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 金蝉计塞外走王妃
2025-03-03 20:22:26   作者:蹄风   来源:蹄风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王春明回到自己帐里,口角还孕着微笑,他意会到阿檀娜约他今夜在帐后相见,不由得心花怒放。
  他一眼望到白泰官和周浔躺着不作一声,原来他们两人也有不同的心事,白泰官萦绕着脑里的,因这两天来已给施拉美的美色迷惑住了,这时正在回味到和施拉美在马上肌肤相接,香泽微闻,他毕生从未接近过一个像她这样绝色的女子,恨不得再有机会和她一道儿在马上走,他想到这里,神魂飞出。
  猛然忆及尹青是自己的盟兄,不应该看上了施拉美,想到这里又责自己好生出邪念,起了一阵羞惭;他为着这事心里交战着,因此躺下来忐忑不宁。
  雪地飘风周浔心里想的和白泰官想的完全不同,他恨不得即日去到奇台驿和冒莲相会。
  他想起冒莲在赴阿苔山的路上,日夕一起相伴,那时只觉得日子过得太快,偏巧沙哈洛不能带她同往乌里城,令到和她中途分手,这时冒莲正在奇台驿相候,料她正在盼得焦急。他们三个人各怀心事,也没意思到外间耍玩,一会儿都睡着午觉了。
  那边沙哈洛的帐篷里,正有一个卖药郎中到来给施拉美诊脉;这个郎中就是居停主人说的常常来往替牧民治病的大夫,是个瘦小的黄面汉子,一双三角眼,唇上长着八字短须,趁上一张蜡黄的脸,两耳兜风,形容有点难看。他身上穿的是长袍小褂,戴着尖顶小帽,十足一个乡里的训蒙先生。
  施拉美的睡铺已加上一重帘幔,留出一线夹缝,她就在这里伸出手来,放在几上。神尼沙哈洛全身穿上修士的洁白衣裳,蒙上面纱,站在一旁。
  帐里还有一个蒙古老妈子,是居停主人派来侍候她们的。
  郎中入到帐里,沙哈洛连忙合十让坐,郎中把椅子一拉,移到帘幔之前五尺放着,才坐下来。
  老妈子见病人已把手伸出,便道:“请郎中看脉息!”那郎中没有动,从药囊里掏出一札丝线交给老妈子,说道:“请姥姥替病人在手腕绕上一匝,才断得出是什么病。”
  沙哈洛见这郎中好古怪,不期注视着他。
  老妈子把丝线绕了施拉美手腕上的寸关(俗称脉门),郎中牵着丝线一端,把两个指头按到在线,闭上双目,凝神静注。
  一会放开手来说道:“病状诊过了,请姥姥把线子解开。”
  老妈子依言做了。
  郎中便道:“可喜可喜!”只说一句便没下文。
  沙哈洛忍不住问道:“大夫,为什么可喜?”
  郎中应道:“鸟儿脱出樊笼,一时也会生病的,而且路上走得太速,闲常人也抵受不了。”
  沙哈洛见他言语中带点风话,庄容问道:“大夫,你说是什么病呀?”
  郎中答道:“没病没病,再哄她一会儿便好了。”
  沙哈洛把面色一沉说道:“郎中不要说这风话,究竟诊得怎样?要服什么药?”
  黄面汉子站起身来应道:“她的病要服一种药,恐怕这里没处配到的。”
  老妈子在旁也有点着急,插嘴过来道:“好大夫,你就说个明白罢!”
  黄面汉说道:“我开的一贴药,内里有一味叫‘芸荠”的,要到京畿才能找到,所以说这里没得配呢。”
  沙哈洛神尼听那郎中说下去,愈不象样。她想:“这个像是三家村学究的郎中,怕是有点来头的罢。他故意说药里有一味‘芸荠’,分明是说尹青,而施拉美这次被带出走确是尹青的主意呢。”
  她想到这点,决心要一试黄面汉是个什么人。
  沙哈洛暗暗把大漠神功运到掌上,一拂衣袖,口里跟着说道:“这不要紧,请坐下来开药方子。”
  一股劲风直袭到郎中身上,若是平常人,定会给这股劲风吹到帐外去,但那汉子在这刹那间已闪到老妈子的身旁,那张空着的椅子,立刻给那衣袖刮出的劲风卷起,平空翻了几翻,便一直滚出帐外去了。
  老妈子看见椅子自己会走,吓得目瞪口呆,当堂叫起上来:“鬼旋风啊!”向帐外奔出,以为白日里闹鬼。
  沙哈洛晓得郎中是个非常人,正想上前相问,帐外忽地闪进一个人来,倏的拜倒在黄面郎中跟前。说道:“师博,原来你老人家竟在这里,请不要给阿檀娜修士开玩笑了。”
  黄面汉子笑道:“春明,我晓得你们来了,这番你已替尹大侠建了一功。”
  沙哈洛这时才知道这个扮成郎中的就是春明的师傅“噶叶木伦多土司”,法号宗流,是西藏“墨竹工”大喇嘛铁隐禅师的弟子。
  他现时是青藏派柔门武术一路的宗师,再没有第二个人能有他这样的绝技,单是一手柔门十八双推掌和铁伞子功夫,已是难得的上乘武功。
  ×  ×  ×
  沙哈洛上前和黄面客宗流见过礼,互道仰慕一番。
  沙哈洛在大漠日久,虽然知道武林里有这么的一个人,可是从来未会过,因此会见了面也不识;直到刚才展开了袖里神风,黄面客一闪躲开,迅捷得如同电光火石,令她疑讶起来,谁料他就是王春明的师傅?
  当下宗流说道:“沙哈洛女菩萨,请恕刚才无礼!”
  说了从药囊里掏出两粒丸子,教用温水给施拉美服下,一会儿出些汗便可退热了;沙哈洛合十道谢。
  王春明道:“阿檀娜师姐,我师傅是个脱略的人,大家不必拘礼了。”
  原来王春明在帐里躺了一刻,觉得无聊,便独个儿走出帐外,看见施拉美帐外停着一头骆驼,背上驮着折迭起的帐篷,旁边也有一面铁伞,他一看便认出是他师傅宗流的标志,一时精神紧张,忙向帐里一望,果然是师傅噶叶土司,因此冲进来叩见。
  一会,白泰官、周浔都进来了,王春明给他们引见,都称呼宗流作老前辈,沙哈洛把面纱除去,吩咐老妈子摆开酥茶,让大家坐下。
  沙哈洛问道:“土司,这番到西蒙来有事要干吗?”
  宗流应道:“你舅舅阿朗请我赶来的。”
  沙哈洛和各人都有点吃惊,忙道:“驼侠遇到什么事呢?土司在那里见到他?”
  宗流答道:“各位有所不知,说来就话长了,待我简单的告诉你们罢!这次青海各族人民,因清朝施行什么改土归流的大迁徙,我们积石山的族民年前已经忍痛迁移了。可是‘巴颜喀喇山’一带的回族部落,多年来一直酝酿着反抗,朝廷几次派兵镇压都没收到效果,反而激起了新疆一部的‘阿尔泰族’、‘乌别兹族’、‘维吾尔族’都起来反抗,联同变叛,今次朝廷新任年羹尧大将军前来戡乱,这个少年将军确称得上文武双全,不半月已把青海米敉平,领兵进入新疆,把一部回民领袖抓起。
  “目下屯兵孔雀河,限令各地穆斯林(回教徒)于半月之后选派代表到清营去,作为人质。否则便要直捣乌鲁木齐(后来改迪化)。现在双方陈兵孔雀河岸对峙着,如果限期一到,年羹尧便要进兵。
  “当我未来之前,各族回教曾在‘鄯善’集会商量,听说年大将军曾和几位侠士结成了拜盟兄弟。我听了立刻派人到西安打听,晓得你们已到了阿苔山,因此取道新疆前来,不料在奇台驿见到阿朗,我和他在中原会过面,鹰爪老人也是我的武林朋友。偶然相值,才晓得小徒春明已随各位来了西蒙。驼侠正耽心着你们的安全,和他一道的还有一个小姑娘,她比阿朗还着急,整天催我快些启程到西蒙来探问你们的消息,相助一臂。昨夜里我才赶到这里,向镇上居民一问,知道你们早就到了。”
  宗流一口气把他这次来西蒙的经过说出,沙哈洛妙目盯着了春明,问道:“王兄,年羹尧是你们的拜把兄弟,这番你应该替土司出点力,你看事情会怎样?”
  王春明低头沉吟还没作答。
  神尼又向白泰官问道:“师弟,你来替土司出点力罢?”
  白泰官望着了宗流,面上有点尴尬。
  黄面客便道:“这事要劳烦到各位出头,心里有点不安,而且白兄和我又是初交,实在不敢过份相恳。”
  沙哈洛义形于色,说道:“我们决定明天早餐后启程罢,待到了奇台驿,见了阿朗舅舅之后再商量办法。”
  她说完便走到施拉美王妃榻前,拉开帘幔一按,施拉美额上出了一点汗,热度已退了许多。
  吵哈洛回顾着各人说道;“明天施拉美大概可以起来了。”
  宗流见说,答道:“沙哈洛请放心,王妃明天定可痊愈的了。”
  神尼谢过了宗流,大家看到天色不早,便都告辞;独有王春明随着宗流回到他的帐里,师徒们互相倾诉别离。
  宗流悄悄地问春明道:“徒儿,去年我们同到五台发掘宝藏后,你还跟我回到部落去的,后来你说要回去见见你弟,怎么一下子又出来闯呢?还听说你和尹青、陈四等一班武林里红得发紫的人混在一起,究竟是怎么的一回事呢?”
  王春明便把他最初听到了弟弟崇明说出那次武林大会的当家如何英雄,便立心出门相访,后来怎样遇到年羹尧,在九华台比剑,幸得尹青到来解围,六个人结成了异性骨肉的始末向宗流禀告一遍。
  宗流一面听一面点头,但说到尹青时,面色似乎有点不豫,可是王春明没有觉着。
  王春明说罢,他的师傅宗流便道:“徒儿,你须得紧记,世上人心很多是自私的,常常利用机会来造成自己的地位,或许你的六个盟友不会是这样。我晓得白泰官、周浔、甘凤池、陈四老侠等都是豪气奔放的人物,能够急人之急。
  “但年羹尧这人城府很深,你今后还须提防!还有你那崇拜的尹青大侠,他无愧当今豪杰,武林人多数佩服他的身手,可是他的出身怎样,还没几人知晓;我本待要告诉你的,但现时还未是时候,横竖你将来定会明白的。
  “徒儿,你今天紧记我这番说话,希望你永远不要给功名富贵打动着,埋没了本性,这便是我所期待的了。”
  王春明带着怀疑的眼光问道:“师傅,你是怕那姓年的会对徒儿不利吗?”
  宗流见王春明还是不悟,只得转过来道:“我只是怕你一时过于感情用事罢了,他们现时既然和你结盟,当然对你不会有什么不利,可是一到了利害关头,有一种人会见利忘义。我们称得做豪侠志士,全凭要受得这些考验,能够舍己为人……”
  他顿了一顿,说话忽然转到沙哈洛身上。他似乎很高兴地对春明道:“徒儿,这次你来到大漠,令我最满意的,便是你能够结交了沙哈洛,这位蒙古人崇敬的少年修士,我和她虽然只见一面,但已看到她是一个特出的女子,难得她对你发生好感,你应该有事和她商量,她定会指给你一条光明大道的。可惜她不能长远地和你在一起,否则她就是你今后生命上的明灯,将来你总明白为师的眼光没有错罢。”
  王春明敬谨应诺,他一时面上起了羞赧,怕师傅看出了他的心事。
  宗流见春明低头没有说话,以为他疲倦了,便吩咐他早些归寝,明日要跟随大队上道,春明连忙请安告退。
  他惦念着阿檀娜的约会,一溜烟的出了帐蓬,望到自己帐里,已是熄了烛光,料白泰官和周浔都已寝息;再看沙哈洛的幕帐,还有光线射出。
  他在帐外徘徊一息,大路上一片静寂,附近帐篷全都熄了灯火,只有击柝的提着手灯,远远行来。
  王春明一听已敲二鼓,立即闪身来到沙哈洛的帐后,足下轻得没丝儿音响。
  正想打出一枚小石子让阿檀娜知道,突然肩上给人一按,吓得他身子一缩,连忙回顾,阿檀娜已站在背后。
  她今夜穿上一袭轻纱,从头盖下,如芍药笼烟;新月照射之下,愈显得眉目如画。
  王春明喜的没法形容,口里悄悄地叫出:“阿檀娜!”
  沙哈洛急忙掩着他的口,教他不要声张,跟着拉着他纵身走向帐后的树林。
  两人脚下起落无声,树林便是马厩所在。
  他们走出林子,那里有一个池塘,是日间驼马洗澡的地方,池畔有几株大木横在草坡。
  阿檀娜牵着长裙,拖着春明的手一起坐下,四自交投,一时反说不出话。
  阿檀娜忽然仰起首来望着春明,叫了一声“王公子”。便含情不语。
  王春明握着她的柔荑,看到一双皓腕,像雪藕般洁白,不觉叹道:“阿檀娜,我怎么不早些遇到你!”
  阿檀娜又叫春明一声:“王兄。”说了又望着他,许久才接下去道:“自那晚乌塔城月夜相见,我的生命像是起了光辉,这是我从来没有过的感觉,但从那时起我又想到了没有了你在身边时的空虚……”她把首伏到春明肩上,不再说下去了。
  王春明紧紧的抱着她,觉得阿檀娜面上发热心儿卜卜地跳动。
  他俯下首来吻着她的秀发,久久才想得一句说话答她:“阿檀娜,我何尝不是你一般的感觉呢!我的心里永远印着你的影子,你是我生命里的明灯……’
  他说到这句,阿檀娜“咭”一声笑起来,抬头望着春明,掩口笑道:“你几时学得这样乖的,竟拿师傅的话来哄我了。”
  王春明不禁愕住,心想:“原来阿檀娜刚才听到师傅的说话哩。”于是紧紧地把她一抱,答道:“你适才看到我和师傅说话吗?”
  她点点头,倒在春明怀里,枕着他的肩膀,仰首答:“王兄,我有点事儿要问你,如果这次年羹尧不肯退兵,而你的师傅要帮助穆斯林打仗,那时你怎么打主意呢?”
  王春明想了一想,答说:“我先尽力劝那姓年的,他不答应时我便站到师傅那一边。”
  阿檀娜似乎感到满意,但又问道:“你知道尹大侠要娶施拉美?”
  春明立即答说:“我想会是的。”
  阿檀娜跟着说道:“你想他会始终一样爱施拉美吗?”
  春明应道:“阿檀娜,我不是尹青,恕不能够答复你这句话。”
  阿檀娜笑得十分妩媚,伸手抚着春明的面颊说道:“你也忒会说话,如果将来尹青娶了施拉美,若是对她不好时,你要替我警告他,说沙哈洛不会饶过这种人的。”
  王春明答应过了。
  阿檀娜又道:“尹大侠究竟是什么人?我听你师傅的口风,似乎对他有点怀疑。”
  王春明还不明她说话所指,因为他对尹青太崇仰了,何况他胸中没甚城府,因此对阿檀娜的追问,也没注意,只是随便答道:“师傅只教我提防年羹尧罢了,至于尹四哥是什么出身,我想泰官弟比我还清楚呢。”
  月移花影,夜漏迟迟,阿檀娜把王春明推开;惊鸿一掠的便走开。
  王春明忽忽如有所失,如痴如醉地站着。
  阿檀娜忽又翩然折返,投在春明怀里,让春明紧紧抱着她。
  阿檀娜凝眸相视,伸出手来要他闭上双目。
  王春明骤觉两片火热的东西贴在他的嘴唇上,兰麝芬芳,直透丹田,不觉神意飘飘;待他张开眼睛时阿檀娜已不见了。
  第二天,施拉美果然没病了,大家启程上道。
  沙哈洛同王妃乘坐奥司卡;白泰官、王春明、周浔、宗流四人,分乘几匹快马相随,他们循大道走了两天,已抵达“奇台驿”,这处是来往南北的交通孔道,比库林盖繁盛得多。
  他们才到镇上,冒莲如飞的迎面奔来,见了各人便道:“我和师公等了几天,怎么这时才到?”
  说了连忙跑到沙哈洛马前,拍着奥司卡的髦毛说道:“师傅,这匹就是奥司卡龙驹吗?真个长得漂亮!”
  沙哈洛喝道:“莲儿,好没规矩!快些住口!引我到师公那里。”
  冒莲才晓得刚才自己口快,把龙驹说出。
  她怏怏地来到周浔身旁,拉着马口环。
  周浔心里一阵乐,问道:“六妹,怎么见了我不作声?是谁个得罪了你?”
  冒莲不好意思说出来,故意骗周浔道:“三哥,都是为了你,害我等得苦。”说了忍不住笑起来。
  周浔立刻跃身下马,拉着她的手,说不出的喜悦,一直谈到客寓门前,驼侠阿朗已出来迎接;见各人成功归来,安慰自不待言。
  一行人都来到驼侠的房间,黄面客宗流问起了前方的消息,阿朗道:“听说明天便到了限期,年羹尧要向回民展开攻击了。”
  宗流一阵子难过,愁容上面,王春明见了,不禁凄然。
  他恳白泰官道:“白二哥,我们一道前往劝劝八哥罢。”
  周浔和冒莲也道:“我们四个人都和他拜把子,难道也讨不到一点人情吗?”
  白泰官叹了一声答道:“好兄弟,不是我不愿意前往,你们知道八哥的性子,他作事从来不受人劝的,前些时为了丁翠莲的事,连陈四老侠也和他闹翻了,还不肯把秦百先释出,这番他奉了朝廷谕旨,更不容易把他劝过来,除非尹四哥出声,他才会改变主意。”
  沙哈洛沉思一会,问宗流道:“土司,这处离孔雀河有多远?”
  宗流应道:“如果骑的是快马,两天可以抵达。”
  沙哈洛转过来对驼侠道:“阿朗舅舅,甥女想随土司前往孔雀河阵上一行,看看有没有解围的希望。”
  驼侠答道:“我们为着穆斯林的圣战效点力,也是很应该的,就凭甥女的主意便了。”
  白泰官见各人主意已决,晓得一定带同施拉美和龙驹一道走。他心里本来也很同情新疆青海的回民,可是因自己和年羹尧感情最好,不愿和他作对。
  这时也不由他个人留下,于是答应一道前去。
  孔雀河在新疆中部,流入孔雀海。
  这河从北部“焉耆”起,向南流经“库尔勒”、“尉犁”、“阿拉罕”、而到“罗布城”。
  那时清兵沿河结营,连互数百里,旌旗蔽空,军容鼎盛。
  回民各部落在隔岸相拒,筑起尘寨土城,凭河死守。
  清军已建造起“船桥”跨过对岸,只要年大将军一个下令总攻,清军便可随时渡河攻击。
  且说葛叶土司宗流和沙哈洛等一行赶程到孔雀河,沿途恐施拉美劳顿,便备了一辆篷车给她躺着走。
  宗流是个洞达人情世故的奇侠,他觉得白泰官等三人都和年羹尧有着结盟关系,因此和沙哈洛暗地商量,要他们三人暂时不可露面,如被年羹尧知道,就说是路经此地便了。
  沙哈洛和宗流商妥后便把这个意思告知白泰官三人道:“师弟,我们这番来到回兵阵上,我和阿朗舅舅带着莲儿,就算明言是来助阵的,也不要紧。可是你们三人,暂时不要往见回族将军‘沙诃萨’,免令到年羹尧疑心你们和他作对。”
  白泰官、王春明、周浔听了,自然乐得依从。他们说话之问,不觉已来到孔雀河畔。
  将近回兵大营,已见一队队的伤兵从阵上扛回。
  宗流略一打听,晓得清兵隔岸展开攻击,回兵前哨已撤后几里。
  宗流借了王春明的追风马,赶往大营向沙诃萨将军报告。
  半响便又回来,他带着各人来到一处农庄,把施拉美和龙驹安顿好了,留下冒莲在那里陪伴。
  然后领着各人往见沙诃萨,这个回族英雄,是个五十年纪的维吾尔族骑士,最得回民拥护。
  当下把各人接见,客套一番。
  宗流问及战况,沙将军说道:“今天清营里射来无数飞箭,箭头都附着引火的东西,我军前哨营寨一部起火焚毁,部众也有不少受伤的。”
  驼侠阿朗问道:“沙将军,清营里射来的是什么武器呢?”
  沙诃萨答道:“现时天已入黑,待我同各位到阵前去看看罢。”
  说了立刻吩咐部将备马,宗流、驼侠、沙哈洛、白泰官、王春明、周浔一齐上马跟着沙诃萨,走了不到半里已是阵前。
  那晚月黑风高,阴霾满布,两岸营寨,都熄了灯火,孔雀河一片漆黑。
  各人来到一处高地,勒马观看。
  只见清营里射出一簇簇的流星,冲破黑暗直飞到回兵阵上,瞬即燃烧起来。
  那流星像万度流光,连续射了,映着河水,灿起了千万银蛇。
  回兵前哨营房,给烧得通红,士兵赶着救火,喧腾奔走闹成一片。
  就在这纷乱当中,不少人马中了火箭的,当堂受伤倒下。
  白泰官千里盗龙驹,到这里算告了一段落,下集里说到“沙哈洛一箭退清兵”,还引出真如大喇嘛用金砂功破五龙剑,神出鬼没。
  正是:女中豪杰 世间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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