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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回 任侠招祸牧场化劫灰
2025-02-08 21:52:09   作者:郑证因   来源:郑证因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半路上遇见了马师陈永泰、金子恒从客房回来。场主霍丰把他二人叫住道:“客人们,全安置了?”陈永泰道:“全安置好了。”可是陈永泰此时欲言又止,场主霍丰遂问道:“陈师傅、金师傅你们看这拨买卖怎么样,做得成做不成?”陈永泰道:“找上门来的客人,也就是对于我们这个字号信得及,任凭他过去有交往没有交往,反正他得把现银交了再起驳子,这倒没有什么。”霍丰道:“方才掌杆的周七向我说来人颇有些路道,你们哥儿两个看着怎样,我怎么看不出一些来,难道咱们真个走了眼么?”陈永泰道:“场主你要是不问,我还不敢贸然地说。马贩子有些可疑的地方,不过是些细微的小事,不能算事。”场主霍丰道:“难道你们眼中看出可疑么?”金子恒说道:“我们把他送到客房,他们到那里时,站在短栅门前,不肯就进去,却向我们问这场区中养着多少条猎犬,夜间放出来不放,因为一个出来走动,知道不清楚这场里的情形,弄出事来,全显着不合适。他们说这话时,仔细地注意着客房四周的形势。我告诉他这里没有多少猎犬,大圈上只养着四条专用它守护大圈,有把式看着,不叫它往别处去。他们问清了之后才进了客房。”陈永泰道:“我们照应完了一切,临出来时,似乎听屋中那个姓陈的说了声追下去。可是我们出来后,暗地竭力留神,并没有跟出人来。我就招呼了两个弟兄,一个在明处出入的照顾客人,一个在暗中向客房把守着。”场主霍丰摇摇头道:“事情真难说,真要是怀着恶念而来,就凭他这几个人又能兴多大风浪。好吧,你们分派弟兄轮流着多往客房这边走两趟。”两位马师因为没看着一个真凭实据,也不敢过分地说定了是怎么一回事,彼此分手。

  场主霍丰回转后面,自己这里只有一个老伙计,在这里照应着小女贞莲。这种地方,全是早早歇息,贞莲是已经睡下的。场主霍丰一进来,贞莲却醒来招呼道:“爹爹你怎么这么晚才进来?”霍丰道:“陪着贩马客吃饭,所以晚些了。好孩子,好好睡吧。”贞莲虽年只七岁,十分聪明灵慧,她竟坐起来,不肯再睡下,向场主霍丰道:“爹爹,我今夜只是睡不着,愿意跟爹爹说话。”场主霍丰道:“每天你不是早早地睡下了?天亮时也好早早起来,难道身上不合适么?”霍场主遂坐在木炕边,用手抚摸着女儿贞莲的面门,摸了摸头上,不烧不热,这才放了心,向贞莲说道:“大概今天白日在牧场里多贪了玩,你躺下爹爹看着你一会儿也就睡着了。”贞莲今夜也不知是怎么个缘由,竟自拉着爹爹的手不肯放开,一个劲地缠磨着,叫爹爹看着她,和她一同睡。场主霍丰原想是惦记着到牧场里面连客房那边去察看一番,可是今夜看到这个样子依恋的情形,心疼爱女不忍离开,他只好哄着女儿,自己也在她身旁和衣而卧。这时已经二更过后,场主霍丰也不知今夜为了什么,有些心惊肉跳,不能安睡,自己好生怀疑,从来没有这种情形,这是哪里说起?女儿贞莲已经睡着了,可是女儿的两手,抱着自己的一条右胳臂,不肯松开。场主霍丰看着爱女这种娇小玲珑的面庞,自己想到流落东边,现在名成业就之下,只是膝前只有这么个女儿,虽则美中不足,倒也聊胜于无。

  自己方才把贞莲的双手撤开,因为也睡不着,想到外面转一周,看看场中的情形,哪知才下木炕,贞莲竟自哭出声来,口中还连喊着爹爹,吓得场主霍丰连忙把她的手儿拉住,拍着她的肩头招呼道:“莲儿,不要怕,爹爹看着你了。”贞莲这才把眼睁开,见爹爹依然守在一边,这才抓着霍丰的手臂,说道:“爹爹可吓死了我,好怕。”霍场主道:“好孩子,不要胡闹,你怕什么。爹爹守在你身旁看着你睡觉,任什么也不必怕了。”贞莲道:“我怕爹爹真被狼吃了。”霍场主倒被她说笑了,忙安慰着她道:“莲儿不要闹了,你定是梦中,看见了惊吓事,那全是假的,不是真事,你不要怕了。”贞莲说道:“爹爹我记得清清楚楚,分明是爹爹走到很大的一片树林之中,竟被四五只野狼把爹爹包围上,我吓得哭起来。正要招呼师傅们去救爹爹,竟被爹爹叫醒了,现在想起来还怕呢。”场主霍丰一边拍着她,一边哄着道:“不要怕了,白天你玩得过累,夜间遂觉不安,好好睡吧。”霍贞莲道:“爹爹你千万别走开。”霍丰答应着坐在女儿身旁,工夫不大,贞莲又沉沉睡去。

  场主霍丰站起来在屋中转了两周,自己只觉得心跳不安,想睡又觉着不困。耳中忽听得屋顶后面轻响了一下,霍丰停住脚步仔细听了半晌,没有一些声息了,不过心中还是不放心,遂走出屋来。天色此时是半阴半晴,一勾斜月时时被云蒙上,霍场主此时不知不觉地总认为这场中像有什么事,更因为方才的响声疑心没退,遂腾身出蹿上屋顶,到房后坡看了看,任什么没有,遂绕着东墙头转进来。才转到宅子的前面,眼中忽然发觉数丈外似有一条黑影,向一排树底下蹿去。霍丰遂向墙外地上一落,扑到这排树林前,可是踪迹已杳。自己忽然想到客房那几个马贩子,自己已有些疑心。因为既然睡不着,趁这时察看一下。霍场主直扑客房前,方到了棚墙的转角处,突然发现一条黑影,身形很快,颇像从客房这边出来的,直扑柜房那边如飞而去。因为手底下没有一个人在面前,自己也没有带兵刃,更要知道这客房中究竟还有几个马贩子在内,这黑影是他们不是也就可以知道了。他走向客房一段短栅门前,门口依然关闭着没开,场主霍丰也不肯叩门,竟自飞纵短栅墙,往那西面一排的客房扑奔过来。就在场主霍丰往里一落时,客房的后面竟又飞纵起一条黑影,身形的快法,也和方才那人一样的巧快,他并且好似没看见自己往里翻。

  霍丰赶紧贴到客房窗下,就着原有的破纸孔往里看时,霍丰立刻惊得一身冷汗。只见屋中明是才走了两人,可是不知什么时候竟又多出四个来,一个个全是疾装劲服,背兵刃挎暗器,这分明是一般江湖积盗,可叹自己这些年的关东道上,就算白闯了,匪徒结伙在牧场中卧底,丝毫并没有觉察,我这跟头要栽到哪里去。真也是怪事!更夫和巡查守夜的弟兄从来不肯疏忽,已进来五个马贩子不算,那是自己开门揖盗,把人家放进来,如今又新添了几个面生的,这分明是才进来不久,明显出我这牧场,空有一般活人看着,人家如入无人之境。场主霍丰见屋中人正在低声互相商量着,有的就主张立时全出来,有的就说还是稍等片刻,瓢把子也就赶到。场主霍丰见事情紧急,再若迟延下去,就算毁到底。这分明外面还有大队的人,我不赶紧集合弟兄,难道就这么白白地送在他们手内?并且手底下也没有兵刃,不能动手。霍丰反身蹿出短栅墙,才往下一落,往柜房那边如飞地过来一个夜行人,到了栅门口一纵身蹿到里面。霍丰往下一矮身,蹲伏在栅墙往里看,客房的屋门一开,这人竟往里走去。在那灯光一亮下,看出此人正是铁松林受伤逃走的那个坏事包吴勇。场主霍丰立刻如同冷水浇头,知道这场祸事临头,非弄个瓦解冰消一败涂地不可了!

  霍丰见坏事包吴勇在此现身,这种死灰复燃,卷土重来,今夜定有个存亡之分,这分明是他勾了人来找我报仇,挑我这个牧场。场主霍丰赶紧扑奔账房,才来到账房附近,掌杆周七、石勇,各提着一口扑刀,从账房那边紧走过来,神色非常慌张。场主霍丰低声向他一打招呼,这两人停身站住,轻轻问道:“敢是场主么?”场主霍丰道:“弟兄们!对不起你们了,今夜我算完全栽在人家手内,悔不听你们的话,至有此番失败。你们可是已经发觉事情已经毁了么?”周七、石勇周道:“不错,场主现在只有各走极端,各凭本领。我正从后面找牧场主见你没在,我跟着翻了回来,已然发现那里竟自有三四名匪徒闯进棚栏,我们巡查的弟兄丝毫没有松懈,竟不知如何被他闯了进来。场主你快来,咱们集合人。”霍丰随着掌杆的周七、石勇赶奔账房。这里马师陈永泰、金子恒全得着了信息,也扑奔账房,找场主商量应付之策,汇合一处,无暇细商量,立时响起竹哨召集全场弟兄,往账房这里集合。

  这种有警报的号令,这一发出去,立刻间,牧场中已经一阵大乱,可是已经救应得晚了。外面一阵马声杂沓,竟自呐喊杀声,有二十余名,全是年轻身壮的久闯江湖的马贼,已经攻向栅门,更有的翻着栅墙往里闯。他们这次动手,尤为毒辣,围着栅墙放起火来,要把这场的唯一阻拦烧毁,也好容他们把这牧场弄个一败涂地。这伙所来的,足有二百余名。外面这一围攻栅门,那里原没有提防,哪禁得住他们硬往里撞,竟自把栅门砸开,大队人马全闯了进来。这一来牧场中已经互相厮杀,喊声震天,假扮马贩子的全闯出来,内中就有那坏事包吴勇跟黑心韩虎。他们指点着把场主霍丰和两位马师团团围住,他所勾结来这般匪党,全是黑风岗双阳踏手左志刚的麾下,十分厉害,一个个称得起亡命之徒,动上手是丝毫不肯留情。跟着后面又是一大队马贩子,从那烧断的栅墙处纷纷冲进来,后面的大圈,也全被他们挑了。在这边动着手,那旁把百数头良马完全弄走了。他们拆断了一段栅墙,后面冲出去,凡是那未训练出来的牲口,被他们一把火烧惊窜起来。这转眼间,牧场中的弟兄们被杀得七零八落,两位马师、陈永泰已经当场毙命。那金子恒跟掌杆的周七、石勇等,全是各自带伤,眼看着全不能支持。场主霍丰更被五名匪党紧紧包围住。那黑风岗盗魁双阳踏手左志刚,他却站在柜房满顶子上,指挥手下的党羽,分头追杀搜洗。可怜偌大一个牧场,只在这一个时辰中,已经弄得瓦解冰消。场主霍丰一口厚刀拼命拒敌,可是任凭你本领多好,也是双拳不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竟自全身浴血,无法挣扎,连逃全不易了。那金子恒也是全身是血,拼命地闯过来,接应着场主霍丰,打算先逃出去。可是内中有那坏事包吴勇、黑心韩虎他们已经安心要斩草除根,不留后患。这两个匪徒,他们更是不住地吆喝着:“弟兄千万可别叫姓霍的这小子走了!今夜若留了他,可就没有我们了!”这一来,场主霍丰再想逃命势比登天。在力尽筋疲之下,霍丰也自知难免,眼前所看到的只有至近的弟兄金子恒一人了,遂大喊一声,向金子恒招呼道:“子恒!我走不脱了!念其弟兄之情,留我一点骨血吧!”他这话分明是告诉了金子恒叫他想法子救女儿贞莲,逃出匪党之手。金子恒也看出眼前形势,想救场主是不容易了。自己在这里恋战也是早晚撂在这里完事,拼命地砍了几刀,蹿到柜房后,不要命地一阵狂奔,赶奔场主的住所。在这时,场主霍丰已经死在群贼之手。

  可是匪首在房上看得清清楚楚,虽则在喊杀中,霍丰向金子恒所招呼的话并没十分听清,可是大至看出逃走的这个马师扑奔后面,定有缘由。他竟自一纵身从房上蹿下来,追赶下来。霍丰所住的这所小院落内,哪能逃得开匪党之手,历年所有的资财,被他们翻箱倒柜全搜获出来。那贞莲一个小女孩子,只有吓得哭,哪还逃得了。匪党把所有场主的积蓄,搜获完了,连东西带贞莲押解到小院外。里面已经放起火来,他们是计划好来的,一些不给存留,这种匪党们的手段也够厉害了!金子恒赶到这里,房子火已起了,六七名匪徒,正在搭着箱笼跟打的软包,往牲口上装。这金子恒此时形如疯狂,一身血迹,扑了过来,见人就砍,一眼看到贞莲坐在地上,正在擦着脸哭泣。金子恒又砍翻了两名匪党,伸手把贞莲抓起来,往右臂下一挟,眼前是正有匪党们的牲口,他猛然蹿上了一匹马背,脚后跟用力地把马腹磕了两下。这匹牲口腹疼狂奔,奔西南窜下来。这里正有烧毁的一段破栅墙,金子恒挟着贞莲,更用左手也挽着缰绳,右手用刀背连连地向马后胯上磕。栅墙一带,虽还有匪党把守,他们想拦这种人,哪拦得住?金子恒挟着贞莲,在这黑沉沉的旷野中狂奔下来。他此时哪辨得出方向来,可是所来的这般匪党,已经有人在跟缀赶了下来,也就是那黑风岗的盗魁双阳踏手左志刚。他因为看到了金子恒拼命地赶奔后面,不是那里有窖藏,就是有什么重要人,他来救应。左志刚受到他这近亲坏事包吴勇的蛊惑,他这次下手安定了斩草除根,不留后患,所以他紧紧追赶来。他赶到这里,那金子恒已经砍伤了几个弟兄,抢着马匹救了场主霍丰的女儿,如飞逃去。这左志刚想到只要走了他姓霍的一个后人,不管是男是女,终为后患。他立刻也抓了一匹牲口,如飞地赶下来。在金子恒闯出去以后,已经有他手下羽党跟着追赶,不肯再叫他逃开。不过金子恒是不再顾惜牲口的死活,也只是用刀背向马后胯上不住地拍打着,这匹牲口撒开了野性,竟奔了山林树木之处。狂奔之下,可是牲口也吃不住这么拼命地挣扎,更因为走的道路是一带山坡,时有乱石绊着马腿,连着两次险些个把金子恒掀下马来。他正想着索性下了马,找一个隐身之处,暂避一时,可是后面的马蹄声已然追到,正是双阳踏手左志刚循声追赶,已经紧跟着自己的踪迹,哪里还走得开?

  金子恒看这情形不好了,再不舍这匹牲口,是不易逃出他手去,自己赶紧翻下马背。可怜这贞莲小小的年岁,遇到这种凶杀残酷的事,更被马师金子恒这一路用力地挟着,她已经被这烈马颠簸昏沉不省人事了。此时金子恒哪还顾得她死活,只有先避开眼前这段危难。他顺着山坡往高处去,深一脚浅一脚,身上是四五处刀伤,走一步如同被刀现砍,疼彻肺腑。后面双阳踏手左志刚已经追近了,他竟自翻身下马来,高声喝喊道:“朋友!漂亮一些吧,今夜你是插翅也难飞去,痴心妄想,还想逃出姓左的手去?不如我早把你打发了,认母投胎岂不痛快,我看你能逃到哪里?”下面喝喊,金子恒拼命地往上面逃。这黑风岗的匪首左志刚腾身纵跃,蹿上山坡,已经扑到金子恒的背后,喊了声:“相好的躺下吧!”他提着一口九耳八环刀,当啷啷钢环声响,照着马师金子恒的背上劈来。金子恒一斜身,就这么拼着,他的刀始终没撒手,竟自猛然反背现刀横着往左志刚的刀身上一截,当的一声,砍了个正着。这左志刚九耳八环刀,竟被他这一个倒反身搪向左边。他顺势刀锋往下一沉,一个凤凰单展翅,横着往外一推,竟向金子恒的右胯上斩来。但是金子恒虽然拼死命地想对付敌人,可是身上的伤痕由不得他了,往左一纵身,被伤痕牵制的身躯没纵起来,扑通一下,刀头已经砍在了金子恒的右胯上,哎哟一声,身躯往后倒去而身亡。可是他左臂下还挟着霍贞莲小姑娘。

  好个狠心棘手的左志刚,九耳八环刀再举起,竟向金子恒臂弯中的霍贞莲砍去,刀已经沉下去,背后这一嗓子,嘿的一声,声音既锐又长,声音入耳,背后的风声已到,他才待反身现刀,可是当的一声爆响,他的九耳八环刀已经被来人用兵器砸飞了,震得他虎口欲裂。这左志刚绝非弱者,刀出手,右脚跟左一上步,一个斜转身,双掌已经拢在胸前。黑影中恍惚的是一个瘦老头子,辨不清面貌,手中拿着一个二尺多长的短兵器。左志刚虽则刀已出手,他焉肯甘心退走,竟自仗着他掌上的功夫,往前一上步,猛扑过来,左掌往外一探“金龙采爪”,对面的人一晃头,他的右掌已经从下面穿出,竟用戳掌向对面这人肋下猛递过去,手法真很厉害。那人往回一撤身,手中的兵器横着往下就砸。左志刚往后一撤,一个盘旋,从右往后,身躯随转,手横着这只双手。他这掌法使用的你只要撤身半尺,在别人的掌力下,只能躲开,可是在左志刚手底下,二尺五以内你逃不出他掌内。他上半身竟用“夜叉探海”式,随着双掌打出去之力,往外一探,对面那人,往回一撤。这左志刚才打定了主意,不管你来的是谁,我不叫你称心如愿,我就是败在你手中,也叫你劳而无功。那来人往回一晃身,也要用“玉蟒翻身”“倒打金钟”,来伤他这双臂。哪知道左志刚往里推过来的双掌,并没撤满了,他猛然往回一撤竟向那霍贞莲身上一掌劈去,这一掌被他打上,就得骨断筋折,他只安心除了后患,再对付来人。不料他刚要出掌,就被对面那人的兵器击中双掌,疼得哎哟大叫。那人随即飞扑下来,他只好负伤而逃。那人见霍贞莲已昏迷在地,只好任匪徒逃去,前来解救孩子。

  这人就是丐侠武振飞。沿途上经过的地方,只要有绿林道盘踞,丐侠武振飞必要搜寻一番,访查这两个恶徒的踪迹。这一来可就耽搁了时日,赶到丐侠武振飞探了黑风岗时,他是安心想除掉坏事包吴勇跟黑心韩虎,不容他们再逃出手去。哪知道自己暗入黑风岗探查之下,掌垛子窑的瓢把子,已然下山去做买卖,他部下所统率的弟兄,只剩下二三十名留守之人,并且更探查不出他们这大部的率众出动做哪路上的买卖。把一个黑风岗搜寻到了,就没听到匪党们提到吴勇、韩虎的名字。自己认为幸亏未曾冒昧,看这情形吴勇、韩虎多半是未曾到这里来。丐侠武振飞遂离开了黑风岗。这可并不是一个久历江湖的丐侠遇事疏忽大意,这实在是遇上了狡诈多谋的吴勇,不止于武振飞没查出他的踪迹来,连吴勇的舅父双阳踏手左志刚也完全被吴勇所害。他挑动是非,百般引诱,更动以甥舅之情,再加他口齿伶俐,百般巧说,他可始终没提是为的对付那游侠关东三省的丐侠武振飞。他知道提出此人来双阳踏手左志刚虽然武功出众,本领惊人,他也未必敢跟丐侠为仇作对。这左志刚就算完全被坏事包吴勇所蒙蔽,关东道上的绿林人物,争强好胜之心,比什么全重,丰记牧场又是名满关东的买卖,就没有人敢惹那场主霍丰。自己这次一半是为坏事包吴勇复仇,一半也是为自己在关东三省扬威立“万儿”。他这次把手下的党羽,算是完全调动起来,可怜霍丰竟遭了这场劫难。

  且说那铁翅苍鹰武振飞,他在黑风岗扑了空之后,对于黑风岗下山做买卖,未免也有些疑心,在附近耽搁两日,从旁打听,哪知无意中竟得了信息,这次双阳踏手左志刚,手下的二百余名弟兄,完全带走,还全是马队,他本山的马匹不够,竟在老山嘴子拉大帮的匪首镇山太岁俟德泰那里借了三十多匹牲口。丐侠铁翅苍鹰武振飞,跟这镇山太岁是打出来的交情,顺路到他这里看望他,竟得着信息。知道这黑风岗瓢把子带领部下,所有弟兄奔了辽河去捡一水买卖。他们虽是有交情的同道,可是也没肯说真情实话。武振飞一听到这种情形,可就有些心惊了。他出去一二百里,在关东道上,离开本山垛子窑越入别人的地界,这是犯绿林规矩的,讲究光棍借路不劫财,他顺辽河下去,颇有奔三江口的可能。铁翅苍鹰武振飞再不敢耽搁,从老山嘴子赶回来,依然是误了事。他到了三江口,这里已然全毁在黑风岗匪党的手内,四处火起之下,正看见牧场的马师金子恒救着场主的女儿霍贞莲,闯出被火烧坏的栅墙,可是后面已经有人紧追下去。丐侠武振飞把一身功夫施展出来,紧随着他的踪迹,赶到这段山坡,才算是救了这女孩子一命。

  退入铁松林中,把霍贞莲放在地上,向她唇边摸了摸,尚有呼吸之气,不过气息微弱,知道她年岁太小,惊吓过度,暂时闭过气去,大致于性命无妨,遂把贞莲平放在地上。自己也略略地喘息会子,虽然自己仗着一身轻功绝技,可是跟快马奔驰了六七里,也是累得力尽筋疲,坐在贞莲一边,用调气的功夫,把精神恢复。又把霍贞莲四肢舒正好了,用推血过宫之法,把她胸头这股子浊气散开。贞莲立刻清醒过来,睁眼看眼前黑暗异常,只有一片风摇树声,听着十分可怕,不由得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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