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 再入山庄,有心窃灵药;追奔郊野,飞石遇奇人
 
2020-12-21 13:38:12   作者:张梦还   来源:张梦还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且说张凌云这一招乃是用的“鹏搏万里”,她明知灵鹫上人武功较自己要强得多,所以打算突然发难,虽则未必准能将对方制住,但求能一鼓作气,接连抢攻数招,侦对方缓不过手来,那么在这数招之中,只要一有机会,自己便可下煞手制敌死命,否则时间一长,以双方功力而论,自己准不是人家对手。
  灵鹫上人不愧是武术名家,此时他正口里说话,只掌合什礼拜之际,张凌云这一突然发难,论理虽然未必准能伤得了他,但至少也应稍露慌张之态才足,谁知灵鹫上人依然不慌不忙,待对方宝剑已从头上下落之时,方才使出“卧看春云”、“青龙探爪”两招,只见他身躯陡然向左一侧,同时右手大袖翻起,向对方剑上拂去。
  张凌云只觉一股劲风扑来,但她此时正身在空中,无从使力,只这一瞬间,灵蛇宝剑已被对方大袖拂上,只觉手腕一震,暗忙“不好”,忙使“弯弓射虎”,撤回宝剑,左手剑诀顺着剑身朝对方脉腕点到。
  灵鹫上人见张凌云变招奇快,心里也暗赞,果然屠龙仙子名不虚传。左腕一缩,右手“流云飞袖”,向张凌云脑后“玉枕穴”拂来。
  这玉枕穴不但是人身三十六大穴之一,而且是六阳之首所在,如被拂上,性命难保。张凌云急忙向前一伏,长剑向空一挥,“风吹大旗”,向灵鹫上人手腕断去。
  灵鹫上人叫声:“来得好!”手腕一沉,五指弯屈如钩,来夺对方宝剑。
  须知这灵鹫上人的武功极高,尤以大力鹰爪功夫独步武林,如果被他抓中,便是钢筋铁骨,也算被毁了。
  张凌云是何许人物,岂能容他夺去宝剑?反手捥了一个平花,长剑分胸便刺,灵鹫身体微偏,顺手一掌向她肩上击去。
  张凌云一招落空,心头方才一惊,敌人铁掌早到,此时变招已来不及,迫得一挫身避让,不想敌人出手极快,这一掌虽然避开,但头上螺髻已被他掌风掠过,一把秀发如被利刃切过一般,散了开来披在肩上。
  这一来张凌云不禁又惊又怒,娇叱一声,使开师门绝艺和合剑法,一剑快似一剑,将灵鹫上人罩在剑光之中。
  恶扁鹊狄健看见张凌云被灵鹫一掌打散了头发,便纵声大笑,对玉局上人道:“到底苍山三老盛名无虚,只凭一双肉掌便将这女道姑制住,我看当今江湖上只怕没有人再能胜过他的了。”
  玉局上人却始终留神凝视着二人拼斗,闻言便摇头答道:“这张凌云功力虽然比我大哥略差,但剑法却精妙之极,依我看来,只怕未许乐观呢。”
  这时张凌云已然使出和合剑法,剑剑成双,快速无比,饶是灵鹫上人功力深厚,也止不住有些心惊,但他到底在武功上下了四十余年苦功,已到炉火纯青的境地,当下双掌一错,使开“蝴蝶穿花”身法,来对抗这武林一绝的和合剑法。
  只见灵鹫上人大袖飘飘,宛如一只绝大蝴蝶在剑光中穿来穿去。眼看张凌云六十四路和合剑法已快使完,仍旧奈何他不得。
  其实以灵鹫上人功力之深,普通江湖道很少有人接得住他十招以上的,屠龙仙子张凌云纵然剑法狠辣,可是一论真才实艺,也绝非灵鹫上人对手。只因张凌云刚一施展开和合剑法之时,灵鹫上人觉得对方出手极快,而且招式非常繁难复杂,以他见多识广,这路剑法却未能见过,他有意要试出张凌云真功夫,以此使出“蝴蝶穿花”,这路身法必须轻功提纵术有了相当火候,方能施展,以躲让闪避为主,旨在消耗对手气力。守多攻少,故此张凌云方才能与他捉上七八十招。
  不过话又得说回来,假如今番对手不是屠龙仙子,换了董飘香等人,只怕二十招也未必接得下来。须知屠龙仙子威震武林,主要功夫便在剑法上,这路和合剑法,早被她使得万分纯熟,得心应手,威力极大,如今不论自己如何尽力施展,依然讨不到便宜,心头难免焦燥,剑法陡然一变,但见剑光错落,宛如百花纷飞,数招之后,又见她身随剑走,身形柔和美观已极,此乃四十一路“百花剑法”,中又揉合了七十二路“灵蛇剑法”。威力虽不像先前合和剑法之盛,但却有攻有守,虚实相辅,实际却还比刚才那一轮急攻厉害得多。
  灵鹫上人不知她还有些什么奇怪招式,心头也禁不住诧异。暗想这张凌云论年纪看来还三十不到,在剑法上却有这样高深的造诣。先前那一套剑法,不过是以快打快,纯是一派阳刚之气,自己见招拆招,倒还容易应付。如今这一套怪剑法却不知是怎么搞的,时如幼蛇游走,时如片片梨花,虚虚实实,处处隐藏煞着。真还不易应付,自己数十载英名,不要偶一失手,栽在这儿,那可有点合不着。
  想到此处,不再顾忌,大喝一声:“女侠留意,贫僧无礼了!”双掌翻飞,纵步进身,全是一派进手招数。
  这一下旁观众人才看出灵鹫上人名震滇南,确非易与之辈,他这一出手,那是与一般会“空手入白刀”的武师大大不同。
  在武林之中,有十载以上功力火候的武师,对于“空手入白刃”这门功夫,只要身手灵活,胆大镇定,眼准手快,便能运用。一般多是以腿法为主,以擒拿手法为辅,所谓“手打三成脚打七”,“手如两扇门,全凭脚打人”,只要对手武功比自己低,八成可以奏功。
  然而屠龙仙子张凌云是何许人也?以她身法之娇夭迅速,剑法之快捷狠辣,要想夺她手中兵刃,岂非比登天还难。
  灵鹫上人也明知纵然自己武功根底胜过对方,但身手之灵活,较诸对方仍稍逊几分。故此一上手,指戮掌劈,故意虚张声势,待张凌云剑法太过凌厉时,他又回拳自保,总不让对方得手。
  两人这一死缠死打,前后已拆到一百数十余招上。旁观的薛绛树、董飘香、林红梅、袁孤凤等人,看得来目眩神摇,都替这位三师姐捏着一把冷汗。
  那边的玉局上人和恶扁鹊狄健也是如此,狄健素来自负,万没想到张凌云有这等武艺,依此看来,自己方才如果与她交手,虽然未必准定落败,但要想胜过她却也不容易。
  玉局上人的想法却与狄健又不同,对于这位师兄的武功,他是一向知道的,明知如果单打独斗,江湖上胜得过他的倒也不多,但失之过于骄傲自大,差不多的人全没放在他眼里,以此对敌之间,时常满不在乎,容易为敌所乘。
  再加以岁月不留,灵鹫上人年纪究竟老去,固然功力火候与日俱增,但精力到底不如青年人充沛,稍有失闪,便算把一世英名扔在这里了。玉局上人与他数十年相交,论情份无殊骨肉手足,焉能不关切?适才双方一交手时,玉局见张凌云出手奇快,剑剑成双。这路和合剑法,他虽然不识得,但也能看出这是一路攻势极为狠辣的剑法。大凡对付这类出手快速的对手,应该以静制动,乘对手露出破绽时再乘机反击,方为正理,谁知灵鹫上人不此之图,竟仗恃自己功力深厚,以“蝴蝶穿花”设法和张凌云周旋。
  玉局上人彼时心里十分担心,万一灵鹫上人手眼身步稍有失错,难保不出差错。谁想局势发展竟然出他意料,灵鹫上人越打越精神。到底不愧武林名家,身手并不因年老而稍微逊色,举手投足尺寸之间准确异常,无一丝过火,也无一丝不及。
  玉局上人明知轻功提纵术并非灵鹫所长,但他以这套“蝴蝶穿花”身法来与对方游斗,竟是游刃有余,心里方才暗赞这位大师兄确实了得。便是恶扁鹊狄健也是暗暗佩服,心想灵鹫这老儿勿怪他骄傲自大,功力确极深厚,这就难怪数十年来,点苍在云南不易抬头了。
  正所谓人同此心,张凌云手上在和灵鹫上人拼斗,心里也作如是想。暗忖自己以师门绝艺“灵蛇”、“和合”、“百花”三套剑法威震江湖,今儿遇上这个糟老头儿,自己平生武艺已尽力施展,对方却只凭一双肉掌,前后已拆到两百多招上,依然不分上下,优劣已然分明。那边玉局上人与恶扁鹊狄健看来也是两个高手。如果这三人也插手相助吴文风,对方凭添了几个劲敌,夺书之事难免又起波折,今日好歹也要将这灵鹫上人除去方好。
  想到此处,剑法一变,竟是连走险招,剑剑不离对方要害。
  灵鹫上人此时也发力反击,掌风呼呼,夹着鹰爪擒拿,声势也非常猛恶。
  薛绛树等人在旁看得明白,眼前场内两人皆以全力相搏,招式越来越险,正在替张凌云着急,忽听竹林中有人低声喝道:“云儿,沉住气,别慌张。”这次语声极为清晰,场中所有的人皆听见了。
  恶扁鹊狄健大喝一声:“什么人装神做鬼?是好汉现身答话!”口里说着话,身形便朝竹林扑来。
  薛绛树宝剑一摆,跃过来拦住,厉声道:“别乱闯,你知道竹林里是谁?”她听竹林中人虽然压低了嗓音说话,但这人叫张凌云做“云儿”,已猜到这是什么人。
  狄健一见拦阻他的竟是薛绛树,不由眼里冒火,接口骂道:“终不成是你这丫头的相好?”
  薛绛树大怒,剑诀一领“平歩青云”,纵身便是一剑,狄健一闪,倚天剑出鞘,反手一搭,便来削她宝剑。薛绛树识得厉害,忙一抽剑,狄健忽然哎呀一声大喊,原来竹林中飞出一块泥土,不偏不倚正打在他嘴上,别看这是一小块泥土,来势比箭还激,简直无从避让,而且劲道奇大,狄健给这土块打得唇破血出,几乎连门牙也打掉下来。
  薛绛树得理不饶人,顺势一脚踢在他胯上,将狄健踢得连退数步,好在他下盘稳固,不曾倒下,但这一次亏也吃得够了。
  薛绛树咭咭笑道:“你这厮原来空负虚名,功夫却如此不济。依我说你还是收拾药箱,做你的走方郎中去吧,别现眼啦!”
  狄健大怒,正欲二次扑上,玉局上人拂尘一摆,拦住狄健道:“狄老,别忙在这一时,咱们且看场中二位分了胜负再说。”
  狄健只得按住怒气,指着薛绛树道:“贱丫头,少时叫你知道厉害。”
  薛绛树笑道:“你还想吃块泥土么?”
  董飘香林红梅袁孤凤等人都不由好笑,狄健哼了一声,气忿忿的站在一旁。
  场子里灵鹫上人与张凌云,此时已到强存弱亡的地步。张凌云已是头发散乱,额上见汗,手脚身法虽远未见迟缓,但已看得出她正以最后精力支持,时间再一拖下去,那是必处下风无疑。薛绛树心中大急,本待抢过去帮手,但又想竹林中既已有高手在暗中相助,那么张凌云果真在危急时,他万无不出手之理,以此心下犹疑,拿不定主意。
  就在她这举棋不定之时,张凌云已落了下风,灵鹫上人虚发数招,引得张凌云目眩神迷,再乘机猛发一掌,荡开灵蛇宝剑,踏中宫逼近敌身,劈面便是一掌。
  张凌云此时回剑护身已是不及,忙挥左臂一隔,说时迟那是快,灵鹫上人左手一伸,电光石火般,一下便将张凌云握剑的手腕擒住。
  灵鹫上人鹰爪功为武林之冠,一被他擒住,哪里还有脱身之望,就在此时,竹林中有人高叫道:“云儿别慌,使混元手揍他!”
  张凌云念随心动,听有人这么一叫,不及思索,单掌往外一登,蓬的一声大晌,灵鹫上人竟被震退两步,但张凌云手里的灵蛇宝剑终被他夺过手去。
  原来灵鹫上人一心以为敌人只凭剑术厉害,眼看对方宝剑已被自己夺过手来,哪里还有反败为胜之理,万没想到张凌云在万分危急时,竟能使出混元手反击。一时未曾提防,张凌云发掌又快,待发觉时,掌已沾衣,胸前竟结结实实吃了一掌。
  华山派的混元手天下驰名,专破金钟罩铁布衫功夫,换了旁人,不但筋断骨折,便是心脏也被震碎了。好在灵鹫上人自幼炼就童子功护身,气血体内运行,如珠走玉盘,这一掌竟未能伤着他。
  灵鹫上人退后一步,努力调匀呼吸,方笑道:“张女侠好功夫,佩服,佩服。”又对玉局上人狄健二人笑道:“到底年纪大了,不中用了。”
  你道灵鹫上人吃了一掌,以他要强好胜的脾气,岂有如此和悦之理?原来灵鹫上人脾气十分古怪,心性分明偏激狭窄,表而上却又要顾及身份,装出宽宏大量的样儿来,如果他败在对方手下,那么他必定死拼死斗,除死方休。而假如他胜了对方,却又装成一派谦和慈祥的态度,以示他是武林老前辈,不与后辈一般见识。此乃他生性如此,倒也不足为怪。
  今日他与张凌云交手,既然夺去对方宝剑,末后对方使出混元手功夫,他又能硬接下来,表面算是各输一招,实际却显出他的功夫较对手高得多。在场的不是武林高手,便是名门弟子,焉有看不出来之理,故此他才如此和悦。如其他果真吃了亏,那是万万不能善罢干休的。
  张凌云见灵鹫上人中了一掌,居然若无其事,也有些吃惊。见他说了这么几句外场话,便暗忖:这老头儿分明是个劲敌,今日对方三个一流高手在此,众师妹俱年纪太轻,没有经过大敌,万一有了失闪,如何对得起师尊?自己决不能再不知趣了,便也合掌道:“老前辈说哪里话来?承老前辈手下留情,贫道感激不尽。”
  灵鹫哈哈大笑道:“别客气,年轻人有你这样的功夫,也算不错的了。”说着将灵蛇剑还了张凌云,又道:“方才竹林中有人答话,想来是你们的朋友了,何不请出见一见?”
  就在他二人互相对答之间,竹林深处似有人影一闪,张凌云和灵鹫上人俱一齐扑进竹林。只见前面一条灰影,疾如流星的朝山下奔去。那山坡极为陡峭,但那人却步履如飞。灵鹫上人自忖此时已无法追上,便叹息道:“我近二十年来,极少遇见过可以互相印证武功的同道,看这人轻功纵术,似已到炉火纯青之境,今日失之交臂,未免令人叹息。”
  张凌云心中有事,便趁机道:“老前辈是到芝云洞去么?”
  灵鹫上人道:“正是呢,听说此番你们华山派与点苍派联手,向金蝎教挑战,可有此事么?”
  这时玉局上人,狄健,薛绛树,董飘香,林红梅,袁孤凤这些人皆先后走进竹林来。
  张凌云看了狄健一眼,便道:“此事说来话长,老前辈欲知其详。最好向吴教主询问,贫道尚有要事,恕不陪了。”说罢施了一礼,正待率四女离去。
  狄健忽冷笑一声道:“张女侠,在下本待向你讨教几招,但我看你适才与灵鹫大师拼斗,已耗了不少力气,这笔账我们权且记下。好在我这人不怕别人赖账,咱们芝云洞再见吧。”
  薛绛树还想反唇相讥,却给张凌云止住。张凌云只冷笑一声道:“但凭于你。”说罢将手一招。率领四女,头也不回的奔去。
  张凌云,薛绛树,董飘香,袁孤凤,林红梅五人,一路之上急急奔驰,及至到达天生桥谢家时,已经是三更时分。
  众人知道谢氏兄妹对于金蝎教十分提防。怕被误认成敌人,皆不敢从房上入去,只得叫开庄门,谢家房屋本甚宽大,青灵诸女皆住在内院,此时贾墨羽卞宛青与谢千萼谢蕊珠姊妹皆尚未就寝,正剪烛夜话,一见五人无恙归来,俱争着问长问短。
  张凌云将今日之事,概略叙述一遍,众人听见灵鹫上人竟有如此功力,都有些心惊,贾墨羽便叹息道:“不料吴文风竟有这许多好手助他,看来日后石林之战,只怕讨不到好去呢。”
  薛绛树便问道:“石林之战,不是决定在明日么?”
  谢千萼便笑道:“你们走后,吴文风又派那武三丈送了一封信来,道是他那里又来了儿位武林朋友,这两日忙着款待贵宾,故此通知咱们,石林之约要延期两日。”
  薛绛树哦了一声,说道:“吴文风为了招待这几人,竟要将石林之约改期?这些人被他如此看重,是些什么样的人物,也就可想而知了。这么看来,对方实力比前增强了许多,咱们要想取胜,只怕很难哩。”
  贾墨羽道:“何尝不是这样?照你们讲来,灵鹫上人武功如是之高,那玉局上人和恶扁鹊狄健,想来也定非易与之辈,偏生你们又得罪了那狄健,其实在这种时候,原本不该到处树敌,这都是五丫头不明大体之错。”言下不禁忧愁。
  卞宛青见贾墨羽语中有埋怨薛绛树之意,便忙笑道:“二师姐何必这么忧愁,你忘了咱们这边也增加了两名高手么!”
  张凌云忙问这话何意,谢千萼便忙抢着道:“哪里又是什么高手呢?不过是我们三师兄和五师弟在今儿赶到罢了。”
  董飘香闻言便接嘴道:“敢是琅泉双客朱文二位?”
  卞宛青点头道:“正是,琅泉双客在江湖上颇有威名,难道不算高手?”
  谢千萼半嗔半笑的说道:“卞姊妹又挖苦我们了。”又叹息一声道:“说实话,要是大师兄来了,这事还有几分可望。偏生他闲云野鹤似的,一年中倒有大半年不在云南,要寻他也无从寻起。琅泉双客的长处是吟诗作赋,如论武术也只和我兄妹整不多,济得甚么事?”
  谢千萼说的可是实情,点苍七剑之中,首推三阳剑白云道人武功最高,近数年来因为寻访一部久已失传的剑谱,以此足迹遍天下,倒极少在家,此次点苍派与华山武当联合对付吴文风,乃是因失落天罡三十六参一事而起,事前并无计划,故此他并不知情。
  点苍派中排行第三的苍琅剑客朱存古与排行第五的灵泉剑客文笑星,此二人皆不喜多理闲事,终日闭门家居,赋诗饮酒,武林朋友称之为“琅泉双客”。如论剑术武功;自然也有独到之处,但与大师兄三阳剑白云道人却相去甚远。
  众人正议论间,忽听门外一阵靴子声晌,少时有人叩门轻问道:“二妹在里面么?”
  贾墨羽听得是谢春雷声音,便对谢千萼道:“我们皆是世外之人,况且又俱是武林朋友,不必拘执,二妹请二哥入来罢。”
  谢千萼答应一声,开了房门,果见谢春雷站在门外。便道:“二哥这时候还未睡么?有什么事进来说罢。青灵观诸位姊妹也不是外人。”
  谢春雷笑道:“我先时来找二妹,婆子说你到贾道友房中来了。”说着逛了进来,先向贾墨羽张凌云等人道了扰,方道:“适才武当派的人也到了两人。”
  谢蕊珠便喜道:“武当派的道长们到了么?这下咱们可位增了生力军啦。”又寻思道:“怎么没听见叫门呢?”
  谢千萼便笑道:“这房子这么大,咱们又住在后院,前面叫门如何听得见?”又问谢春雷道:“武当派来了多少人?是神妙神通两位道长来了吗?”
  武当派从前的掌门人乃是神英道人,已于前年羽化,如今的掌门人是第五代弟子明辉道人,神妙神通俱是师叔辈。
  此番武当派受赤灵之约,大举南下,却由神妙神通二人主持。
  当下谢春雷却摆手道:“你且慢高兴,武当派带来的可不是好消息哩。”
  谢千萼惊道:“这是何说?”
  谢春雷道:“来的这两人一名何潮,一名耿明光,俱是神通道长座下弟子,此番替他师父送信来,道是武当派已与南诏二友交过手来,神妙道长被阿育王孙张继帝用七宝珠索打伤,现正卧床不起,武当派来到云南的上下一共十三人,连死带伤,已共有五人之多,所以再也分不出人手来帮助咱们了,不过神通道长信上说,不论如何,他本人必定在这两日内赶到相助。以全武林义气,这一来咱们预计的这支人马,又算打了折扣。”
  众人听说堂堂武当派,一到云南,竟会受此重创,都不禁叹息。
  谢春雷又道:“如今敌强我弱,局势已十分明朗。但咱们既已向那吴老怪约好了石林了断,如今已成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之势,苟天意要正消邪长,那也无可奈何。”
  谢千萼便笑向谢春雷道:“你这人真真没办法,一味的胡思乱想,自以为是。先是我原说灵鹫玉局这批人可能到时插手,你偏说却不会,如今一听对方增加了几名高手,也不是你亲眼得见,便先吓成这种样儿,难道你便拿准了这些人到时准帮着吴文风么?”
  谢春雷被他妹妹排渲了一顿,又不好怎样,只得苦笑道:“二妹别刻薄我了,我纵然不济事,也还不致于怕了吴文风那厮,倒是你此时嘴硬,到时别打缩脚拳才好。记得上次咱们去芝云洞,一见了那些金蝎,你便吓的尖声大叫,把咱们的脸都丢净啦。”
  谢春雷明知说了这话,谢千萼定然不依,刚一说完,便纵出门去。谢千萼欲待追时,却被卞宛青拉住。
  薛绛树笑道:“谢二姊虽是说的玩话,仔细想来也颇有道理。那灵鹫上人明明是为那天罡三十六参而来,致于另外来的那几人,来意大约也差不多,依我看:那天罡三十六参总枢好比一根骨头,金蝎教,苍山三老,以及那几位不知名的客人,便好似一群狗。如今这根骨头被吴文风含在口里,大家都想把这根骨头从他口里夺下来。我想吴文风恐怕比我们更头痛哩。谢二姊你说对不对?”
  谢千萼笑道:“五妹,你这可是一篙打尽一船人。我们点苍派并没想争这根骨头呵!”
  张凌云狠狠地对薛绛树瞪了一眼。贾墨羽忙陪笑道:“谢二姊别多心,五丫头便是一向这么胡说惯了的。”
  谢千萼笑道:“我这不过是取笑罢咧,我知五妹决不是指我们而言。”
  薛绛树笑道:“我原知道谢二姊是明白人,我岂能那么不识好歹呢?还有人家武当派神通道长如此义气,我也决不能挖苦他呵!”众女又谈笑一阵,方才分别就寝。
  不觉一恍又过了两日,转眼已是正邪各派判生死荣辱之期,群侠整顿妥当,都到大厅上会齐。一检点人数,青灵八女除赤城仙子沈翠屏未来而外,共是七人。自然以贾墨羽为首。
  华山派共是八人,乃是寒蟾子夏灵风,静一子岳定一,黄巾力士甘季英,以及门下弟子:罗剑英、刘剑略、曹剑锋、陈剑士、石冈等五人。
  点苍七剑只缺三阳剑白云道人一人。余下是谢氏三英,琅泉双客以及凝云剑柳溪山等六人,此外便是武当两弟子何潮与耿明光。男女一共廿三人,而武当派的神通道长依然未到。
  谢春雷便道:“如今白云师兄和武当神通道长俱未见来,时间已甚迫促,只好不等他们了。如今客套的话也不必多说,青灵观自然推贾二姊为尊,太乙宫不用说皆听命夏道长,敞派白云大师兄不在,小弟只好勉为其难了。不过今番既然是四派联合之势,我们仍须推一人主持方好。夏道长年高德重,咱们大伙便听命于他吧。诸位可有异议么?”
  夏灵风还待推辞,众人都道理当如此。夏灵风方向众人稽手道:“既蒙各位如此见爱,贫道恭敬不如从命,好在大伙儿全在一起,到时谁出主意皆是一样。皆因金蝎教一向著名奸狡凶狠,咱们得处处提防,万不可拘执,贫道素乏捷才,偶然有见不到之处,便会把各位英名扔在此处,那却犯不上哩。”
  群侠正说着话,忽然一名庄丁走来向谢春雷报道:“外面来了两位客人,说是要拜会青灵观各位师傅。”
  贾墨羽听了不禁一怔,便问那庄丁道:“来的是什么人?你可曾问过他们姓氏?”
  庄丁道:“来人是一僧一俗,指明要见青灵观诸位女师傅,问他们姓名,却又不肯说,小的不敢放入,特地先来回一声。”
  贾墨羽沉吟道:“这倒奇怪了,我们认识的人物里,并没这样的人呵。”
  张凌云听得不耐烦,便对那庄丁挥手道:“你先带他们进来再说。”又冷笑道:“八成是那灵鹫上人和恶医狄健寻来啦,这未免欺人太甚,我倒得舍出性命来斗斗他们。看他们有多大能为。”
  庄丁答应一声,便退了出去。这里众人听张凌云说来人像足日鹫与狄健,便皆紧张起来,那狄健尚不知他功夫如何,灵鹫上人却是滇南第一名高手。今番既然寻上门来,难兔要大动干戈。青灵诸女从贾墨羽起,皆纷纷卸去外面罩袍,准备厮杀。
  少时一阵脚步响处,随着庄丁进来了两人。众人一见越发惊异。
  当先那人乃足个披发头陀,身材极高,一望便知是颇有来头的武林高手,后面跟随的那人,却是个青年书生,那书生仪容俊秀,举止温文。步履之间似乎也会武功。这二人放在一处,显得极不调和,令人摸不清他们是什么路数。
  尤其可怪者是在场的人多半是久闯江湖的武林高手,但对这一僧一俗却都不认识,贾墨羽正想询问,那头陀已先合什为礼。问道:“敢问那一位是谢大侠?”
  谢春雷抱拳道:“只在下便是,不知大和尚有何指教?”
  那头陀笑道:“贫僧传闻青灵观各位师傅寄寓宝庄,故不揣冒昧进谒,有一位人称散花仙子的卞师傅可在这儿么?”
  卞宛青正待答应,张凌云急忙以目示意。上前一步道:“敢问这位师傅上下?找卞宛青有甚么事?”她因见这两人来得太过突然,恐防对卞宛青不利,故此先以眼色拦阻,然后向己挺身出来询问。
  不料那头陀却将张凌云当成了卞宛青,便先念了一声佛。庄容道:“小僧先替师傅引见一人。”说着用手一指身后那书生道:“这位便是木园公子,卞师父虽未见过面,想来也是知道的了。”这一来把个屠龙仙子张凌云弄得满头雾水,不知这是怎么回事?那边却急坏了卞宛青。明知眼前这人便是自己从前未婚夫婿,但此时既不能相认,又不便解释,臊得面红耳赤,不知如何方好。
  这时梅归已走到张凌云跟前,自报姓名,又谢了相救之德。好在他当着众人还未说出别的话来。但张凌云一生行侠仗义,在她手下救过的男女已不计其数,梅归这名字早已忘怀,听着虽觉耳熟,一时间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情形也弄得很尴尬。
  卞宛青看着情形不对,只得硬着头皮上前,对张凌云道:“三姊忘了么?上次咱们在江陵与查小玉交手,便是救这位梅公子呵!”
  张凌云经这一提,方才记起,忙笑道:“原来是梅公子,失敬失敬。”
  梅归心中纳闷,但也不便多说。贾墨羽先时本甚为疑惑,这时一听卞宛青如此说。只当梅归已知青灵诸女相救之事,此番大约是为别事来到云南,听到青灵诸女在此,特来道谢一声。这也是人之常情,倒也不甚留意。
  唯有薛绛树生来精灵古奇,这些事岂能瞒得了她?这时便越众而前,对梅归道:“我说这位梅公子,先时不是要问卞宛青么?这一位才是呢。”说着用手挽着卞宛青的手臂,又对贾张二人一指道:“这位是二师姐贾墨羽,这是三师姐张凌云。”
  梅归方知认错了人,忙向张凌云谢罪。薛绛树又问那头陀道:“我们可以请教大和尚法号么?”
  不邪合掌道:“小僧名不邪。”
  谢春雷一惊问道:“大师父便是湖人称九洲行者的孙不邪么?”
  不邪笑道:“小僧俗家姓孙,故此别人都叫我孙不邪,其实出家人哪里还有带着姓的?”
  座上群侠,大多知道九洲行者孙不邪,是少林名家秋月上人唯一传人,以一十八手“金刚降魔掌”打遍江湖无敌手。行道以来,足迹几遍天下,故此又得了九洲行者的绰号。
  此人脾气甚怪,他想做之事,不请自来,否则你便拿大红帖子,八人大轿也请他不动。今番他突然在云南出现,大约对石林之会,总要插手干预。谢春雷久闻九洲行者脾气古怪,先且不提石林约战之事,只以主人身份,将座群雄一一替他引见了。
  正叙话间,庄丁进内禀道:“吴教主差了武乔二位当家来此。”
  谢春雷忙一叠连声叫请进来。武三丈与乔明山两人进内,与群侠见礼毕。
  武三丈便道:“在下奉了家师之命,特来邀请各位赴会,如今可准备好了么?”
  谢春雷笑道:“也没有什么可以准备的,但二位来到舍下便是贵客,稍进一点饮食便同去吧。”说着便命仆人摆上酒席来。其实座中众人皆知少时便有一场生死决战,哪里还吃得下饮食。
  不一时众人用罢了早膳,岳定一便对夏灵风道:“大师兄从剑英他们五人中任择一人跟去侍候吧。其余的人,小弟还要叫他们做点事。”
  夏灵风知道岳定一想留下几人,以防金蝎教万一用什么诡计时,外面好有接应之人,便点头道:“如此只岗儿随我去好了。”
  石岗垂着手答应了。夏灵风对谢春雷道:“家中也该留下一人方好。”
  谢春雷便向谢蕊珠道:“既然如此,三妹在家留守便了。”
  谢蕊珠知道乃兄心意,点苍七剑之中,只有自己年龄最幼,功力也较众同门稍逊。乃兄是不欲幼妹渉险之意,便答应了。
  这时夏灵风又对武当弟子何潮、耿明光二人道:“此番贵派为了我们的事,颇受辛苦,我们既感且愧,令师神通道长至今未到,想是有事耽误了。据我看:二位此次不去也罢。”
  夏灵风之意,是想武当派并无尊长在此,门下弟子如果随着自己赴会,万一有什么差错,可有些不好交待,谁知道两人皆少年气盛,哪里肯不去?当下耿明光便道:“夏老前辈此意虽是爱护我们后辈,但晚辈二人却不敢从命。家师讲话向来守信,决无不来之理,尤以武当派无人在此,弟子们更不敢规避,我们也自知艺浅技低,但既来此间,便万难退避,否则岂不为天下武林同道耻笑。还望老前辈准我二人趋侍才好。”
  耿明光话已说到尽头,夏灵风倒不好阻拦了。静一子岳定一见武三丈嘴含冷笑,便道:“武当家,贫道此时尚有一点小事待办,意欲略迟片刻,屈时还望武当家容许我们入内方好。”
  武三丈忙陪笑道:“岳道长说哪里话来。家师今日石林设会。虽然藉此为天罡三十六参总枢之事作一了断,也含有以武会友之意。任何赶会的朋友都会迎之不暇,哪有不容许客人入内之理呢?”
  岳定一尚未开言,那边不邪已纵声笑道:“幸亏这位武当家说了这句话,我和尚生平最喜以武会友,此番倒要瞻仰一下,要是单为什么书之事,那么我们出家人可扯不上关系。”
  武三丈、乔明山皆是精明能干之人,刚一进门,便已注意上不邪和梅归二人,但彼时不邪一直大马金刀的端坐不动,又没人引见,也不便过去答话,此吋正想乘机说话,谁知那边卞宛青已先开口道:“大师有此豪兴,那是再好没有,不过这种武林朋友约会之事,正所谓会无好会。依我看,贵友不去也罢。”
  梅归忙道:“小生正欲观光上国,这种武林盛会,焉能失诸交臂,我是一定要去的。”
  除了青灵诸女而外,夏灵风、谢春雷等人皆觉诧异,此人既是不邪的朋友,想来也是武林中的高手,以卞宛青平时为人,断断不会出此冒昧之言。
  不邪见武、乔二人皆面露困惑,便笑道:“其实去一次也是不打紧的,不是我说句夸口的话,凭他如何厉害的场合,要想伤我这位师弟,只怕还不大容易。再说一句笑话,钢刀不斩无罪人,我这位师弟只要他不多言多语,凡事不强出头,凭他如何不讲礼的人,总不能硬找到他头上来,武当家,你说是不是?”
  武三丈刚要答话,不邪又掉头与甘季英说话去了。就只青灵诸女皆知梅归不会武艺,心想这等凶险场合,他插在当中也许碍事,碰巧受了误伤,那更合不着,但一者梅归自己坚持要去,二者不邪又已将话说在前头,谁也不便阻止。
  于是一行人众起程往石林而来,众人脚程本快,便是梅归月余来随着不邪练“自然门”功夫,也有些进境,别的功夫不成,脚程也还跟得上,午未之交时分,群侠已赶到石林。
  除了点苍诸侠之外,余人大多未见过石林,此时一见,皆嗟讶不已。
  原来所谓石林,乃全是些钟乳模样的巨石,大者有如小峰插云,小者直径只有数尺。有的上尖下粗,有的顶巨脚细,林林总总形像不一。起眼一望,数里之内,全是这一类参天怪石,须知此类怪石,乃以西南云贵两省较多,以此群侠向少看见。
  及至来到近前,方见石林一带,站着许多短衣轻装的汉子,或佩刀剑,或执缨枪,或插弓箭,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据群侠肚里估计,吴文风此次出动的教徒,少说也在千人上下,夏灵风身为各派联合的主持人,此时便不免忧虑,暗想:好汉斗不过人多,自己这一边纵然是些武林高手,如何能与这千余教徒对敌,何况对方也有不少硬手,看来今日赴会群侠,难保不将一世英名守在这石林之内。
  武三丈领着众人来到石林,他并不穿林而入,却领着众人顺着石林往西走。众人不知何意,但也不便多问,只得跟随他去。
  及至绕到西面,群侠方才明白。那石林之外一片空地,已经布置好一块场地。周围全竖着八九尺高的木栅,围出一块方圆百十丈的地方来,场内飘扬着数十百幅旗帜,光彩夺目,倒也十分好看。只见旗上图案古怪,或画鱼虫鸟兽,或绘日月星辰,群侠看了大多不解其意。那木栅大门面南,门上写着“石林别寨”四字,大门两旁排列着十六名壮汉,一律黄帕包头,短衣窄袖,足下裹腿麻鞋,手里棒着厚背薄刃,长柄削尖的斩马刀,一个个雄纠纠,气昂昂,满罩着一团煞气。
  群侠刚一来到栅门前,只见一行人已迎了出来。
  当前那人正是通天教主吴文风,后跟随着铁玉谷、达士雄,岭沛、突玛、徐杰、赵亮节等六大弟子。
  吴文风满脸堆笑,执着夏灵风的手道:“昨日有几位朋友来此,老夫为略尽地主之谊,陪着他们畅饮终日,致劳诸位多待一天,好生抱歉,诸位请罢。”
  夏灵风也客套了两句,仍由吴文风伴着夏灵风贾墨羽谢春雷三人前行。群侠后随,金蝎教八大弟子则排列一旁,待众人入内后,方随着进去。
  这广场周围,顺着木棚搭着数十个帐篷。正中那间最为宽大,长宽各有数丈。帐外摆着两排兵器架,十八般兵器尽皆齐全,帐内摆着数十把竹椅,两张竹椅之间摆着一张竹制茶几。吴文风让群侠在左边一排竹椅上落坐,教徒们献上香茶来。不邪不等吴文风相让,他便端起来喝了一口,摇头咧嘴的道:“好茶,好茶。”说着揭开茶碗,呼的一声将一碗茶全喝干了,还舐了舐碗里茶叶,才依依不舍的放下来。
  吴文风乃是见多识广的武林前辈,只须用眼角一瞟,便已看出这披发头陀才是个扎手人物,这奉客的香茶乃是用刚煮沸的滚水现泡的,他端起来一口便喝了个涓滴不剩。如无极好的内家功夫,便是食道肠胃也烫坏了。这还不足为奇,妙就妙在他将这碗茶喝干之后,那碗中的茶叶,上面半层全是干燥的,就如没经过滚水冲泡一般。吴文风明知他适才借那一舐之势,将体内真火全逼到舌尖上,以致把上面一层茶叶烘干。这种功夫,只怕点苍华山以及青灵诸女,没有一人办得到。
  不邪此举除了吴文风而外,只有夏灵风、贾墨羽看清楚了,余下的人只看见他喝完了这盏滚茶,内中像甘季英、张凌云、谢春雷和铁玉谷、武三丈这些人尚在肚内议论:“这有什么了不起,我们也办得到。”却都没注意到不邪竟以舌尖热力将茶叶烘干。
  当下吴文风微微一笑,说道:“这位大师好功夫。来人呀!快替大师傅将茶换上。”
  跟着一个教徒进来,替不邪换了一碗茶。不邪犹自言自语道:“喝茶嘛,算什么功夫呢?”
  这里吴文风正待说话,忽然一个青年教徒急步走进来,在吴文风耳边说了几句,张凌云认得此人正是上次被擒住的皮玉。只当他另有图谋,心中油然起了戒意。
  只见吴文风微笑着对夏灵风拱手道:“夏道友,吴某有几位朋友,听说诸位驾到,皆想见一见面,不知可使得么?”
  夏灵风道:“那是最好不过,教主的朋友,必是高人,我们正好讨教。”
  吴文风道:“休要客气!”掉头对铁玉谷道:“你和皮玉去陪众位师傅出来吧。”
  铁玉谷答应一声,与皮玉一回去了。
  这里吴文风对群侠一举手道:“几日前芝云洞一会,吴某曾许下诺言,对于天罡三十六参总枢书之事,今日作一了断,不料这几日中,却不请自来了好几位武林朋友,这可是我所料想不到的,少时相见之后,灵某对于此事自然有个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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