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　金蝉计塞外走王妃

2025-03-03 20:22:26   作者：蹄风   来源：蹄风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一往情深圣女堕爱河　万点流星将军施火箭

　　且说王春明展开他的轻纵绝技“八步赶蝉”，和“模里克喇嘛”像捉迷藏一般，在竹刀径上飘来飘去，足下窜纵得异常迅捷，“模里克”挥动他的八百斤重石锁，不但没法打中，就连王春明是怎样滑起的也看不清楚。
　　这个有勇无谋的鞑靼僧人弄得满头大汗，眼里正在冒火，王春明却蹲到竹刀上笑嘻嘻的道：“和尚尊者，我走不动了，还是你走过来剁罢！”说完了一个盘膝坐下。
　　气得“模里克”怒发直指，可是他没练过走梅花椿的步法，不能纵到竹刀上追击，他大喝一声，抡起一对石锁撞到地上，竹刀给石锁打折了。
　　这样一连几下，把竹刀荡平了一半，大石锁跟着向王春明迎头劈落，那知眼前又是一幌，春明已滚开去了。
　　“模里克”一口气赶去，石锁风车般的击到地上，所有竹刀都给他铲除了，还不知道已中了人家的计。
　　沙哈洛神尼在马上保护着施拉美王妃，她们乘的正是那匹奥司卡龙驹，见王春明引“模里克”把竹刀径荡平，立刻纵辔冲上，白泰官和周浔随在马后。
　　“模里克”这时才醒觉，只见王春明飕的拉出剑来，一片光影把他挡着，还气他道：“谢谢尊者开道！”
　　“模里克”刚才出了一番气力，这时如何敌得住王春明那一手连绵不绝的剑势？
　　王春明看准他的出手，一连施出三下“削花栽叶”急攻，“模里克”如果不抛开石锁，手腕立刻要给削去。
　　他还不知道王春明已是相让几分，还想冲过来攫取王春明的剑，一刹那间王春明的剑光骤敛，把柔门几路功夫施出，“模里克”连扑了几个空招，最后给王春明横扫一腿，一交摔下，眼看王春明纵身上马，风一般的出了隘口。
　　贡密底斯山外围防线，最后一度的鹿角寨门，也有几个武技喇嘛把守着。
　　沙哈洛神尼护着施拉美一马当先，跨下龙驹风驰电掣，一瞬便到。
　　她勒着马儿喝道：“王妃谕旨，着把寨门打开。”
　　那几个喇嘛正在惊疑莫决，忽然听到山谷里响起号角，这是一种报警的讯号，远远可闻，他们一齐拔刀阻截。
　　周浔在后看到，恐拖延时间，急忙掏出了铁丸，三颗直射，一片尖锐嘶声，打在喇嘛手腕，连刀也扔了。
　　沙哈洛听见后面马蹄声起，知道王春明赶到，立刻提起马缰在奥司卡鬃毛上轻轻一拂，那匹名驹四蹄窜起，向寨门冲出。
　　沙哈洛还怕鹿角刺着马肚，举起她的轻纱袖子迎风幌动，当堂卷出一股劲风，把鹿角寨门一些障碍物，一霎间全部吹塌，像刮完了飓风一般。
　　那三个守卫喇嘛看到，吓得瞠目结舌，足软走不动了。
　　沙哈洛等刚才是三匹马儿走进的，现在却多了一匹奥司卡，尘头起处，五个人已转出山峡去了。
　　沙哈洛神尼挟着施拉美，刚离开了北部山口，白泰官便道：“阿檀娜师姐，我们带来的两匹快马，就躲在这儿的呢。”
　　她循着白泰官的鞭子望去，林里隐约看出二匹马儿的影子。
　　这两匹便是南苑的追风马和驼侠的赛的卢，沙哈洛拨转马头，来到林下，说道：“泰官，事不宜迟，现在你须得和王妃一起上马，向西急驰五百里，在‘库林盖’等候我们。”说了从怀里取出一块羊皮地图递给他。
　　白泰官见阿檀娜要他和施拉美王妃同乘一匹马，面上露出了尴尬的神色。
　　沙哈洛便道：“师弟，你忘记了我们这次的计划吗？此番能否把奥司卡带走，全靠这一点儿遮眼法，如再拖延，葛尔丹就要来到了。”
　　她说了更不待白泰官答应，俯首向施拉美王妃耳畔说了几句话，王妃面上顿时泛起了红霞。
　　沙哈洛举起头来向大草原张望一过，又道：“我敬爱的施拉美，趁现在葛尔丹还没赶来，你快些听从我的话儿罢！你那心爱的奥司卡定会把你带到幸福的乐园去的！”
　　施拉美答应依从沙哈洛的话，神尼立刻一跃下马，让白泰官上鞍来和施拉美一起驾着奥司卡。
　　白泰官把披肩搭上，束好头巾，一纵便坐到施拉美身后，那龙驹即时展开四蹄，腾云驾雾一般昂首怒奔，向西驰去。
　　看官们，白泰官等当初是从漠南前来的，这番他护送王妃，本应要循原来道路回去的，怎么反向西行呢？这一点将来自有分晓。
　　沙哈洛见白泰官把施拉美王妃和奥司卡龙驹一起带走了，这才舒一口气，她回头一望王春明，星眸乍启，似有无限心事要诉说一般，春明正想上前说话，忽然前面尘头大起，旗麾高飘。
　　沙哈洛呼道：“这番真的是葛尔丹来了！”
　　这时周浔已把藏在林里的两匹千里马牵到，沙哈洛很快的骑上赛的卢，回头对春明周浔说道：“你们就驾上南苑的追风马和西蒙牧马场选来的一匹罢！”
　　那西蒙牧马场选来的马也是关东名驹。周浔披上白衣，装束和沙哈洛王春明一模一样，在后看去没法把三人分得出。这时葛尔丹可汗率的一队人马，已是风卷残云一般渐来渐近。
　　葛尔丹为什么这时才赶到来呢？这要一述他宵来的状况。
　　昨天他偕同王妃出猎，宿在狩猎行宫里：熟睡当中给神尼点了涌泉穴，神志虽然有点清醒，全身却动弹不得，眼光光地看着施拉美给两个白衣人劫走。
　　神尼的大漠神功点打穴道，任你是身体抵抗力怎样强，也要经过三几个时辰才能回复行动的。
　　葛尔丹直到第二天午前才醒来，发觉连那具珍贵的金盔也失去了，慌忙把侍卫将官召来责问了一番，立刻点起人马，跟着蹄迹向东追赶。
　　这时还未知白泰官等连奥司卡龙驹也盗去了；他来到了贡密底斯山区，便看见前面有三匹马缓缓走着，以为施拉美王妃给两个白衣人劫走，还没去得几远。连忙挥鞭追上，他的副将首先喝道：“前面走的是什么人？快些停下马来！”
　　葛尔丹从望远镜看到三骑人都盖了头巾，分辨不出那一个是施拉美。
　　那三个人听了副将的喝声，头也不回，像是没有听到的一般。
　　葛尔丹大怒，下令副将把他们抓来，副将一声领命，纵马追前，面前三骑听到了蹄声，才走快一些，那处正是贡密底斯山下的大草原，眼看副将追近了，那三骑白衣人又勒转马头，折向右边走。
　　副将一时收缰不住，赶过了一程才折返，因此双方距离又远了。
　　这边葛尔丹气得怒目竖眉，一声号令，着所有卫士上前包围，几十匹精骑如箭一般，迎面赶上包抄。
　　那料三个白衣人骑术非常娴熟，座下马儿又都是出色的追风马，他们在大草原上绕着圈子，一忽前一忽后，和葛尔丹的卫士在捉迷藏，仅管这方的人多合拢追赶，到了将近抓到的一忽儿，便似漏网之鱼一般地脱走了。
　　葛尔丹捺不住心头怒火，猛喝一声，拍马上前，他是蒙古各部落中出色的武士，凭着一身本领打出了江山。
　　宝刀拔出，一阵风奔到沙哈洛马前，劈头就是一刀，来势猛烈。他这出手是“刀劈华山”的刀法，要是对方躲避，翻过手来变成“秦琼递锏”，拦腰扫去，是抢阵用的马上一等功夫。
　　以往葛尔丹冲锋陷阵，多数未逢敌手。
　　神尼沙哈洛听到骤雨般的蹄声，便知道葛尔丹冲到，她有心要这个汗王晓得她的厉害。
　　当葛尔丹大刀剁到时，沙哈洛倏的全身伏在马上，名驹赛的卢前蹄屈起，贴近地面一窜，已纵出一丈开外。
　　葛尔丹戮了一个空，双膝把马肚一夹，他的坐骑又是狂奔追上，从沙哈洛背后斜斩一刀。
　　这番眼看她没法再躲开了，说时迟，沙哈洛的衣袖忽然随风卷起，刀锋搠到，衣袖就是一卷，葛尔丹觉得面前一股非常的劲力袭到，夺他的刀；待要不放时，全身已给神尼的衣袖牵扯着，几乎要把他拉下马来。
　　他平日自恃有霸王举鼎的气力，可是这时像毫无抵抗，一刹间牵得他全身俯伏在鞍上，最后不得不放手，他的大刀即时给白衣人的衣袖卷起，飞到半空。
　　葛尔丹这时猛然醒悟，指着前面的人说道：“你……你这一手大漠神功，莫非是三音女菩萨到来？”
　　那人还是不作一声，三匹坐骑冲开大路直奔。
　　正在那时，远远又有几骑从山麓奔到，看看临近，葛尔丹认得是守卫牧场的“模里克喇嘛”，未到跟前，已是喊道：“汗王，那些贼徒要挟着王妃把奥司卡夺走了！”
　　葛尔丹听了，当堂在马上幌了几幌，问道：“阿修罗，你们都阻截不来吗？”
　　模里克满面羞惭，禀道：“汗王，索额图中了飞刀，魂归极乐去了，臣僧等也几乎丧了性命。”跟着便把刚才龙驹被驾走的情形向葛尔丹诉说了一遍。
　　葛尔丹可汗暴跳如雷，他怀疑刚才交手的是三音神庙的女修士沙哈洛，可是始终看不到对方的真面目，所以只是忖测罢了；这时知道连奥司卡龙驹也跟着王妃一起被劫走，更须看看来的是什么人物，葛尔丹和模里克一边说话，一边飞马追赶，看面前三骑人马时，相隔不到半里。原来沙哈洛和王春明等故意在前头缓缓地走着，好教葛尔丹追来。
　　他们是向东奔去，和白泰官的路线恰是相反。
　　草原上号角齐鸣，葛尔丹率领数十精骑沿途追上，赶了一程，距离渐近，看着前面三人举鞭催策，已没有先前那么风驰电掣了。
　　大草原走过后，来到一处山坡，山麓长了密密的树林，这里东西两方都有几处岔道，那三骑迅速跑进林里，隐着见不到了。
　　葛尔丹心里暗念：“这里转入山坡，东西都有路可走，他们未必会转返过西边来罢。”
　　因为葛尔丹所走的就是从西向东，如果沙哈洛转过西边来的话，就是从小山那边经过，葛尔丹想念之间，已出了树林，他向面前一望，刚才三骑人正在继续向前奔去，不过有点令到葛尔丹惊奇的，便是那三人已分开三条岔道走，这三处路途，正中的通到东方，此外一向东南，一向东北。
　　葛尔丹可汗勒住马头，停骖道左，一点部下精兵，恰是五十四名，立刻分作三路，下令模里克喇嘛和副将“塔克戈”各领十八名人马，循东南东北两路追赶。
　　他自己也亲率十八名骑兵，从正中一路追上，模里克和塔克戈两人，一声得令，马蹄展开，领着各骑追上前去了。
　　葛尔丹挥鞭直指，沿路所经，都是高粱田地，道口分歧。
　　一会，又来到一处山坡，那里堆放着很多麦杆子，迭成屋子一般的高。
　　那单骑的人马倏的转入出坡，给麦堆子障了视线。
　　葛尔丹心里一急，加了几鞭，还没见那骑人走出，正在怀疑，忽然麦堆子后面闪出三骑人马来，马上的人全身裹着白衣，连马匹都和先前的一模一样。
　　他心里思量：“难道他们又合在一处走吗？”
　　可是看不见自己的部下追来。他愈觉生疑，面前的三骑人马已分开三路飞奔。
　　葛尔丹犹豫片刻，便把所率精骑分作三路，每队六人，分头追踪前去。
　　这时跟着葛尔丹的只有六骑将士，又追了一程，面前骑马的人没命的飞奔，瞬便走近一带树林，那骑人很快的走入林里，一忽儿便消失了影子。
　　葛尔丹暗叫不妙！这里路口四通八达，未知那狡贼转向那一方。
　　看看临近，树林里又走出三骑人马来，和刚才的完全一样。
　　葛尔丹给弄到头昏脑乱，不知敌人弄的是什么玄虚，面前三骑人马已分开三路飞走。
　　葛尔丹那里肯舍？只得把六个部下分成三队，每队两人，自己领了一队，分三路追去。
　　葛尔丹从开始追赶三骑人马，部下精骑共有五十四名，可是沿途追下去，面前三骑人马忽隐忽现，神出鬼没；他沿途把精骑分开，经过三次变化之后，到如今只剩下两骑人马；令到这个一世之雄的汗王，又气又怒。
　　他尽管加鞭追前，无奈跨下马儿已是走了大半天，不能再加快的了。
　　从中午追到现在，已走了好几百里，渐渐离开准噶尔部落，面前已不是他的额尔额王朝势力所及之处。
　　这时路上刮起一阵风，把前面的人披肩吹去，跟着头巾又脱掉了，一霎间容貌毕露，原来是个雄赳赳的蒙古骑士，并不是什么三音女菩萨沙哈洛。
　　那人特地放缓了马步，回过头来说道：“族民并没触犯可汗啊！怎么沿途把我当作罪犯的赶？”
　　葛尔丹定睛细看，那人确是一个漠南蒙古的青年骑士，是别个部落的族民，照理是不能够乱抓的。
　　他把坐骑拚力奔快几步，面前的蒙古骑士，一弯腰子又是飞跑，很快的把他抛在后头了。
　　如是的赶到日暮，那骑人马已越过边疆去了。
　　葛尔丹人疲马乏，不敢轻骑再进；他回头一看两个相随的将士，已是萎顿不堪，满面征尘，像是从战阵上打败下来的一般。
　　汗王心里不禁一阵悲酸，口里喃喃的道：“我给人骗倒了！”
　　他正在悲伤地叹息，怎知刚才分头追赶下去的部将，也和他一般的垂头丧气归来。
　　且说模里克喇嘛和副将塔克戈各领精骑十八人，分路把白衣人追捕，这两人是从东北东南两路赶上，到了三岔道口，林里也是一样地走出三骑同样装束的人来，和葛尔丹在道上遇到的一般。他们各自分兵追去，因此到最后一次，他们只有把剩下来的六名兵士分开。
　　可怜他两人在两条方向不同的道路追赶下去，汗透征衣，结果发觉面前逃跑的是个蒙古骑士。
　　模里克一看这人和他在山里交手的完全不同，知道中了敌人金蝉脱壳之计，他也不再追上，勒转马头急忙奔返。那个塔克戈副将，也是赶到最后一程，剩下两骑，面前的人把面巾脱去，看清楚是别个部落的族民，只得率队转回原路，葛尔丹的五十四骑人马就此没精打彩的返到乌里城。
　　书中交代，这一趟全凭沙哈洛神尼用计相助，白泰官等三人才能够把美人名驹一起劫走。
　　如果我们不是善忘的话，当会记起沙哈洛神尼在三音神庙时，曾把这次计划向大家说出。
　　她要选购二十七匹白马，同时派出二十七个骑士，预先到西蒙牧马场等候。
　　她预定把奥司卡驾走后，要折向西行沿着“库林盖”大道进入新疆。
　　她布定这一个金蝉脱壳的妙计，所以要把两匹名驹——追风马和赛的卢一起同行，等没有人可以追及。
　　那赛的卢本来是匹枣骝儿，沙哈洛到了西蒙牧马场，便吩咐牧场主人给它染成全身雪白，和其他二十七匹马一样，以便行事。
　　从她的布置看来，我们可以窥到她的金蝉脱壳妙计是怎样展开的了。
　　当他们第一次来到树林，那处早有西蒙牧马场前来的三个骑士，驾着白马预先伏着等候，见了沙哈洛到来，立刻走出树林，沿着三条岔路分头向前奔跑。
　　葛尔丹从后看见，不会疑心已经换了三个人马，结果便把五十四名骑兵分头追上。
　　这三个骑士的衣服都和刚才沙哈洛等相同，骤看实在无法分别，因此果然把葛尔丹骗倒。
　　沙哈洛等三人隐身林里，等到葛尔丹跑得远了，他们才从林里走出，转过山后折向西行，这条小道透过贡密底斯山区，从乌里城南部直通“库林盖”这处就是约定白泰官相候的所在。
　　沙哈洛一行三人脱身之后，那三个骑士替代了他们，像是接力赛一般，直到葛尔丹分三路追上，到了第二个站头，又有两个骑士伏着等候，一见那骑奔到，立即从隐蔽处奔出，因此葛尔丹在后面临时便见一骑化作三骑，直到最后共是二十七骑人马，却把葛尔丹的部下五十四人，分为二十七路追上，而每路只得两个将士，这便是神尼沙哈洛金蝉脱壳妙计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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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分两头，且说白泰官保护着王妃施拉美，驾起奥司卡龙驹向西飞奔。
　　那匹千里马洒开大步，耳畔但听到呼呼风声，转瞬已走了几十里。
　　本来他是和葛尔丹大队人马迎头的，还幸龙驹走得飞快，白泰官又练过双目，他一见前面尘头扬起，立刻兜转马头，折入山径里。
　　那奥司卡不愧龙驹，懂得人意，一路跑到丛山乱草当中，等到葛尔丹人马走过后才奔回大道。
　　白泰官不敢进入乌里城，只是从城南走过，不久便离开了准噶尔部落。
　　马不停蹄，含枚疾走，那龙驹一口气奔了几百里，才休息下来，大家吃过一些干粮，乘夜上路，第二朝便到了“库林盖”。
　　那处是西部蒙古通到新疆的驿站，来往驼队都在这里歇息，形成漠外的小市镇。
　　白泰官扶着施拉美缓缓行进镇内，道旁搭了不少帐篷，也有一些竹木盖成的房子，大小食店和料理牲畜的厩房，一切供应都很方便。
　　白泰官赁了两个帐幕，把马拴在一起，教厩房内的夫役拿饲料到来，一面好好地给施拉美躺在软铺上，取来一些热汤，草草饱餐一顿。
　　施拉美经过一天劳顿，倒下便睡，白泰官守在帐外，等候沙哈洛一行到来。
　　“库林盖”镇上驼马往来，商旅络绎，这些旅客有蒙古各族人民，也有新疆维吾尔及哥萨克族，一片喧闹。
　　到了过午，道上一片蹄声，王春明、周浔，跟在沙哈洛后面，来到镇上。
　　神尼蒙上面纱，春明周浔穿上一身短扎，三骑人马走近，白泰官急忙迎上，大家见了面，真有说不出的一番欣慰。
　　白泰官让沙哈洛和施拉美歇在一起，他带着春明周浔宿在另一个帐篷，马匹都交到厩房打理，大家需要休息一番。
　　这个小镇虽然五方杂处，但民风淳朴，帐篷闭上，便没人走进，劫掠勾当，更不常有。
　　这晚大家聚大帐里进食，施拉美初时还是暗里吸泣，现在已给沙哈洛哄得欢喜。
　　她对神尼一向就有了崇敬的心，虽然当初哄她说札萨克王子要迎她回去，但这时已直接告诉她是怎么的一回事。
　　神尼又告诉她，白泰官等人都是侠士，他们这番劫走葛尔丹可汗的奥司卡虽然有点过份，可是葛尔丹往日就曾背盟侵并了两个相邻的部落，又从察合台王子手里把她夺取，这次无非是给他一点打击罢了。
　　白泰官在旁边，更把中原的繁荣向施拉美道及，说北京宫殿是怎样雄伟，街道怎样广阔，就是穿的着的，在蒙古简直一生都没见过。
　　施拉美从小便娇养惯了，如何不生出羡慕的心？
　　何况蒙古风俗，女人属于财产的一部，打胜了仗可以全部接收；就是普通一个游牧民族，男子通常娶了很多妻子，死后由儿子继承财产，连母亲都继承了，你说奇不奇呢？
　　这风气到今天可能已不存在，但在那时确是这样的。
　　所以蒙古女子不像汉人那么讲贞节，再婚视作一件常事，只要她的丈夫能够负担起她生活上的责任，便算满足。
　　施拉美虽是王妃，然而也不会例外。
　　后来她在清宫里，列为妃嫔，享着下半世幸福，都是后话不表。
　　且说沙哈洛见白泰官把施拉美哄得非常欢喜，知她憧憬着中原文物的繁华，心里虽然一时觉得安慰，可是想到了将来，不免内心有点渐愧。
　　无奈事情已干出来了，只有想个善后办法，免使这绝代美人心头再度受到创伤。
　　一宿无话，第二天施拉美抵受不了路上风霜，竟然病起上来。
　　沙哈洛颇为忧虑，便向居停主人问及，听说这里常常有路过的卖药郎中，骑着骆驼替这一带的蒙古牧民治病的，神尼吩咐使唤的老妈子找到郎中来给施拉美诊病。
　　这时白泰官、王春明、周浔等一起进来问候，见施拉美病了，知道一时不能启程，大家坐下来计议路程，看还要走几天才抵达新疆“奇台驿”，他们预料驼侠阿朗和冒莲已到了那里等候着。
　　白泰官道：“现时请个大夫给施拉美治病要紧，我们乘的都是名马，比骆驼队要快上几倍，就是歇多一两天也不妨事的。”
　　他们坐了片刻；便告辞回帐。
　　沙哈洛说道：“你们出外去耍罢，横竖我也不想露面，就让我在帐里侍候王妃，一会郎中请到，给她一贴药，谅可无事的了。”
　　白泰官等各怀心事，一同出帐。
　　王春明走在最后，他回头望着阿檀娜，似有话要说，可是碍着王妃躺在榻上，不好出声。
　　阿檀娜已经会意，秋波暗送，默默含情，她把手放在唇边，微微摇头，意思教王春明不要出声，王春明心神飘然，阿檀娜伸出两指，向他示意，跟着向帐后一指。
　　王春明已出到帐外，仍回头望进，阿檀娜连忙挥手，帐门也闭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