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多情赴死

 

2020-04-14 15:55:30   作者：熊沐   来源：熊沐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虎四问道：“那个玉管事，他长得什么模样？”
　　赌王道：“头很长，脸很白，人很年轻，身子很滑溜。”
　　虎四道：“是他。”
　　赌王不动声色：“他是谁？”
　　虎四道：“八月蛇！”
　　赌王沉思不语。
　　半晌，他才说道：“那个女人现在正同那条蛇在一起。”
　　虎四道：“不会的，她不会这么轻贱……”
　　赌王道：“他们刚刚杀了人，劫夺了玉渊峰明家寨。他们现在正在一座院子里，在算计他们夺人的珠宝有多少呢。”
　　虎四道：“你看错了，她不是那种人。”
　　赌王一叹：“我没看错她。”
　　赌王道：“你杀错了人。你杀错了劈头老四和老五，又陷白衣吴智于不义。你这些事干得够狠，我本该杀了你……”
　　虎四低着头，他头一回相信要杀他的人完全有能力杀死他。
　　虎四低声道：“你可以杀死我……”
　　赌王道：“我给你一个机会。”
　　虎四抬起了头：“什么机会？”
　　赌王道：“你去，去杀死那个女人和那条毒蛇。”


　　虎四走了。
　　他走得很快。
　　他不是怕严释，而是怕他继续呆在那间屋子里。
　　如果这里是你同一个女人两情缱绻时的甜蜜之地，那女人弃你而去，你会怎么样？你还会留在这伤心之地么？
　　他要走。
　　他要去寻找她，要看一看她在干什么，他不相信她会是一个残杀成性的女人。
　　虎四找到了那一所宅院。
　　这是很漂亮的一所宅院。
　　虎四飞身而入。
　　他很快找到了那间秘室。
　　这里曾经是八月蛇软禁小慧的地方。
　　他想用绕指柔的软功夫把小慧弄为己有。
　　但小慧跑了，她走得无影无踪。
　　八月蛇对她没什么畏忌，她如果逃走了，就会再也不敢在他面前露面，他怕什么？
　　所以，这里又成了他与三月羊的晤面之地。
　　一个男人，总会在同一场合和不同的女人相晤。
　　那情境相同，那人物不同。
　　如今，伞儿同玉管事正在看桌子上的珠宝。
　　这是杀死了明家寨老少一百零三口人之后所得。
　　他们突然明白了一个很简单的道理：金钱珠宝得来的也很容易。
　　既然这么容易，为什么不再干？


　　灯下，玉管事缠着伞儿。
　　“在山庄，你总是一脸冰霜，从来没正脸儿看过我。”
　　“你算个什么？奴才一个罢了。”
　　“那时是奴才，现在可是你的主子了。”
　　玉管事的手很勤快。


　　他们忘情了。
　　他们忘记了还有一个世界，忘记了这个世界还会有其他的人在。
　　三月羊又咩咩地叫了，这时叫不是杀人，而是呻吟。
　　这是多少男人喜欢过的呻吟。


　　他们也觉出不对了。
　　因为在他们的甜蜜之中，忽然渗入了杀气，一股很浓很重的杀气。
　　杀气来自身后。
　　他们只好慢慢放开手，站了起来。
　　这时，他们看见了一个他们永远也不想看见的人。
　　虎四！
　　虎四冷冷地望着他们。
　　他在想什么？他脸上为什么那么淡漠？他不想生气？还是在生气？他有没有什么痛苦？
　　八月蛇一笑，道：“四哥！”
　　三月羊也道：“四哥！”


　　虎四的声音很冷：“我不是你的四哥。”
　　三月羊和八月蛇都知道不妙。
　　如果动手，他们两人未必是虎四的对手。
　　三月羊就笑：“四哥，你看，我和八哥弄了些珠宝，我们正想送你一半，让你过几天舒心日子。”
　　她指着那一堆璀灿夺目的珠宝。
　　虎四不看那些珠宝。
　　他心中曾有过珠宝，但不是这些东西。如今他眼里心中都没有什么珠宝了。
　　虎四看着她：“你骗了我。”


　　虎四慢慢走向她。
　　他决定杀死她。
　　他向赌王讲过，他要杀了她么？他没有做出什么允诺，但他一定要杀了她。他决心不让她活在这世上继续骗人了，她骗了虎四，也骗狼五，也会骗狐六，她骗一次，这世上就会多一个不幸的男人。他一定会杀死她！


　　虎四出手很快。
　　他一下就扼住了她的咽喉。
　　他扼得很准。
　　他可以慢慢扼死她。
　　他觉得这很不错，他决不会让别人杀死她，决不会让别人动手。他慢慢地扼她。
　　她马上就要死了，但临死的她还面带笑容。
　　她不怕死么？她怕。她以为那条蛇会救她？
　　她明知道不会，他只是在旁边看着，等待机会，一有机会，他就会逃跑。
　　那她为什么还在笑，还在媚媚地笑，那笑已经有了一点儿勉强？
　　她坚信虎四不会杀死她。
　　她是不是错了？


　　虎四恍惚又在那间屋里。
　　他又想起了同她肌肤相亲的那些日夜。
　　她温语呢喃，无限温柔。
　　她不象是个坏人。
　　他为什么要扼死她？为什么不把她带走？让她再也不能同牟熊见面，再也不能做恶，岂不是更好？
　　虎四就松了松手。
　　“你跟我走！”


　　三月羊笑了，她笑得很欣慰。
　　她看着虎四：“四哥，我错了。”
　　她说得很诚挚。
　　她当着虎四的面，对八月蛇道：“我怎么会看中你？你只是一条毒蛇，见死不救的毒蛇。”
　　八月蛇不讲话。
　　她依偎在虎四身上：“四哥，你真好。我跟你走，我们回那间小屋去。我们不要这些珠宝。你有了我，我有了你，还要什么珠宝？”她的青丝擦着虎四的手，她的笑意留在了虎四的心里。
　　虎四心头一热。
　　她轻轻地用手抚了一下虎四的额头。
　　这一下抚得好温柔。


　　虎四身子一纵，人马上变了脸色。
　　他恨恨地向她出拳了。
　　拳风很急，很快。
　　这一拳足可以把她打碎。
　　但拳头停在了半路上，不动了。
　　三月羊格格笑了：“四哥，四哥，你为什么打我？我对你这么好，你为什么要掐死我？四哥，四哥，只有你对我不变心……”
　　虎四恨恨地看着她。
　　他的脸色开始变颜色，从额头开始变黑。


　　虎四有些恨他自己。
　　她不是一杀人心里就不安么？她不是很脆弱，怕见人血么？她不是凡事都要求四哥帮忙的么？她不是很钟爱四哥么？
　　可她轻轻一举手，就杀死了虎四。
　　她仍在笑，格格笑着。
　　虎四象在做梦，象要入睡。
　　他慢慢倒了下去。
　　他念叨着：“酒……酒……酒掌十八……”
　　他念叨的声音很轻，但八月蛇和三月羊都听见了。
　　他们没在意，杀死了虎四，他们该松一口气了。
　　他们互相看看对方。
　　八月蛇笑着，想向女人献媚。
　　但女人不理他，她想起了他刚才只想逃走。
　　可两个人又看了看桌上的珠宝，不是还有珠宝么？
　　没有别的，单是珠宝银两，就很可爱。
　　可是，好一会儿，女人又拥在了男人的怀里。
　　男人女人又忘情了，又说些海誓山盟的情话。
　　只有这些情话，才烧得人血沸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