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恶魔炼狱

 

2021-05-03 12:24:10   作者：熊沐   来源：熊沐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成都府的监牢内，左光远面对着唐逸。
　　“你只是一个小小棋子，大宋是一盘棋。”
　　唐逸冷笑：“大宋算什么一盘棋，它也只是一粒棋子。”
　　左光远大笑，说道：“说得好！”
　　他再问：“唐逸，你要死了，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唐逸说道：“你杀不死我，除非你放了我所有的兄弟姐妹，不然你成都府也得夷为平地！”
　　左光远说道：“我是佩服你，可我的兵丁得听圣上的，我也得听圣上的。”左光远命虞候斟酒，说道：“他事不便再说，只请唐公子饮一杯上路酒。”
　　唐逸哼一声，不再理他，走出监牢来，左光远怕他生事，用七条浑铁链子锁他，他咣咣带链而出，与唐绳、唐拴、唐胖儿等人一齐来到刑场。


　　左光远的府后有一座小山，他怕行刑时唐门人生事，便令在后山杀死唐逸一行。
　　唐逸看着唐胖、唐拴等人。唐绳流泪，唐胖儿喝道：“绳儿，莫哭，让人笑话！”
　　唐绳说：“我不怕，我不怕死，我只想没人替我们报仇了，唐门就这样完了吗？”
　　他们全都被押解到后山坡上，对面站成十数排的刽子手。
　　左光远说道：“左明，行刑！”
　　左明喝一声：“先杀唐门徒众，再杀唐逸！”
　　唐逸喝道：“左光远，你先来杀我！”
　　行刑的兵士一排排先走向唐门弟子，一排唐门十几人都挺立那里，等人宰杀。
　　忽地唐逸啸哨，叫道：“敢杀我唐门一人，要你全府都死！”
　　兵丁都吓住，不敢再向前。
　　左明喝道：“圣上有令杀人，谁敢不遵？！违令者斩！”
　　兵丁一听便向前再走两步，忽地最先走近的一个兵丁倒下，口吐白沫，叫喊也喊不出声。后面的兵丁一见，都呐喊一声，不敢再向前走一步。
　　左光远叫道：“他们要再毒人，放箭杀他！”
　　后排的兵丁张弓欲射，但听得门外有马蹄声响，那马啼声急骤，如千军万马一般，有人高叫道：“西辽王，西辽王！”
　　是西辽人马赶来了，左光远喝道：“分兵去抵挡！”
　　左明喝令虞候去挡，但冲出去几队人马被西辽兵像掷雪尘一样卷回，连死带伤，都倒在坡上。
　　左光远叫道：“圣上严旨，着杀了唐逸，先杀唐逸！”
　　冲土来三个虞候，欺他身戴七条浑铁索，大吼道：“杀了恶魔！”他们用刀用棍直打向唐逸，唐逸忽地身子一振，铁索飞起，缠住那棍，叭地直射出去。
　　那棍劲道极大，一射出去，直插在一虞候的体内，把他插透，再射进另一人体内，两人一齐毙命。
　　人一声哄，转身便走。
　　左光远喝遒：“杀了恶魔，杀了恶魔！”
　　唐逸走来，用铁索绞在他的脖子上，左明吼道：“唐逸，你疯了！你敢杀府尹大人？！”
　　唐逸大笑，说道：“左明，你说过你要做成都府的，杀了他，你岂不就是成都府尹？！”
　　左明大叫道：“胡说！胡说！莫杀我哥哥！”
　　唐逸恨恨道：“我不去找你，你来找我。我必杀你，杀而后快！”
　　他一用力，左光远一生英名，便付流水，眼看着他的脖子绞在那铁索下，人登时毙命，连尿屎都流出来。
　　唐逸再叫道：“兄弟们，西辽人来了，赶快冲出去！”
　　唐绳大叫，唐拴拿起一柄剑，连杀官兵。那些官兵看着左光远一时毙命，心里害怕，忙都逃走。
　　只有左明吼着：“还我哥哥命来！”扑来鞭打唐逸！唐逸抓住了他，用手一扭，把他右手扭折，说道：“你再使不得鞭打人，那是最好！”他丢左明在地，说道：“成都府自得你去理，我不必再管你！”
　　唐逸领人冲出府门，远远看到耶律重恩正带人冲击，那成都府兵听得大人左光远也死了，不由溃退，耶律重恩正命人追杀。远远看唐逸出来，便叫道：“唐公子，这里来！”唐逸带人冲去，与耶律重恩合兵一处，冲出成都府。
　　左明见他们远去，再收拾残军，却也十不剩三，令人抬起左光远的尸体，再回府去，写奏章，报说蜀中叛乱，罪人唐逸杀府尹，叛出成都，请圣上严令着人剿灭。


　　唐逸看着耶律重恩，他想到会有人救他，想到了段謇，想到了魔刀，却没想到会是耶律重恩来。他轻声说道：“谢谢你。”
　　耶律重恩说道：“不必谢我，你谢车里的人好了。”
　　唐逸看着车，车帘垂下来了，但他一眼便看到了倩倩，那个坐在车内，笑微微美滋滋的，不是倩倩是谁？
　　他大叫道：“倩倩，原来是你！？”
　　倩倩挑开车帘，跳下车来，抱着唐逸大哭。
　　耶律重恩的万人队伍都围在他们周围，对着倩倩笑。
　　他们都知道，她是他们的王妃了，也许她不如红顶天能干，但她能帮耶律重恩，令他振作，再复成为他们的西辽王。
　　倩倩说道：哥哥，你跟我们走吧？”
　　耶律重恩也笑看着他，唐逸笑笑，说道：“我有我的事儿，谢谢你救了我。”
　　耶律重恩笑说道：“你言重了，没有我，你也样走得出成都府。”
　　唐逸一笑，是啊，但有人救你，有人关心你，令你心里好生温暖。


　　卓书去追老童少童，他恨那个段謇满口仁义，竟是抢走了思思，他叫道：“我要杀了你，段謇！”
　　忽地银喇嘛说道：“卓书大王，你勘不破情关，早晚必生大患！”
　　卓书心内正苦，他此时最愿意追上思思，但眼看着思思远去，不能再亲近，不由心内悲苦，他说道：“银喇嘛，如你帮我追回思思姑娘，我愿意跟你回吐蕃，你愿意怎么做，听你的好了。
　　银喇嘛说道：“大王此话当真？”
　　卓书道：“怎么不真？你快去追那思思姑娘。”
　　银喇嘛道：“十二神僧，快去赶那思思姑娘，务把她夺回来。”
　　十二神僧果然分出十个人去追思思，银喇嘛说道：“好教大玉得知，我把你那个布那儿姑娘放走了。”
　　卓书一怔，但看看银喇嘛，说道：“为什么要放了她？”
　　银喇嘛说道：“她不是吐蕃人，怕大王再生异心。”
　　卓书愤懑道：“你既是不信我，一回去便当废黜我，何必再用我做什么吐蕃王？”
　　银喇嘛说道：“大王执政时，吐蕃不曾得到什么好处，如果大王再不下野，怕吐蕃会乱。”
　　卓书说道：“那好，我不做吐蕃王就是了。”


　　十大神僧看看赶近，看到段謇正对着思思姑娘说话，他两人骑乘在一匹马上，段謇又对思思说起软绵绵的情话了。
　　十大神僧远远喝道：“站住！”
　　段謇一见是他们，心下一沉，与老童少童勒住匹马，段謇说道：“十二神僧一向与大理毫无过节，不知赶拦我做什么？”
　　一神僧狞笑，说道：“大理有什么了不得，得罪不得吗？你留下这位姑娘，我吐蕃王要她去吐蕃！”
　　段謇对着那神僧说道：“她不愿意去什么吐蕃，她只是我的妻子。”
　　思思说道：“还不是呢。”
　　段謇装作听不见她说，便对那神僧道：“请让开，我要回大理！”
　　那十神僧围住他，只说道：“你放了这姑娘，我们不敢得罪大理王子。”
　　段謇厉声道：“莫非我得放了我妻子，让她跟你们走才行吗？”
　　卓书与银喇嘛恰在此时赶来，卓书笑说道：“思思，你愿意跟他走？”
　　思思摇头。
　　卓书说道：“你愿意跟我走吗？”
　　思思也摇头。
　　卓书大笑，说道：“段謇，你用尽了那水磨功夫，与我也是半斤八两，思思姑娘不愿意跟你，也不愿意跟我。”
　　段謇看着那十二神僧，忖量要与他们动手，自是讨不得好处，便说道：“思思，你愿意回蜀中唐门，那也好。”
　　思思说道：“我不回唐门，我要去救我哥哥。”
　　卓书拍手道：“好啊，我们就去救唐公子，好不好？”
　　银喇嘛说道：“大王可是答应我，要回吐蕃的！”
　　卓书说道：“银喇嘛，我这一生，可是很少救人的，我好不容易愿意救一个人，你就让我去好了。”
　　银喇嘛看他那神色，像是很愿意去教唐逸。心道：如果说卓书为救谁专心去做，那令人难以相信。他是不是还有其他的心思，我就猜不到了。只是要他早早回吐蕃，还不能激他心变，如是他变了心思，真就不与我走，我也强拗他不得。他说道：“大王要去救唐公子，对吐蕃有什么好处？”
　　卓书大笑：“我也不知有什么好处，只知道高宗皇帝要杀他，成都府要杀他，我不救他，谁会救他？莫如我们去救，救了他，要他去吐蕃住好了。”
　　思思一听得卓书要去救哥哥，心里巴不得他去，她笑说道：“好啊，我们去救哥哥，救了哥哥，我去吐蕃。”
　　只是这一句，便惹恼了段謇，他冷冷说道：“好啊，思思姑娘，既然你愿意去吐蕃，我们便告辞了。”
　　段謇当下也不再说，只是对着卓书一揖，说道：“好，保重！”
　　思思看着段謇，心里知道他是怒了，但她也笑笑，不便对卓书说。
　　卓书说道：“我真的把段謇的媳妇儿也抢来了，好，吐蕃王毕竟比什么大理王子棋高一招！”


　　一行人赶至成都府去救唐逸，忽地听得有人救了唐逸，且所有人都撤离了成都府。思思说道：“莫如你们都在这里呆着，我去看一看，是不是哥哥已离开了成都。”
　　卓书说道：“我跟你去。”
　　银喇嘛说道：“我派两个神僧跟你们去。”
　　思思知道，银喇嘛不放心她与卓书，便不再吭声。卓书说道：“好啊，好啊，有你们来两个人，我与思思至少不便偷情。”


　　四个人进了成都，听得说成都府尹左光远被唐逸杀了，此时成都府只有都监左明，他临时代了府尹的职位，正给朝廷上奏，说唐逸谋反大事呢。
　　思思说道：“不知道那奏折怎么写？”
　　卓书说道：“他愿意怎么写便怎么写，怕他么？反正唐逸也走了，他再怎么写，也只是马后炮。”
　　两人赶至成都府，果然见到了左光远的棺材，正摆在大堂上。思思说道：“看来不假了，只是我们如何能联系上唐门的人，哥哥他们再怎么打算，也得知道。”
　　卓书说道：“我们赶去唐门，去看看，唐逸或许不会走。”


　　待得他们赶至唐门，正看到唐逸他们在收拾，要离开蜀中。
　　卓书说道：“唐逸，你好！”
　　唐逸不料得会看到他与思思一齐赶至，大是惊讶，看着思思，有些不放心。只见思思抿嘴一笑，他猜不出头脑来，便也傻傻一笑。
　　卓书说道：“唐逸公子，我怕要叫你哥哥了。”
　　唐逸心道：我可是没你这门子亲戚。但着看思思，猛地心跳，莫非思思跟他在一起了？
　　卓书果然说道：“我要娶思思做我的妻子！”
　　唐逸惊叫道：“什么？思思，你真的要嫁他？”
　　思思笑说道：“美坏了他！我还没决定嫁与谁呢。”
　　唐逸心道：我的三个妹妹也都是奇人，倩倩不知怎么竟与那个耶律重恩在一起了，连那大军的首领一个个看到了她，也是毕恭毕敬。这个思思，原先是看好了段謇那个大理王子的，不知怎么竟与我的仇敌卓书弄到一起了。她要嫁他，我再怎么杀他？
　　卓书看出他的心意来，便笑说道：“你可是早早劝一劝你妹妹，如是她真的嫁了我，你还真就杀不了我了！”
　　唐逸说道：“思思，你回来了，就好。我想你不必再跟着卓书大王了。”
　　思思瞪圆了眼睛，问道：“为什么？”
　　唐逸说道：“他是恶麂，杀了我的妻子，再害了你的姐姐青青，还害得我们大宋不知死了多少人，你跟他在一起，有什么好？”
　　思思闷声说道：“我不管，我与他在一起，就是快乐。”
　　卓书大笑，拍拍胸说道：“哥哥，你听听，人家思思说的，多像是那个上古时的女孩子，旱天打雷冬雨雪，乃敢与君绝！说得多好！看来不管你愿意不愿意，你只能做我的哥哥了。哥哥还不是什么正经哥哥，只是我的大舅子！”
　　思思喝道：“卓书，你休胡说！”
　　卓书说道：“我不胡说，你这个哥哥有些脑筋不大好使，他被人家害得惨了，反而一口一个大宋。大宋拿你做什么？你什么都不是，如果不是倩倩带人救你，你只是条落水狗，死都不知死在哪里，还逞什么英雄？一个活佛把你弄得迷迷糊糊，一个武林大会差一点儿宰了你！当初要不是我攻入那饶风岭，你至今只是一堆枯骨！”
　　唐逸无话可说。
　　卓书越说越是激动：“人家都叫你是恶魔，依我看是抬举你了。你恶在哪里，魔在何处？你上不能保父母家眷，下不能救亲友属下，你算什么恶魔？你要真有本事，便与那个忘世道人一拼，把他们全都杀光，令他梦里也胆寒。你要真是恶魔，便杀了那个活佛，是她杀了你的父亲，是她杀了你的妻子，害了你的妹妹，你敢吗？”


　　唐逸看着他，不待答话，忽地有人拍手，说道：“说得痛快，说得好！”
　　原来是魔刀与大欢喜佛两人来了，魔刀说道：“唐逸，你有十个师父，一个个都死了。只剩下我与大欢喜佛两人，你要听师父一句话，他们叫你是恶魔，你非得有魔性不可！你又不得已杀了一个人，这人是成都府尹，杀了官员，便是谋反。你反与不反，都得反了。只要再过几日，官府必来缉你，你不反，也是无用。还有那个忘世道人，你杀的那些人多是从京都来的官员，他们也奉了皇上圣旨，要杀你的。”
　　大欢喜佛说道：“你没听说，岳飞一家再起复了，本来这也是你的功劳。但他们再起复时，对岳家说你是谋反的人，恐怕早晚会来一个岳家的后代替左光远，那时要杀你的就是忠良之后了。你能与他对抗不能？”
　　唐逸看着魔刀，好久才问道：“师父，我怎么办？”
　　大欢喜佛笑眯眯道：“有什么法子？人家要杀你，你想不被杀，只有去杀他。你去杀了那个活佛，便得解脱了。”
　　魔刀说道：“苍山十隐要出手，我自去对付他们。你自对付那个女人。你得记着，她自称是佛，每一出事，想是要救世济民。你便是魔了，你能魔心大发，魔力大增，方才能斗得过她。”
　　思思看着哥哥，说道：“哥哥，你要保住唐门，武林、官府都得对付。”
　　唐逸看看身后的唐门弟子，他们只剩下很少的人了，但他们都静静看他，只要他下一声令，就是去死，也在所不惜。
　　唐逸说道：“思思，我有时对自己说，这值得吗？与一群疯子对垒，他们是疯子，我怎么能与他们一样？”
　　思思说道：“他们是疯子，你只能比他们更疯。你能对武林中人说清楚，你杀没杀那么多的人？你能对皇上说清楚，你为什么要杀左光远？你说不清楚，说不清楚了，还说什么呢？什么都不说，只有杀了那个活佛，你才有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