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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心怀鬼胎
2020-04-13 19:45:43   作者:熊沐   来源:熊沐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熊办事很稳。
  无论别人怎么催促,他也不想早早上路,从凤凰城到啸林山庄并不很远,只要走一天的路程,最慢也用不了三天。可牟熊不想动身。
  也许因为林子在他手里,他不急。
  他不急不要紧,却急坏了啸林银庄的许笠翁。
  甚至连一向以沉稳著称的云涛云老爷子也有些急了。
  云涛云老爷子便上丐帮分舵来问讯此事。
  他与啸林银庄老板许笠翁联袂而至。

×      ×      ×

  洗盅涤盏,待以美酒。
  云涛也好杯中物,许笠翁也是个陶然公,三人共饮,其乐陶陶。云涛笑道:“我知道鱼漂儿雅好杯中物,据说天下没人能比她喝得更快的。牟老弟承继鱼漂儿的衣钵,必然也是好本事,为什么不为我们亮上一手儿,好让我们开开眼?”
  牟熊一听提鱼漂儿,便面色肃然:“家师传与我几手本领,就说是不该在天下人面前炫耀,家师当年习得这寂寞剑与‘百兽舞’,实实在在是过了人所不能的日子,所以嘱我带领丐帮兄弟,自家管好内纪,不再去纠缠江湖是非,就这样兄弟也安然过了十年好日子。为这一点,每想起家师英明,便十分快慰。不是我不肯赏云老爷子的脸,生要驳老爷子的面子,而是师命难违。此生之中,如不是牟熊生命受威胁,丐帮子弟遭涂炭,牟熊断不敢以家师绝技示人。”
  云涛一叹道:“也是也是。”
  云涛深知鱼漂儿,十分相信鱼漂儿定有此举,也深知此举之中实在苦心。
  许笠翁也只好附和。
  在大侠云涛与威震北方的丐帮总筐头儿牟熊面前,他不大敢多讲话,怕言多有失。
  三个人就喝酒。
  丐帮之中,总有传统,自鱼漂儿之父俞波儿始,对酒这一道便大有考究。
  牟熊也深谙此道。
  他以火炙酒,把长白山十分性烈的熊酒烧炙得极热,然后急急倒入杯中,杯周遭以井水浸碗,杯子放水碗中一浸再饮,酒性极烈,又热得很暖,便烘起烧起了身子。
  几杯熊酒下肚,许笠翁先头上出汗。
  他暗暗称赞,知云老爷子与牟熊二人功力非凡。
  牟熊见一坛熊酒喝毕,就一笑而起道:“这区区一坛酒,只会勾起老爷子和笠翁馋虫,怎么能让你们尽兴?”
  他又去取酒。
  许笠翁道:“还是别喝了,我们来是想与牟大侠谈那个狼崽林子……”
  牟熊朗声长笑道:“笠翁何必着急?那个狼崽子每日被我点中穴道,趴在一间小屋里静静地不动,看守的弟兄们也说他很老实,晚上早早熄灯就睡,这几日根本就没有什么异状,二位有什么不放心?”笠翁道:“我想还是早早送回山庄,怕迟了有变。”
  牟熊一笑道:“我想,在我牟熊手里不会有变,在云老爷子手里不会有变,只怕到了你们啸林山庄会不大稳便了。”
  许笠翁一听这话,脸色变红,刚想讲话,又一念对方身份,自然可以如此讲,就不言语了,任由牟熊去说。
  云涛一笑道:“笠翁这话是为老夫着想,我也想早点完毕此事,好赶回云飞山庄去。牟老弟当念年老之心,早早动身吧。”
  牟熊笑道:“好,那就明日动身。但可不能辜负了我的好酒。咱们三人今日一醉方休,怕他狼崽子还能飞上天去不成?”
  牟熊又拿出一瓶酒。
  “这是新疆的葡萄酒,三蒸三酿,五十年陈的,喝不喝?”
  为什么不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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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牟熊喝得哈哈笑。
  云老爷子喝得眯起了眼。
  许笠翁喝得直点头。
  牟熊道:“笠翁,我与云老爷子同你们啸林山庄也算深交,不知有一句话,可不可以问上一问?”
  许笠翁仍满面红光,醉意动然:“牟大侠何必客气,有话只管问好了。”
  云老爷子也道:“问,问,问就问。何必掉这些酸文?”
  牟熊道:“听说你们啸林山庄的十八铺子古玩店收到一本图谱,这本图谱是‘百兽舞’的图样?”
  许笠翁一愣,答道:“不错。”
  云老爷子也一愣,好好的喝酒,干嘛问这些?但又一想,人家是北方丐帮,北方丐帮从鱼漂儿起便拥有这“百兽舞”与寂寞剑两大绝技。“百兽舞”图谱再现江湖,人家为什么不可一问?
  牟熊道:“图谱现在哪里?”
  许笠翁道:“原先有此图谱,还有一柄越女剑,本来是十八铺子古玩店的秘密,除了老爷子和铺子的瞎子老板知道外,世人没一人知道这秘密的。但不知怎么给十二天下知道了,那一天去了猪、狗、马,就把这越女剑和‘百兽舞’图谱弄走了,至今算来,这图谱该是落在十二天下手里。”
  牟熊道:“你们的瞎子老板呢?”
  许笠翁苦笑一下:“没人知道他的死活。他本想请江湖高人去鉴定一下‘百兽舞’的真伪,但未来得及动手,便被十二天下夺去了。”
  牟熊一笑道:“但据我所知,十二天下并没有得到这本‘百兽舞’图谱。”
  云涛一愣:“你怎么知道?”
  牟熊一笑道:“这是丐帮的秘密,请老爷子宽谅,我不能讲出。”云涛就低头喝酒,不再问话。
  牟熊道:“是以在下想请笠翁过一句话,告诉啸林山庄的主事人,请把这‘百兽舞’图谱归我,我自可以给啸林山庄酬劳。银子多少好说。因为家师曾一再嘱我不能让‘百兽舞’落于心性不坚之人手里,那样必然会祸乱江湖。还望笠翁回去向主事人禀明,体谅我维护家师嘱意的苦心才好。”
  笠翁赔笑道:“总筐头儿言重了,自从鱼漂儿前辈任丐帮总筐头儿,丐帮便好生兴旺,细想想也是,鱼漂儿总筐头那一身本事在江湖上少有敌手,到了牟大侠手里,更是一帆风顺,能使三十八万众如此兴旺和气,也是牟大侠之功啊。‘百兽舞’是你家鱼漂儿前辈的绝技,如果仍在啸林山庄,咱们自然可以拱手相让,休说银子不银子的,一说就该办成。无奈十八铺子古玩店被毁,连瞎子老板也无影无踪。我们哪里去找这一本‘百兽舞’图谱来还与大侠?这可实在叫啸林山庄为难了。”
  牟熊一笑道:“还与不还在你啸林山庄的心意,别人怎么能干涉到你?”
  笠翁听这话不是味儿,就抗言道:“啸林山庄一向并不以收藏武林世家图谱为心思,也不想觊觎武林世家的权势,只不过想好好地做几笔安稳生意。
  牟大侠如此说,可说是不相信咱们啸林山庄了。”
  牟熊冷冷一笑道:“不相信你们,又能怎样?”
  云涛看着牟熊变得越来越气盛,就在心中暗暗叹息:当年鱼漂儿任丐帮三十八万众的总筐头儿时,丐帮何等兴旺?如今牟熊表面虽然谦和,可骨子里却咄咄逼人,这样子实在让人看不下眼去。
  云老爷子就说道:“笠翁在江湖上也是说话有声,办事儿有影的人物,他不会对你扯起谎话来的。”
  牟熊冷冷笑道:“你怎么知道他不能?我这个人你们一向没看在眼里,对丐帮你们也存了几分轻视之心,全然不象家师在世时,武林各派人士对丐帮好生敬畏。啸林山庄看不上我牟熊也没什么,但这一次你们必须把事情办得漂亮一些,不把东西交出来,别想让丐帮善罢干休……”
  云涛了笠翁都暗暗吃惊。
  他们知道这个人讲话的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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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涛云老爷子很生气。
  他不知道牟熊原来是这样一个人。
  他拍案而起,想起身就走。
  但他身子一阵疲弱,又马上坐在凳子上。
  他走不了,浑身瘫软,没一点儿内力。
  云老爷子道:“你下了毒?”
  笠翁脸色马上一变,他也觉出浑身疲软,没一丁点儿气力。
  牟熊很是得意:“你们弄错了吧?如果酒中有毒,我怎么没喝出来?是不是你们二人原先就是江湖的骗子,没什么功夫修为,却生生要赖我这两坛好酒中有毒?”
  云老爷子脸色胀红,他要气炸了肺。
  笠翁脸色苍白,他知道他错了,这一错啸林山庄又该有了许许多多的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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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牟熊抓住和笠翁的衣领,狞笑道:“你们十年之内没见我这人动手是不是?我这人轻易不与人动手,我不想与人动手,她不让我与人动手,你知道不知道?
  不然我就让丐帮管这北方武林的一切事情,什么都管!你只给我回一句话,你知不知道啸林山庄把这本‘百兽舞’图谱藏在哪里?你看没看见!”
  牟熊叭地一掌,劈去了一张桌角。
  这是大摔碑手加绵掌功力。
  这功夫很厉害,但还是比不上寂寞剑与“百兽舞”。
  云老爷子莞尔一笑道:“这一手不错。可我要是不喝这王八蛋的迷药,使上一手,比你还是强些!”
  牟熊忍不住,叭地一掌击在云老爷子胸上。
  云老爷子借力而起,身子在空中飞旋了起来,越旋越高,因他自己无内力可济,便在半空中叭地摔落,趴在地上爬不起来,嘴角流血。
  许笠翁上去扶起云老爷子。
  二人又坐好。
  “你讲不讲?不讲我只好杀了你!”
  牟熊眼中露出凶光,他象一个头回行窃的小贼,因心情紧张而使声音变得艰涩,难听。
  许笠翁不屑地对他一笑。
  牟熊低吼道:“我杀了你,我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
  他叭叭叭连连生几掌在许笠翁的胸前。许笠翁狂喷了几口鲜血之后,眼睛盯着云老爷子,嘴唇启了启,没讲出话,倒地死去。
  牟熊低头看着许笠翁,拨拨他的头,念叨着:“死了,死了,我杀了人,我终于杀了人了,我杀了人啦!”
  他手舞足蹈,在许笠翁的尸身旁边跳跃,象一个疯狂的鬼魅。云涛浩然一叹,他知道丐帮又将遭受劫难了,鱼漂儿一生谨慎,终因所托非人,使丐帮又沦入苦难。
  疯狂的牟熊想把丐帮扯入他的权力欲的争夺之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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