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恨不相逢在当年

 

2024-11-06 15:18:31   作者：田歌   来源：田歌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这一间怪屋之内，在江雁来说，的确是留下了无数痛苦的回忆，此屋由他所造，其中秘道机关无数？
　　进入了秘室，行约三丈，江浪向壁上摸了一下，但见地上突现出一道地道！
　　江雁向地道之内走了进去。
　　这地道很长，行约十来丈，现出了六道小门，江雁向当中的小门走了进去。
　　行行拐拐，不知走了多远，才到一处室中，江涛问道：“叔叔，到了？”
　　“还没有。”
　　“还没有？”
　　“是的！”
　　但是这是一间十分精致的大厅，厅内家俱，亦是美仑美奂，江涛亦不由为这精美的建筑所慑。
　　朱华问道：“老前辈，这室内建筑，亦是出自你的手笔？”
　　“正是。”
　　“老前辈不但武功高强，而且也有艺术脑筋。”
　　江雁苦笑了一下，可以看得出来，这笑容是凄惋的，也同样带着往事怅然的意味。
　　他在回忆着……
　　但这回忆对他来说，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他陷害了一个女人，却又要杀她！
　　他叹了一口气——沉长地叹息着，那是多么悲痛的心声呀！
　　叹息甫落，他才移步向这大厅之内，走了进去，走过了大厅，到了后室一角。后室之内，雕刻着一座女人石像。
　　这石像匠工极为精巧，栩栩如生，而且她花容绝代，直似仙女下凡。
　　江涛不由赞道：“好美的女石像。”
　　“她美么？”他的反问之声，喃喃而惋然。
　　“是的，很美……”江涛突有所悟，道：“难道她……是‘蝶花仙子’？”
　　“是的，是她……”他的音调依旧充满悲切。
　　江涛不由一怔，这石像容貌已如此迷人，如果是真的本人那她真有倾城倾国之姿了。
　　朱华说道：“果是绝代佳人！”
　　江雁笑了笑，道：“可能还不及你！”
　　朱华一便，道：“老前辈，你说笑了，她花容绝代，我那比得上万一？”
　　“其实，你也很美，我见过你的面目！”
　　朱华粉腮微微一红，羞然不语。
　　江雁的目光，凝视着这一座石像玉貌，不由怔怔出神，十几年来，对这容貌，他感到了有些陌生了！
　　曾经是心心相印，海誓山盟，曾几何时，他离开了她，把一切痛苦给了她。
　　情海春梦，恨爱长流。
　　情在滋长，爱也没有结束。
　　但这一张玉容，却不能不令他对往事勾起了惨痛的回忆。
　　朱华又问道：“老前辈，这雕塑的石像，也是出自你的手笔？”
　　“是的。”
　　“真是匠工精巧，栩栩如生。”
　　江雁苦笑地叹了一口气。
　　朱华笑道：“老前辈，你真会讨女孩子喜欢嘛，你还为她雕塑了石像，不知费时多少？”
　　“一年！”
　　“精神可佩！”
　　“它为我所雕，也应由我所毁！”
　　江雁一语未落，突然，他右手扬起，砰！的一声巨爆，这一座“蝶花仙子”的石像，应声而毁。
　　江涛朱华均为之一怔。
　　但见江雁的心情一阵激动，他的眼睛里，泪水在滚动着，他的心情是多么悲痛呀。
　　江涛似是也了解他叔叔的心情，当下说道：“叔叔，走吧。”
　　江雁沉重地，颔了一颔首，当下移动了一张石椅，石壁现出了一道秘门来。
　　江雁向秘室之内走去。
　　朱华又道：“老前辈，这秘室，建筑太妙了。”
　　“你喜欢么？”
　　“当然！”
　　江雁笑道：“如果你喜欢，将来我送给你当嫁妆好了。”
　　“老前辈，你真是一个风趣的人，在惨痛的心情之下，亦不忘取笑于人。”
　　“我说的是实话，难道你不嫁人？”
　　“我当然要嫁，只是我另一半还没有找到……”
　　“你不是找到了么？”
　　“人家看不上我呢，他已有未婚妻了……”
　　江涛一愕，道：“你们到底在谈什么？”
　　“谈你，朱姑娘说你有未婚妻了。”
　　“我……”他悚然着，抖慄着，他突然想起了那绝代美人——胡大乾的女儿胡小茵。
　　他望了他叔叔江雁一眼，道：“叔叔，胡大乾到底是好是坏？”
　　“不会好到那里去。”
　　“那么找他可能知道白天基与‘洒花手’的下落。”
　　“有可能么？”
　　“自然有可能。”
　　江涛叹了一口气，道：“他的女儿却是一个好女人，她是善良的。”
　　“不错，她是善良的。”
　　“叔叔，我几乎忘了两件事……”
　　“什么事……”
　　“第一、那位‘黑魔女’是什么人的门下？”
　　“可能是白天基门下。”
　　“‘钟楼魔女’呢？”
　　“可能……可能……是……”
　　“谁？”
　　“‘香妃玉女’！”
　　“啊！”江涛忍不住轻轻叫起来，这是一件出乎他意料之外的事，是的，事情的确是有可能。
　　这时，只闻朱华轻轻叹了一口气。
　　江雁问道：“你叹什么气？”
　　“没有什么！”
　　江雁望了江涛一眼，道：“贤侄，你对朱姑娘的感官如何？”
　　“我……”
　　“人家已有如花似玉的未婚妻，才看不上我呢。”
　　江涛苦笑道：“我一生从未得人所爱，唉，再说……我恐怕也爱不了别人，我纵是不死于仇家之手，也活不出一个月了。”
　　朱华苦笑道：“拒绝得很圆滑！”
　　“难道你……真会爱上我？”
　　“怎么？不成么？”
　　“我恐不够条件……”
　　“你不瞎，不缺，不残，又什么不够条件，你瘦，但你的眼神迷人极了，我可能是被你眼神迷上了……”
　　江涛激动说道：“朱姑娘，我感激你，也永不望你的情意，但我江涛已毁在了‘黑魔女’董玲之手……”
　　“她与你……”
　　“她与我已有了关系！”
　　“哦……为什么？”朱华哦了一声，似是有些怅然。
　　“她化装成了‘一品红’……”
　　“哦……于是你们……”
　　“是的。”
　　“不过，据我所知，她是真的爱你的，否则，她不会如此！只是这件事不知又将发生了什么后果，真令人惋叹。”
　　江涛苦笑了一下！
　　董玲是他一生之中，第一个初恋的女人，自己也占有了她的身子，但，他给她伤心够了，她也给自己伤心够了。
　　他们之间结束了，可是真正结束了么？自然，还没有结束，而这一场悲剧，似是已经开始了
　　江雁一叹，道：“我们走去吧！”
　　两人跟着江雁，向秘室之内走了进去。
　　行行走走，弯弯拐拐，行约五丈，眼前为之一亮，江涛与朱华目光一扫，不由为之一怔。
　　但见这是一处极为幽美之地，也是一处极为隐秘之地，似是在万壑深谷之中，四周削岩笔直，由上很不容易看见这隐秘的谷中。
　　谷中，百花竞艳，风光极为绮丽，当中，有一座小水池，池旁，建筑了一座极为美丽的阁楼。
　　江涛问道：“叔叔，她就是住在这阁楼之中？”
　　“假如她在这里的话，就会在那楼中。”
　　江雁说话声中，已向那阁楼之内，走了过去，阁楼的大门是紧闭的。
　　大门上，竖着一块巨匾，上书：
　　“蝶花楼”
　　——这真是一座名符其实的“蝶花楼”，由百花竞艳花蝶飞翔其中，以此取名，再恰当不过了。
　　江雁走了过去，他伫立门口出一会儿神，然后，推门走了进去！
　　就在江雁欺身走入之际，一声冷喝之声，倏告破空传来，喝道：“是谁？”
　　这声音乍传，不但令江雁心头一震，即使江涛与朱华，心头亦不由为之一震。
　　江雁错愕而茫然不答。
　　江涛一个箭步，欺了过去，喝道：“楼中是谁？”
　　江涛这一句话只是明知故问，这楼中除了“蝶花仙子”之外，还会有什么人住呢？
　　那女人的声音冷冷传来，道：“阁下这话岂不是说得太过奇怪，话是我先问你，怎么你倒反问起我了。”
　　江涛脸色一变，喝道：“你是不是黄美玉？”
　　对方显然是吃了一惊，久久没有答话，半晌，才问道：“你怎么知道？莫非阁下是找我而来？”
　　“不错。”
　　“你是谁？”
　　江涛也没有答话，他一个箭步，向门内射了进去，目光一扫，但见厅中十分精致！
　　一阵楼椅声响起，但见一个绿衣艳妇，缓缓地走下了楼梯，这女人真可说是花容绝代，虽已届不惑之年，依旧是容光照人。”
　　她望了望江涛，怔了一怔，道：“你是谁？”
　　江涛的心情，有说不出的激动与杀机，他冷喝道：“你真是黄美玉？”
　　“不错，阁下到底是谁？”
　　“江涛！”
　　这真是出乎黄美玉的意料之外！
　　她抖慄，也恐惧着。
　　似是突然之间，她碰到了一件最为恐怖的事一般那样地抖慄着……
　　江涛冷冷道：“我说我是江涛，这名字你听过吧？”
　　“我好像听过！”
　　这当儿——
　　江雁已走到了室内，绿衣艳妇目光一扫突脱口而叫：“你……是你……”
　　江雁的脸上，突泛起了一股极为难看的神情，是悲哀，痛苦，惨绝与哀怨！
　　他与她又相逢。
　　十七年前，他别她而去，把失望伤心与期待留给了她，一生，他欠她太多，一生，他也毁了她。
　　十七年后，他又重见了她！
　　——这相逢是人为的，而不是无意，他回来找她，并不是来重续旧梦，而是回来杀她。
　　她再度叫着：“是你？……真的是你？……”
　　他咬了一咬钢牙，把热泪呑回肚子里去，他应着——惨然地应着：“是的……是我！……”
　　“啊！……”
　　她轻轻而慄然地叫着。
　　突然之间，她的眼眶里，滚下了两行珠滚泪——晶莹而又动人的珠泪。
　　她惊喜而激动着……因为，她期待的人，终于回来了，她忘了他害了她，也忘了自己的一生，毁在他的手里。
　　倏然——
　　她慄声叫道：“雁哥，真的是你？”
　　“是的！”
　　她叫着——激动地叫着：“雁哥，你终于回来了……”
　　激动的心情之下，使她疯狂，她疯狂地奔下了楼梯，也扑向江雁的怀里！这一切是突然的，突然得使江雁理智的堤防全部崩溃，他搂着她，紧紧地搂着她。
　　过去的一刻回来了。
　　自然，这一刻是美丽的——也是纯洁的，失去的回来了，他们忘了创伤，也忘了痛苦。
　　她叫着：“雁哥……真的是你！”
　　“是的！……”
　　“雁哥……”
　　她切切地叫着，语调充途了凄凉的意味，终于，她哭了起来，伤心地哭泣着……
　　她伤心泣声感人无比！
　　朱华也不由为这一幕所动，她的眼眶里，突然滚下了泪珠，螓首缓缓垂了下来。
　　她不忍看这悲惨而又动人的一幕！
　　江涛目睹此情，亦为之黯然！
　　这时，乍闻“蝶花仙子”说道：“雁哥，过去的又回来了……”
　　“是的，回来了，回来了……”
　　“雁哥……我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
　　“我……”他泪如泉涌难于言语。
　　“蝶花仙子”泣声道：“雁哥，我……知道你会回来的……十七年了，多么漫长！……”
　　“是的，很长！”
　　“你……回来了……我也等到了……这一天……”
　　江雁无语泪落——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向她说些什么？是的，他不能，也说不出口。
　　他喃喃地说：“玉妹，我……对不起你……”
　　这一句话使她在幸福而又激动之中，惊醒过来，她陡然地推开了她，娇躯退了七步！
　　她好像在一时之间，记起了什么……
　　倏地，她笑了起来，疯狂地笑了起来，那笑声是可怖的，也是骇人的……
　　江雁骇然道：“你怎么了？”
　　“蝶花仙子”一敛笑容，她的粉靥上，突然一片铁青，厉声道：“江雁，你……回来了……哈哈哈……你才知道你对不起我？江雁……”
　　“玉妹……”
　　“住口，我再也不是你的玉妹了。”她粉腮铁青，喝道：“你现在才知道你对不起我？”
　　江雁缓缓垂首。
　　“蝶花仙子”喝道：“江雁……你为什么而来？”
　　“我……”
　　“江雁，我知道你会来的，但不是为情而来，是为仇来找我是不是？”
　　“不错。”
　　“江雁，我‘蝶花仙子’一生待你不好么？”
　　“我并没有说你待我不好。”
　　“那么，你是存心玩弄我？”
　　“这……”
　　“江雁，我‘蝶花仙子’虽非名门闺秀，但也是一个武林好女子，你玩弄了我之后，一走了之？”
　　“我……”
　　“你不爱我？”她冷冷笑了一声又道：“江雁，如果你不爱我，你为什么玩弄了我的身子？说！”
　　“我没有不爱你……”
　　她冷冷一笑，向江雁移步走了过来，切齿道：“江雁，你爱我什么？处女贞操？”
　　“不……”
　　“你不知道我有了孩子？你不知道你走时，我怀中已有了你孩子？说！”
　　“我知道。”
　　“既然知道，你为什么要走？你不爱我玩弄我，难道连你的孩子也不要么？”
　　“我……错了。”
　　“蝶花仙子”冷冷一笑，道：“错了？你承认你错了？江雁，你说你给了我什么？”
　　——是的……江雁并没有给她什么，他只是带给她痛苦与悲伤，除此之外，他不曾给她欢乐。
　　她厉声说道：“说呀，你给我什么？”
　　“我……给你痛苦！”
　　“是的，你给了我痛苦，然后，又将我当货物一般，送给了你哥哥江浪，江雁，你当我是什么？”
　　“我……”
　　“江雁，我一生毁在了你的手里，你不否认吧？”
　　“我不否认。”
　　“那么，你欠我的……我要讨回来……”
　　她语音甫落，突然欺到了江雁面前二尺之处停了下来，她冷冷喝道：“江雁，出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