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2024-08-13 12:54:25   作者：司马轩   来源：司马轩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站在聚宝楼前，陆扣青不得不佩服柳如烟的大手笔，只是在三天之中，居然又将聚宝楼重新盖了起来。
　　柳如烟现在执掌天下第一大势力的四海帮，一下声令下，便可以调用上千人马，盖一个小小的聚宝楼实在算不了什么。
　　陆扣青看到聚宝楼里有很多人，无论是宾客还是伙计都是精神弈弈，一望而知是有武功的人。
　　陆扣青只是孤身一个人，若论声势，是无论如何也比不上的。
　　可是这反而让他胸中豪气陡生，就算是千军万马，又能把他怎样？
　　忽听一人笑道：“来的可是陆扣青陆大侠吗？”
　　陆扣青抬头一声，柳如烟在楼上的窗前露出半个身子，脸上露出微笑。
　　柳如烟的确该笑。
　　以他在苏州的力量，就算将陆扣青几个人一网成擒，也不是什么难事，不过他初掌四海帮，若是对付这么几个人就动用那么大的力量，帮中以前不服自己的人就更加不服了。
　　是以他今天准备先礼而后兵，如果识趣，怕了自己，乖乖地交出东西来，那么自己不妨慢慢地收拾他。
　　就算说话说得僵了，动起手来，自己这里好手如云，也绝没有败的道理。
　　是的无论是文，是武，柳如烟今天已稳占上风。
　　陆扣青冷冷一笑，大步走了进去，柳如烟已下了楼，在楼梯口接着，笑道：“楼上雅座酒菜备齐，陆扣青不妨楼上请。”
　　陆扣青笑道：“我是一个粗人，只要有酒，无论在什么地方都是一样，我看这楼下也没有什么不好。”
　　柳如烟微微一笑道：“主随客便，陆大侠说在哪里好，我们就在哪里。”
　　他挥了挥手，酒水便流水也似地端出来，摆在楼下的大厅里。
　　柳如烟又一摆手，笑道：“请陆小姐。”
　　陆扣青一怔，随即想到，。唐飞羽生的是一个女孩儿，算起来，也该有一岁了，这孩子这么大了，自己这个做父亲的居然还没有见过，想到马上就能见到，不由得心里一热。
　　一个奶娘抱着一个婴儿，从楼上走下来，陆扣青看到襁褓里的婴儿粉红色的小手，雪白的脸蛋，天生一个美人胎子，父女之情，本是天性，感到眼眶一热，就要流出泪来。
　　柳如烟轻轻地将婴儿抱在手里，微笑道：“陆大侠不妨猜猜看，这孩子是像父亲还是像母亲？”
　　陆扣青凝视看那婴儿，黑黑的眼珠骨溜溜乱转，似对周遭的一切都感到好奇，虽然身边有很多人，都无一丝惧怕之意。
　　至于孩子像自己还是像唐飞羽，仔细看去，倒是和唐飞羽像了几分。
　　柳如烟笑道：“这孩子出生以来，还没有见过父亲，你想不想看一看？”
　　陆扣青忍不住就要脱口而出，自己怎么不想看一看，哪怕看一辈子，也不会厌的。
　　可是深知柳如烟的为人，虽然孩子近在眼前，可是若是能抱到自己怀里，不知柳如烟要出多大的题目。
　　可是不管是多大、多难的题目，自己接着就是，就算死了，能看一眼孩子也好。
　　微微一笑道：“当然要看一看。”
　　“好。”说到“好”字，柳如烟竟真的命奶娘将孩子抱过来，交到陆扣青的手里。
　　陆扣青不由一怔，柳如烟将孩子交过来太过容易，倒出了他的意料。
　　忽又想到，这孩子一旦交到自己手上，那么自己就算有了一个极大的累赘，而柳如烟却少了一个以婴儿要挟的罪名。
　　可是孩子既已到了手上，就算有天大的难关，自己也无论如何要保证孩子的安全。
　　陆扣青看着怀中的婴儿，正在向自己笑，张着两只小手，似要抓陆扣青的下巴。
　　陆扣青眼眶不禁又是一热，抬起头来，对柳如烟道：“多谢你这几天对孩子的照料，陆某先在这里谢过。”
　　柳如烟叹道：“也没有什么，这孩子生得可爱，当时我若是真的成了亲，这时也一定生了孩子，想来那孩子也会这么大了。”
　　他又笑了一笑，道：“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不提也罢，倒是我们的事情，可是要好好地谈上一谈。”
　　陆扣青道：“你说的那样东西，我已带来，你既然那么爽快，我自也不能小气。”
　　柳如烟笑道：“好得很，我知道陆扣青一向是一个爽快的人。”
　　陆扣青将怀中的油布小包取出，放在了桌子上，虽然这样东西对唐家至关重要，可是对陆扣青来说，连孩子的一根头发也比不上。
　　用一个对自己无足轻重的东西换回自己的孩子，自己实是占了天大的便宜。
　　柳如烟看了一眼，随即收起，他笑道：“我们的事情算是了了，不过有一个人，却一定要见你一见。”
　　陆扣青道：“谁？”
　　柳如烟拍了拍手，四个白衣人从楼上抬下一个入来，担架上用毛毯盖得紧紧，从担架上不停地流下鲜血。
　　柳如烟笑道：“这位是陆大侠的一个好朋友，不幸为匪人所伤，在下想到陆大侠是他的好友，便随手将他救了，倒不是要陆大侠报答什么。”
　　白衣人掀开毛毯，陆扣青一看清那人的面孔，不由怔住。
　　这个人灰色的皮肤，那时在四海帮里，若不是这个向千衣，自己早已为江梦君所杀，是以向千衣实是陆扣青的救命恩人。
　　陆扣青看到担架上的向千衣受伤极重，不过胸膛起伏，却还活着。
　　向千衣武功极高，若是为什么匪人所伤，实是天大的笑话，若不是柳如烟动用诡计，向千衣绝不会为柳如烟所擒。
　　陆扣青道：“不知这个人你还认识吗？”
　　陆扣青道：“不错，这个人的确是在下的朋友。”
　　柳如烟笑道：“看来我并没有救错人，现在他已是你的了，你随时都可以将他带走。”
　　忽然一白衣老者走过来道：“帮主，这个人万万不能让别人带走。”
　　柳如烟一怔，道：“这又是为何？”
　　白衣老者道：“这个人是帮中的叛徒向千衣，是万万不能放的。”
　　柳如烟道：“你可真的看清了？”
　　白衣老者道：“帮主初掌本帮，对本帮的人自然不能个个皆识，不过全帮上下，每一个人都知道这个人是本帮的叛徒，全帮上下无不恨他入骨，若是帮主让人将他带走，那么……”
　　他下面的话似不敢出口，陆扣青已在暗暗冷笑。
　　这种谎话自然只是说给陆扣青一人听的。
　　柳如烟皱眉道：“若真的是这样，这个人倒的确不能放了。”
　　白衣老者道：“帮主英明。”
　　柳如烟道“可是我和这位陆大侠相交莫逆，他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我若是不放他，对陆大侠又如何交待？”
　　白衣老者道：“这个……”
　　陆扣青道：“我倒有一个好方法。”
　　柳如烟大喜道：“陆大侠的方法自是好的。”
　　陆扣青道：“要说起四海帮的大罪人，没有人比得上我，众所周知，四海龙王，本是为我所杀，在下宁愿留下，只要你们放了向千衣就行。”
　　他一看到向千衣就明白了柳如烟的想法，向千衣对自己有救命大恩，自己就算为他死了，也是应该的。
　　想不到白衣老者摇了摇头，笑道：“陆大侠说笑了，前帮主四海龙王武功天下第一，陆扣青武功虽大，也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陆扣青道：“在下出其不意，刺死了他，若是正面交手，在下的确不是他的对手。”
　　白衣老者笑道：“四海龙王身经百战，一生中不知遇到过多少次暗算，却毫发无损，就算是四海龙王睡着了，陆大侠恐怕也近不了他的身。”
　　他的话绝没有夸张之意，陆扣青也不得不承认。
　　白衣老者叹道：“虽然四海龙王英雄无敌，可是英雄气短，儿女情长，所以不幸为妖女所杀，这件事情，我们早已查了一个水落石出，陆大侠重义气，是好事，可是事情却要说个清楚。”
　　陆扣青冷笑道：“江梦君一介女流，就算是天大的本事，无双的智慧，若是无人相助，又怎么能做得成大事？”
　　白衣老者笑道：“不错，若是没有向千衣这个逆贼相助，妖女的确是成不了大事。”
　　说来说去，向千衣是叛帮大敌，竟是无可更改。
　　陆扣青知道老者的每一句话都是出自于柳如烟的授意，向千衣为柳如烟所擒，要想杀他，早已杀了，根本不必等到这个时候，所以这便是柳如烟对陆扣青出的题目。
　　他知道陆扣青义气深重，看不到向千衣倒也罢了，一看到向千衣，必然要拼命救他。
　　那么这时再向陆扣青有所要挟，陆扣青也只有答应。
　　柳如烟忽然道：“在下倒有一个计较，却不知可行不可行？”
　　白衣老者道：“帮主的方法自然是好的。”
　　柳如烟微微一笑道、“我若放了向千衣，对不起帮中的弟兄，可是若不放他，却对不起朋友，在下好生为难，于是就想到……
　　他沉吟不语，似是难以出口。
　　白衣老者道：“帮主请讲。”
　　柳如烟道：“我们江湖中人，凭本事吃饭，谁的拳头硬，谁说的话就有道理。可是我们这边人多势众，若是动起手来，就算胜了，也只是倚多为胜，让人笑话。”
　　白衣老者道：“不错。”
　　柳如烟道：“可是这件事若是不动手，恐怕也不好解决，别人一定说是我们怕了陆扣青，虽然我个人名声如何，倒也不必放在心上，可是帮会的威名，却是不能损的。”
　　白衣老者道：“不错。”
　　柳如烟道：“是以在下想到，陆大侠是天下奇才，武功高妙，无论是暗器，轻功，内力，剑法，拳法，样样精绝，若是本帮中有不服陆大侠之人，自然可以上前向陆大侠领教，谁输了，谁就闭了嘴吧，不得说话。若是侥幸胜了，那么我想陆大侠自己也是讲理之人，就不会和这个朋友为难了。”
　　陆扣青的心中已是雪亮，刚才柳如烟已将话扣得死死，自己无论是暗器，轻功，内力，剑法，拳法，样样精绝，那么无论任何人向自己讨教任何一种武功，自己都不能拒绝，由于这只是比武较艺，不是以命相博，那么比剑法的时候，就不能出拳法，比暗器的时候，就不能用内力。
　　一个人不可能样样精绝，陆扣青的轻功，剑法，拳法固然不错，若论内力，只怕面前这个老者的内力就比自己为高，至于暗器，自已恐怕更是不行。
　　更不妙的是，就算有一百人不服，就可以有一百人上前和陆扣青动手，陆扣青就算不被打死，累也要累死了。
　　柳如烟微笑着看着陆扣青，目中闪过一丝得意之色。
　　他现在是一帮之主，自然不能以势逼人，可是若是陆扣青自己答应，和自己便没有关系。
　　白衣老者道：“不错，不错，若是有不服陆大侠的，自然可以和陆大侠比划，比划，败了的人，自然就要闭嘴，帮主果然英明，这个两全其美的方法，老夫是绝对想不出来的。”
　　陆扣青心中已有计较，自己来的时候，就没有打算出去，自己绝不能置向千衣于不顾，至于自己到最后能不能真的救下他来，那也只能看天意，自己做到哪一步，就算哪一步，只要无愧于心，也就是了。
　　想到这里，便道：“柳公子的话果然有理，在下就依柳公子之意便是。”
　　柳如烟笑道：“好得很，好得很。
　　他知道陆扣青武功虽高，单打独斗，除了自己之外，这里的确没有人是他的对手，可是若是将条件限死，自己这边人手众多，就算每人和陆扣青过一招，也可以将陆扣青累死。
　　陆扣青不死，心下难安，若是不必动用暗杀的手段，那自然省了许多麻烦。
　　忽听一个脆声道：“想不到四海帮号称天下第一大帮，却原来是靠倚多为胜而得到的名头。
　　白衣老者怒道：“是谁在胡说八道？”
　　他问了一声，见没有人应声，心中更气，道。“是谁？有胆子说，没有胆子站出来吗？”
　　立刻那人又笑道：“我倒也在猜是谁胡说八道，原来是老爷子自己。”
　　白衣老者刚才问过之后，自己立刻又说了一句，那么“胡说八道”之人，自然非他莫属。
　　柳如烟笑道：“是小妹吗？多日不见，还是这样没有大没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