怔道：“什么办法？”
　　荒冢仙子由怀中把那白玉石片拿了出来，向桌上一摔道：“你认得这东西？”
　　白云飞面色立刻惨变。
　　荒冢仙子观察他的脸色，道：“你怎么了？”
　　白云飞激动地道：“你这东西是哪里来的？”
　　荒冢仙子哼道：“你认为是哪里来的？”
　　白云飞苦笑道：“如果你是捡来的，最好把它扔掉，须知这是不祥之物，留在你的手上会给你带来灾祸。”
　　荒冢仙子道：“看情形你对这东西似乎知道得很清楚……”
　　眸光冷冷地一转，又道：“不知这东西叫什么名字？”
　　白云飞无可奈何地道：“白骨令符！”
　　荒冢仙子浮起了一抹得意的笑容道：“既然你知道它的名字，大约也知道它的用处？”
　　白云飞面色白中透青，突然用力抓住了荒冢仙子的肩头道：“快说，你究竟是从哪里拿来的？”
　　荒冢仙子一时被他恶神似动作所惊，只好颤声道：“是……别人送给我的。”
　　白云飞叹口气道：“什么人？”
　　荒冢仙子幽幽地道：“我不知道是什么人，因为我只听到过他的声音，并没有看到过他的人是什么模样？”
　　白云飞低吼道：“在什么地方？”
　　荒冢仙子道：“就是太岳山，我到红梅山庄找你之后不久……”
　　白云飞颓然坐回他的椅上。
　　荒冢仙子不自然地捏起白骨令符，讷讷地道：“这东西究竟有什么用处？”
　　白云飞哼道：“既然是那人给你的，他难道没说？”
　　荒冢仙子忖思着道：“他只说你不会不怕这东西，要我用这令符来挟制你，另外就是要……杀人，最好是逢人就杀！”
　　白云飞咬牙半晌，道：“这大约正对了你的胃口，你不是最喜欢杀人的吗？”
　　微微一顿，又道：“那么你为什么到现在才拿出来？”
　　荒冢仙子叫道：“我本来是不想拿出来的，因为我认为只要你肯娶我就算了，不一定要用这东西来挟制你，是我在万不得已的时候才拿出来的……”
　　眸光睨注了白云飞一眼，又道：“我承认我不能算好人，杀人不会眨眨眼睛，可是，如果你不喜欢杀人，我也不是非杀不可，我一定会依顺着你的。
　　白云飞咬牙道：“没有用处，只要你接受了这东西，就算完了！”
　　荒冢仙子奇怪地道：“什么完了？”
　　白云飞道：“白骨令符不是你能控制的，拿了它，你就永远走不了，摆脱不了，除非你死了，否则你就永远要受他的控制，做他的奴隶！”
　　荒冢仙子道：“你说的是谁？”
　　白云飞道：“自然是那给你白骨令符的人！”
　　荒冢仙子道：“可是我根本就没见过他，不知道他是什么人，难道你和他……”
　　白云飞打断她的话道：“你不必问我，我不会告诉你什么。”
　　荒冢仙子转转眸光道：“那么，如果我以这白骨令符发令，你会听吗？”
　　白云飞沉默半晌道：“这也要看情形。”
　　荒冢仙子道：“看什么情形？”
　　白云飞咬牙道：“只要能勉强接受，我会接受，实在无法接受，我会不顾一切！”
　　荒冢仙子道：“如果你不听我的命令，会有什么结果？”
　　白云飞仍是咬着牙道：“我会死，会被人残杀而死。”
　　荒冢仙子一怔道：“你的武功那样高，有什么人能杀得了你？”
　　白云飞苦笑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自然还有比我武功更高的人！”
　　荒冢仙子皱眉道：“就是那给我白骨令符的人？”
　　白云飞沉重地点了点头。
　　荒冢仙子眸光转动，突然把声音放得极低极低地道：“现在我多少有些明白了，你很怕那个人，大约在太岳山的时候，你也遇到过他！不过你别愁，我们可想办法摆脱他！”
　　白云飞痛苦地摇摇头道：“没有办法。”
　　荒冢仙子神秘地一笑，仍然声音极低地道：“白云飞，你听着，不论天涯海角，我们可以远远地躲开去，只要我们不在江湖上招摇，我不相信他能找得到咱们！”
　　白云飞痛苦地摇头道：“没有用。”
　　荒冢仙子着急地道：“为什么没有用，至少，我们该试试看。”
　　白云飞忽然纵声狂笑道：“纵然这办法有效，我也不会这样做，老实说，我忍受着许多的痛苦，也有着我的目的，我还有些事情要去做。”
　　荒冢仙子眼泪都流了下来，道：“你有什么事要做，为何不告诉我，我可以帮你出出主意，等你的事情做完，我们再远避天涯海角……”
　　白云飞苦笑道：“可惜事情并不如此简单，我的事情也许今生今世都办不到办不了！”
　　荒冢仙子抹着眼泪道：“那么，你该告诉我，详细告诉我，也许我能替你出个主意。”
　　白云飞苦笑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但这是我自己的事，我会慢慢设法！”
　　荒冢仙子咬牙叫道：“你很绝情。”
　　白云飞坦然道：“不错，我的确是个很绝情的人，但这是由于我的环境，我的遭遇，我宁肯做个无情无义的人，却不能做个懦弱的人。”
　　荒冢仙子叫道：“如果你一定如此固执，我会以白骨令符对你下令！”
　　白云飞微微一震，瞑目无语。
　　荒冢仙子伏思了一下，突然由怀中掏出那白骨令符来道：“白云飞，你仔细听好，现在我命令你娶我为妻。”
　　白云飞眉宇深锁，叹口气道：“你定要这样迫我？”
　　荒冢仙子摇摇头道：“不是迫你，是命令你。”
　　白云飞缓缓站起身来，道：“如果你定要如此，我也只好遵从，但是，我也要提个条件。”
　　荒冢仙子见白云飞已有屈从之意，不免心中一喜，忙道：“你有什么条件？”
　　白云飞道：“你我可以先有婚姻之约，但却不能立刻成婚。”
　　荒冢仙子甜甜地笑道：“那么要等什么时候？”
　　白云飞忖思着道：“至少要等三年之后，如能多等上一些时候，自然更好。”
　　荒冢仙子喃喃地道：“三年……”
　　但她终于咬咬牙关道：“好吧，我们就从今日算起，满三年的日子就是我们婚期。”
　　白云飞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
　　荒冢仙子终于又绽开了笑容，但白云飞却更加沉重，甚至用一种怜悯的眼光看着荒冢仙子，长吁一声，站起身来。
　　荒冢仙子甜甜地一笑道：“我们的事情解决了，现在该轻松地喝上一杯了！”
　　白云飞摇摇头道：“举杯消愁愁更愁，我今天喝得够多了！”
　　荒冢仙子看看满桌动也不曾动过的酒菜，叹口气道：“既然你吃不下，就早些睡吧！”
　　白云飞点点头道：“你也早些睡吧！”
　　迈动脚步，向外就走。
　　荒冢仙子急道：“你去哪里睡，床铺不是都给准备好了吗？”
　　白云飞摇头道：“不，这是你睡的地方，我流浪的生活过惯了，只需要在殿阶上坐息一时，就可以消除疲劳了。”
　　荒冢仙子口唇蠕动，欲言又止，白云飞虽然答应了她的婚事，但他的冷漠与不情愿使她心中像被利刃戮戳，有说不出来的痛苦与伤心。
　　望着白云飞走去的背影，她并没有再喊他，却自己伏在床上哭泣了起来。
　　她希望白云飞会回来劝慰她，对她亲热一些，因为白云飞一定可以清楚地听到她的哭声。
　　然而她失望了。
　　白云飞根本头也没回，脚步声均匀的越走越远，终于没有了声息。
　　她继续伤心痛哭，但声音越来越小。
　　忽然——
　　一阵呼啸的狂风由破损的门窗隙中吹了进来，吹得窗帷飘飘，灯烛俱熄，使人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荒冢仙子翻身而起，此刻她方才想起花红、叶绿二婢，她知道两名婢子的毛病，当她与白云飞在房中争吵的时候，她们必定会听得清清楚楚，为什么白云飞走了，她们两人都没有进来。
　　这是件不平常的事。
　　于是，她急忙轻声喊道：“花红、叶……”
　　但她立刻吃了一惊，不由收住了话锋。
　　原来她耳际间听到了一个尖锐的声音喝道：“闭嘴！”
　　那声音给她的印象极深，正是在太岳山中给她白骨令符的神秘声音。
　　荒冢仙子讷讷地道：“您……您在哪里！”
　　那声音喝道：“不用多问，快些出来，在庙后有一片柳林，快到柳林之中。”
　　荒冢仙子讷讷地道：“老前辈，您……”
　　那声音大喝道：“出来！”
　　这一声像铁锤一般，震得荒冢仙子头脑发昏，同时，那声音中似乎有着使她无法抗拒的威势，情不自禁地向外走去。
　　一出厢房房门，她立刻又是一惊，原来花红、叶绿已经被人点闭穴道，像神像一般地站在两旁。
　　荒冢仙子怔了一怔，并未去拍解两人被闭的穴道，却依言向庙后走去。
　　大约半里之外，果有一片柳林，虽然枝枯叶落，但树很密很多，仍然显得阴森森。
　　荒冢仙子一步步向林中走去，像一个夜游病的患者。
　　大约她走到了柳林的中心，耳际间立刻又响起了那尖锐怖人的声音道：“柳丝青，你使我失望！”
　　荒冢仙子一惊道：“我……”
　　那声音打断她的话道：“我原认为你是个狠辣歹毒的女人，原来你竟不是，你表现得那样懦弱，如何能实行我的教训？”
　　荒冢仙子忙道：“我想我是可以做到的，老前辈，您得给我时间，我一定按您的指示，杀，杀，杀，杀……我已经杀过四个差人了！”
　　那声音吼道：“你不是也打算跟白云飞逃到了天涯海角躲起来吗？”
　　“啊……”
　　荒冢仙子大惊失色，讷讷地道：“老前辈，您……”
　　那声音哼道：“我早说过，不论何时何地，我对你们都是了如指掌，什么事也休想骗得过我……”
　　荒冢仙子忙道：“我知道错了，以后我再也不敢了！”
　　那声音怒道：“我一向赏罚严明，既然错了，就要处罚！”
　　荒冢仙子讷讷地道：“不知您……要怎么罚我？”
　　那声音冷冷地道：“一百鞭！”
　　荒冢仙子大惊道：“一百鞭会打死我的，我……有个要求……“”
　　那声音尖锐地道：“说！”
　　荒冢仙子道：“我想把那东西还给您，我……”
　　那声音立刻阴冷地道：“二百鞭。”
　　荒冢仙子目光四转，陡然由怀中将那白骨令符掏了出来，向地上一掷，发狂一般地叫道：“我不管，反正我不愿意受你的挟制，我不干了……”
　　娇躯疾纵，就要逃走。
　　但她刚刚蹿起的身子立刻就被拉了下来，双足像是缠上了什么软绵绵的东西，再也挣扎不开。
　　只听那声音厉笑道：“柳丝青，你好大的胆子，如果不是念你无知，今夜不会再留下你的性命……”
　　微微一顿，又道：“你知道那是什么东西，是铁线蛇，随你本领多大，遇上它也只有乖乖地等着收拾！”
　　荒冢仙子大惊失色，定神低头看时，果见缠在双足上的东西，正在蠕动，约有食指粗细，但却不知有多长。
　　荒冢仙子天性畏蛇，不由失声尖叫了起来。
　　那条铁线蛇不但缠住了她的双足，也蠕动着缠住了她的双手，任凭她如何挣扎，却硬是愈缠愈紧。
　　原来这条铁线蛇约有五丈多长，由头至尾俱如食指粗细，通体乌黑，不但使人觉得可怕，也会使人觉得恶心。
　　那条蛇想是那神秘人物所豢养的通灵之物，竟然在缠紧了她的手足之后，又向一株柳树上攀去，使荒冢仙子悬空吊了起来。
　　荒冢仙子又惊又怕，又因被蛇缠得恶心，差点就要昏过去。
　　只听那声音又响了起来，道：“大黑，去抽她两百鞭子！”
　　随即听得吱的一声，一条黑乎乎的影子陡然由一株树上蹿了下来，荒冢仙子虽被悬在半空，但头还可转动，当下定神看时，不禁又吓出了一身冷汗。
　　原来那条黑影竟是一只从未见过的黑猩猩，足有一丈多高，好像半截铁塔一般，长长的右手上正抓了一条皮鞭。
　　荒冢仙子又发出了一声尖叫。
　　但那叫作大黑的猩猩，虽然通灵，却并无怜香惜玉之感，蹒跚着走到她的面前，皮鞭一扬，抽了下去。
　　黑猩猩力大无比，那一鞭抽得相当之重，荒冢仙子有挨了一刀的感觉，全身一颤，昏了过去。
　　而后是如何抽足的两百鞭，她并不知道，但最后她却仍然醒了过来，原来黑猩猩用一袋冷水浇醒了她。
　　那缠着她的铁线蛇已经不知去向，她也从树上掉了下来，俯卧在泥泞的湿地之上。
　　那黑猩猩咿咿呀呀叫了一阵，拎着皮鞭与空了的水袋蹒跚而去。
　　荒冢仙子并没去看它，因为她实在连转头的力气也没有，只觉得自己从背部到双腿都是湿漉漉的，她心中明白，那是血，自己一定被打得皮开肉绽。
　　她的手足皮肉仿佛都非自己所有，早已没了感觉，又仿佛她已经死了，只剩下了一个空空洞洞的灵魂。
　　忽然，那尖锐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柳丝青，这滋味好过吗？”
　　荒冢仙子大惊道：“我……我再也不敢了……”
　　声音像蚊子在叫，连话都已无法再说得清楚。
　　那尖锐的声音呵呵大笑道：“很好，第一次犯过是用皮鞭，这是最轻的刑罚……”
　　声调一沉，又道：“第二次犯过要将五官残去其一，不论耳朵口鼻，总要给你毁去一样，第三次犯过，则是要你的性命了？”
　　荒冢仙子忙道：“是，是……”
　　那尖锐的声音道：“你可以慢慢养伤，伤养好之后，再继续去办我交代你的事！”
　　荒冢仙子又连声道：“是……是……”
　　那声音沉寂了下来，再也听不到了。
　　荒冢仙子试着挣扎了一下，但略一移动，只觉一阵彻骨疼痛，又使她第二度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