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三头聚齐

 

2020-04-14 19:35:28   作者：熊沐   来源：熊沐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牟熊静静地坐着。
　　他的椅子仍是鱼漂儿坐过的那一把椅子。他想，如果他杀死了凌云阁主严释，夺下了啸林山庄的一切财富，他就可以再换一张椅子了。
　　到那时，他要向天下各大门派挑战。
　　他现在正在想，他派去的玉骏、龙虫、岳正和雷杰，他们四个人是不是能杀死狼孩林子。
　　他们也许杀不死他。
　　他要杀死林子！


　　牟熊看着苦头儿：“你说，玉骏会不会向狼孩林子下手？”
　　苦头儿道：“他会，但他不会杀死那个狼崽子。”
　　牟熊道：“为什么？”
　　苦头儿道：“因为玉骏总有那么个假模假式的样儿，总有点傲劲儿，他们杀不死林子，是因为他们不想杀。”
　　牟熊道：“那你们呢？你们三个人能不能杀死他？”


　　三个人面面相觑。
　　苦头儿不苦，是因为他为自己盘算时从来都想得很明白。憨头儿也不憨，因为他在动手之前总是先看风势。冤头儿不冤，因为她从来都知道对谁可以冲上去用劲使她的小擒拿法，对谁只能远远地虚张声势。
　　所以这三个人活得很安稳。
　　他们决不会毛遂自荐，去杀那个狼孩林子。
　　因为他们明白，狼孩林子现在已经是一只健壮的公狼了，他们已经没有办法爽爽快快地杀死他了。


　　牟熊冷冷一笑：“你们为什么不去试上一试？”
　　他那目光中有一种逼人的霸气。
　　苦头儿点点头道：“好。”


　　三个人向镇外走去。
　　他们只要一打听，那些小乞丐就会告诉他们双剑玉骏，大猛鲸龙虫和重手神枪岳正、千手佛雷杰这四个人是向何处去的，他们要找到这四个人并不难。
　　他们如果找到了那四个人，也就找到了狼孩林子。
　　冷风如刀，啸雪似箭。
　　三个人无语。
　　他们明知不敌，却还要找上门去，同狼孩林子决一死战。
　　他们走向镇外。
　　镇边，有一家小小酒店。
　　苦头儿突然抬头，向二人笑道：“为什么不进去喝一杯，暖一暖身子？”
　　二人点头称好。
　　三个人就进了小酒店。
　　北方酒店，多在酒店正中弄一地炉，烧大块柴薪以取暖。他们三人一入酒店，便觉热风扑面，人一入店，便有一种醺醺目困意。
　　苦头儿与二人坐下，他向店伙计一喊道：“来呀，来几杯好酒，再来点下酒菜。”
　　就端来了烧刀子，是那种一喝下去整个人就便烧成了火一样的烧刀子酒。下酒菜是一些鹿脯熊肉。
　　三个人默默吃酒。
　　他们在等。
　　如果玉骏岳正雷杰龙虫四个人得手，他们会从这里走回来的。
　　那样，他们便可以去向牟熊复命。
　　他们实在不愿与狼孩林子对敌。
　　憨头儿道：“我不喜欢那小子，那小子象头野兽。”
　　苦头儿默默喝酒，无语。
　　冤头儿道：“我们可以去杀别人，为什么总要杀这个狼崽子？”
　　三个人都不愿意去。
　　门外响起吱吱吱的踏雪声。
　　从酒店外冲进来四个人。
　　这四个人正是丐帮的四位分舵筐头，他们是双剑玉骏，大猛鲸龙虫、千手佛雷杰和重手神枪岳正。
　　四个人默默坐下来。
　　玉骏叫好了酒菜，四个人默默吃喝。
　　他们仿佛没看见苦头儿三个人。
　　在丐帮之中，玉骏等人最看不上这三个唯牟熊马首是瞻的人。
　　苦头儿慢慢踱了过去。
　　苦头儿已经走到了桌前，玉骏四个人也象视而未见。
　　苦头儿不得不先打招呼：“玉骏兄弟，你们可好？”
　　玉骏这时才象刚刚见到苦头儿似的，忽然回头，也匆匆一揖道：“哦，苦头儿来了，不知三位怎么有雅兴，竟然到这城外来了，是想要踏雪游玩的么？”
　　苦头儿心中着恼，知双剑玉骏并不买他的帐，但想了一想，也不便同玉骏发作，这人虽然狷傲，可在一百零八家丐帮分舵筐头中人缘极好，苦头儿不想得罪他。
　　苦头儿赔笑道：“四位出城，不知见没见到那位狼孩林子？”
　　玉骏道：“见又怎样？不见又怎样？”
　　苦头儿道：“如果四位见过那个狼崽子，他现在一定是没气的了。”
　　重手神枪道：“告诉你一句实话，我们四个人杀不了他，差点儿被他杀死。”
　　苦头儿惊异地望着岳正，这人很厚道，看来这不是一句玩笑话。


　　小慧道：“你为什么不杀死他们？”
　　林子笑了：“我不想杀人。”
　　小慧抿嘴儿乐：“狼崽子有人味儿了。”
　　林子也笑了。
　　他自从又找回了小慧，他体味到了多少做男人的欢欣？他又找回了多少人世间的温暖？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不想杀人。
　　他和小慧慢慢走。
　　他和小慧要赶回啸林山庄。
　　面前拦路站着三个人。
　　这三个人是旧相识，是苦头儿、冤头儿和憨头儿。
　　这三个人沉沉地看着马车，看着马车上的林子与小慧。
　　苦头儿冷笑：“你为什么不下车？”
　　冤头儿也道：“狼崽子怎么也逛上了女人，这世上的女人还有肯跟狼崽子的么？”
　　狼孩林子下了车。
　　他忘不了母狼，他在心里眷恋母狼。
　　但他也不愿意听人家叫他狼崽子，叫他狼崽子时，他心里一阵阵哆嗦。
　　他满面怒气，下了马车。


　　天色很蓝，这是初冬的雪晴之日。
　　林子站在三个人对面。
　　林子冷笑道：“让开路，我要去啸林山庄。”
　　苦头儿道：“恐怕你永远也到不了啸林山庄。”
　　林子道：“为什么？”
　　苦头儿一笑：“因为我们要宰了你！”
　　林子苦笑，这世上许多人都想宰了他，伞儿想宰了他，牟熊想宰了他，啸林山庄的玉管事也想宰了他。
　　他听了这话已不觉吃惊。
　　要宰他的人都没杀死他，反而有许多人被他杀死。
　　林子道：“你们可以回去，告诉牟熊，约好一个日期，我和他亲自交手，你们这些人忙碌来去，恐怕只是枉送性命。”
　　苦头儿道：“我们可不是来送命的。我们只想要你的命！”


　　苦头儿三个人围住林子。
　　苦头儿突然道：“苦难终究会有个头儿，只要不死你就能等。”
　　憨头儿也念叨：“人太憨，未必就不是福气。”
　　冤头儿也道：“冤也有头，债也有主。”
　　三个人扑向林子。
　　雪被踏破了，露出活土，这是一场好杀。


　　玉骏等四个人站在牟熊面前。
　　牟熊在笑：“玉兄弟，你们辛苦了。”
　　玉骏不笑，人怔怔而立。
　　牟熊道：“四位兄弟一定得手了。”
　　大猛鲸龙虫道：“交手没三个回合，我们就被人家放倒了。”
　　牟熊一怔，他知道狼孩林子已成气候，但他已经有这么强的功力，却让他始料不及。
　　玉骏冷冷道：“我四人无能，特回来请总筐头发落。”
　　牟熊长吁一口气：“四位兄弟辛苦了，你们回去歇息吧。”


　　苦头儿、憨头儿和冤头儿在和林子苦斗。
　　其实也不是在斗，只是苦头儿在遥遥出指，点指疾劲，想点中狼孩林子的大穴；冤头儿贴近林子，扳、扣、折、掐，想用小擒拿手制住他；憨头儿神拳风劲，想制林子于死地。三人用尽力气，但林子只是闪躲腾挪，不回击一下。
　　足足打了一百招。
　　苦头儿突然住了手。
　　冤头儿和憨头儿也只好住手。
　　林子就轻轻站住了：“我告诉过你们，我受鱼漂儿师父大恩，决不与丐帮之人为难，除了牟熊之外，我不与任何丐帮之人动手。你们回去可以告诉牟熊，约定个时日，我要与他当众了断。否则，我就是杀上丐帮分舵，也要找他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