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恶徒伏诛

2024-11-17 22:36:45   作者：上官鼎(伪)   来源：上官鼎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白云飞被敲门声惊醒了进来。
　　他一跃下床，只觉精神已是完全恢复，当下忙打开房门，只见那汉子已经搬了一大木盘饭菜进来。
　　白云飞连忙伸手接过，道：“真不好意思，这太打扰了！”那盘中有鱼有肉，十分丰富，不像一般渔家平常的饭食。
　　白云飞不由怔了一怔，道：“这位大哥为什么还要特别去弄这样的好菜……”
　　那汉子口吃的道：“小……小意思，算不……了……什么？”
　　白云飞奇怪的投注了他一眼，只见那汉子有些变颜变色的道：“客官请……吃吧，待会我再来收拾！”
　　但白云飞一把拉住了他，道：“忙什么呢？”那汉子震了一震，道：“客官还要什么？”
　　白云飞道：“有这样丰富的菜饭，我还能再要什么，我只想跟这位大哥一同用饭！”
　　那汉子忙道：“方才我已经吃过了！”
　　白云飞笑道：“就算已经吃过，再吃上一些有什么关系！”
　　“不……”
　　那汉子双手连摇道：“我……肚子不好，不能再吃了！”
　　白云飞从容一笑道：“既然如此，就坐一会陪我说说话吧！”
　　那汉子无可奈何只好坐下来道：“客官快吃吧，饭菜都凉了！”
　　白云飞笑笑道：“没有关系，我一向最喜欢吃凉的，太热的反而不怎么爱吃。”
　　那汉子如坐针毡，十分不安。
　　白云飞探着道：“家中还有别的客人么？”那汉子摇摇头道；“没……没有。”
　　白云飞笑道：“这位大哥不像一个口吃的人，为什么说起话来这样不俐落！”
　　那汉子忙道：“我……我长口疮，舌头痛！”
　　微微一顿，道：“在下是江湖上颇有些薄名的人，如果大哥想要欺骗我，可是自讨苦吃……”
　　接着声音低低的道：“你家中有生客么？”
　　那汉子方欲开口，但右腕之上却已被白云飞的五指牢牢的扣在了掌中。
　　那汉子是一个不解武功之人，如何经得起白云飞的五指一扣，登时哀呼出声，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
　　白云飞五指微松，笑笑道：“别怕，只要你肯对我说出实话，我是不会难为你的，但如果编派谎言，胡乱支吾，今天就是你的毙命之期了！”
　　那汉子喘吁着叫道：“好汉饶命，饶命，……我一定说实话。”
　　白云飞把扣住他的右腕的五指完全松了开来，冷冷一笑道：“你说吧！”
　　那汉子揩揩满头的冷汗，道：“好汉爷，小人是迫不得已，因为……”
　　他说得声音极低，才说了两句，就停了下来，眼珠不停四转。
　　白云飞道：“我知道你是受人胁制，莫非那人仍在你家中未去？”
　　那汉子点点头，又摇摇头道：“小人也弄不清楚，反正他说过，不管我干什么，说什么，在什么地方，他都能知道。”
　　白云飞淡然一笑道：“别听他就那一套，有我在，自然不会使他伤害到你！”
　　那汉子呐呐的道：“但好汉爷您走了呢？”
　　白云飞怔了一怔，道：“我不会立刻就走，在我离开之前，一定会把那个人抓了出来。”
　　那汉子眼珠一转，道：“那人本领极高，他自称是一位神仙，说您是……您是……”
　　下面的话却迟疑着说不出来。
　　白云飞道：“他究竟说我什么？”
　　那汉子终于说道：“他说您是一个厉鬼幻化的人，他是跟踪着您来抓您的。”
　　白云飞笑道：“这些话您相信么？”
　　那汉子摇摇头道：“我不信，可是我不信也没有办法，他威胁要杀害我的全家。”
　　白云飞微微一惊道：“莫非你全家已经被他囚禁？”
　　那汉子摇摇头道：“这倒还没有，不过，他说如果我不按他的意思做，或者没有做到，他随时随地都会要我全家的性命，而且都要惨死！”
　　白云飞森冷的一笑道：“我知道这人是谁了，不过你用不着怕！”
　　那汉子呐呐的道：“但……”
　　白云飞咬牙道：“这个人是我不共戴天的仇人，我一定会把他诛除之后才会离开这里！”
　　那汉子困惑惊慌的道：“但那人本领极大，真像是神仙一般，您……”
　　白云飞笑道：“你放心，我自然有办法降服他，目前的困难是如何找得到他。”
　　那汉子眼珠一转，低低的道：“您真能……”
　　白云飞道：“你放心，只要找得到他，我一定会立刻要了他的性命！”
　　那汉子道：“虽然我不知他在哪里，但他却吩咐过等我害死您之后，到庄北的刘家墓地去告诉他。”
　　白云飞道：“有没有限制时刻？”
　　那汉子摇头道：“没有，只说害了您之后就去，到那里大喊三声，他自然就会出来。”
　　白云飞道：“喊什么？”
　　那汉子道：“喊老神仙。”
　　白云飞忍不住笑道：“好吧，这三声老神仙由我替你去喊好了！”
　　那汉子道：“您是说由您去找！”
　　白云飞点点头道：“不错，只要找得到他，今天就是他的毙命之期……”
　　那汉子忐忑不安的道：“若是找不到他呢？”
　　白云飞道：“只要你说的是实说，依我想是可以找得到这位老神仙的。”
　　那汉子呐呐的道：“小人说的句句是实……”
　　困惑的瞧了白云飞一眼，又道：“他当真是老神仙么？”
　　白云飞朗声一笑道：“什么老神仙，他简直就是一个魔鬼，一个人人得而诛之的魔鬼！”
　　那汉子几乎要跪下去般的求道：“好汉爷，小人一家七口老小的性命，都在您一个人的手上，求您无论如何保全了小人的一家老小，小人一定永远供着您老人家的长生禄位……”
　　白云飞打断他的话笑道：“供长生禄位的事，在下万不敢
　　当，但诛杀此贼的事，却是我的责任……”
　　神色一肃，又道：“现在快告诉我，刘家墓地怎么找法？”
　　那汉子忙道：“走出庄去，就可以看到，就是村子的正北，不到半里路！”
　　白云飞点点头道：“很好，我立刻就去找他，只要找得到他，我担保可以除去这一大害！”
　　不等那汉子答话，立刻长身而起，一晃而去。
　　村庄正北不远，果然有一片墓地，但见坟冢垒垒，树木森森。
　　白云飞在墓地之外收住脚步，只见那片墓地至少有三十多亩地，是一片不小的坟场。
　　由于松柏阴森，就算其中隐藏着千军万马，一时也难以察觉。
　　白云飞倾耳静听，但微风过处，松涛如雷，虽然他听觉敏锐，但在起伏的松涛声中，如想听出林中有人无人，却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但白云飞艺高胆大，略一沉忖，迈动脚步向林中大步而入。
　　一经进入林中，白云飞倒不由怔了一怔。
　　原来就在那片墓地正中，坐着一个瘦长之人。
　　白云飞看到的只是他的背影，但他已经可以确定那就是杨无垢。
　　杨无垢是一个十分狡诈之人，为什么现在他却这样疏忽？
　　难道他对那名渔家汉子如此具有信心，这实在是一个令人难解的问题。
　　忖思之间，依然大步走去，他走得脚步很重，因为他并不想向杨无垢偷袭，而是要指明他的罪状，再凭武功的高低将他杀死。
　　距离愈近，他愈能确定那是杨无垢无疑。
　　等他走到两丈左右距离时，杨无垢陡然沉声喝道：“站住！”
　　白云飞依言收住了脚步，冷冷一笑道：“杨无垢，想必你已经知道我是谁了？”
　　杨无垢仍然背着白云飞而坐，一动未动，但声音却冷冷的传了过来，道：“自然知道，你不是白云飞么？”
　　白云飞纵声一笑道：“你也知道了我的身分？”杨无垢道：“苦花弟子，你该喊我一声师兄！”
　　白云飞咬牙道：“家师早已将你逐出门墙，哪里还有你这个弟子，你也该知道我是为什么找你了！”
　　杨无垢阴鸷的道：“自然知道，老实说，你的一举一动早就在我的掌握之中！”
　　白云飞哼道：“所以你设计害我，但却等于害了你自己，可惜你聪明一世，却又湖涂一时！”
　　杨无垢道：“我哪一点糊涂了？”
　　白云飞道：“利用一名渔夫害我，就是你的失策……”
　　寒声一笑，又道：“如果你远走天涯海角，也许我还真难找得到你，至少，你可以多苟延几年的生命，但现在，你却是自投罗网。”
　　杨无垢不在意的笑道：“我也有我的打算。”
　　白云飞道：“你有什么打算？”
　　杨无垢道：“躲避只有一个办法，最好的办法是把问题彻底解决……”
　　声调一沉，道：“那就只有一个办法，把你宰掉！”
　　白云飞大笑道：“但你事机不密，弄巧成拙，反正害了你自己，你知道么？”
　　杨无垢慢悠悠的道：“世上的事，什么都是一样，不能不冒一点风险……”
　　白云飞冷笑道：“这不是一点风险，你是在送命……”
　　声调凌厉的喝道：“家师严命我诛除于你，以清门户，如果你不出手反抗，可以即时自裁，保全一个全尸。”杨无垢冷冷的道：“你这样有把握？”
　　白云飞道：“你心里有数，等我动手之时，你不可能有完整的尸首留下！”
　　杨无垢阴阴的道：“白云飞，你未免太骄狂自大了！”
　　白云飞道：“你认为我杀不死你？”
　　杨无垢道：“胜负之数本在两可，不论你和谁动手，在未见出真章之后，也不能制定胜负。”
　　白云飞哼道：“你从家师处学得了多少武功？”杨无垢道：“七成。”
　　白云飞道：“但我却是十成，家师的毕生绝学，都已完全传给了我。”
　　杨无垢狂笑道：“虽然你学得了十成，但你才学会了多久，以十成生硬之学，对七成纯熟之学，你怎能有绝对致胜的把握！”
　　白云飞怒道：“我不愿跟你多说……”
　　声调一沉，道：“快些站起来，你我分个胜负生死！”
　　杨无垢笑道：“如果你认为武功确实高过我，可以尽管动手，如果你认为不行，最好立刻离开，看在同门的份上，我不会对你赶尽杀绝。”
　　白云飞咬牙道：“但我却是奉师命除叛逆，早已不把你视为同门了！”
　　杨无垢淡然笑道：“那也随你好了！”
　　白云飞厉叱道：“杨无垢，你当真还不站起来动手？”杨无垢没有开口。
　　白云飞又道：“杨无垢，你不要认为你坐着耍赖，我就不会杀你！”
　　杨无垢仍是不理不睬。
　　白云飞勃然大怒道：“杨无垢，纵然你已将家师的七成武学练至大成，这样坐着不动，也是非死不可！”
　　杨无垢还是没有声音。
　　白云飞猝然一掌，拍了过去。
　　这一掌用力不大，因为白云飞并不想在这一掌中要他的性命，而是要使他站起身来而已。
　　但听一声轻响，杨无垢被一击而中。
　　杨无垢似是根本没有还手，一击之下，登时翻身跌了一跤。
　　白云飞愕然一惊，直到此刻他方才发觉，那根本不是杨无垢，只不过是一具蜡像。
　　那蜡像亦不精工，只不过背影与杨无垢相像而已。
　　但由于墓地中光线黝暗，加上白云飞想不到会有这种情形，方才受了杨无垢的大当。
　　就在白云飞发觉那是杨无垢的蜡像之时，他背上已着了重重的一掌，杨无垢已到了他的背后。
　　原来杨无垢就在那蜡像之旁的一株苍松之上，以他的功力而言，使他发出的声音传至树下，再扩散开去，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就是利用了这一点，才使心地直爽的白云飞上了大当。
　　杨无垢存心置白云飞于死地，那一掌自然是全力而发。
　　但见白云飞一连两个翻滚，出去了三丈多远，方才停了下来，口鼻之中鲜血四溢，衣襟上也溅了殷红的老大一片。
　　杨无垢纵声大笑，道：“白云飞，现在你知道我的厉害了么？”
　　白云飞喘吁不止，双目紧闭，杨无垢二度扬起的手掌又停了下来。
　　他瞧着白云飞狼狈模样，得意的大笑不已。
　　白云飞已经勉强跌坐了起来，瞑目自疗伤势。杨无垢阴冷的笑道：“白云飞……”
　　白云飞睁开双眼瞧了他一下，没有开口。
　　杨无垢阴阴的道：“不愧是十成之学，这一掌居然没要了你的性命，不过……”
　　慢悠悠的接下去道：“相信也差不多了，至少你已经完全没有抵抗的能力了，是不是。”
　　白云飞连眼也没有再睁。
　　杨无垢笑道：“你还要养什么伤，难道你认为我还会让你活得下去？”
　　白云飞没有反应。
　　杨无垢呵呵大笑道：“白云飞，我也可以赏你一个全尸，如果你还有余力自裁的话！”
　　白云飞终于又睁开了眼来。
　　杨无垢瞧着他道：“我的话你听到了？”
　　白云飞笑了一笑，微弱的道：“杨无垢，方才为什么你只发了一掌？”
　　杨无垢怔了一怔，但旋即放声笑道：“这是我的习惯。”
　　“习惯……”
　　白云飞冷冷的道：“这算是什么习惯？”
　　杨无垢阴鸷的道：“我是很喜欢打猎的人，我打猎的惟一乐趣，就是看野兽负伤之后的拚命挣扎……”
　　微微一顿，接下去道：“我从不会把野兽一箭射死，而是射它的后腿，使它负伤奔逃，拚命挣扎，那才是我打猎的真正乐趣，直到那野兽无力奔逃，倒地之后，我再坐在对面看它的眼睛……”
　　他说得口沫横飞，十分兴奋的接下去道：“你是不知道那些野兽的眼睛有多美，其中有哀求，有绝望，有无可奈何……”
　　白云飞咬牙道：“够了，你的残狠不下于司马无相！”
　　杨无垢呵呵大笑道：“任何人都有他的乐趣，我的乐趣就在于看一个生命的毁灭，而且是在最残酷的情形下看他毁灭……”
　　两眼直盯着白云飞又道：“现在你的眼睛为什么还没流露出那种绝望、悲伤的神色？”
　　白云飞哼道：“你永远看不到了！”
　　杨无垢摇摇头道：“你果然有些与众不同，以我的经验而论，不论是人是兽，哪种眼光都是一样的，但你的眼睛中却看不出来，你使我觉得扫兴！”
　　白云飞咬牙道：“你从我的眼光中看到了什么？”
　　杨无垢怔了一怔，又俯下身去瞧白云飞的眼睛，突然神色微变道：“你的眼中有愤怒，像两团烈火，有寻仇报复的欲望，有要杀人的凶光……”
　　呵呵大笑了一阵又道：“你是一个狂人，垂死之前，为什么还会有这种表情？”
　　白云飞道：“因为我如不杀你，于心不甘！”
　　杨无垢笑道：“但你已经没有了这份力量，除了等死之外，你还能做些什么？”
　　白云飞咬牙道：“杀你！”
　　杨无垢微怒道：“虽然我对野兽残酷，对人残酷，但对你还顾念一点同门之谊，想给你一个痛痛快快的死，使你留一个全尸，但现在……”
　　白云飞冷冷的道：“现在怎样？”
　　杨无垢道：“现在我对你的慈悲之心已经渐渐消失，我要看看你能不能流露出绝望、痛苦的神色，白云飞，我要使你受更大的痛苦……”
　　微微一顿，又道：“我要去掉你的四肢，在你最大的痛苦中看你的两眼！”
　　白云飞咬牙道：“杨无垢，你已经没有一点人性了！”
　　杨无垢伸手抓出了一把匕首，说道：“白云飞，我要先砍下你的双臂！”
　　白云飞双目微瞑，像是静待诛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