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故纵

 

2024-08-02 11:59:32   执笔人：乔奇   来源：名家接龙   评论：0   点击：

　　重重雾幕中，窜出了惊慌无状的“阎王”。
　　现在他已完全失去了赌场老大的威风，像只丧家之犬，没命地朝前奔；穿越一条岐妪不平的小路，正当准备折向一片竹林时，突被一条人影挡住了他的去路。哇噻！居然还是一位身材苗条的女郎！“阎王”疑为自己的眼睛看花了，略为定了定神，仔细地再瞧。
　　隔着朦胧雾气，女郎的影像虽然有些模糊，但是整个轮廓依旧相当清晰：高挑的身材、脑后的长发、刚健而又不失婀娜的体态……“阎王”的那对金鱼眼已经够大了，由于深受女郎吸引，更是睁大得几乎凸出眶外。眼睛珠子睁掉下来也没有用，因为她是背对“阎王”而立，根本无法看到她的面貌。
　　看不看都是一样啦！凭她维纳斯女神般的身材，“盘子”(脸孔)一定非常正点！
　　“阎王”想是这样想，但是仍有心痒难抓的感觉；恨不得女郎马上转过脸来，让他好好地欣赏欣赏。
　　同时他又心生警惕：三更半夜，旷野荒郊，怎会突然冒出来一个拦路的女郎？
　　鬼！
　　“阎王”向来不信鬼神，却又偏偏被他撞上了这件蹊跷的事情。纵然他的胆子再大，还是惊得头皮发炸，混身直起鸡皮疙瘩。
　　“不要疑神疑鬼。”女郎平声静气：“如果将我当作幽魂，那就是你的想法太过愚蠢了。”
　　随着话声，缓缓转过身来。
　　“阎王”一瞥之下，顿时脑门一轰，登登登，朝后连退三个大步。
　　他看到的不是鬼，也不是人。
　　是个猫头鹰！
　　现在“阎王”完全推翻了原先所作的臆测，感到非常纳闷？。有着维纳斯女神身材的女郎，怎会配上一副猫头鹰的脸庞？
　　上帝未免太胡涂，竟将一颗猫头鹰的脑袋，装在一副健美胴体的颈项之上。面对这梦幻般的景象，他又产生了新的想法：女郎不是人，也不是鬼，是个妖怪！既然遇上妖怪，怎能再作犹豫。“阎王”伸手掏出了插在腰边的“喷子”(手枪)。“阎王”拔枪的动作的确有够快，但是女郎的动作比他更快，蓦地飞起一脚，将枪踢上半空，铛锒锒掉进山涧之中。
　　唰！“阎王”突又拔出插在小腿旁的匕首，金鱼眼中凶光四射，一个“饿虎扑羊”……
　　这是一记凌厉无匹的飞身扑击，挥刀时发出野人般地嘶吼，凶狠！毒辣！恨不得一刀下去，能将“妖怪”刺成前后两个窟隆！
　　可借他连“妖怪”的汗毛也没跳到一根！
　　不是“阎王”出手的动作太慢，而是“妖怪”闪避的动作太快。等到“阎王”再想撤招换式时，不料右腕已被“妖怪”伸手扣牢。
　　避刀、扣腕，两种不同的动作是由“妖怪”一气呵成，干浄利落，迅速无伦。“阎王”还没回过味来，身子竟然离地而飞。
　　是被“妖怪”扔飞的，这是“妖怪”避刀、扣腕两个动作的延伸；一抖一扔之下，“阎王”一个悬空勋斗，当场摔了个四仰八叉！
　　“阎王”一个“鲤鱼打挺”将身子站稳，三神暴跳，七窍生烟，准备扑上前去拼命；不料再次看到猫头鹰的脸庞时，他又自动退了回来。
　　猫头鹰还是猫头鹰，只是那张轮廓分明的嘴唇有点不像。刚才他在雾气朦胧中乍看之下，一时无法看得仔细，现在却是看得十分清楚。那张涂了唇膏的菱型嘴唇，和猫头鹰脸庞显得极不相衬。
　　不管多么漂亮的猫头鹰，都不会配上这样一副属于人的嘴唇。
　　而且还能肯定：絶对是个非常美丽的女人！
　　尤其是她的那对眼睛，灵活、有神，闪动时好像一泓秋水；唯一遗憾的是，那对眼神中竟还含有一份令人不敢逼视的威严！
　　“阎王”猛然醒悟，目前西洋女性正在流行艺术脸谱化妆，有的画成狐狸，有的画成猫咪……眼前这位女郎，却将自己画成猫头鹰。
　　其实，“阎王”还是没有清楚，女郎脸上的猫头鹰不是出自彩笔绘画，而是戴了一副精致的面具。
　　想起刚才被人摔成断线风筝的惨状，“阎王”又在肝火上升。“你是谁？”
　　“你先别问我是谁，”女郎说：“现在我只想告诉你一件事：你被“仙童”整惨了！”
　　“阎王”猛地一怔，轮动着狐疑的眼神，在她脸上扫来扫去。
　　“你不相信？”女郎嘴角边挂着笑容：“今晚明明是你和“仙童”约定摊牌的日子，他却临阵退缩，利用一批替死鬼跟你拼死拼活，结果给你造成一个蛋打鸡飞的局面，剩下的让你想？”
　　“阎王”脸上的横肉在抽搐，眼神在发亮，突地一声大吼。“你是说“仙童”故意摆道？”
　　“不错，看来你还不算太笨。”
　　“奇怪！”他的心中犹豫不定：“从谈判破裂开始，我就派出兄弟打探动静，怎么没有听到半点风声？”
　　“不是外面没有风声，而是被你的兄弟将真象隐瞒了。”
　　“谁？”
　　““老鼠””：女郎说：“这是“仙童”做人圆滑的缘故，每次进出你的场子，不论输赢，“老鼠”总会从他手中得点好处。阎老大，所谓：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这个道理你还要我细说吗？”
　　听到这里，“阎王”恨得牙根发痒，大骂一声：“杂碎！”迈步奔向一处山坡。他也不问女郎究竟是谁了，只想尽速返回“窑口”，将“老鼠”抓来面前算账！陆红面朝“阎王”消失的方向微微含笑，猫头鹰面罩仍旧遮住了她的卢山真面目。这位霹雳警花是在灵机一动之下改变主张，与其现在逮捕“阎王”，反倒不如采取“欲擒故纵”的方式，希望能从他的身上牵出有关“仙童”的下落，等到时机成熟，再作雷霆万钧的一击。
　　“阎王”的身影已被浓雾遮断了，但是陆红具自信；上天追到凌霄殿，下海追到水晶宫，如果眼睁睁地被“阎王”摆脱掌握，她那“红色闪电”的金字招牌，可就砸到家了。


　　室内传出人身撞击器物声，砰啜噗哧，哀爹叫娘；杂乱声中不断夹带着“阎王”雷霆般地怒吼！
　　“老鼠”流年不利，虽然没在“红玫瑰”的飞刀之下变成太监；却被“阎王”将他揪在手中摔来摔去，已经摔了十八个不同样的斛斗！
　　“阎王”具有柔道三段资格，“老鼠”在他手中，就像是个纸糊的人儿。最后一记“大揹”，轰通一声，“老鼠”躺在地上不再动弹了，冲着天花板一个劲地直翻白眼。
　　“讲！”阎王余怒未息：“究竟你拿“仙童”多少好处，值得你帮他隐瞒真象？”
　　可能是他的嗓门太高了，又将“老鼠”从半死不活中震醒过来。
　　“老大，”老鼠露出满脸惊愕的神情问：“这话是谁说的？”
　　“是……”阎王顿了顿：“是猫头鹰女郎告诉我的，还会假了不成？”
　　“猫头鹰女郎？”老鼠的一对小眼珠闪来闪去。
　　“嗯，她的身材非常健美，武功又很高强，就连我都不是他的对手！”
　　“老鼠”的小眼珠骨碌碌一阵转动，突地一声惊喊：“老大，不用再说下去了，我知道她是谁。”
　　“哦？”阎王半信半疑。
　　“她是“红玫瑰”，老大，是你中了她的“借刀杀人”之计，可将我摔惨了！哎哟……”老鼠痛得龇牙咧嘴，挣扎了好半天，才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们只顾在室内摔人，讲话，可没发现窗户缝边闪烁着那对大眼睛。
　　是陆红，自从“阎王”进入室内开始，她便窜上屋顶，双脚勾住屋檐，上身悬垂而下，以“倒挂金钩”架式，窥探室内的动静。
　　“可是无风不起浪，”阎王说：““红玫瑰”都能听到“仙童”存心爽约，存心摆道的风声，我们为什么仍旧蒙在鼓里？”
　　““红玫瑰”在瞎扯，这件事情根本就是空穴来风，目的是想嫁祸于我。至于“仙童”的真正动向，我倒是探听到了不少消息。”
　　“哦？”阎王的眼神在发亮。
　　“老大，”老鼠故意做出神秘的表情：““仙童”今晚故意不来践约的原因，你知道吗？”
　　“狠劲不够，胆子太小。”
　　“错了！老大未免太过低估了“仙童”的气魄，不用说是我们找他摊牌，就是黑手党的党魁找他挑战，他也不会皱皱眉头。”
　　“那是为了什么原因？”
　　“为了他的计划顺利进行，所以玩了一手漂亮的“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不仅害得我们损兵折将，就连“条子”(警察)也被耍得团团乱转，只顾将目标集中在我们的摊牌事件上面，以致造成空隙，使他抢劫财神银楼顺利成功，扬长而去。老大，事实真相既然如此，我看你也不必太过懊恼了。”
　　“这话怎么说？”
　　“就连“条子”都被“仙童”戏耍了，我们的失算又能算得了什么？”
　　“你是什么时候得到的消息？”
　　“不久之前，我还没有来得及向你报告，你就大发雷霆，摔得我鼻青脸肿……”
　　“不要在提起这件事情。”阎王略带歉意：“除此之外，你还探听到了有关“仙童”的什么消息？”
　　“他想出海。”老鼠将声音压得极低。
　　“出海？”
　　“嗯，就是利用渔船偷渡，听说“仙童”正在积极接洽之中。另外还有一个消息，听了之后，恐怕你会格外吃惊！”
　　“什么消息？”
　　“听说“仙童”是有详细计划的，等到一切就绪之后，他会再大大的干上一票，而且明目张胆，要跟警方人员挑战！”
　　“阎王！”嗤之以鼻，嘿嘿冷笑。
　　“老大二老鼠诧问。“你笑什么？”
　　“你太膨胀“仙童”了，你当他是谁？是飞檐走壁的廖添丁？还是十九世纪横行欧洲社会的亚森罗苹？”
　　“都不是，“仙童”就是“仙童”，但是我却不敢低估他的能力。”
　　““仙童”准备干什么惊天动地的大案子，你知道吗？”
　　“这就不太清楚了，我能打听到这样的消息，已经算是很不容易了，怎么可能知道一详细情形，我又不是“仙童”肚里的蛔虫。”
　　“也许这是道上兄弟故意渲染，不必过份重视。我只关心他所亏欠场子里那笔“票眼”。”
　　“老大，”老鼠露出苦笑：“如果“仙童”真的打算远走高飞的话，场子里的“票眼”恐怕就要泡汤了。”
　　“怎么说？”
　　“准备远走高飞的人，还会抱着钞票前来清偿赌债呀？除非他是傻子！”“好！幸亏你一言提醒，明天我们全力出动，必须加紧找寻“仙童”的下落。”以“倒挂金钩”架式悬在窗外的陆红，听到这里认为已经够了，一个“珍珠倒卷帘”的姿势，先使身子在屋顶上面站稳，然后连纵带跃，投向了雾气迷蒙之中。她对“老鼠”透露的情况不敢掉以轻心，准备立刻返回警局，会同大家一齐商量。同时，她也很想明了一下财神银楼被抢的详细经过，确定了究竟是不是“仙童”所为，然后才能再作定夺。
　　其次是“阎王”方面，今晚“欲擒故纵”的手法，固然获得许多宝贵消息，但是陆红仍嫌不够，认为必须派人轮流监视“阎王”住处的一切动静；逢到有人外出，立刻采取交替钉踪。只有这样，才能对这条线索做好有效监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