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奔丧

 

2024-08-05 21:26:59   作者：熊沐   来源：熊沐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镇江是一个大镇，在镇江有一户姓郭的人家。
　　从前没有人识得这个很和气的主人，他叫郭凡，是一个生意人。
　　他做生意竟是红红火火，他的院子里一天到晚都是生意人。
　　只有到了晚上，他才与他的妻子躺在床上，两人相对，再也不看那些金银，只是相对而眠。
　　他紧紧搂着他的妻子。
　　忽地，他的妻子的身体抖起来了。
　　她的身体哆嗦得厉害。
　　郭斩大声问：“艳儿，你怎么了？”
　　迟艳竟是抖个不住，她的眼睛也有些迷茫，她说：“我看到了血，看到了血……”
　　郭斩问道：“又是美剑有什么事儿了么？”
　　艳剑忽地身子觳觫，她说道：“不是，不是，有大悲痛……”
　　是谁？是谁使美剑那么伤心？
　　郭斩说道：“她陪着那老魔，很难说他会再耍什么诡计，他一心恶毒心肠。”
　　艳剑说道：“也不是自己，不是她自己。”
　　如果她的身子有什么不爽，一定是与别人有关。
　　郭斩看着她，他说：“我搂着你，你能不能好一点儿？”
　　她哭着说：“不能，像是死了亲人，肝肠寸断。”
　　郭斩说道：“怪，不是美剑出了事，是谁？”
　　艳剑忽地失声痛哭，她说：“肖玉，肖玉，是肖玉！”
　　郭斩搂着她，说道：“莫伤心，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天下第四剑断剑肖玉！
　　他是死在了那个老魔的手里么？
　　郭轩说道：“你能肯定么？”
　　艳剑哭着点点头。
　　她说：“我从来都把他当成我自己的亲哥哥一样，他对我、对美剑都那！’。要不是有你，我会嫁给他的。”
　　郭斩笑他笑得很憨厚。
　　他去拿东西，艳剑叫道：“你要做什么？”
　　郭斩说道：“去奔丧，我要看一看那个恶魔，他杀死了那么多的人，我要叫他血债血偿！”
　　艳剑想说什么，但她没说。
　　她心里惦念着美剑，虽说她是自愿委身于那个老人的，但她此时一定是心里很悔，恨自己那主意错了。此时如是艳剑在她身旁，她会很高兴的。
　　她说：“我要去，看一看是不是玉哥哥有事儿，你可以不必去。”
　　郭斩大声道：“你从今走到哪里，我便跟你到哪里，怎么会你去我不去？”
　　两人收拾停当，便出发向洛阳城。
　　路上真个是快捷，一路快马，看看到了洛阳城外，便在一家小小店里安歇。
　　到了夜里，郭斩说道：“我与你一起去看看，看那个老人有什么本事，竟杀了肖玉？”
　　他们身着夜行衣，一直到了那恶魔的院子。
　　两人停在院里，站在房脊上，看着院内。
　　院内有许多的高手，来回巡视，防守严密。
　　郭斩看着，心下也惊：人都说这恶魔一心图霸，今日一看果然不假，只是他的院子里，便埋伏下这许多的高手在内，他的狼子野心，人人该看得明白。
　　看看后房竟是无多少人，他们两人纵下房去，一直到了后院。
　　便看到了那美剑。
　　她几日下来，人竟是容颜稍减，脸也削瘦了许多。站在院子里，正在上香。
　　她对着天祝祷：“愿玉哥在天之灵能安享太平！”
　　那艳剑一听得真个是肖玉已死，忽地心内悲痛，竟是失声哭了出来。
　　美剑不移身形，只是慢慢说道：“你早就该来了。”
　　艳剑跳下去，问她：“妹妹，你说玉哥是怎么死的？”
　　美剑悲不能抑，她说道：“玉哥死在剑神的手下……”
　　艳剑一听，扯住了她的衣襟，叫道：“你看着他死，你还不走？你为什么还不走？！”
　　美剑冷冷一笑，说道：“我走，我往哪里走？”
　　艳剑说：“他杀死了玉哥，你不为玉哥报仇，你还跟着他在一起？”
　　美剑恨恨地看她，说道：“你懂什么？”
　　她再抬头，就看到了器宇轩昂的郭斩，她说道：“他就是妹夫么？”
　　艳剑此时心乱如麻，自是不能把她与郭斩的那一段情事说与美剑听，只听得美剑说道：“两人都钟情一人，却无一人嫁与他，也够玉哥伤情的了，”
　　艳剑一听，也是怃然。
　　艳剑默默，她问道：“玉哥……他在哪里？”
　　美剑苦笑：“他有了妻子，他有两个妻子，天下不独有迟美与迟艳两个女人。”
　　艳剑再是无声，她看着迟美，不知道美剑经此大变，还能与那个老人在一起，她是怎么想？
　　她说道：“我派一人给你们带路，你们可去看看玉哥。”
　　郭斩与艳剑便出现在袖剑与花剑眼前。
　　四个人相对无言。
　　袖剑说道：“听说郭大侠的品德天下无双，让人敬佩！”郭斩忙着还礼，艳剑看她竟是不来理睬自己，知道她两人心里有怨气，怨自己对肖玉不诚心。
　　她心里自苦道：我与郭斩的亲事，竟是那样在一起，她们怎么会知道？
　　郭斩说道：“本来艳妹是一心要嫁与肖玉兄的，我因故到了一座古庙，被两广十三骑暗算，中了毒蛊，如不及时救治，我便死了，当时艳姑娘在场，她用她自己救了我……”
　　两人都是默然，人的姻缘如此，你还说什么？
　　袖剑对艳剑的神色好些了，她两人带着郭斩去看肖玉。
　　肖玉的坟在村外，坟前后种满了花草，看得出，入春后她两人天天来此。
　　四人站在坟前，那花剑忽地说道：“玉哥哥，有人看你来了，她是那个艳剑，你一心要娶她的艳剑，她与她的丈夫一齐来了。”
　　艳剑痛哭失声，看来她的身痛是实。那一天肖玉死了，她的玉哥哥死了，他死在恶魔逍遥子的剑下。
　　她能心痛，是她的心里仍有玉哥。
　　她伏在坟头，痛哭失声，渐渐昏了过去。
　　再待得他醒来，就看到了抱着她的郭斩，看到了痛哭不已的袖剑与花剑。
　　艳剑爬起来，跪在两个女孩子的身前，她说道：“多谢你们帮我，照应了玉哥。”
　　她再失声。
　　三个女人哭在一处。
　　郭斩也有泪，但他的泪水只有几滴。
　　他说道：“肖玉兄死了多久？”
　　袖剑说道：“已有两月了。”
　　他说道：“来不及了，不然……”
　　艳剑明白他的心意，她说道：“你不能动玉哥，你不能……”
　　花剑幽幽说道：“我与袖剑掩埋了玉哥，用世上最毒的‘不毒’泡了他一整天，他的尸体不会坏。”
　　艳剑知道了郭斩的心意，她大声叫道：“不行，不行，你不能动玉哥！”
　　郭斩站起来，他的胡须在风中飞扬，他很威武，他说：“只有女人才哭泣，男人应找那个恶魔报仇！”
　　艳剑再也不语了。
　　两个女人动手，她们把肖玉挖出来了。
　　看得出，他仍是那样子，尸首并不曾腐烂。
　　一个死了的肖玉，那么静静地躺在棺材里。
　　郭斩扯开了他的衣服。
　　衣服烂了，一扯便朽。
　　袖剑与花剑都是哭泣着，看着郭斩。
　　郭斩看着他的脸，他叹道：“自要画面，这是何等的气魄？我不如你。”
　　他也泪眼模糊了。
　　再看肖玉的剑伤，他看得很细。
　　如你是一个好的剑客，你能从伤口上看得出那人的杀人招式，你能领会到那招式。
　　三个女人都不吱声。只是看着他，等他说话。
　　看得那么久？
　　郭斩说道：“那个恶魔的剑法太怕人了，我看他的这一剑像是无极剑法的‘一纵天穹’，却又像是武当剑法的‘梯云纵’加上一式‘碧落黄泉’，还像是长白剑法的‘一许田头’。像又不像，真是怪招。”
　　袖剑说道：“玉哥哥在死前曾得逍遥女，也就是那个恶魔的夫人的真传，他也学了那十六式‘天一剑法’，只是他仍不是那个恶魔的对手。本来我们计议，是由玉哥哥去杀死他的那些手下，让他成一个孤家寡人，孤掌难鸣。谁料得到会遇上了他？”
　　说着，袖剑便把那一夜美剑的话都告诉了郭斩。
　　她只是没说美剑一心要杀死她们两人的事儿。
　　那是她们两个与美剑的事，何必要他们知道？
　　郭斩说道：“据我所知，世上没有一招会从这儿下手，挑成死人的。就是天一剑法称成天下最复杂的剑法，也不曾有过这一招。他是一个恶魔，悟性过人，他的剑术深不可测。”
　　艳剑说道：“我们杀不死他？”
　　郭斩扬头，说道：“杀不死他，就让他杀死我们！”
　　他说得很坚定。
　　也该走了。
　　他们再掩埋了肖玉的尸体，准备走了。
　　那花剑忽地叫了一声：“站住！我有话要说。”
　　三人都站住了。
　　花剑说道：“我曾与袖剑有约，谁怀上了玉哥的孩子，便得把他养大，让他长大为玉哥报仇。到了三个月，我袖剑妹妹有孕，有了玉哥的骨肉，我仍没有。美剑说谁没有玉哥的骨肉，她便来杀谁。她太看轻了我与袖剑，我如今要随玉哥去了，我何必要她来杀我？袖妹，你比我更难，你好自为之！”
　　说罢，不容他二人再说，唰地一剑，自刎而死。
　　花剑的身体便倒在肖玉的坟前。
　　郭斩大惊，他去抢救花剑，却哪里来得及？
　　袖剑只是笑着，笑得眼泪也流出来了，她说道：“死得好，死得好，就是死了，也强似一些负心人！”
　　她的心里仍是不能释然，如果艳剑是玉哥的妻子，她能也那么救郭斩么？她能么？她对玉哥有做妻子的那片心么？
　　她冷冷对郭斩说道：“我不明白，在这些日子里，我们与恶魔斗，你嵩阳铁剑在哪里，是不是过得好安生日子？听说江湖上都没了嵩阳铁剑的名头，真是平和日子了渡闲人。”
　　她再说道：“你们不用管，我花剑姐姐不想让你们碰她，你们走吧。”
　　艳剑的脸胀胀的，她低下头，走了。
　　袖剑待得她们走远，方才跪下来。她用她自己的手，一把一把地挖土，她一边挖一边说道：“你愿意用你自己的死去激他，他是嵩阳铁剑，但他动不动心，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可好了，你能与玉哥在一起了，你能与他在一处了。”
　　她号啕大哭。
　　郭斩看着艳剑，艳剑说道：“郭大哥……”
　　郭斩大声道：“叫我郭斩。”
　　艳剑说道：“我要走了，如是有那么一天，能杀了那个恶魔，我再与你一会。那时我还是你的妻子。”
　　郭斩再说什么，看来艳剑的主意已定，她再也不等郭斩说话，她走了。
　　郭斩叹了一口气，他大声道：“人着急，都是急着杀人，可能杀得了他么？我看未必啊，要是杀不死他，先杀死了自己，你怎么办？”
　　忽地有人说道：“你会后悔，你会一辈子都后悔！你又不是笨蛋，你不是他的对手，你自己不知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