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大悲之心

 

2021-05-03 12:21:02   作者：熊沐   来源：熊沐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快乐门主的心也扑扑跳起来，真让那个令唐逸伤心的没良心女人白艳姿破财，令她只剩一人，那岂不大吐一口鸟气？快乐门主想到了唐逸小子，他那人都变得没一丝笑意了，如果令白艳姿破财，唐逸准会笑上一笑。
　　就只搏唐逸一笑，也该与她赌。
　　快乐门主说道：“我拿这些银子与你赌。”
　　此时他桌上的银子已是万余，其他的，都被那些赶趁的赌客嬴去了。
　　一些赌客跟着叫道：“我们还是与你一起赌。”
　　白艳姿说道：“好啊，一赌放上去，谁有本事谁拿银子！”
　　她从袖子里掏出十张银票，放在桌上，说道：“我这是一万两，你们谁愿意赌也可以，只要你能赔得起。”
　　众人看她那豪劲儿，心里暗骂她太过霸气。但人家有银子，就能说话，你没那么多的银子，只能干瞅着。
　　怏乐门主说道：“我每赢一回，便分掉一半银子，众人一声叫喊，都替快乐门主助威！


　　快乐门主已赢了二十万两银子了，桌上的银票与银子堆积着，没人去动。众人的吼声也渐渐低下去了，他们叫也叫喊不动了，只是瞪眼看着，一待得快乐门主赢了，他们便啊一声叫起来。
　　快乐门主又要显出疲惫状了，赌也不能打动他的心思。
　　蓦地，白艳姿艳声而笑，摇摇扭扭到了快乐门主面前，说道：“你是天下第一高手，我与你赌，就得赌得大些，你们看着，愿赌服输。我要与你赌一次，只赌我的艳姿楼，它值七八百万，你赌不赌？”
　　众人嗷一声，这是七八百万的一赌，真个豪气！
　　快乐门主仍是打不起精神来，他问道：“怎么赌？”
　　他呲牙乐道：“我偷偷溜出来，就是要小玩玩，你莫赌那么大，吓得我胆也破了。”
　　但无论他怎么说，人家都不信他，他是快乐门主，于赌一道甚精，怎么会怕？
　　白艳姿狠狠说道：“天下只有一赌，我与你只赌一把，我摇骰子盒，你看点数，你看对了，我便输。你看错了，你就输。”
　　快乐门主笑一笑，说道：“只有一件事麻烦，我根本就没有那么多的银子。今天赌完了，我要走了，哪一天高兴了再来赌。”
　　白艳姿叫道：“慢！”
　　她来到快乐门主面前，说道：“只有一赌，你不敢赌，便放下你一根指头！剁下你的右手第二指！”
　　快乐门主大笑，说道：“你当我是谁？想剁下我一根指头，有那么容易？你以为它值多少银子？告诉你，我那一根指头便值你七八百万两银子！”
　　白艳姿哈哈一笑，说道：“好，说定了，快乐门主说他的一根指头便值得我七八百万两银子，我就与他赌了！”
　　快乐门主想说不想与她赌，但看她那神色，分明是想孤注一掷。他心道：你当我是谁？我就是名闻天下的快乐门主，你同快乐门主一赌，岂不是输定了？他放声大笑，说道：“好啊，只是我赢得你的艳姿楼，有什么用处？”
　　白艳姿说道：“你能赢得了吗？”
　　快乐门主笑说道：“好，我赌，我赌！”
　　只是一摇，便摇去七八百万，真个是豪赌，连吴心吴干两人都是瞠目结舌。
　　他们没看过这么大的赌。
　　快乐门主还是那么漫不经心，说道：“你摇吧。”
　　白艳姿只摇了一下，说道：“好了。”
　　快乐门主着着她，忽地眼光锐厉起来，他一字一句地问道：“真的要赌那一根手指？”
　　白艳姿点头，她要狠煞煞快乐门主的威风，她说：“你要认输也行，但是得把你的名字写在门上，写道：快乐门主栽在此处，一赌便输。”
　　快乐门主大笑，说道：“好，好，我赌。那骰子盒里是三点，两点，一点！”
　　众人以为他看不出白艳姿的点数，方才有那一问，分明是底气不足。但一听得他报出点数来，便都轰地叫好。
　　开了骰子盒，看到了那骰子，正是一点两点三点，众人大声叫好。但在众人眼皮底下，竟看着那骰子风化了，一粒骰子忽地变成了一堆粉尘，一粒骰子再变成粉尘，最后那一粒也变成了一堆粉尘。
　　白艳姿说道：“不必我说了，快乐门主，你说这骰子是几点儿？”
　　按说快乐门主不曾输，但那骰子都化成了一堆粉尘，没有一个点数了，他也算是输了。


　　白艳姿喝道：“来人，剁下他的一根手指！”
　　众人有人不服，但来的人有六七个，其中有几个是从未见过的生面孔。
　　怏乐门主根本不把他们当回事儿，他说道：“你们几人，想剁我的手指？”
　　一个高大汉子说道：“怎么样？”
　　快乐门主说道：“我一走，你们连我的影子都摸不到，怎么能剁得掉我的手指。”
　　高大汉子说道：“何不试一试？”
　　快乐门主一说便试，他飞身而去，直扑向门口。
　　但高大汉子仍站在他的面前，那几个人也正阻在要害位置。
　　快乐门主一惊，他们是什么人？怎么都是一流高手？
　　快乐门主不怠慢，他再扑向窗口！
　　当一声，一只钹正插在他的肩头，他吼一声，回头扑向白艳姿。他知道那个老鸨找来了人，对付他，也是对付唐逸。但他未扑到眼前，人便跌在地上，那个高大汉子只用剑一带，便把他带倒。他倒在地上，腿流血了。
　　快乐门主大声怒骂道：“臭婊子，你勾结这些江湖客，想做什么？”
　　白艳姿笑笑说道：“真个是穿鞋的不知光脚的苦，你当我是谁？唐公子败了，我不得有一个面公子米公子？他就是米公子。”
　　她勾着那个高大汉子的肩，故作媚气。
　　三人凑近来，一个拿钩子勾着快乐门主的腿，说道：“你死了，少了一个祸害。赌场上，怎么能有你这种人，你还是越早死越好。”
　　他勾了几下，便把快乐门主的一条腿勾得血糊糊的，快乐门主咬牙，不叫喊。那汉子笑说道：“真有种，只怕你死在这里，也没什么英雄气可显了。”
　　高大汉子拿起了一锭银子，塞在快乐门主的嘴里，说道：“你愿意拿银子，便吞下去好了。”
　　快乐门主不能吞，他咬牙不理。那汉子大声道：“不吞，那好！”
　　他叭地一声，把那一锭银子直拍在快乐门主的胸前。他内力真是惊人，一拍竟把那银子拍在他的胸肌内。快乐门主大叫一声，顿时昏过去。
　　再复醒来了，他看着那个高大汉子，恨骂道：“王八蛋，你作弄我，不得好死！”
　　那高大汉子不以为忤，笑笑说道：“你得先死，你看不到我死得怎么样了。”
　　他再拍一锭银子在快乐门主的额头，这一拍，拍碎了他的额头，那一块银子嵌在他的额头上，十分恐怖。
　　快乐门主说道：“我不该走出来的，我不该来……”
　　他死了，眼睛闭不上，直瞪着眼前那些恶人。


　　唐家堡子很静，唐门从来没有这么安静过。
　　门前突地响起了锁呐声，那一声声的锁呐像是修魂曲，一直响在大门前。
　　门前来了一支队伍，那支队伍直走到了门前，叫道：“城里的送葬队，送唐公子的师父来的。”
　　唐家堡子来了许多人，都站在堡上的望楼，看着楼下的送葬队伍。
　　大欢喜佛说道：“恐怕有诈。”
　　魔刀说道：“我出去看一看。”
　　只有魔刀才有那天不怕地不怕的胆气。
　　他从望搂上一呼，叫道：“我下来看一看。”
　　魔刀的身体在空中转了三个圈子，慢慢落地，问道：“要葬什么人？”
　　那送葬人说道：“只是给了五十两，说是送唐公子的师父，要送来这里的，请开门迎迓！”
　　魔刀心一沉，走去棺材前，一掀棺盖，看到死人的脸上盖一张纸，他慢慢拿下那张纸，就看到了大悲禅宗的面容。
　　鹰刀心酸，他回头向回走。
　　待得走到唐家堡前，向上一招手，叫道：“开门吧！”


　　唐家堡子一片雪白，丧堂建在唐家议事厅，唐逸哭得昏死，他最敬爱的一位师父大悲禅宗也死了，死在那些人的手里。他们是谁？是忘世道人与疯士吗？依魔刀师父说，只是他们两个狗杂碎，根本就杀不死大悲，只能是另有其人。
　　唐逸伏在地上，哀声而哭，他有过多的仇恨，有许多的敌人，他怎么能报得血海深仇？
　　杀尽那些所谓正义派的人，杀光他们，要他们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唐逸要疯了，他对魔刀师父说道：“他们杀我的师父，什么法子都用尽了，你们还一心痴傻，想什么光明正大的一搏，你看大悲师父，他死得多惨！”
　　魔刀怒啸，他怒道：“我去找他们。”
　　唐逸扯住了他，叫道：“不行，不行，我与你还有大欢喜佛师父，我们三人先去找快乐门主师父，好不好？”
　　魔刀也哽咽道：“好，去找快乐门主，去。”
　　正说着，再听得有锁呐声，吹得人心再碎，那报信人看着唐逸通红的眼珠，不敢吐声。
　　唐逸叫道：“说，说，什么事？”
　　报信人说道：“是快乐门主，是主人的师父。”
　　果然是快乐门主，他去艳姿楼，被人杀死了。
　　送他来的是艳姿楼的女人们，在外面叫门。
　　唐逸要开门，大欢喜佛说道：“我们什么人都不能相信，为什么要信她们风尘女人？让她们退去，我们自去接快乐门主。”
　　那些艳姿楼的女人们走了，只留下了一辆车，车上有一口棺材。
　　唐家堡子的人再把快乐门主的尸车接了进来。


　　丧堂再摆一牌位，快乐门主也已作古。
　　唐逸看看魔刀师父，再看看大欢喜佛，他两人也满是愁容。
　　忽地唐逸跪下，说道：“两位师父，我有一句话，求师父答应。”
　　魔刀说道：“唐逸你说好了。”
　　唐逸说道：“天下之大，只杀一个唐逸，何必弄这么多血腥？我要分散唐门，把唐门的人遣散，那时我再报仇。我求师父两人帮我遣散唐门人。”
　　魔刀看看大欢喜佛，两人齐声说道：“好，我帮你。”


　　院子里站满了唐门的人，大都是唐门的老人孩子，他们瞅着唐逸。
　　唐逸说道：“我对不起大家，我做了一些事，替武林做了一些事，他们要我救岳飞，要我杀奸臣，我做了。我救了江湖。但他们不容我，要杀我，一心杀我，要灭我唐门。我支持不住了，也照应不了大家，我想请大家分散，自求活命。”
　　没人应声，风很冷，但人都看着唐逸。
　　唐九说话了，他是唐门活着最年长的人，他说：“逸哥儿，我们走了，你报不报唐门的仇恨？”
　　唐逸仰头向天，他抑制了好久，方才使自己不流眼泪，他说道：“我要报仇，我要重建唐门。我的父亲，我的妹妹，我的家人，我的兄弟，唐说，唐匝……”
　　众老人忽地都说话了，他们跟着说：“唐连，唐清，唐定，唐……”
　　说了许多许多的名字，他们又沉默了。
　　唐九说道：“你们看，我今年六十岁了，我比六哥小几岁。六哥死了，死在他们手里。自从他们把逸哥儿毒倒了后，我们唐门便倒霉了，是我们做错了什么事儿吗？不是，他们要我们唐门都死。我们都是老人与孩子了，但我们还有人，唐门还有人，我们的人在外面，有好多呢。”
　　老人笑了，笑绽了一脸的皱纹：“我们有唐十二，有唐栓，有唐胖儿，有唐绳，他们会不会让你把我们打发走？不会！”唐九厉声说道：“我天天睡觉时手里握着一枚暗器，我想，如果敌人来了，我会看着你们与他斗，最后全都死光了，我就自尽，吞下这一枚暗器。”
　　唐九再复回头，胸前的长髯飘飘，他怒问道：“唐逸，你是当家人，你说，唐门输光了吗？”
　　唐逸说道：“没有，我不想让唐门再死人了。”
　　唐九说道：“那就去杀，杀光他们，要他们睡觉也想着唐门，让他们不敢睡不敢吃，不敢喝水不敢摸东西，让他一摸就死，让他们一吃一喝就死！”
　　唐门人怒吼了：“让他们死，让他们死！”
　　不待唐逸再说，唐九忽地说道：“我要去溶水洞了，我要每一天再多做一个暗器。”
　　唐九走了，跟着他的都是老人，孩子们都站在那里，他们推出一个孩子，说道：“我是唐绳的弟弟，我叫唐线，我也要暗器，我要你发给我一些暗器！”


　　唐逸跪在地上，一直等到他们亲人都走了，他一个人仍是跪在地上。
　　他向天发誓，他要报仇，为他的师父，为他的亲人报仇！他说道：“我要先杀了忘世道人，再杀了疯士，其余的人，我再一个个杀！”
　　魔刀忽地笑了，他对大欢喜佛说道：“我们想轻松一下筋骨，看来还不行呢。唐逸，你走吧，我们看着唐门，如果他们来了，让他们都死在这里。”
　　唐逸说道：“他们会困我们唐门的。”
　　大欢喜佛笑说道：“没事儿，我告诉你，我有弟子，他们会来的。”
　　魔刀也笑，说道：“有我在，你不信师父吗？”
　　唐逸对着师父一揖，说道：“保重，保重！”


　　唐逸走了，他走出唐门，一直走向远方。
　　一路会有许多的人要杀他，他已成为武林的恶魔，人人都要杀他，以杀他为快！


　　魔刀说道：“大欢喜佛，我要闭关二十天，你能不能守得住唐门？”
　　大欢喜佛看看他，说道：“我猜得不错，你要做一件大事？”
　　魔刀说道：“对，我要先挑战那个活佛，等她杀了我的徒弟，再去杀她，那就太晚了。”
　　大欢喜佛笑孜孜：“你以为我是笨蛋，我要叫那些人有来无回，我要改一下唐家堡的暗道机关，让他们死在这里！”
　　两人一揖，大欢喜佛自去找唐九，魔刀去找唐线。
　　唐线正在练暗器，魔刀看一看，说道：“我要去闭关，你能不能带十几个人守在外面，不许任何人来扰我。”
　　唐线看他，问道：“很重要么？”
　　魔刀说道：“我要悟一套刀法，去与那个活佛一战，我要杀了她！”
　　唐线笑笑，说道：“我带十几个唐门弟子，日夜有人护你，每时都有四五个人，好不好？”
　　魔刀拍拍他的头，说道：“好，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