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　三剑侠大漠会神尼

2025-03-03 20:21:41   作者：蹄风   来源：蹄风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沙哈洛神尼向牧马场主人嘉奖一番，打发他返回牧场，然后跨上挑选来的蒙古大马，又带着一匹空鞍子，和王春明并辔奔驰。
　　“施拉美”给抱在鞍上，不知要把她带到什么地方，惊慌得哭起上来，娇喘微闻，双眉蹙起。
　　沙哈洛不愿她吃苦，便把塞在她口里的棉絮取掉对王春明道：“你看这美人儿生得我见犹怜，怪不得你刚才看得目不转晴了。”
　　说了向他秋波一送，似嗔还喜。
　　王春明自和沙哈洛出行从未单独两个人走路的，这时正好一诉情怀。便道：“阿檀娜，你还没明白我的心吗？就算十倍施拉美的艳色，如何比得上您的清高绝俗，使人如置身清风明月的景界里，胸怀一爽。只是我这个俗人，自那晚得亲近，已是毕生难忘，我王春明的心已永远给阿檀娜占着了。”
　　阿檀娜望着他一笑，虽然隔着面纱，也感到无限情意。她又说道：“王哥儿，不要说罢，我们现在正踏进了危险的境域，等待龙驹弄到上手，那时说话的日子多着呢。”
　　王春明细声答道：“我不知怎样，只要见到了你愉快的面容，我便忘了一切痛苦，如今伴着阿檀娜，正恨时光走得太快……”
　　忽然鞍上的“施拉美”王妃，见他们打着汉语说话，便回头问沙哈洛道：“女菩萨，你们究竟把我带往那里去呢？”
　　沙哈洛骗她道：“札萨克王子逃到西疆去了，他着我设法连奥司卡一道儿带走，一会到了贡密底斯山区，请王妃要听我说话，着那守卫的僧人放开道口，如果不是这样做去，那奥司卡龙驹便不会永远在你的身边了。”
　　原来“施拉美”初次是嫁给“札萨克王子”的，因此时刻念着，“葛尔丹”虽然宠爱着她，但蒙古风俗，可汗有几十个妻子，平常对“施拉美”不觉冷落，所以她对原配丈夫念念不忘。
　　这时听了沙哈洛所说，面上微露一点宽容，说道：“札萨克多好啊！他晓得我离不开奥司卡，所以要你们把它一并带走，还是他懂得我的心意哩。沙哈洛趁着她喜欢的当儿，便教她一会到了“贡密底斯山”，要怎样对那些守卫的喇嘛，这样便能够把奥司卡带走。施拉美听了，没有思疑，点头答应着。
　　那三匹马儿真跑得快，转过北方，不久便望见“贡密底斯山”的山口，沙哈洛跃下马来，把王妃扶下，解开后面的空鞍马，让“施拉美”跨上。她自己也披回头帕，蒙上面纱，回复了女修士的打扮。
　　王春明原来已穿上了白袍，那时也搭上披肩，盖了头帕，骤看和沙哈洛神尼一样装扮。
　　“施拉美”见两人都化了装，便纵辔在前头。
　　沙哈洛似还不放心，在后呼道：“王妃，请记着我刚才的说话，不要露出了破绽啊！”
　　“施拉美”点了点头，一挥鞭子，向北部山口奔。
　　这处山道她是走惯了的，往常的日子，隔几天她便要到山里小牧场来看她的心爱奥司卡，拉出湖滨沙滩跑几个圈子，才回乌里城去的。
　　现在她心里漫无主宰，就依从沙哈洛的话，一直走近进入“贡密底斯山”的北面道口。
　　山口两边，早已闪出两个喇嘛来，持着戒刀，俯身向“施拉美”道：“王妃今天这么早啊，怎的不见带同女奴和辇前侍卫呢？”
　　“施拉美”依着神尼的教导答话：“阿弥陀佛！原来是两位阿修罗（有道僧人的另一种尊称），弟子是从行宫来的，可汗随后就到了，这两位是可汗派来有本领的女菩萨，护卫到来。”
　　她说了便转身对神尼道：“我们进山里去罢。”
　　放开马缰，箭一般冲去，两个喇嘛连忙退后，把阻在山口的栅门拉起，让三骑人马进去。
　　王春明也把面纱拉紧一点，恐防被风吹落。他抬头一望，山口是两面嵯峨怪石对峙，中间裂开一线小缝，他们三匹马儿像走在狭窄的小弄里，仅可通过。
　　峰回路转，又走了几十步，来到一条小径。
　　树林里倏的又跃出两个喇嘛，一跃来到“施拉美”马前，跪下请安，口里禀道：“王妃今天怎么没带近侍同来呢？且等些时，待小僧给王妃铺道。”
　　“施拉美”也照着刚才的话答了，说“葛尔丹”可汗随后就来。
　　那喇嘛走回树下，放开两根绳子，石壁那时落下一卷东西，像是一捆毡子，到了地面，喇嘛才把它张开。
　　原来是一捆牛皮，缝接起来有十丈多长，铺在小径上，恰可仅容得一人走过。
　　僧人又禀道：“王妃请下马步行，待过了这一段竹刀径后，再复跨上。”
　　王春明听了，才晓得这一段便是竹刀径，给坚韧皮革盖上，便不会刺伤人马的足踝。
　　沙哈洛扶着施拉美步行而过，僧人带着三匹空鞍马跟随，走过皮革，让三人上马，那喇嘛又闪进林子去了。
　　这段竹刀径过后，山道更是狭窄，迎面矗立着一个高峰，挡着去路。
　　细看两边都是峭壁，骤看似是山穷水尽，无路可通之处。
　　高峰底下一面石崖，露出两个帐篷，旁边便是隧道的进口。
　　“施拉美”王妃策马来到帐篷面前，听到巨雷般的声响，帐篷里跃出一个巨人，身高八尺，腰大数围，举起两具石锁，口里发出雷响般的声音，说道：“王妃驾到了，后面跟着的是什么人？”声音振得山谷响应。
　　“施拉美”勒马回道：“模里克尊者，弟子随汗王出猎，先到此间，这两位都是汗王派遣护送的女菩萨。”
　　“模里克”喇嘛听了，桀桀地笑出声来，说道：“这两位是女菩萨吗？小僧失敬失敬。汗王既然派遣两位来保护王妃，定然有多大的本领，小僧还要领教一下呢。”
　　说了把一对大石锁摆在隧道面前，倒竖起来，把隧道口掩蔽了，望去像竖起了两具石棺。
　　“施拉美”王妃回顾沙哈洛神尼道：“女菩萨请先开路！”
　　只见沙哈洛神尼和王春明把面纱一扯，俯伏鞍上应道：“小尼领命！”
　　说完两人一夹马肚，双双走在王妃面前，向隧道奔去。
　　到了两具石锁之前，两人伸手左右一推，竟把石锁摔开丈外，隧道口现在眼前，两人纵马直入。
　　“施拉美”王妃也策马跟进，三人到了隧道，还听到外面“模里克”在咭咭地笑道：“女菩萨很好武技子！”
　　隧道里燃起油灯，仅辨路途，三骑一路前进，有时经过的地段是地下沼泽，便须涉水而行。
　　过了半盏茶时，光线透进，已是隧道出口。
　　三人走出穴外一看，那处是丛岭中的狭隙，峭壁插天，留出一条小弄。
　　走了一程，又有三块奇石插天而起，把道口塞了，岩石高有十丈以外，石下凿出一个洞口，如同门户一般。
　　沙哈洛正想领着王妃穿过洞口，突然洞里走出一人，也是喇嘛装扮，见了王妃，连忙俯伏问安，态度比先前的“模里克”恭顺。
　　“施拉美”在马上合什还礼，说道：“索额图尊者日安，弟子先到山里来，可汗随后就要到了。”
　　“索额图”喇嘛也道：“王妃要进山区，让小僧引路。”
　　说了拉着“施拉美”的马口环，走在前头，穿过了三面石岩，原来每面都开了一个穴口，容得一骑走过。
　　“施拉美”走过之后，便向“索额图”谢说：“有劳尊者了，请回去罢！”
　　“索额图”应道：“王妃，让小僧再引一程，待走过了八阵图后，才不致误走岔道，迷失了方向。”
　　“施拉美”见说，也不推辞。
　　“索额图”展开快步，领着三骑走在崎岖的羊肠栈道里。
　　王春明见这喇嘛的轻功纵窜，本领不弱。
　　这八阵图在乱山丛石里曲折地通过，都是岔道，有时转到危崖之上，有时又进入林子，真是道口分歧，来回屈曲，分辨不出方向。
　　路上遇到了守卫的喇嘛，见“索额图”给王妃领路，都走出来俯伏问安，“施拉美”一一回礼。
　　不久出到谷口，外面已是山里平原。“索额图”喇嘛向王妃告辞，抽身回原路去了。
　　沙哈洛神尼和王春明两人，紧紧护持着“施拉美”王妃，走出峡谷，又有把守的喇嘛上前叩见，王妃打发过去，几个僧人立刻把谷口的铁钉木马移开，让三骑通过。
　　王春明纵目一望，眼前豁然开朗，群峰环抱，高如屏障，中间一面小湖，波平如镜，湖水碧绿，林木扶疏，倒影水中，和夜里看到的景色又有不同。
　　湖心小洲广阔数十丈，筑起两度飞桥，横跨湖面，长虹卧波，十分气势。
　　飞桥两面都站着了守卫的人，这些人是葛尔丹派来的卫士，负责看守小牧场的。
　　牧场是一片青绿草地，四周都用铁栏门围着，那匹龙驹“奥司卡”便在马厩里饲养着。
　　“施拉美”王妃来到湖滨，当风勒马，衣裾吹起，发上珠冠摇曳生姿；她身后两骑白衣修士，也都裹上了头帕，披肩给山风吹得飘飘然。
　　这两个白衣人侍从王妃马后，愈显得“施拉美”的高贵。
　　那时守在牧场里的御厩官儿，早已带了两名侍卫，走出飞桥，来到“施拉美”马前俯伏。口称：“小臣掌厩尉叩见王妃，愿王妃贵体清安。”
　　“施拉美”一跃下马，沙哈洛王春明两旁侍立，王妃提着鞭子向那掌厩尉一指，说道：“你们起来！快把奥司卡牵出，我要在湖滩踱圈子呢！”
　　小尉官儿连声应诺，退身奔返牧场去了。
　　侍卫接过了王妃乘坐的马，拴过一边。
　　跟着过来要替沙哈洛两人把马拴起，沙哈洛摇了摇头说道：“不必劳烦了，我们一会还要随侍王妃试马的。”
　　那侍卫不敢出声，便走开了。
　　一会，掌厩尉把“奥司卡”龙驹带到“施拉美”跟前，沙哈洛王春明一同细视这匹名驹，全身雪白，项上鬃毛火赤的竖起，修洁整齐，躯干雄伟，的是世间稀有的良驹。
　　“奥司卡”见了“施拉美”，昂头摇尾，发出嘶声，像要欢迎它的主人。
　　“施拉美”抚着鬃毛，轻拍马背，“奥司卡”不停地踏动四蹄，似乎晓得就要驰骋的一般。
　　沙哈洛卷身上前，在“施拉美”耳边说道：“请王妃在湖滩走两匝圈子便冲出山口，到时小尼自会应付。”
　　“施拉美”王妃这时精神上似已受了催眠，一切都听从沙哈洛指挥。她略整马缰，飞身跨在“奥司卡”背上，丰神栩栩。
　　沙哈洛、王春明也上鞍跟随；王妃放开细绳，走了几步，两足一夹“奥司卡”，那龙驹立即洒开大步，风驰电掣一般，环湖滩走去；沙哈洛、王春明挥鞭追赶，仍是远远抛在后头。
　　“奥司卡”像毫不费力地四足腾空，如风飘过，但见马蹄起处，树木向后飞驰；铃铛才响，人儿倏的便到。真说得千里追风，天龙下世。
　　“施拉美”跑了两个子，看沙哈洛两人才走得一圈，三匹马儿又复聚拢一处，神尼忙向王妃打个眼色，“施拉美”果然毫不思量，拨转马头，便向原来的通道冲出。
　　沙哈洛和王春明纵马跟随，站在湖边的掌厩尉和侍卫等，见王妃忽然骑了“奥司卡”出山，都感到突如其来，不免疑诧。只得在后喊道：“王妃那里去？”
　　“施拉美”已奔到了来时的峡谷，刚才阻塞着路口的木马还没拢回原位去，“施拉美”纵髻便过，听到后面掌厩尉喊话，她立刻回身扬手答道：“可汗在外等？着，我要前去迎接呢！”
　　她的声音像银铃般清澈，山谷都起了回声。
　　掌厩尉听了王妃回话，说是出山去迎接“葛尔丹可汗”，那敢多言；守在峡谷口的几个武技喇嘛也听到了，他们都知“施拉美”是“葛尔丹可汗”的宠妃，虽然觉得她骑走龙驹“奥司卡”有点不寻常，但决不会料到别的上去，因此也不阻拦，任三骑人马走进。一阵香风吹过，王妃已入了八阵图。
　　那八阵图山径左右转弯，三骑人马直奔；“施拉美”虽然来过多次，但每次都有人引导，这里路口又分歧，所以至今还弄不清那个才是出口，神尼沙哈洛从前两度来过偷探，也只是约隐记得；幸而王春明刚才走进时，抓了一把石子，每到转弯处，暗地发出石子，打在峭壁或树干上，裂开一幅新痕，他出手迅捷，声音给马蹄声盖着，适才引路的“索额图”喇嘛完全没有觉到，这时王春明留心经他用石块打落的痕迹，依着方向转弯，奔到半途，已看到守在八阵图里的喇嘛，他们听到空谷蹄声，都走出来察看。
　　沙哈洛机智过人，她一挥鞭子，赶上“施拉美”，故意走在王妃马旁，让山风卷起白衣，把王妃的坐骑遮掩着。
　　那些守卫喇嘛，因此看不出“施拉美”王妃跨下的竟是“奥司卡”，也料不到她会掉换过一匹龙驹出山；还以为她们三人乘的都是原来的坐骑罢了；于是俯伏一旁说道：“王妃怎么这样快便要离去啊？”
　　“施拉美”扬鞭答着：“告别各尊者，弟子要出山接可汗去呢。”
　　三骑人一瞬便过，把守八阵图的喇嘛僧已经给瞒过了。
　　八阵图走完了，面前是三块大岩石的穴口，沙哈洛神尼心里想道：“这处是飞刀神手索额图把守的要道，怎样走过这三个石穴好呢？”
　　王春明也在动脑子，他想：“最好是索额图也给我们瞒过，万一看出破绽时，他用飞刀封闭了三个穴口，便须硬干才得通过了。”
　　两人如是想着，“索额图”真的已从十多丈岩顶飘下，落到“施拉美”马前，露出十分惊讶的神色说道：“王妃怎么把奥司卡骑到外面去呢？你忘了葛尔丹可汗曾经下令，没有他的谕旨，任何人都不得带出山的吗？”
　　“施拉美”给他提起“葛尔丹”，马上打个寒噤，面露惊惶，口里呐呐的只说出：“尊者，是……是……是弟子想把奥司卡骑着出山，迎接可汗的。”
　　“索额图”愈觉可疑，跟着答道：“王妃还是下马休息一会的好，等可汗到来时一道儿走，那不是更好吗？”
　　说完发出一声怪叫，岩石上簌簌的跃下三个僧人，装束和他一样，手里擎着奇怪的武器，见了“施拉美”，一齐鞠躬，然后和“索额图”一起站着，四个人阻在岩穴面前，挡住去路。
　　“施拉美”不够镇静，竟在马上张惶失措，沙哈洛神尼见了，立即纵马上前代“施拉美”回答说道：“几位阿修罗，王妃换过奥司卡出山，是奉了可汁意旨的，请不要耽误了王妃出山接驾。”
　　他们四人听罢，其中的三个喇嘛已没作声，只是面面相觑。
　　可是“索额图”当堂面色一沉，和进来时那谦恭的态度简直两样；他向沙哈洛喝道：“你是什么人！竟敢替王妃出主意。你们先把这两个不知来历的妖女拿下，等可汗到来发落。”
　　“施拉美”见事情弄僵，花容失色，震颤着用恳求的口吻说道：“圣僧请不要鲁莽，她们是……是随行女菩萨，动她们不得。”
　　“索额图”喇嘛似乎看出了他们的破绽，冷笑着道：“不动也可以，请王妃命令她们一同下马，坐下来等候可汁谕旨。”
　　说了张开两臂，像要逼三人下马一般。
　　沙哈洛神尼见时候无多，预料白泰官和周浔已来到山里接应；如果给“索额图”纠缠下去，葛尔丹率领精骑一到，那时便会走不出了。
　　于是策马上前挡着施拉美王妃，以防“索额图”抓她下马。
　　“索额图”见她勒马出来掩护着王妃，也看出了神尼的用意。
　　不禁大怒，呼的一声飞出一掌，想把沙哈洛抓下马来。
　　这掌法是大漠神功里的“天龙掌”，一股劲儿，随风打到。
　　沙哈洛突从鞍上纵起，一窜躲开，闪电般落在“施拉美”王妃的马上，斜里便奔。
　　那边三个喇嘛见“索额图”动手，其中两人也一挥竹节锏，攻向王春明。他们使的竹节锏是用十二节方形钢管连成，长四五尺，可软可硬，是一种少见的兵器。
　　王春明在这一刹那间，也拔出他的太极剑来，左右分拨，撩开双锏，就此展开了一场剧斗，王春明以一敌二，毫不畏惧。
　　一笔难写两头之事，如今说沙哈洛神尼，她跃到“施拉美”马上，走了几步，“索额图”已从旁兜截过来，斜里又是一掌飞出。
　　沙哈洛要保护王妃，连忙一拂衣袖，迎风扫向“索额图”。
　　不要看她那衣袖是布帛造的，经过她的劲力使用，衣袖像蝴蝶翼子飞舞，锋利如同斧钺。
　　“索额图”晓得厉害，不敢接近，倏的向后纵走，隐身岩石去了。
　　沙哈洛见他守在石后，知道这个唐努人要施出飞刀，阻挡他们冲过石穴，一时趑趄不前。
　　看王春明时正和两个喇嘛苦斗着，他一柄太极剑，连环十三势展开，逼得两僧人连连后退。
　　沙哈洛细看两个喇嘛的双锏，虽然敌不住王春明的剑势，可是还没到了散乱地步，他们后退定是诱敌之计，她正想叫出声来。
　　说时迟，那危崖上哗喇的发出声响，几根大链子从上搭落，刚落在王春明身上缠绕几匝；这些铁链粗若人臂，一环一环地连系着，是刚才那个没有加入作战的喇嘛弄开关键，飞缠下来的。
　　王春明挥剑削去，但铁链子滑溜溜的不受力，两端又像有人抽动，他只有运出千斤坠外功，站稳马步，落地生根，那几根链子虽然缠着，仍绊他不倒。
　　这时两僧人欺他没能移动，双锏雨点一般打出，王春明一时只有招架。
　　沙哈洛神尼在马上远远看到，心里一急，正想冲到那边接应。
　　突然峭壁上跃落两个人，身随剑到，闪电般冲下来，手起剑落，把两喇嘛一下子斩倒。
　　王春明定晴一看，原来白泰官和周浔到了，勇气顿增。
　　白泰官早已赶到他的跟前把链子拉开结搭，让他跃出。
　　白泰官见沙哈洛勒马不前，便问道：“阿檀娜师姐，我们来迟了。”
　　沙哈洛没有回答，用手向岩石一指，就在这时，几点白光从岩后飞出，沙哈洛举起衣袖，还没扫出，那白光已在半途堕地，正是“索额图”打出的匕首。
　　周浔笑道：“这叫做学县门前卖文章，你爷是使飞刀的老祖宗呢。”
　　各人才知道刚才飞刀是他打落的。周浔学的崆峒派的功夫，最精的就是飞剑和射丸子。
　　沙哈洛当堂大喜，说道：“我们快冲出三个石穴罢，周浔贤弟，你到岩石上去给那厮一点颜色！”
　　雪地飘风周浔一声得令，一窜上岩，神尼沙哈洛带着白泰官、王春明两人，三匹马向穴口冲出。
　　“索额图”伏在洞后，看准把十六柄匕首一下子飞出，飕飕风声，直袭三人面前。
　　说时迟，那时快，岩石上即时冲下点点白光，带着尖锐的嘶响，一连串叮当发声，把十六柄飞刀全数打落地上，这正是周浔的精钢飞丸作怪，这手法名叫“白龙吐珠”，任何飞刀都可以打下的。
　　沙哈洛走过一个石穴，便见“索额图”喇嘛倒毙穴后，原来当他发射十六柄飞刀时，伏在崖顶的周浔一面打出飞丸，一面掷出三柄飞剑，暗袭“索额图”。
　　他的崆峒飞剑薄如蝉翼，发出无声。
　　前者在江口镇客寓时，他曾经送过两张短剑给王春明，那时已叙述过崆峒派飞剑的来历。
　　“索额图”估不到强中还有强中手，因此便要丧命。
　　神尼见“索额图”死了，就在马上替他诵了几句经，说道：“劫数难逃！索额图你到西方极乐国去罢！”
　　说完着周浔乘坐泰官马上，向前飞奔，又穿过两面岩穴，已来到了隧道。
　　白泰官道：“这处隧道未知有没有人埋伏？”
　　沙哈洛答道：“不会的，葛尔丹守卫这处山区，还有失策之处，便是每一段受到攻击时，大家没有连击，否则我们也不会这样容易走出。”
　　三骑在隧道里快马加鞭，瞬已来到隧道出口。
　　守在隧道口的“模里克”喇嘛，听到一阵子蹄声，已从帐中走出，一对大石锁摆在身旁。
　　他性烈如火，一看到王妃骑了“奥司卡”出山，又看到那个所谓女菩萨的人一同乘着龙驹，后面又有两个汉子跟随，这两人在王妃来时是没有看见的，心知有异。
　　他巨雷般喝道：“都给我下马来！看你们弄什么邪道。”
　　沙哈洛绝不理睬，纵马冲前，衣袖挥起，一股劲风把“模里克”吹开。
　　模里克如何肯罢手，立刻抓回一对石锁，飞身追赶。
　　走了几十步，已到了竹刀径那一地段，沙哈洛一想：“何不就利用模里克的石锁打平道路。”她回头向王春明打个眼色。
　　王春明会意，飘身下鞍，挡住“模里克”道：“大和尚，我来给你玩一手！”
　　模里克不懂汉语，不知王春明在说什么，但已晓得是要和他交手。
　　又见王春明空着了双手，没执着兵器。
　　他猛喝一声，石锁迎头劈落，来势猛烈，真是泰山压顶一般威力。
　　王春明足下一点，瞬已窜开。
　　“模里克”见一下劈他不到，火性暴起，抡起石锁，追上王春明一连就是几下劈撞。
　　王春明忒是乖巧，他展开了八步赶蝉轻纵本领，一跃进了竹刀径，在刀尖上滑步，笑唏唏的对着“模里克”作势道：“大和尚，这里来呀！”
　　“模里克”给他这样一戏弄以后，更是恼怒交加，心想：“你这小子，不论你走到那里去，我也要劈倒你。”
　　举起石锁，“乌云盖顶”，狠狠地向王春明打去。
　　眼看王春明站在竹刀上就要躲不来了，石锁一阵风的劈落，但才觉面前人影一闪，石锁却撞到竹刀径上面，把一些竖在地上的竹尖都打平了。
　　王春明像游魂一般，飘忽无定，神出鬼没，脚下纵窜无声，快如电闪，“模里克”满头大汗，仍是没法看得准。
　　“模里克”就这样追着王春明，一连几十下石锁，把竹刀径的刀尖统统荡平了。
　　正是：开路先锋　斩荆削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