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十二神僧

 

2021-05-03 12:11:22   作者：熊沐   来源：熊沐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思思为惦念哥哥而哭，令卓书哭笑不得，他此时看着思思梨花带雨那娇媚模样，心里很疼，心道：我喜欢她，那是很久前的事儿了，如今她在我的怀里，我再真的像那个傻瓜柳下惠，便也不是我卓书了。他抱住了思思，轻声说道：“思思，我知道你哥哥是冤屈的，我一定帮他。”
　　思思也不觉得卓书帮哥哥有什么不好，有人帮哥哥，只要他不死，那最好不过了。
　　卓书哝哝细语道：“思思，我抱着你，情形不太妙，我禅心不稳，看来要破戒了，我不行了，我无色即空，我色色即空，我四大皆空，只有思思不空！”
　　思思流着泪，竟是噗哧一笑：“你真好玩！”
　　草书色胆包天，大声道：“要玩便玩，有什么不好玩处？！”
　　他竟与思思在一起，两人再复欢乐。
　　男人有时喜欢女人，与女人的交媾变得若即若离。你说是交合，却根本不曾有过亲近。那肉体与神气都分离开来，那交合也不很亲近。但如是两人都倾心，一心向着彼此像他的心你也听得见，他的感悟你也明白，你的心跳与他的心跳谐和，你与他一心一意在体味快乐，那交媾便是美妙无比的。
　　河水哗哗响，在此时便有了不同寻常的妙用：那感悟是从心底里流出的，原来河水的流动与交媾的旋律相期。那流动一次次呼唤野性。
　　思思体味到了快乐。
　　卓书偏在此时要提段謇：“你与那个冷公子为什么不成亲？你要嫁与他，那多好玩！呜哇呜哇，他那脸色极苦，我偷了他老婆，他会气死！”
　　思思冷冷道：“我不是他老婆！”
　　她忽地心里有一种报复的快感。她报复了段謇。段謇是不愿意她与男人亲热的，更不会愿意她与男人这么偷情，他如果真的娶了她，岂不是会大伤脑筋！？
　　忽地响起了哨声，那哨声像是毒蛇的蛇哨，像是呼唤人去寻蛇。
　　便见到他们两人身旁有许多的毒蛇，那些蛇是什么时候爬来的？他们两人太过专注于交媾了，便忘了查视周围的动静。
　　蛇都听哨而舞，在他们身旁吐信。
　　足有几百条毒蛇。
　　更可恨的是，卓书此时的脸变了，胀得绯红，他一心图媾，竟是对一切都视而不见。
　　思思急了，她叫道：“卓书，你快，你快起身！”
　　但她也看得出来了，卓书不是不想起身，他像是皎着一般，沉醉于与她的交合。他无法起身，很着急，但不能起身，只是急迫迫地做事。他完全沉入了野性中。当一个人忘了羞耻心，忘了做人的威严，他那举动便具有完完全全的野性。卓书的眼睛瞪得圆了，眼球都充血，只是瞠目看着思思。他只能看到思思的肉体，只有一心挂牵的肉欲！
　　思思叫道：“卓书，卓书！他们来了！”
　　河水哗地豁开，从河中飞起来一人，那是一个一身红衣的大喇嘛，他一脸赘肉，看不清脸面，他是吐蕃十二神僧之一。他走来，盘腿坐在毒蛇圈外，注目看着卓书。
　　再叭地爆开了一棵树，从那树洞里走出一个喇嘛来，他是一个干巴巴瘦的老头儿，只有一身骨头，皮包着骨头。他的脸是黑黑的，身上有树汁。他也坐下来，眼瞪着看卓书。
　　再从土里冒出两人，两人一身都是尘土，像是土拨鼠，他们两人一出土来，便是坐姿。两个都是大喇嘛，不过一胖一瘦，他们两人也坐下来。
　　再从卓书与思思的车后钻出三人来，他们也坐下来了。
　　都是身着红衣的喇嘛，一共有十二人，他们全都盘腿坐在地上，眼睛瞪瞪地看着卓书。他们的眼光盯在卓书的身上大穴。如果思思明白武功至理，她一定会很惊奇吐蕃武功的神奇，十二个人盯在卓书的身上，卓书身上的二十四道大穴都是热血直涌，他情不能禁，只能与思思尽情交媾。
　　思思叫道：“卓书，来人了，来人了，你快停下来，好不好？”
　　卓书哪里知道停下来，他只是瞪眼看着思思，在他的眼里，此时的思思就是乌雅，就是乌苏，就是可心可怜，就是阎可怜，就是春风一度的阎惜情。他大声叫道：“可怜，你不愿意与我亲热，也愿意了，你真的愿意了？”
　　他不待思思再说，便说道：“惜情，你是我的亲人，人家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你与我有恩，你不承认？”
　　思思大声叫道：“你别说胡话了，你快下来，我要走了！”
　　 但她也知道那十二喇嘛有些古怪。卓书再是贪淫，也决不会有兴致在一群毒蛇中间做爱。也决不会不怕那些毒蛇，看那些毒蛇游动，但她挣不开卓书，他的气力大得惊人，她气得直哭。她是一个名门闺秀，哪里见过这种情形？要她当着这十二个凶巴巴的喇嘛做爱，她又气又急，又羞又怒。
　　卓书乐得滋润，他的脸色越来越红，思思的脸色越来越白，两人正成反映。思思叫道：“卓书，卓书，我求你了，好了，好了，好了，行不行啊？”
　　卓书哪里听得到她的呼唤，只是一心求媾。
　　十二喇嘛仍是瞪着眼看卓书。
　　忽地，思思知道了，如果他们不放过卓书，卓书就会这样累死的，他会死在她的身上。
　　那样卓书便没了他的一世英名！
　　可思思无法儿，她弄不懂十二喇嘛的玄妙，她只能对着那十二喇嘛叫道：“你们快别瞪眼看了，你们闭上眼睛，快闭上眼睛！”
　　但十二喇嘛根本就不听她的！
　　是过去几个时辰？还是过去了半天？思思觉得已是过了好久，身体麻木了，再也没有快感，甚至没有一种感觉。她觉得下肢像是木头，再无一点儿反应。
　　当交媾成为一种负担时，思思觉得好累，她不懂得这便是吐蕃神宗里的欢喜禅，要有神应的人才能做得到，她不是神人，便只能死在卓书身上。
　　她知道很危险，但她心里也在想：我就这么死了么？就是临死时，也是衣冠不整？就是青青、倩倩她们看到了我的尸体，她们也会羞愧的！
　　但她无法再去想象，她怎么能逃得出那十二老喇嘛的魔爪？
　　卓书已满身是汗，他看着思思，目光充满兽欲，他看着思思，像是看着他所有过的女人。她是可怜，她真是可怜！她是惜情，她真是惜情！而且她是多么善解人意，像一条游动的鱼，在他的身下，那么好的呼应。此生就是死在此处，也毫无遗憾了！
　　十二喇嘛用强大的功力对付卓书，他们知道，这是最好的时机，如果能逼死卓书，由此吐蕃便不会再走向灾难，吐蕃的天再复是蓝得湛蓝，吐蕃的地再复是清净的地，吐蕃的牲畜再会繁殖得快，羊像天边的白云，牛像是碧绿的苍海，畜群在地上走，白云在天上飘，一切都像从前那样美好。
　　他们必杀卓书！
　　卓书目中有血，那是累出来的，他的后颈要折了，他的腿像是沾在思思身上了。思思觉得所有的血都流到地下去了，她的身体再不是她的身体了，只是她眼看着的异物。她不再体味什么快乐什么难受，只是气息奄奄。
　　忽地，她看到了卓书的眼睛，他的眼睛里有狂热，他想死在这里了，他一定会死！
　　卓书的耳朵里也出血了，思思叫道：“卓书，卓书，你的耳朵里流血了，你耳朵里流血了！”
　　卓书不解地看她，他几乎没有理智，她再喊什么，他听得见吗？
　　思思的手伸出去，她的手移到卓书的耳朵，那里流的血够多了，像是泉水在流。这样流下去他会死的！
　　她拿起了手，把那血粘在手上，给卓书看。
　　卓书看到了血，更是亢奋，他更快地交媾。思思叫道：“疯子，你是疯子！”她气极了，把那血抹在卓书的脸上，抹在他的嘴上，抹在他的鼻子上。也不是她故意抹的，是她手乱挥，才擦在卓书脸上，他只顾交媾，左躲右躲弄成的。
　　卓书的鼻子与嘴角的血腥使得他清醒了。
　　他看到了：眼前的毒蛇不是欲火中的毒蛇，那是真正的毒蛇！眼前的十二团火焰不是欲望之火，而是十二位喇嘛！
　　卓书醒来了，但他在十二喇嘛的瞠视下，仍不能停下。他叫道：“思思，救我！”
　　思思气喘，她再也没有气力了，她说道：“我怎么……救你？”
　　卓书说道：“河水是清的，河水是清凉的，你想，河水清凉，你念叨，河水清凉！”
　　思思不知道他说此话是什么意思，但他已是眼、鼻、口中都流血了，人有七窍，如果流血，他还能活么？但卓书说“河水清凉”是什么意思？她看着卓书，卓书仍在说“河水清……凉，凉啊！”
　　她忽地悟到，一定是一种心法，如果会一种心法，她与卓书便不会死，她能知道那是什么咒语吗？
　　“河水清凉”？
　　思思看着河水，眼前再也不复有那毒蛇，她看着那河水，忽地心里有一丝凉意。对了，河水清凉，她想到了河水清凉，她的身体也不那么躁热，不那么难受了。
　　是不是她只有心存一念，就足以抵得住那灾难？
　　她心里念叨：“河水是清凉的，河水是清凉的……”
　　她念叨一百遍，一千遍，一直念叨下去。
　　蓦地，她的心头一片清凉，她觉得出，她的腿再复流血了，她的腿渐渐地有了舒服感。她的身体也变了，像是再复生出一个思思来，她的身体能体会到卓书的那一次次快乐。卓书也明白，他要得救了，他的身体也能呼应思思，他的身体再不怕那些喇嘛的眼睛。要知道，参欢喜禅时常要在大庭广众的注目下做，你能怕人的眼光吗？卓书再复是悠闲的了，他的鼻血也流止了，渐浙干了。他的耳朵旁也没了血。他的眼睛再是亮的，他注目全在于思思身上。
　　此时他两人再复是欢快的了。
　　十二喇嘛站起来，他们一揖而退。
　　只有卓书与思思，喘着长气躺在河床旁。
　　毒蛇也没了，只有那哗哗响着的河水。
　　奇怪的是，他们那么累，此时反是神采奕奕，再无有一丝疲惫。
　　这是怎么回事儿？
　　思思躺在卓书的身上，她与卓书有过一次生死体验。她问：“这是为什么？”
　　卓书笑笑，说道：“吐蕃有一种神宗，就是要参欢喜禅，你能参得欢喜禅方才是大道得行的人。我从未想到，我能参悟得道。”
　　思思说道：“我们差一点儿就死了。”
　　卓书说道：“他们要害死我，也想害死你。据说，那个死在女人身上的人，身体与那个女人是连系在起的，一直到死，他们都是连系在一起的。”
　　思思觉得很是玄妙，但参悟不透。她有些心悸，说道：“再可别做那种事儿了，我怕极了。”
　　卓书说道：有人总是说，再不做那种事，可他们还是照做不误。你也知道，男人在此时是最后悔的，一旦流失了男人的雄性，也不复找得到。可他们一直到死，都是无怨无悔，那是做人的根本。”
　　他抱起了思思，说道：“我一向不对人说谢字.但我对你要说，思思，谢谢你！”
　　卓书是一个兽行人，他哪里曾有过一次对施恩于他的人说谢谢？
　　两人再爬上车，他们再走。


　　倩倩问段謇：“思思去了哪里？”
　　段謇说道：“我不知道。”
　　倩倩说道：“为什么你不知道？”
　　段謇说道：“当一个女人连去了哪里都不愿意对男人说，那个男人还知道什么？”
　　倩倩不再问了，她冲出去，叫道：“去追思思！”
　　青青看看莫奴生，她嘟着嘴，说道：“莫奴生，我不准你去。”
　　莫奴生说道：“她是你的妹妹！”
　　青青笑说道：“我们姐妹都是独往独来的，她一个人去了大理，我也一个人在中原走来走去，有什么了不得？”
　　莫奴生说道：“好。”他再坐下，不理青青。
　　倩倩冲出去了，齐眉杨与须小仙也跟着走了。
　　他们与倩倩只差一箭之地，远远看着她打马直冲。
　　齐眉杨说道：“倩倩真是古道热肠！”
　　须小仙说道：“幸亏她不是青青，也不是那个思思！”
　　两人一笑，再追倩倩。
　　原来两人都看不好青青，也看不好思思，她姐妹两人真的不如倩倩，倩倩的心眼儿比她们更好。
　　追着，忽地听得倩倩叫道：“不好！”
　　他们急急赶去，在转弯处看不到倩倩了，只有倩倩的那一匹马在。
　　齐眉扬叫道：“不好！倩倩哪里去了？”
　　须小仙说道：“她会不会钻入树林？”
　　依须小仙的意思，是说倩倩一个女孩子，自去树林里方便，不能给他们这些大男人看见。
　　齐眉杨也笑笑，看来也许是。他们坐在树林旁边，等着倩倩。
　　须小仙忽地对齐眉杨说道：“杨大哥，我有一件事要对你说。”正说着，齐眉杨也说：“须小仙，我有一件事要对你说。”两人远离身后的跟随，便对视而笑了。看来他两人都有事儿要说。
　　须小仙说道：“大哥，你说好了。”
　　齐眉杨说道：“须兄弟，你是一个好心人，我看你娶了倩倩，别叫她乱跑了，好不好？”
　　须小仙闷闷不乐，说道：“我要劝你的也是这句话，你娶了她，她听你的，你管住她！”
　　齐眉杨一笑，说道：“我们两人又替她打算了！”
　　他们忽地想到，无论他们怎么想，倩倩不那么做，他们也没有一点儿办法。
　　须小仙忽地说道：“不对啊，大哥，她不会去那么久的。”
　　两人急匆匆赶至树林中，他们看到树枝上吊着一件衣服，那是倩倩的上衣，倩倩没了，她去了哪里？
　　两人惊叫道：“倩倩！痴儿，痴儿！”
　　没人，倩倩没了踪影。
　　人马都集在树林里，齐眉杨喝令道：“快，找到清清，找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