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鹰王智计

 

2024-08-05 17:28:33   作者：熊沐   来源：熊沐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公孙嫣知道，她如今最恨的人应该是风。他真的很喜欢她，但最后他终是抛弃了她。
　　女人是水，但柔情似水的女人心里也有恨。她恨风，恨风抛弃了她。风为什么要抛弃她，就只因为那两个女人么？难道世上的男人都像那野兽，见一个女人便喜欢一个女人么？
　　她恨风。
　　老爹与家里的人都知道她心里凄苦，一个个都小心翼翼，不来惹她。
　　但她心底里的伤痛怎么能平复？
　　来了一个客人，这人是江湖上的恶人赤眉鹰王。
　　公孙嫣知道他，他从前曾是恶名昭著的人物，他与作对，曾把自己的妻子也丢了，妻子与花在一起了，后来他妻子小婕也死了，据说是死在七殿阎罗的手里。
　　公孙嫣对他不感兴趣。
　　她一日闲来无事，正在花园里看花。
　　看到有一只椅子慢慢过来，他坐在椅子上，慢慢向她走来。
　　公孙嫣本来不想理他，但一想他已经是一个废人，对于废人，她自是不能太过于伤他情面，她便站住了。
　　赤眉鹰王的脸上有笑意，他对着公孙嫣笑，说道：“公孙姑娘，我来这里，不打扰你吧？”
　　公孙嫣见他彬彬有礼，便心里一怔。听得人说，赤眉鹰王是一个很阴险奸恶的人，他怎么会这般有礼？
　　但也许是他做了恶人，被废了武功之后，变了性情，也未可知。
　　公孙嫣笑笑，说道：“你做你的，我看我的花好了。”
　　那赤眉鹰王笑笑，说道：“如此多谢了。”
　　公孙嫣看着赤眉鹰王，她心里在想：这人被废了武功，心里对一定很是毒恨。不知道他来这里做什么？爹一向只与江湖上的名门正派人物相交，怎么会与赤眉鹰王相与，这事儿透着几分古怪……
　　赤眉鹰王对公孙嫣笑道：“公孙姑娘，你是不是对我来你家有一点儿奇怪？”
　　公孙嫣本来心里如此作想，但听得他一说，反是不好意思，她忙说道：“这有什么怪处，我只是与鹰王一向少见就是了。”
　　鹰王一笑，对她黯然道：“一切都如佛经云，譬如昨日死，又譬如今日生。我从前所做一切，想来也是惭愧。到了今天，便时常汗流浃背了。人如此一悟，天下事任是什么也看得淡了。”
　　公孙嫣听得他如此一说，心神一爽，心道：人经大变故，便生大心思，看来这赤眉鹰王是有些悔悟了，这事儿当对他改变情性有极大好处。
　　她对着赤眉鹰王笑了一笑。
　　赤眉鹰王笑道：“看来，嫣姑娘对我还是有些信心了。”
　　他仍是愁眉不展。
　　公孙嫣心道：若是换了我是他，妻子与别人一走，老爹也死于人手，自是心里也不好受。
　　她对赤眉鹰王道：“你好好歇息吧，我与你改日再唠。”
　　赤眉鹰王看着她慢慢走开。
　　他的脸上升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他是赤眉鹰王，他永远是赤眉鹰王。如果谁忘了这一点，他便会受苦。
　　公孙一鸣站在他的面前。
　　他慢慢说：“你是不是心里有了一个什么主意？”
　　赤眉鹰王道：“我当然有主意。”
　　公孙一鸣瞅他，说道：“你不能打我嫣儿的主意，如果你想动她，我便要你一死……”
　　赤眉鹰王看着公孙一鸣，他狂声大笑。
　　公孙一鸣的脸变了色，但赤眉鹰王并不在乎，他看着公孙一鸣，说道：“你会愿意把你的女儿嫁与我的。”
　　公孙一鸣说道：“如果你没忘，她与那个风甚是相得。”
　　赤眉鹰王笑笑：“风会杀了你……”
　　公孙一鸣一叹，他仰头望天，如果那些名门正派人士都得知他便是那个江湖神秘门派的枭首七殿阎罗，一定会群起而攻之。
　　他不语。
　　蓦地，他觉得他很凄伤。
　　他是不是会在江湖上一下子成为众矢之的，他会不会成为的恶敌？他能不能一举杀尽？
　　这一切主意都是赤眉鹰王的。他的主意，拿下了雪与月，他的主意，软禁了风。但风走了，花也无影无踪。他会不会最后得胜？
　　他突然觉得很悲哀，是因为他突然知道了一个道理：他的七重地狱并不可怕，那一个昊天剑便可以在他的七重地狱里来来去去。再说，那赤发鬼、披发道人都是有懈可击的人，或许他们最后会败。
　　他公孙一鸣是不是就会成为一个孤家寡人？
　　只有眼前的这个赤眉鹰王会同他一心一意，因为他也恨，他也恨那些江湖上的名门正派。
　　他是江湖白道上人人切齿痛恨的赤眉鹰王。
　　公孙一鸣说：“你为什么要缠着嫣儿？”
　　赤眉鹰王道：“我喜欢她。”
　　因为喜欢，岂不是最好的理由？
　　但公孙一鸣知道赤眉鹰王做事，决不会这般简单。他再问：“你喜欢她什么？”
　　赤眉鹰王笑，他笑得阴骘：“我喜欢她，因为她比我的那个妻子更美，更好看。因为她比我的那个妻子更纯。男人是不是都喜欢女人很纯？再说，她是你的女儿……”
　　赤眉鹰王说得很直，因为她是公孙一鸣的女儿，他做了公孙嫣的丈夫，便与公孙一鸣更近了。
　　赤眉鹰王不看公孙一鸣。
　　他不知道公孙一鸣会不会答应，但他还是在等。
　　他的眼睛盯着远处，在望着他的仇恨，他一丝一毫也不会忘记他的仇恨，他得时时刻刻盯着他的仇恨，他娶了嫣儿，嫣儿也不会幸福……
　　但公孙一鸣也不愿意多想，如果他不把嫣儿许给那赤眉鹰王，他能把嫣儿给谁？
　　赤眉鹰王道：“她不知道你是……我会有办法让她永远不知道。”
　　公孙一鸣心里一惊，失声道：“是么？那可好……”
　　他最大的担忧，是不是他的女儿一旦发现了他的秘密，他实在愧对女儿说清？公孙嫣如果知道了她父亲不是名满京都的大侠，却只是一个黑道枭雄，她会作何想？
　　赤眉鹰王说道：“如果她是我的妻子，她会原谅你……”
　　既然她能与赤眉鹰王相亲，对于她的父亲，她怎么会不原谅？
　　只是公孙嫣会愿意与他成亲么？她会情愿嫁与这黑道枭雄赤眉鹰王么？
　　怕她会不愿意。
　　赤眉鹰王道：“我知道她与风的情感甚笃，只是得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赤眉鹰王道：“告诉她，风已经死了。”
　　这是最好的办法，但公孙嫣会不会相信？
　　一定要她相信，她一定得相信。
　　赤眉鹰王说：“我会让她相信，你只要答应我，我也会让她嫁我。”
　　公孙一鸣说道：“我才知道，你这个并不是一个废物，只是我曾经把你当做废物，你生气不生气？”
　　赤眉鹰王哈哈大笑：“做大事者自然不能讲妇人之仁，你做事极合我心意。就是因为你把我当成废物，我才要你知道，我并不是废物，我要你后悔，你从前做错了……”
　　这赤眉鹰王的两目炯炯，竟是直盯着公孙一呜。
　　公孙嫣很是饥渴，她渴望男人，她想着她的男人。
　　风是一个好男人，他很能干，他能让公孙嫣尝到了做女人的好滋味儿。
　　风在哪里？他是不是再也不理公孙嫣了？他与那两个女人在一处，定会颠鸾倒凤，极尽快活。他怎么会还记起她来？他心里的公孙嫣再也不是那个觳觫在他怀里的女人了，她只是远远的模模糊糊的一个身影。他如今有女人，不只是一个女人，而是两个女人。
　　公孙嫣坐在屋里，正在胡思乱想，便听得有人在屋外喊她：“嫣儿，嫣儿，有人找你……”
　　公孙嫣的心里很怪，此时居然有人找她，什么人找她？
　　冲进屋里的人是两个女人，这两个女人一身孝衣，满面是泪，对着公孙嫣，放声大哭。
　　两个女人一哭起来，竟是如梨花带雨，如露流枝，让公孙嫣不由得又惊又惧。
　　公孙嫣看得明白，这两个女人正是那欧阳晴与欧阳雨。
　　公孙嫣冷冷道：“你们两个来做什么？”
　　欧阳晴大声道：“公孙姑娘，你不知道，有人来杀死了风大哥……”
　　公孙嫣的面色一变，她的声音也颤抖了：“你说什么？你胡说什么？”
　　虽说风与她不曾做一生夫妻，但风毕竟是她的唯一男人。
　　他怎么会死了，他怎么死的？
　　欧阳晴说道：“公孙姑娘，他被人害死了，他死在了客店里……”
　　欧阳雨只是知道哭，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公孙嫣看着两人，突地明白了，她二人一定成了风的床上客，不然她们怎么会这等悲伤？她们害死了风，才知道来找她的么？她们明明知道自己保护不了风，却偏偏要缠他，把他一条命也送了，岂不是可恨？
　　公孙嫣恨不能一人一拳，把她们两人打死。
　　她也流泪了，她举起了拳。
　　公孙一鸣叫道：“嫣儿！”
　　公孙一鸣是怕她一拳出去，把两个不擅武功的人打倒。那样岂不是让公孙一鸣难堪？
　　公孙嫣的心里有泪，但她不能当着欧阳晴与欧阳雨两人流。谁知道她们与风那么亲热，是不是比她公孙嫣更近了一层？再说，她们来这里找她做什么，是要她为风报仇，还是只是来为风报丧？
　　欧阳雨像是知道她的心思，她哽咽道：“公孙姑娘，我们来告诉你，不是让你伤心，只是告诉你，风大哥是被那些官府的人杀了的……”
　　公孙嫣像是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官府的人，你怎么知道是官府的人？”
　　那欧阳晴便一句一哽咽，说道：“我与雨儿在那里，看到了那人丢下的一个牙牌，有人认得出，那是官府里的人用的，是什么枢密院使衙门的。可能是风大哥不愿意做什么事儿，那些人与风大哥在外面说说吵吵，吵个不停。我们两个怕极了，不敢出去。后来便听得风大哥大叫，说他们在风大哥的酒杯菜里下了毒，我们便冲出去，看到他们正想刺杀风大哥，多亏小雨叫起来，那些人才慌忙走了……”
　　公孙嫣不动。风死了，竟是这么容易便死了，让她公孙嫣一下子成了没男人的人。她原来心里总是有一点儿企盼，盼着能有人来找她，盼着那个走进屋来的人正是风。风会对她说，他做得错了，他不该答应带着两个女人与她一起走，他应该只与公孙嫣一齐，在江湖上飘零。他会对着她笑，让她原谅他。
　　她在心里想过了一百回，回回都是这一场。
　　哪里知道，这只能是她的空想了，风再也不会来找她了，风再也不会对她笑了？
　　风死了，她从此再也没了依靠。
　　公孙嫣不声响，她只是直盯盯地盯着两个女人。
　　欧阳晴与欧阳雨。
　　她恨不能杀死她们。
　　两人看出了她的目光里有那么多的古怪，欧阳晴噤声了，她轻轻问：“公孙姑娘，你怎么……怎么了？”
　　公孙嫣一句话也不说，她扑上去，狠狠掐住了欧阳晴的脖子，吼道：“你还我风，你还我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