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酒醉松林暴徒施辣手
2025-02-08 21:51:33 作者:郑证因 来源:郑证因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这两个满身江湖气的汉子,分明对地上的这人起了恶意,那个身量高大的却说道:“老四你认准了是他么?我不信会这么巧的事。”那个鸡眉鼠目的说道:“一点不差,不是他还有何人?你看了那把铁笛子。这叫他该遭天报,该着我们弟兄报仇雪恨。怎么也没想到这里遇上他,这个老儿居然也有今日。我们给关东三省的道上弟兄们来个大报仇,趁早出主意,怎么处置他吧?”那个身量高大的说道:“你既认准了是这个老儿,那还不容易么,我送他的终。”一抬腿,把腿蓬上的那把刀子掣出来,那个身量矮小的匪徒说道:“你倒很省事,先别忙,要是像你这种办法,用不着劳动你韩爷金身大驾,没有这么便宜的事。这小子横行霸道,在关东三省挤得我们弟兄全没有立足之地,一来是为大家报仇,二来也为的我们弟兄趁这回事卖卖死肉。咱们在关东三省,闯闯“万儿”,叫道上同伙们看看坏事包吴勇是不是真无用,赶到节骨眼儿,能够卖的就得卖两手儿,叫人家看看咱们弟兄在绿林不是朦事行。”那个姓韩的匪徒,鞭子虽然拔出来停住,听那叫坏事包吴勇的把话说完,哈哈地一笑道:“吴老大,你别处处逞能,认为你这肚子坏水用不尽。我也没想着就顺情顺理地打发老花子到他姥姥家去。我叫黑心韩虎,我的心倒不是黑得像他对付我们绿林道那种狠劲。我把他心摘出来,倒要看看他是什么样子?”那个坏事包吴勇却说道:“老韩,你好好的听我给你出主意,准有你的好处,咱们不止为解恨。我们弟兄两个本领也不比谁含糊,主意也不比谁少,只是这些年来,总是在人家翅膀底下伏着,多狠也闯不出人物来。你等着我把家伙亮出来。老韩,手底下可别含糊了,你我全是吃过老花子的亏,他若不是被酒困住,咱们不用说人物话,再来十个坏事包吴勇,二十个黑心韩虎,一个也别想在他手底下讨了好去。不叫他死,提防他醒转来动手。咱们一齐下手,先把老花子的两只腿给卸了,叫他有什么本领也无法施为,然后咱再慢慢地给他落架了,两只手,两只脚,两个眼睛,两个耳朵,一份脑皮带着他的辫子,最后再把他的心挖出来,不多不少,整整的十份,把这些拆散了零碎,满用盐包起来,别叫他烂了。凡是关东三省成名露脸大小垛子窑,每处送一份礼,最后咱们请这些个掌山头,拉大帮,够上开山立寨,安帮立舵的当家的,请他们到黑风岗咱们师叔那里,为关东三省的同道庆贺除这个恶魔。老花子这颗万恶的心,泡上关东老白干,每位一杯。老韩这水买卖是够你我吃后半辈的。别看现在倒赔钱,还得买大盐腌咸肉,弟兄两个把“万儿”立起来,我们走到哪里也是第一号的好朋友,谁敢不来敬奉我们。咱们可是这里拾掇完了这老花子,不要提这样办的,打“死老虎”,人家看不起。那总得向同道叫字号,我们是硬磕硬磕,招呼下来的,那才够劲头儿呢。怎么样老韩?”那个叫黑心韩虎,把大拇指一挑道:“吴老大,还是你真成,我算服气你了,你这主意出的是真损,真有用。咱们就这么办,事不宜迟,赶紧动手。”
这位场主霍丰,在树后听得这两个恶贼,竟出这样阴毒万恶的手段,自己身边虽没兵刃,焉能见死不救,看了看眼前没有可用的东西,蓦然想到那老花子扔在地上的一支横笛,分明是铁打的,再加这两个匪徒所计划的情形,醉倒地上这老花子已显然是名震东边的怪人,丐侠铁翅苍鹰武振飞。这种人遭到这种下流匪徒的毒手,太以冤枉,我不伸手搭救他等什么?这时目注这两个匪徒,见那坏事包吴勇,把他那包裹打开,里面竟有一口鲇鱼刀,他把刀已抄在手中,向那黑心韩虎招呼了声:“老韩力量可贯足了,你的家伙可轻,我们可吃个脆松劲。哥儿两个,手底下谁也别含糊,砸折了赶紧撤身,只等他再躺下。老韩,那才是随咱们便,挑着地方下刀。”这两个匪徒是毫无顾虑,两个人一左一右,各自把手中的家伙举起。场主霍丰立刻再不敢迟延,猛然往外一纵身,口中喊着:“匪徒们敢谋害人命!”这霍丰已经用足了力量,黑心韩虎正背着身子,霍丰一个虎扑子,砰的双掌打在他背上,竟把这一个庞大身躯,给撞出去。那坏事包吴勇猛然见丐侠武振飞的救应到了,他本想顺手一刀,先把这个仇人了结了。可是场主霍丰已经防备他这一手,所以在黑心韩虎身上用足了十分力,把他打出去,又向坏事包吴勇身上砸,这一来他不躲闪不成了。黑心韩虎手中还有攘子,撞上就得受伤,他往旁一纵身,场主霍丰已经把那丐侠的铁笛子拾起,手中有了器械,不容这坏事包吴勇再扑过来,往前一纵身,举铁笛便砸。坏事包吴勇见进来的只是一人,可是他已认出这是丰记牧场场主霍丰,口中喝骂着:“姓霍的,我们弟兄可与你远日无冤,近日无仇,你无故出头破坏我们好事,咱们从此这个“梁子”可算结下了。姓吴的,跟你没完。老韩别含糊了,过来,帮着我把他结果了,回头再拆那个。”
黑心韩虎被场主霍丰双掌打出来,撞出好几步去,虽是没躺在地上,可是霍丰这两掌颇重,打得他已心头发慌,两眼冒火。自己站住了稳定心神,也在拿着主意,正要趁着坏事包吴勇动手,他先把这个铁翅苍鹰武振飞弄死,除将来的后患,若是敌不过救应他的人,也好赶紧撤身逃走。这时坏事包吴勇一用话激他,立刻咬紧牙关,纵身过来,趁机下手,坏事包吴勇这口鲇鱼刀也用上了全份的力量,删、砍、劈、拨、崩、剁、窝、挑。场主霍丰有这支铁笛子在手,再不把他放在心上。黑心韩虎也赶紧过来两下夹攻,还是正对场主的心意,更不敢让他走开。这支铁笛按着判官笔的打法,虽则这是单兵刃,但是这位场主霍丰手中,运用起来,崩、撩、点、打,沉实有力,对、拦、格、架,更接硬架,暗中把步眼移动,渐渐地离得丐侠所躺的地方略远。场主霍丰深怕他们还有余党,坏事包吴勇他认识这场主霍丰,三江口著名干牧场的就属他。这在他们来讲,也提防场主的接应一到,就无法逃开,手底下紧着下绝情,施毒手。就这样,两下里是一样心肠。场主霍丰猛喊了声:“小辈们!霍场主手底下要容你们逞凶,我就别干了。”猛然掌中这支铁笛向坏事包吴勇猛砸,坏事包吴勇用鲇鱼刀往上一搪,场主霍丰身形不撤,右手撤笛,左手现掌,找他们的脉门,往外一荡。吴勇这口刀,大鹏展翅式。那黑心韩虎正是用过鞭子往场主霍丰的痛上扎。霍丰这支铁笛,倒打金钟,正撩在黑心韩虎的右臂骨环上,还仗着他一偏身,虽则没给他打折了,可是右臂受伤很重,鞭子也扔出去。那坏事包吴勇刀往上一撩时,人家铁笛撤走,左掌已到,他猛然往后一撤,右腿往左一滑,往后带刀转身,一个翻身劈砍,这口鲇鱼刀直奔场主霍丰的小腹砍来。霍丰在铁笛把那黑心韩虎打伤之下,坏事包的刀到,左脚往回一撤步,一个鹞子翻身,身形快似飘风,反转到坏事包吴勇的左边,掌中铁笛,用足了力,轮起来猛然往下一砸,当啷的一声,坏事包吴勇的鲇鱼刀出手,虎口震伤,摔身往外一窜。场主霍丰一个“凤凰单展翅”,铁笛的尖子竟扫在吴勇的后胯上,身形被打,往前一栽。霍丰没想叫他逃走,跟身进步,想把他撂在这儿。这坏事包吴勇身形非常巧快灵活,双手一按地,一个“青蛙出水”式,猛蹿出七八尺去。
这时铁松林外忽然一声高喊,有人往里闯。场主霍丰心里一惊,恐怕是匪徒的同党。那黑心韩虎二次受伤,逃走之下,他哪肯就那么甘心,还想顺手把那丐侠制死,林外这一有人喝喊,他这种惊弓之鸟,也不敢留恋逞凶,竟也慌忙地穿林而走。那坏事包逃到一排树前,竟自回头招呼道:“姓霍的,你搅坏了我们一场好事,打伤了我们弟兄两人,可惜你没把我们的命留下,你接着老子们的吧。老子们不弄你个家败人亡,二位太爷就算你姓霍的子孙,你接着我们的吧。”这时林外的人已经闯进来,正是马师陈永泰。他却提着一根树棍子,来接应场主,霍丰看看倒是自己人,遂往吴勇那边一纵身,喝骂道:“你还敢再生恶心,现在你就别想走了。”赶到追赶过来,坏事包吴勇已经如飞逃去。霍丰因为树木很多,恐遭暗算,不便再追赶他们。那马师陈永泰也在招呼着场主,问这是怎么回事?场主霍丰道:“我路见不平,这两个匪徒竟自要谋害这个吃醉了酒的老头子,这算得哪道上的朋友,小子们在我手底下没讨了好去。”马师陈永泰看着地上躺的这个老花子,十分怀疑,此时仍然见他没醒,遂向场主问道:“这真有这种奇怪事么?他一个流落江湖的讨饭人,匪徒们和他有什么深仇大怨,竟要在他身上下毒手?”场主霍丰见陈永泰并没想到这老花子是风尘异人,自己也正好不愿意说明,遂答道:“这实在是难说的事,他们也许是旧日仇人,我们焉能见死不救?这两个匪徒虽是受伤,可是我深恨没把他们料理了。这个老头儿放在这儿真危险,我们索性好事做到底,把他架回牧场,候他醒了,问问他怎的落到这般地步,会有这种仇人?”马师陈永泰也是久在关东道上闯的,天生都有任侠尚义之心,遂说道:“好吧,咱们把他架回牧场去。”霍场主道:“匪徒的两件兵器,全在这里,还有他的小包裹,也给他拿着。陈师傅你也听见了,那个发大话的名叫坏事包吴勇,那个身高大的叫黑心韩虎,还摸不清他们隶属于何人麾下,我倒要仔细探听探听,他们的出身来历。”
马师陈永泰把鲇鱼刀跟那条鞭子全捡起来,和坏事包吴勇那个包裹结在一处,把那只酒葫芦也拾起来。两人把这丐侠硬架起来,他似清醒似不清醒嘴里模模糊糊不住地醉言醉语。场主霍丰跟马师陈永泰,把他架出了铁松林。场主霍丰向马师陈永泰问道:“咱们那两匹牲口你放在哪里?”陈永泰道:“就在前面不远,拴在了道旁。我因为场主身上连兵刃没带,所以才折了一根树棍子赶了来。”霍丰点点头道:“这个老头儿他竟喝得这么大醉,真是岂有此理,若不是遇上我多事,他这一辈子也就别再醒了。只是架着他,两匹牲口不好再牵着走了。”马师陈永泰道:“不要紧,离着牧场已经不远,牲口先拴在那儿,离牧场近了,打呼哨呼应弟兄们前来,再把牲口带回去,谅无差错。”场主霍丰道:“也只好如此了。”场主跟马师陈永泰架着这位酒醉未醒的老花子,霍丰此时因为马师陈永泰他并没想到这是名震江湖的丐侠,自己也不便说出,要看他醒转来,自己承认不承认。因为此人性情古怪,他历来走在什么地方,也是形迹隐现无常。场主霍丰只好处处谨慎,架着他转过这片铁松林,顺着一片山坡下,奔牧场。虽说相隔没多远,可也差不多有二里多路,若论在半路上呼应本场的弟兄,不会听到,可是马师陈永泰连连地撮唇打着呼哨,他是担心着这两匹马,这顶好的牲口难得,万一落在匪徒手中,岂不可惜!可是竟自远远接了两声呼哨,真个有本场弟兄骑着两匹马,闻声赶来,这倒不是适逢其会。因为霍场主跟陈永泰骑着两匹烈马,场中马师金子恒恐怕出了事,因为调练这种烈马,总得在牧场里每天由马夫在可能控制下,压它几趟,总得经过十天半月才能往牧场外放,就那样见着山林它依然存在逃窜之心,所以危险十分。更因为二人出来的时间很长,立刻打发弟兄迎了来。赶到牧场中,这两个弟兄来到近前,看见场主跟陈永泰架着一个老花子,牲口没有了,十分吃惊,全翻身下马,拉着缰绳迎上来。陈永泰不容他们问,遂说道:“你们赶快去,我们那两匹马,拴在铁松林前,快去把它牵回来。”弟兄不敢多问,立刻应声而去。场主跟陈永泰这时全放了心,把这老花子架到牧场门前,有看守木栅门的弟兄过来替架着,一直来到柜房,把这老花子放在板铺上。
这柜房中还有好几个场中管事的人,看着全十分诧异,一身泥土、衣服褴褛的老花子,领往柜房里请,并且还放在管账先生的铺上,只为是场主亲自办的事,谁也不敢多言多语。场主跟陈永泰梳洗收拾身上的尘土,沉了半晌的工夫,外面一阵马蹄紧急的声音,并且这牲口一直跑到柜房前。马师陈永泰就听出不对来,赶紧推门往外看时,那两个弟兄满头是汗,已经下了马,向陈永泰道:“陈师傅,咱那两匹牲口拴在哪里?把我两人可急死了,把铁松林转了一周,不见踪迹,难道是把缰绳挣脱,全跑掉么?工夫并没耽搁多大时候,我们更把可以逃走的地方全追赶了一程,并无踪影,这不是怪事么?”陈永泰听了,也十分惊奇地说道:“我拴得十分牢固,若说是经过了太大的时候,那倒不敢保怎样了。”说到这儿,场主霍丰也听到两匹牲口丢失,向陈永泰道:“不必问了,这怨我们自己疏忽,竟把这么好的牲口被这两个匪徒弄走,这怨我们手底下留情,不把两个匪徒了结了,反留了后患。”陈永泰向两个弟兄一摆手,弟兄们赶紧退去,霍丰和陈永泰十分不快。
这时那老头子竟自醒转来,连着喊好渴好渴,这里正有给场主沏的一壶浓茶,伺候柜房的弟兄,给斟了一大碗。这老花子坐了起来,两眼还没睁开,这弟兄把茶碗递到他手中道:“老朋友,吃得饱睡得着,这碗茶正可口。睁开眼吧,你不看看碗在哪儿,喝到嘴外边不是白费事么?”场主霍丰喝道:“不许你们多废话,在关东道上的朋友,还要这样势利眼么!出去,这里用不着你。”那老花子把碗接过去,倦眼微睁,他把这碗浓茶喝下去,长吁了一口气道:“好痛快!”马师陈永泰心说:“这时你又痛快了,不是遇见我们,仇人早把你卖手拆骨肉。”场主霍丰已到了他面前,他似乎在烦渴略解之下,又闭上眼,一手端着茶碗,往膝盖上一磕,他是回想着什么事。场主霍丰伸手把茶碗接过来,老花子忽然一翻眼皮道:“怪事!怪事!我找的很好凉爽地方,怎么到了这里?这可得细问问,没打我招呼,就叫我搬家。”场主霍丰也几乎笑出来,遂用手拍了拍他的肩头道:“老朋友这个酒喝得够劲吧,现在明白些么?你醉倒在铁松林内,酒喝得太多了,人事不知,现在醒转来,哪会不奇怪竟会到了这里?”老花子翻了翻眼皮,向场主霍丰道:“你这人也是爱多管闲事,我喝我的酒,碍着你什么相干,我好容易找到那么个好的地方,你们怎把我架弄到这个地方,别是不怀好意吧!”这时马师陈永泰十分气不过,冷笑着说道:“不怀好意想谋财害命,可是老朋友你身上任什么没有,我们图什么呢?老朋友你真有些不近人情了。不怀好意的另有其人,老朋友别看你年岁大,真有些不识好人。”老花子一瞪眼道:“你这人怎么教训起我来,我酒醉铁松林你凭什么把我架到这里?”陈永泰还要答话,场主霍丰见这老花子两眼的神光十足,看出绝不是平常叫饭的乞丐,忙拦着道:“陈师傅,他的酒意未消,现在何必跟他辩别?”霍场主说着话又斟了一碗茶放在老花子旁边,仍然带着笑说道:“老朋友你再喝一碗,索性把酒醒清楚了回头再讲,你也就明白了。”
这老花子把桌上晾的一碗茶举起来,咕噜咕噜喝下去,这才向场主霍丰道:“你们不要笑话,我这流落江湖的老花子,不近人情,不知礼貌。还没问掌柜的你们贵姓呢。”场主霍丰遂把自己这是丰记牧场,个人姓名,以及陈永泰的姓名说与了他。老花子道:“我这老花子运气真好,竟会遇上你这么个名震关东的大牧场主,发财的买卖,好歹的我老花子少挨两天饿。”陈永泰一旁心说:“这才对,饶救了他倒吃上你了。”那霍丰却并不介意地说道:“老朋友,先不要想那些闲事。你酒醉铁松林为两个仇家所遇,竟要把你肢解了,他们与你有极大的仇恨。老朋友,你这种情形,怎么还有仇人?”这老花子道:“场主你这个话不对了,有恩有仇,不在穷富,我是遍地仇人。”场主霍丰道:“你个话我不明白,这般年岁,流落江湖,哪里来的这么多仇人?”老花子道:“这你还不明白,我贫无立锥之地,走到哪里吃哪里,遇上谁吃谁,怎么会不是仇人。”场主霍丰道:“老朋友你若竟自取笑,我倒不好和你讲话了。咱们素不相识,可称得起无冤无仇,我若不看匪徒们手毒心狠,暗算你这酒醉之人,我也不多管你的闲事。”老花子这才说道:“霍场主,你是创业的人,量大福大,别跟我穷命人一般见识。这两个小辈是怎样长相,你说出来,我想想。”霍丰道:“不仅看清了他们的相貌,我还知道他们的姓名。因为那个身量高大的,他要跟老朋友比比谁的心黑,他叫黑心韩虎,那一个叫坏事包吴勇。这两个匪徒一个四十多岁,一个三十多岁,你不会不知道吧?”这老花子听了扑哧一笑道:“原来是这两个东西,算不得什么关东道上的人物。别看我现在流落到乞讨之中,我还没把这狗杂种放在心中。”霍丰道:“老朋友,你虽然没放在心中,他们可是安心下毒手,这两人究竟与你有什么深仇大怨,非要你的老命不可?”这老花子说道:“我们没有多大仇,这两个小辈既能列入鼠窃狗偷一流,我们不过是在路上碰上过几回,我搅散了他们两水买卖,才想着把我除掉,好给他们去了个眼钉肉刺,免得再搅和他们。场主你想,像这两个小子干的这种勾当,他们只捡现成的,我也是吃十八方的主儿,不被我赶上便罢,只要被我赶上,我哪好不算一份儿。虎口夺食,哪会不恨我入骨?不过我这个人,性情不好,贪杯误事,好酒如命,这倒险了。我被一次害,应该把这毛病改一改,可是我好了疤忘了疼,依然是到酒一醉。这两个小子下手未成,哪肯甘心,我这大庙不收、小庙不留的人,没个和他们遇不上,早晚还是卖了人肉。可怜活了这么大年纪,连个整尸身全落不下,谁肯收留我,谁肯怜恤我,场主,你说是不是?”这柜房中一般马师跟管账先生,听着全有些不忿,这老花子分明是老江湖,不是什么好人,这里救了他的性命,他反倒动起生意口,要赖在牧场中不走,太叫人可恨了。
这位场主霍丰,在树后听得这两个恶贼,竟出这样阴毒万恶的手段,自己身边虽没兵刃,焉能见死不救,看了看眼前没有可用的东西,蓦然想到那老花子扔在地上的一支横笛,分明是铁打的,再加这两个匪徒所计划的情形,醉倒地上这老花子已显然是名震东边的怪人,丐侠铁翅苍鹰武振飞。这种人遭到这种下流匪徒的毒手,太以冤枉,我不伸手搭救他等什么?这时目注这两个匪徒,见那坏事包吴勇,把他那包裹打开,里面竟有一口鲇鱼刀,他把刀已抄在手中,向那黑心韩虎招呼了声:“老韩力量可贯足了,你的家伙可轻,我们可吃个脆松劲。哥儿两个,手底下谁也别含糊,砸折了赶紧撤身,只等他再躺下。老韩,那才是随咱们便,挑着地方下刀。”这两个匪徒是毫无顾虑,两个人一左一右,各自把手中的家伙举起。场主霍丰立刻再不敢迟延,猛然往外一纵身,口中喊着:“匪徒们敢谋害人命!”这霍丰已经用足了力量,黑心韩虎正背着身子,霍丰一个虎扑子,砰的双掌打在他背上,竟把这一个庞大身躯,给撞出去。那坏事包吴勇猛然见丐侠武振飞的救应到了,他本想顺手一刀,先把这个仇人了结了。可是场主霍丰已经防备他这一手,所以在黑心韩虎身上用足了十分力,把他打出去,又向坏事包吴勇身上砸,这一来他不躲闪不成了。黑心韩虎手中还有攘子,撞上就得受伤,他往旁一纵身,场主霍丰已经把那丐侠的铁笛子拾起,手中有了器械,不容这坏事包吴勇再扑过来,往前一纵身,举铁笛便砸。坏事包吴勇见进来的只是一人,可是他已认出这是丰记牧场场主霍丰,口中喝骂着:“姓霍的,我们弟兄可与你远日无冤,近日无仇,你无故出头破坏我们好事,咱们从此这个“梁子”可算结下了。姓吴的,跟你没完。老韩别含糊了,过来,帮着我把他结果了,回头再拆那个。”
黑心韩虎被场主霍丰双掌打出来,撞出好几步去,虽是没躺在地上,可是霍丰这两掌颇重,打得他已心头发慌,两眼冒火。自己站住了稳定心神,也在拿着主意,正要趁着坏事包吴勇动手,他先把这个铁翅苍鹰武振飞弄死,除将来的后患,若是敌不过救应他的人,也好赶紧撤身逃走。这时坏事包吴勇一用话激他,立刻咬紧牙关,纵身过来,趁机下手,坏事包吴勇这口鲇鱼刀也用上了全份的力量,删、砍、劈、拨、崩、剁、窝、挑。场主霍丰有这支铁笛子在手,再不把他放在心上。黑心韩虎也赶紧过来两下夹攻,还是正对场主的心意,更不敢让他走开。这支铁笛按着判官笔的打法,虽则这是单兵刃,但是这位场主霍丰手中,运用起来,崩、撩、点、打,沉实有力,对、拦、格、架,更接硬架,暗中把步眼移动,渐渐地离得丐侠所躺的地方略远。场主霍丰深怕他们还有余党,坏事包吴勇他认识这场主霍丰,三江口著名干牧场的就属他。这在他们来讲,也提防场主的接应一到,就无法逃开,手底下紧着下绝情,施毒手。就这样,两下里是一样心肠。场主霍丰猛喊了声:“小辈们!霍场主手底下要容你们逞凶,我就别干了。”猛然掌中这支铁笛向坏事包吴勇猛砸,坏事包吴勇用鲇鱼刀往上一搪,场主霍丰身形不撤,右手撤笛,左手现掌,找他们的脉门,往外一荡。吴勇这口刀,大鹏展翅式。那黑心韩虎正是用过鞭子往场主霍丰的痛上扎。霍丰这支铁笛,倒打金钟,正撩在黑心韩虎的右臂骨环上,还仗着他一偏身,虽则没给他打折了,可是右臂受伤很重,鞭子也扔出去。那坏事包吴勇刀往上一撩时,人家铁笛撤走,左掌已到,他猛然往后一撤,右腿往左一滑,往后带刀转身,一个翻身劈砍,这口鲇鱼刀直奔场主霍丰的小腹砍来。霍丰在铁笛把那黑心韩虎打伤之下,坏事包的刀到,左脚往回一撤步,一个鹞子翻身,身形快似飘风,反转到坏事包吴勇的左边,掌中铁笛,用足了力,轮起来猛然往下一砸,当啷的一声,坏事包吴勇的鲇鱼刀出手,虎口震伤,摔身往外一窜。场主霍丰一个“凤凰单展翅”,铁笛的尖子竟扫在吴勇的后胯上,身形被打,往前一栽。霍丰没想叫他逃走,跟身进步,想把他撂在这儿。这坏事包吴勇身形非常巧快灵活,双手一按地,一个“青蛙出水”式,猛蹿出七八尺去。
这时铁松林外忽然一声高喊,有人往里闯。场主霍丰心里一惊,恐怕是匪徒的同党。那黑心韩虎二次受伤,逃走之下,他哪肯就那么甘心,还想顺手把那丐侠制死,林外这一有人喝喊,他这种惊弓之鸟,也不敢留恋逞凶,竟也慌忙地穿林而走。那坏事包逃到一排树前,竟自回头招呼道:“姓霍的,你搅坏了我们一场好事,打伤了我们弟兄两人,可惜你没把我们的命留下,你接着老子们的吧。老子们不弄你个家败人亡,二位太爷就算你姓霍的子孙,你接着我们的吧。”这时林外的人已经闯进来,正是马师陈永泰。他却提着一根树棍子,来接应场主,霍丰看看倒是自己人,遂往吴勇那边一纵身,喝骂道:“你还敢再生恶心,现在你就别想走了。”赶到追赶过来,坏事包吴勇已经如飞逃去。霍丰因为树木很多,恐遭暗算,不便再追赶他们。那马师陈永泰也在招呼着场主,问这是怎么回事?场主霍丰道:“我路见不平,这两个匪徒竟自要谋害这个吃醉了酒的老头子,这算得哪道上的朋友,小子们在我手底下没讨了好去。”马师陈永泰看着地上躺的这个老花子,十分怀疑,此时仍然见他没醒,遂向场主问道:“这真有这种奇怪事么?他一个流落江湖的讨饭人,匪徒们和他有什么深仇大怨,竟要在他身上下毒手?”场主霍丰见陈永泰并没想到这老花子是风尘异人,自己也正好不愿意说明,遂答道:“这实在是难说的事,他们也许是旧日仇人,我们焉能见死不救?这两个匪徒虽是受伤,可是我深恨没把他们料理了。这个老头儿放在这儿真危险,我们索性好事做到底,把他架回牧场,候他醒了,问问他怎的落到这般地步,会有这种仇人?”马师陈永泰也是久在关东道上闯的,天生都有任侠尚义之心,遂说道:“好吧,咱们把他架回牧场去。”霍场主道:“匪徒的两件兵器,全在这里,还有他的小包裹,也给他拿着。陈师傅你也听见了,那个发大话的名叫坏事包吴勇,那个身高大的叫黑心韩虎,还摸不清他们隶属于何人麾下,我倒要仔细探听探听,他们的出身来历。”
马师陈永泰把鲇鱼刀跟那条鞭子全捡起来,和坏事包吴勇那个包裹结在一处,把那只酒葫芦也拾起来。两人把这丐侠硬架起来,他似清醒似不清醒嘴里模模糊糊不住地醉言醉语。场主霍丰跟马师陈永泰,把他架出了铁松林。场主霍丰向马师陈永泰问道:“咱们那两匹牲口你放在哪里?”陈永泰道:“就在前面不远,拴在了道旁。我因为场主身上连兵刃没带,所以才折了一根树棍子赶了来。”霍丰点点头道:“这个老头儿他竟喝得这么大醉,真是岂有此理,若不是遇上我多事,他这一辈子也就别再醒了。只是架着他,两匹牲口不好再牵着走了。”马师陈永泰道:“不要紧,离着牧场已经不远,牲口先拴在那儿,离牧场近了,打呼哨呼应弟兄们前来,再把牲口带回去,谅无差错。”场主霍丰道:“也只好如此了。”场主跟马师陈永泰架着这位酒醉未醒的老花子,霍丰此时因为马师陈永泰他并没想到这是名震江湖的丐侠,自己也不便说出,要看他醒转来,自己承认不承认。因为此人性情古怪,他历来走在什么地方,也是形迹隐现无常。场主霍丰只好处处谨慎,架着他转过这片铁松林,顺着一片山坡下,奔牧场。虽说相隔没多远,可也差不多有二里多路,若论在半路上呼应本场的弟兄,不会听到,可是马师陈永泰连连地撮唇打着呼哨,他是担心着这两匹马,这顶好的牲口难得,万一落在匪徒手中,岂不可惜!可是竟自远远接了两声呼哨,真个有本场弟兄骑着两匹马,闻声赶来,这倒不是适逢其会。因为霍场主跟陈永泰骑着两匹烈马,场中马师金子恒恐怕出了事,因为调练这种烈马,总得在牧场里每天由马夫在可能控制下,压它几趟,总得经过十天半月才能往牧场外放,就那样见着山林它依然存在逃窜之心,所以危险十分。更因为二人出来的时间很长,立刻打发弟兄迎了来。赶到牧场中,这两个弟兄来到近前,看见场主跟陈永泰架着一个老花子,牲口没有了,十分吃惊,全翻身下马,拉着缰绳迎上来。陈永泰不容他们问,遂说道:“你们赶快去,我们那两匹马,拴在铁松林前,快去把它牵回来。”弟兄不敢多问,立刻应声而去。场主跟陈永泰这时全放了心,把这老花子架到牧场门前,有看守木栅门的弟兄过来替架着,一直来到柜房,把这老花子放在板铺上。
这柜房中还有好几个场中管事的人,看着全十分诧异,一身泥土、衣服褴褛的老花子,领往柜房里请,并且还放在管账先生的铺上,只为是场主亲自办的事,谁也不敢多言多语。场主跟陈永泰梳洗收拾身上的尘土,沉了半晌的工夫,外面一阵马蹄紧急的声音,并且这牲口一直跑到柜房前。马师陈永泰就听出不对来,赶紧推门往外看时,那两个弟兄满头是汗,已经下了马,向陈永泰道:“陈师傅,咱那两匹牲口拴在哪里?把我两人可急死了,把铁松林转了一周,不见踪迹,难道是把缰绳挣脱,全跑掉么?工夫并没耽搁多大时候,我们更把可以逃走的地方全追赶了一程,并无踪影,这不是怪事么?”陈永泰听了,也十分惊奇地说道:“我拴得十分牢固,若说是经过了太大的时候,那倒不敢保怎样了。”说到这儿,场主霍丰也听到两匹牲口丢失,向陈永泰道:“不必问了,这怨我们自己疏忽,竟把这么好的牲口被这两个匪徒弄走,这怨我们手底下留情,不把两个匪徒了结了,反留了后患。”陈永泰向两个弟兄一摆手,弟兄们赶紧退去,霍丰和陈永泰十分不快。
这时那老头子竟自醒转来,连着喊好渴好渴,这里正有给场主沏的一壶浓茶,伺候柜房的弟兄,给斟了一大碗。这老花子坐了起来,两眼还没睁开,这弟兄把茶碗递到他手中道:“老朋友,吃得饱睡得着,这碗茶正可口。睁开眼吧,你不看看碗在哪儿,喝到嘴外边不是白费事么?”场主霍丰喝道:“不许你们多废话,在关东道上的朋友,还要这样势利眼么!出去,这里用不着你。”那老花子把碗接过去,倦眼微睁,他把这碗浓茶喝下去,长吁了一口气道:“好痛快!”马师陈永泰心说:“这时你又痛快了,不是遇见我们,仇人早把你卖手拆骨肉。”场主霍丰已到了他面前,他似乎在烦渴略解之下,又闭上眼,一手端着茶碗,往膝盖上一磕,他是回想着什么事。场主霍丰伸手把茶碗接过来,老花子忽然一翻眼皮道:“怪事!怪事!我找的很好凉爽地方,怎么到了这里?这可得细问问,没打我招呼,就叫我搬家。”场主霍丰也几乎笑出来,遂用手拍了拍他的肩头道:“老朋友这个酒喝得够劲吧,现在明白些么?你醉倒在铁松林内,酒喝得太多了,人事不知,现在醒转来,哪会不奇怪竟会到了这里?”老花子翻了翻眼皮,向场主霍丰道:“你这人也是爱多管闲事,我喝我的酒,碍着你什么相干,我好容易找到那么个好的地方,你们怎把我架弄到这个地方,别是不怀好意吧!”这时马师陈永泰十分气不过,冷笑着说道:“不怀好意想谋财害命,可是老朋友你身上任什么没有,我们图什么呢?老朋友你真有些不近人情了。不怀好意的另有其人,老朋友别看你年岁大,真有些不识好人。”老花子一瞪眼道:“你这人怎么教训起我来,我酒醉铁松林你凭什么把我架到这里?”陈永泰还要答话,场主霍丰见这老花子两眼的神光十足,看出绝不是平常叫饭的乞丐,忙拦着道:“陈师傅,他的酒意未消,现在何必跟他辩别?”霍场主说着话又斟了一碗茶放在老花子旁边,仍然带着笑说道:“老朋友你再喝一碗,索性把酒醒清楚了回头再讲,你也就明白了。”
这老花子把桌上晾的一碗茶举起来,咕噜咕噜喝下去,这才向场主霍丰道:“你们不要笑话,我这流落江湖的老花子,不近人情,不知礼貌。还没问掌柜的你们贵姓呢。”场主霍丰遂把自己这是丰记牧场,个人姓名,以及陈永泰的姓名说与了他。老花子道:“我这老花子运气真好,竟会遇上你这么个名震关东的大牧场主,发财的买卖,好歹的我老花子少挨两天饿。”陈永泰一旁心说:“这才对,饶救了他倒吃上你了。”那霍丰却并不介意地说道:“老朋友,先不要想那些闲事。你酒醉铁松林为两个仇家所遇,竟要把你肢解了,他们与你有极大的仇恨。老朋友,你这种情形,怎么还有仇人?”这老花子道:“场主你这个话不对了,有恩有仇,不在穷富,我是遍地仇人。”场主霍丰道:“你个话我不明白,这般年岁,流落江湖,哪里来的这么多仇人?”老花子道:“这你还不明白,我贫无立锥之地,走到哪里吃哪里,遇上谁吃谁,怎么会不是仇人。”场主霍丰道:“老朋友你若竟自取笑,我倒不好和你讲话了。咱们素不相识,可称得起无冤无仇,我若不看匪徒们手毒心狠,暗算你这酒醉之人,我也不多管你的闲事。”老花子这才说道:“霍场主,你是创业的人,量大福大,别跟我穷命人一般见识。这两个小辈是怎样长相,你说出来,我想想。”霍丰道:“不仅看清了他们的相貌,我还知道他们的姓名。因为那个身量高大的,他要跟老朋友比比谁的心黑,他叫黑心韩虎,那一个叫坏事包吴勇。这两个匪徒一个四十多岁,一个三十多岁,你不会不知道吧?”这老花子听了扑哧一笑道:“原来是这两个东西,算不得什么关东道上的人物。别看我现在流落到乞讨之中,我还没把这狗杂种放在心中。”霍丰道:“老朋友,你虽然没放在心中,他们可是安心下毒手,这两人究竟与你有什么深仇大怨,非要你的老命不可?”这老花子说道:“我们没有多大仇,这两个小辈既能列入鼠窃狗偷一流,我们不过是在路上碰上过几回,我搅散了他们两水买卖,才想着把我除掉,好给他们去了个眼钉肉刺,免得再搅和他们。场主你想,像这两个小子干的这种勾当,他们只捡现成的,我也是吃十八方的主儿,不被我赶上便罢,只要被我赶上,我哪好不算一份儿。虎口夺食,哪会不恨我入骨?不过我这个人,性情不好,贪杯误事,好酒如命,这倒险了。我被一次害,应该把这毛病改一改,可是我好了疤忘了疼,依然是到酒一醉。这两个小子下手未成,哪肯甘心,我这大庙不收、小庙不留的人,没个和他们遇不上,早晚还是卖了人肉。可怜活了这么大年纪,连个整尸身全落不下,谁肯收留我,谁肯怜恤我,场主,你说是不是?”这柜房中一般马师跟管账先生,听着全有些不忿,这老花子分明是老江湖,不是什么好人,这里救了他的性命,他反倒动起生意口,要赖在牧场中不走,太叫人可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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