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2024-08-02 12:36:33   执笔人：独孤红   来源：名家接龙   评论：0   点击：

　　李强跟老白，踏着田间小路，又来到了这座农舍。
　　这个地方，连个人影都没有，访问都无从访问。既然没有人，那是谁报的案呢？
　　据那个警员说，报案的没说自己的姓名，只说了该说的，就把电话挂断了。
　　显然，报案的人就是绑走凤珠的人，他的目的不在报案，只是能让阿猴知道这个消息。
　　他的目的达到了，阿猴知道了，而且是马上就知道了。这样的报案，当然不会告诉警方，凤珠是在那儿被绑走了。李强跟老白是根据推测，其实也是只有从阿猴跟凤珠住处的这间农舍查起。
　　两个人，一个在里头，一个在外头，分头并进，双管齐下，地毯式的搜寻。
　　边找，李强还边想：阿猴、阿清，还有别的那些老主顾，没有一个漏网的，阿猴失风的消息是怎么传出去的？
　　除非当警方在七号水门行动的时候，另有没被发现的人在场，或者是在附近，把警方的行动尽收眼底。真要是那样，很可能阿猴每次跟主顾们交易的时候，都有人躲在隐密处暗中监视，以防万一。
　　千万不要是凤珠在阿猴被抓走以后，匆匆离开这儿
　　，联系人求救去了。要是那样，根本不知道凤珠的去处，也无从猜测，那就更难找线索了。
　　两个人花了将近一个钟头的时间，里外几乎都找遍了，什么可疑的东西也没发现；也就是说，并没有发现可能是线索的任何东西，甚至连一点引人注意的痕迹都没有。如果凤珠是在这儿被人绑走的，以李强领教过的凤珠撒起泼来的那股劲儿，农舍内外怎么会一点引人注意的痕迹都没有？难道凤珠真不是在这儿被人绑走的？
　　那就坏了！
　　当李强跟老白两颗心沈到了底，失望的正要离开的时候，老白忽然伸手拦住了李强：“老李，那是什么？”
　　李强望着老白，老白瞪着眼紧挨农舍前空地的水田里，那也正是田间小路的这一端尽头，他忙循老白所指望去。他看见的，水田角落里，有一块花花的东西，那五彩的颜色，跟这一带很不搭配。
　　就像老白问的：那是什么？
　　两个人忙走过去，李强从水田里拾起那东西，只一眼，他心头跳动，两眼发亮，振奋的说：“老白，咱们有收获了。”
　　那东西是一个已经用光了的火柴，不是那种盒装的火柴，而是那种纸盖子、纸棒的
　　火柴。
　　火柴上印着“桃花江酒家”字样，另外还有用笔写的“阿辉”，后面是一个电话号码。
　　老白忙说：“这一定是走到这儿，点了根烟，发现火柴用完了，忘了上面还有朋友的电话号码，随手扔了。”
　　李强说：“阿猴可能跑酒家，但是他好像不抽烟。”
　　老白说：“看这个火柴在水田里浸湿的程度，可以知道，它被扔在这儿没多久。”李强道：“英雄所见略同，那也就是说，不是阿猴扔的。他回来的时候，咱们也没看见他走到这儿扔下了什么，而是前不久有别人到这儿来过。”老白一点头：“对。”
　　李强微一笑：“咱俩到“桃花江酒家”坐坐去吧！”
　　老白说：“单凭这，恐怕还是难查出什么。”
　　李强说：“总比什么都没有强。”
　　老白没再说什么，跟着李强走了。
　　其实李强何尝不知道，这个火柴有可能是“桃花江酒家”任何一个客人的。到过“桃花江酒家”的客人有多少，火柴上并没有显示什么特定对象，虽然有个“阿辉”，又能找谁打听，上那儿找去。
　　可是，也正如李强所说，好歹这总是条线索，也总比什么都没有强。心里想着事，踏着田间小路往外走，李强一个失神踩坍了田间小路，一脚踩进了水田里，连裤脚管都湿了，他忙跺蹂脚，想震掉皮鞋上的泥跟水：“糟，把人家的路踩坏了。”
　　老白说：“你没留意，不是你踩坏的，已经坏了，我正想提醒你小心脚下，可是没来得及。”
　　原来如此，看来不管干什么，还真是分心不得，李强只好自认倒霉了。


　　华灯初上，在“台北市”的这些地方，正是开始热闹的时候，“桃花江酒家”就是这些地方里的一个。
　　霓虹灯在夜色里闪动着，行人来来往往，“桃花江酒家”门前更是车水马龙。李强跟老白把车停在对街，然后下车穿越马路，向着“桃花江”走了过去。两个人的穿著都不像是上酒家的客人，所以刚进门就被拦住了：“两位是——”李强出示了证件：“我们来查点事情。”那人态度马上变了，顿陪着笑让两个人往柜台后面的一个房间里坐，一面向忙碌走动的几个人叫：“送点酒菜过来，叫爱卿、丽娜来。”
　　李强忙拦住了那人：“谢谢，我们执行公务中，不能喝酒，改天再来接受招待吧那人陪着笑还想说什么。
　　李强又说：“请你赶快告诉他。”
　　那人这才转过脸去又叫：“阿坤，不用了。”
　　就在这时候，忽听柜台里有个娇滴滴的声音叫：“阿辉电话。”李强的心头一跳，“阿辉”，那个火柴上写的，不也是“阿辉”吗？不知道这两个阿辉是不是一个人，详细看看这个阿辉。
　　李强想向老白递个眼色，刚巧老白也在看他，八成儿老白也是为了这一声“阿辉电话”，两个人交换了一个眼色，都明白了对方的心意。
　　那人又往那个房间让两人，李强说：“等一下。”那人不明白李强的意思，微微一愣。
　　往里头走来一个年轻人，一套黑西服，打着领带，头发抹了头油，梳得服服贴贴，走到柜台接听电话。
　　凭经验，李强跟老白一看就知道，这个人是“桃花江”保镇一流的人物，李强对那人说：“告诉他，打完电话过来坐坐，我想认识认识他。”那人不由又是一怔。
　　李强没等他问什么，跟老白径自往那个房间行去。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们不怕那个接电话的阿辉，待会儿不过来。
　　两个人刚进入小客厅似的房间坐下，那人就进来了，陪着笑说。“跟他说过了，他讲完电话马上就过来。”
　　随即，他殷勤的倒来两杯茶：“请用茶。”
　　然后又恭恭敬敬的奉上香烟。
　　李强跟老白没拒絶茶，但两个人都婉拒了香烟。
　　那人把香烟放在茶几上，陪着坐下：“小姓林，两位贵姓？”
　　李强说。“我姓李，他姓白。”
　　那人向老白点了个头：“白先生，”转望李强：“幸会、幸会。”
　　这是明摆着的虚情假意套近乎。
　　“两位是在总局，还是在分局？”
　　“我们是××分局刑事组的。”李强说了一句。
　　“××分局，啊，啊，××分局。”
　　李强跟老白都没说话。
　　“两位是来查——？”那人又问。
　　他还真爱问，李强跟老白明白告诉他是来查案的，要是到了该说的时侯，还用他问吗？
　　李强答了他一句：“不要急，马上你就知道了。”那人察言观色，还能不明白？忙陪笑点头：“是是、是是！”李强、老白没再说话。
　　那人却不敢让气氛沉寂，否则会很尴尬，可是他一时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得没话找话，陪着强笑抬手：“请用茶、请用茶。”
　　接听电话的那个年轻人进来了，他救了那人，那人忙忙抬手：“来、来，我给你介绍——”
　　他把李强跟老白介绍给年轻人。
　　年轻人那能不买刑警的帐，老实说，吃李强跟老白这一行饭的，是吃他那一行饭的克星，他不住的恭恭敬敬的鞠躬：“小姓陈，大家都叫我阿辉，以后请多多指教，万事拜托。”
　　李强抬了抬手：“坐。”
　　阿辉当然是敬谨遵从，忙坐了下去。
　　李强说：“我们叫你进来，只是想问你些事情。”
　　阿辉简直是正襟危坐：“是、是、两位只管问，只要是我知道的事，我一定是有一句说一句。”
　　李强说：“我们要问你的，你一定知道——”
　　他没有先出示火柴，只以火柴上的电话号码问阿辉？“那是不是你的电话号码？”阿辉有点讶异，但是毫不犹豫的点了头：“是的，两位怎么会知道？”李强跟老白心里的大石头砰然落下，也为之一阵猛跳，天无絶人之路，这个阿辉就是那个阿辉，李强这才出示那个火柴：“这是你写的，还是别人记你的电话号码，你把你的电话都给过谁了，是这样给的，是谁把你的电话号码记在了这个火柴上？”阿辉怔了一怔，一时没能答岀话来。
　　那人插嘴问了一句：“怎么回事？”
　　他改不了爱问的毛病。
　　李强跟老白都没理他，只盯着阿辉，等他回答。
　　那知道阿辉不答反问：“两位问这……是不是有什么事？”
　　看来阿辉相当机警。
　　本来嘛，既然能在这一行上混，能在这一行上讨生活，整天面对的不是白道就是黑道，连这一点机警都没有怎么行，练也练出来了。
　　李强说：“我们既然找你来问当然有事。”他没有明说。“那……”阿辉进一步表现了他的机警：“我一时想不起——”
　　李强知道，他敬酒不吃，非吃罚酒不可，脸色微沉，话说得很重：“我不妨告诉你，我们是找他，不是找你，他牵扯一宗绑架案，弄不好就是一条人命，这是要判军法的，你犯不着掩护他，让我们拿你当共犯。”这一着还真有效，阿辉的机警马上垮了，他脸都白了，还一脸惊容。
　　那人也一样，忙说：“阿辉，你找死是不是？既然不关你的事，你还不快说！”阿辉像是从梦里醒过来，忙说：“这是一郎哥的一个朋友，姓柯，那一天跟几个朋友来，一郎哥介绍我跟他认识，他跟我要电话号码，我告诉了他，他身上没有纸，就记在了咱们店的火柴上——。”
　　原来如此。
　　李强问：“谁是一郎？”
　　那人说：“也在我们店做，他们几个里他年纪最大，所以大家都叫他一郎哥。”
　　“现在在吗？”
　　那人问阿辉：“看见一郎没有？”
　　阿辉点了一下头：“有，在楼上。”
　　那人说：“去叫他来一下。”
　　阿辉要站起来。
　　李强伸手拦住：“你还是交代柜台叫一声吧！”
　　他是担心阿辉沉不住气，不够镇定，或是先给一郎通了风，报了信。
　　那人站起走到门口探头向外：“阿玉，叫一郎来一下，”
　　随即他又回来坐下
　　他才是真机灵，絶不担嫌疑。
　　只听柜台那娇滴滴的声音又在叫：“一郎，经理找，一郎，经理找。”
　　敢请那人是经理。
　　能在酒家当经理，那一定是人面宽广，八面玲珑的老油条了。
　　没一会儿工夫，进来个穿西装的，不过他没打领带，脚上也只是一双日本拖鞋，平头，有点胡子，挺壮，看上去有卅多近四十，一副“浪人”样！他一见有两个外人，还有阿辉在座，也觉出气氛有点不对，脸上马上就浮现起“警戒”神色：“经理，你找我。”
　　经理招了手：“一郎，过来坐。”
　　一郎倒是没犹豫，过来坐下，坐在阿辉旁边。
　　经理抬手向李强跟老白：“这两位是XX分局刑事组的李先生跟白先生，他们两位有事问你。”
　　一听说是刑警，一郎脸上的“警戒”神色更浓了，但他表面上却是客客气气，欠个身说：“请多多指教。”
　　“不要客气：李强说：“我想跟你打听一声，你有个姓柯的朋友——”
　　经理找他来，又有阿辉在座，一郎当然知道，他那个姓柯的朋友，一定是阿辉说出来的，不承认是不行了，但他显然不是很爽快，还耍了点奸滑。“我姓柯的朋友有好几个，不知道两位要打听那一个？”
　　李强知道他的用意，没跟他计较，也根本不让他再耍奸滑：“就是前不久你带来店里，介绍给阿辉的那一个。”
　　“啊！小柯呀，”一郎一副“明白”的样子：“怎么，两位打听他是——”
　　“我们有点事，想找他问问。”李强暂时还不想让他知道真象，以免他卫护朋友，不肯说。
　　老白一双鋭利目光紧盯着经理跟阿辉，以防他们俩打眼色。
　　一郎已经有了“警戒”了，当然更机警：“什么事？”
　　李强说：“不关你的事。”
　　“不一定，”一郎说：“小柯知道的事，大部份我都知道，说不定我也帮得上忙。”
　　经理插了嘴：“一郎，这件事你帮不上忙，不要那么义气往自己身上揽，你还是告诉他们两位，怎么找你这个姓柯的朋友吧。”
　　一郎有点讶异的望经理，当然，这时候又不便问什么。
　　李强看他还犹豫，索性一点头说：“好9我告诉你，是件掳人的案子，你帮得了忙一郎一怔：“掳人的案子，两位怎么找小柯打听？”
　　看来他还是有意啰嘛。
　　老白有点按捺不住，李强给他递了个眼色，他还是忍住了。然后，李强把火柴的事又说了一遍。
　　静静听毕，一郎脸色变了，他叫出了声：“小柯怎么会牵扯到掳人？怎么可能——”
　　李强淡淡的说。“我们也希望跟他无关，但是到底跟他有没有关系，应该由我们来认定，我们会公平认定，我们所以要找他问话，也是给他机会说明，给他机会澄清。”一郎不说话了，他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李强逼了他一句：“就像是你们经理说的，希望你能跟我们合作，否则的话，这件掳人案跟你那个姓柯的朋友无关还好，要是就是他干的，你可就成了共犯了。”
　　一郎一惊，忙道。“我——”
　　李强说：“我知道你很讲义气，可是案子弄不好就是一条人命，救人如救火，你要是真想帮你这个朋友，应该让我们在他还没有做出更大的错事之前找到他。”
　　“哪……”一郎说：“让我带你们去找，好不好？”
　　李强有点忍不住了。
　　一郎接着又说：“李先生，小柯是我的好朋友，有我跟你在一起，他比较会跟你们合作。”
　　这可能是实情，也可信。
　　李强把火儿忍了下去：“我希望你是真心诚意！”
　　“我保证。”一郎说：“李先生你一定要相信我——”
　　李强说：“不要谈相信不相信，我希望你弄清楚。你不只是帮我们，也是帮你的朋友！”
　　“我知道。”一郎毅然点点头：“李先生你尽可放心，我一郎向来说一句是一句，要是我耍花样，你们尽可以办我。”
　　李强也毅然点了头：“好，我在你身上赌一赌，走！”
　　他跟老白站了起来，经理、一郎，还有阿辉，也都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