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血腥逼人

 

2020-04-14 15:36:08   作者：熊沐   来源：熊沐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枯木大师道：“牟熊，你这人比鱼漂儿可差得太多，竟然总想在江湖上惹些是非，你劫杀白衣吴智，已然违悖了鱼漂儿所要维系的丐帮本意，何况你又曾经抢掠过啸林银庄，杀死过许笠翁，这些都是你想称霸武林的野心所致。可你要劫杀白衣吴智，碰上我们可就不妙了，我与荣木师兄想请白衣吴智去谈谈禅，想牟熊总筐头不至于扫兴吧？”
　　牟熊冷冷道：“难道有人能杀了丐帮劈头，在四十家丐帮筐头眼前大摇大摆走开么？”
　　众筐头不动，他们不能放吴智走开，他们不惜流血，要杀死吴智。
　　牟熊指着地上的尸体道：“二位大师请看，他不光杀了丐帮的劈头老四与老五，刚刚一出手又杀了长江分舵的郅义兄弟，又逼死了这位郝兄弟，他还想从这里走开么？”
　　荣木道：“我与枯木只想与吴智谈禅，等我们谈过了之后，你们再找他不迟。”
　　牟熊决不肯让他们把吴智带走。


　　吴智突然一笑道：“何必走开？在这里也一样可以谈禅。”
　　枯木一愣，荣木一笑。
　　他们理解吴智之困厄，他们知道这困厄难解。吴智不想让他们插手这件事，所以情愿与他们话禅而后，使他们退走，不再涉足此事。
　　荣木道：“果然是吴智。”
　　三人便在四十人的围攻之中，坐在雪地之上。
　　三个人竟然在寒雪之上，杀气之中谈禅。
　　枯木道：“啸林山庄有林，林子夜啸白不啸。”
　　吴智略略思忖，便道：“树林有风，风欲静而树不止。”
　　荣木一笑，道：“啸林山庄白不啸，何言啸林？”
　　吴智道：“白不啸无风，夜不止无雨。”
　　这三人的机锋甚健，三五言语，便言及啸林山庄卷入江湖争竞的由来。
　　但枯木与荣木绝不为此而来。
　　荣木道：“秋华无实，皆因无果。”
　　吴智一愣，随即醒悟，便道：“秋果已结，荫蔽于花。”
　　枯木与荣木皆一震。
　　这么说，要找的真就是这个白衣吴智？林子所言非虚，吴智果然就是那个树林中的老人，他果然把啸林山庄中林重林老爷子的小公子林乐儿带走了。


　　吴智突然一笑道：“二位高僧可以随这围外的三位僮儿走，让僮儿带你们去找人。”
　　枯木一揖道：“多谢。”
　　荣木不言，亦作一揖。
　　三位僮儿比枯木荣木晚到一步，只是站在围外静观吴智与众人厮杀。
　　他们知道杀不入阵中，就不动，静以待变。
　　枯木荣木要走出阵来。
　　三位僮儿忽然叫道：“且慢！”
　　枯木点点头。
　　那僮儿忽然道：“可我死了，死人不会带你去，对不对？”
　　一柄短剑插在他胸上。
　　这位僮儿果然倒地而死。
　　另一位僮儿眼中含泪，脸上竟嘻然而笑：“除了师父，只有我们三个小僮儿知道，是不是？可我也死了！”
　　这僮儿用力咬牙，自断心脉而死。
　　吴智一吼道：“金童，你……”
　　他流泪不止。吴智想冲出众围，但四十人怒目相向，他无法冲出来。
　　最后一个僮儿也笑：“二位大师，你们只好带师父去找那孩子了，不然没人可以去那里。”
　　这僮儿也慢慢倒了下去。
　　他服了毒。


　　吴智能讲什么？
　　他深知三个僮儿，三个僮儿也深知他。他已大澈大悟，如果没有僮儿之死，他会很淡然面对牟熊，死生无惧。但三个僮儿一死，便让他有了敌忾之心，让他有必生之意。他受林子之托，带着那一个孩子，他无法死去。
　　何况三个僮儿又死于无辜，让他心中震怒。
　　枯木道：“吴施主如今想怎样？”
　　吴智仰天长啸，内力充沛，极为悲愤。
　　他要杀人，他要杀牟熊的人，让他们以血还血。


　　枯木与荣木突然双双向吴智出掌。
　　两个人向吴智施出“枯木禅功”与“荣木禅功”。
　　双方中间突然筑成一道围墙也似的气浪。
　　吴智想冲出去，但力所不能，他能敌得其中一股劲道，但他敌不过枯木、荣木的“一岁一枯荣”禅功。


　　枯木大师道：“生生不息，原是自生自灭。”
　　这是讲他的“枯木禅功”的口诀，讲述他这“枯木禅功”已然是看淡了万物之衰亡，看透了人之终将老死病亡，自为视人生一切不以为怪。吴智心中一震。他虽然比枯木年长，但不能象枯木一样旷达识变。
　　荣木大师道：“万象繁簇，原本是纸里看花。”
　　这是讲他的“荣木禅功”的口诀，讲述他的“荣木禅功”已然是看透了万物之兴盛，看透了这热闹闹，花团锦簇的世界不过是一场过眼烟云，没什么可让人留连之处，自然视一切兴盛权力欢乐为粪土。吴智心中突然顿悟。
　　他明白了一个道理。
　　他本来在运用内力抵住枯木大师在身前发来的阵阵内力，用另一部分内力去抵敌荣木大师从身后发来的内力。这虽然能使他一时不被击倒，但也颇为吃力。
　　吴智在心中暗忖，如果以他的充沛内力还不能足以抵御得住这二人的内力合击，天下便可能很少会有人能击败枯木荣木的“一岁一枯荣”禅功合击之力。
　　但枯木大师与荣木大师两人一用力袭他，吴智便心中暗暗一惊，知道他对这袭击也不能抵敌得住。
　　他正觉得十分艰难时，被枯木和荣木的话所唤醒。
　　他既无衰无荣，既无生无死，既无喜无忧，既无欲无求，又何必要抵御这“一岁一枯荣”？
　　吴智便一笑做出抉择。
　　他的内力一收而无，不再向外发出一丝一毫内力；只用全部内力护住他自己的心脉。
　　这时，枯木大师与荣木大师的内力便一袭而进入他的体内。
　　如果他想得不对，他便会被这两股强大内力一摧而毙，死于当场。


　　枯木大师突然一笑道：“吴施主，你为什么还不走？”
　　荣木大师也一笑道：“走，走，三千繁华地，叶落无消息，人声寂寂然，了然无踪迹。”
　　吴智突然觉出，荣木大师与枯木大师的内力自胸前身后透出，使他百骸通畅，全身内力似无穷奔涌，源源不断随进随出。
　　吴智敛眉一笑，也合什而立，随荣木大师和枯木大师向外走出。这一下变生当场，四十几位丐帮筐头惊呆了。
　　他们本来想一拥而上，搏杀吴智的，但枯木大师与荣木大师突然一齐向吴智出手，让他们猝不及防。及至三人起步，围在三人身边的筐头们也知三人功力深厚，他们被那一阵阵罡风逼退，不敢向前，也无法向前。最后不知怎样，吴智眼看不敌时，竟能安然一笑，起身随着枯木、荣木大师向外就走。看来这两个老和尚也只是想擒人，想把白衣吴智带走。
　　他们决不会让人从他们面前走开。
　　四十人一齐冲向前去。
　　但他们冲不上去。
　　有一阵密如蛛网的罡气由三人身上透出。
　　他们杀不进去。
　　一个称“千手佛”的筐头放出了二十四粒暗器，暗器透空，有极大力道，明明就在眼前，却突然在空中被滞，一粒粒都跌落在雪地上。一位人称“重手神枪”的，把一根长五尺三寸的银枪刺成了弯弓，也不曾透入去一点儿枪尖。
　　吴智在中，枯木、荣木在前在后，三人慢步走出重围。
　　牟熊无话，他明白他用尽气力，也不会在这三人合手前占上一点儿什么便宜。
　　三人走向三个僮儿。
　　吴智一抄手，抱着一个僮儿。
　　枯木与荣木也一抄手，手捧着一个僮儿。
　　三人身成一串，疾飞若风，掠过雪地，不着一点儿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