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2024-08-13 12:02:34   作者：司马轩   来源：司马轩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有月。
　　月在九天。
　　天空一净如水，虽然是夜，却好像比白天还是明亮。
　　今天正是四月十七，“四月十七，去年今日，忍泪佯妆面，含羞半敛眉。”
　　这样的月色，是属于情人的。
　　每个人少年时，总是会有一段刻骨难忘的缠绵往事。总是会有一个挥之不去的影子。
　　这样的月色，是不是又会发生一些私约佳期，暗定终身的事情？
　　这样的事情每天都在发生，却不是在这里。
　　当窗外的月色最明最亮的时候，陆扣青已经醒来。
　　他要睡的时候，就算是你在他的耳边敲锣，他也可以睡得很着，可是只要有一丝声音，他就可以马上醒过来。
　　让他醒过来的并不是宜人的月色，而是两个人轻如狸猫的脚步声。
　　陆扣青很久都没有听过这种脚步声了。
　　这样的脚步是属于两个轻功不错的高手。
　　杭州城一向卧虎藏龙，有这种高手夜访并不是一件奇怪的事。
　　陆扣青认为这两个人是冲着自己来的。
　　他知道了青木道长的大秘密，他知道青木道长绝不会放过自己。
　　虽然他绝不会对任何人说出这件事情，可惜江湖人永远都无法学会相信别人。
　　江湖人一向相信一种人。
　　那就是死人。
　　现在陆扣青还没有死，所以这两个人当然是来要陆扣青的命的。
　　陆扣青从床上悄悄地起来，这时床上的书生总算安静了下来。
　　陆扣青看着书生，苦笑道：“你本来想让我来保护你，可是我的麻烦比你的大得多。”
　　现在外面已没有声音了。
　　陆扣青看到窗子上的窗纸被一个人用舌头舔了一个小洞，然后有一根小竹管从小洞里伸进来，从小竹管里喷出了一股细细的青烟。
　　这并不是“鸡鸣五鼓返魂香”，“鸡鸣五鼓返魂香”只是江湖上下九流用的，而窗外的两个人却是一等一的高手。
　　高手就算用迷香，也一定要配得上自己的身份，所以这种香是“化骨瘴”。
　　“化骨瘴”是一流的迷香，就算是一头大象，只要闻到一丁点，也很快就会骨头酥软，全身没有一丝力气。
　　陆扣青闻了不止一点，他闻到的份量足足可以让一群大象倒下去。
　　可是他还是站得好好的，眼睛还是和外面的月亮一样明亮。
　　做为一名捕快，尤其是做为一名名捕，如果连这种迷香都对付不了，那简直是一个笑话。
　　陆扣青如果那么容易就被迷倒，那他绝活不到今天。
　　他知道外面的两个人一步就冲了进来，在被他们认为已经昏过去的陆扣青身上砍一刀。
　　他们放着好好的觉不睡，却来这里来处心积虑地害人，陆扣青怎么好意思让他们失望？
　　所以陆扣青又在床上躺了下来，这间屋子里只有一张床，那位陆扣青还不知道他的尊姓大名的书生就躺在陆扣青的身边。
　　这时书生已完全安静了下来，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可以对付得了“化骨瘴”的。
　　陆扣青不但在床上躺了下来，而且还闭起了眼睛。
　　他首先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然后是两个人走进来的声音。
　　他们显然认为床上的两个人都已是死人，最起码是半死的人，所以他们并没有刻意放轻自己的脚步。
　　他们很快就走到了床前。
　　陆扣青可以听出这是两个老手。
　　因为他们的呼吸很平稳，心跳得也并不快。
　　杀人这种事情并不是普通人就可以做出来的，杀人不但要有胆量，更重要的是要有天生的素质。
　　陆扣青是一个很有经验的捕快，对这种人他实在是了解不过。
　　可是有一件事他好像意料错了，这两个人的目标居然并不是他。
　　陆扣青本来是躺在床外，可是这两个人根本没有动陆扣青一根手指头。
　　陆扣青知道有一个人伸出一只手，去掏书生的衣袋。
　　陆扣青觉得奇怪极了。
　　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这个书生并不仅仅是得罪了李通而已。
　　他知道李通只不过是一个市井的老大，以李通的身份，不要说请不到这两个人，就算是给他们提鞋都不配。
　　陆扣青开始觉得这件事有一点意思了。
　　那个人在书生的口袋里并没有掏出什么东西来，陆扣青听出他们的声音很失望。
　　一个人道：“那么重要的东西，他怎么可能带在身上？”
　　另一个人道：“看来我们只有把他带走，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好好地问他一问了。”
　　前一个人道：“那么这个人呢？”
　　这一个人没有说话，不过陆扣青就算是没有睁开眼睛，还是可以知道，这两个人准备要自己的命。
　　在江湖上，杀一个人是一件最轻松不过的事情。
　　陆扣青这时不得不睁开眼睛。
　　床下站着两个黑衣人，穿着紧身的黑缎夜行衣，和夜色几乎溶为一体。
　　他们的身体高大、矫健，动作灵活。
　　陆扣青有一点不明白，这个书生怎么会得罪这两个人。
　　陆扣青只是刚刚睁开眼睛，这两个人就发觉了，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他们在动。
　　他们的手上并没有兵器，可是真正会杀人的根本用不着兵器。
　　陆扣青看出他们的手就是杀人的利器。
　　他们的手粗糙、有力，他们的动作也简单、有效。
　　他们一出手，陆扣青就明白，自己的处境并不是很好。
　　一个人用手切向陆扣青的咽喉，一个人的拳头则打向陆扣青的心脏。
　　陆扣青躺在床上，就像是一只待宰的羔羊一样。
　　一个人如果处在这种境况下，再加上两只可怕的、杀人就像杀羊一样的手，那么他会怎么办？
　　陆扣青如果不是陆扣青，那么他已成了一个死人。
　　可惜他偏偏是陆扣青。
　　为什么不是别人，却是陆扣青？
　　陆扣青对于这种偷袭有着比常人多得多的经验。
　　所以他的身体忽然就变成了一条鱼，他的身体就像是装了弹簧，一下子就从床上平平地溜了下来。
　　这门功夫实在很了不起，他的肩不动，膝不弯，居然就这样从床上溜了下来。
　　陆扣青以前从来没有专门学过这门功夫，可是有些人本来就是天才。
　　可是陆扣青的情况并没有因此而好转，他还没有完全落地，两个人又扑了过来。
　　这一次他们的手中已有了刀。
　　他们刚才的手上并没有任何东西，可是只是一眨眼间，他们的刀就到了手上。
　　这简直就像是在变魔术一样。
　　陆扣青却知道他们并不是在变魔术，他只知道他们拔刀很快。
　　陆扣青本来是用剑的，他拔剑也很快。
　　可是这一次他并没有带他的剑来，他很少带兵器，所以现在他的手上连一根铁钉都没有。
　　幸好他还有拳头。
　　刀和剑都有不在身边的时候，但自己的拳头人人都是时时带在身边的。
　　陆扣青就曾听说过一个叫做“金刀无敌”的人，在一次偷袭中，就因为刀恰好不在身边，结果苦战而死。
　　他也知道三国时的典韦，就是因为被人偷了大铁戟，而死在乱刀之下。
　　所以一个人如果想在江湖上多活几天，就一定要练好自己的拳头。
　　陆扣青的人虽然还在半空，可是他的拳头还是可以击出。
　　刀光耀眼，就好像要一刀砍下陆扣青的头颅。
　　陆扣青出拳。
　　他一拳打向黑衣人的面门。
　　这就是陆扣青的风格。
　　他一拳打出去之后，只是为了要打倒对方，至于对方的刀是不是可以将自己一刀劈为两半，好像就顾不上了。
　　所以对陆扣青有一点了解的人都知道。
　　陆扣青喜欢拼命，就算完全没有必要拼命，他居然也会去拼命。
　　曾有一个人对陆扣青道：“如果你的命有九百九十九命，那么你的武功的确可以算是不错的武功。”
　　可是一个人只有一条命。
　　如果一个人天天和别人拼命，可是这个人却活了下来，你说这是不是一个奇迹？
　　可是陆扣青，就算他喜欢和别人拼命，可是并没有人喜欢和他拼命。
　　黑衣人的一刀固然可以劈到陆扣青，可是陆扣青的拳头无疑也会打到黑衣人的身上。
　　这种买卖，黑衣人是不愿意做的。
　　他看出陆扣青的拳头不是一般的拳头，他几乎从来就没见过这么有力的拳头。
　　所以他闪身。
　　这时陆扣青已站了起来，他的身体还没有站稳，他的第二拳就打了出来。
　　无论在什么身体状态下，陆扣青总是可以随时打出自己的拳头。
　　黑衣人被这一拳打了出去。
　　他的身体撞破了窗户，从窗户里飞了出去。
　　让陆扣青觉得奇怪的是，那个并没中拳的黑衣人居然也从同样的地方飞了出去。
　　陆扣青知道他刚才的那一拳虽然很有点力气，虽然可以把一个人的肋骨打断几根，可是并不能让一个一百多斤重的人飞起来。
　　那个飞起来的人只不过是借着陆扣青这一拳的力道，趁机逃走而已。
　　窗户被撞开，而后月光就像流水一样流了进来。
　　虽然已是阴历十七了，月色依然很好，这样的月色，总是可以让一个人平静下来。
　　陆扣青又在床上躺了下来，居然又很快地睡着了。
　　如果不是窗户上的那个大洞，这里刚才就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第二天早晨，陆扣青是被书生的惊呼声惊醒的。
　　书生叫道：“窗户上怎么会有一个洞？”
　　陆扣青躺在床上，睁开眼睛道：“这就要问你了。”
　　“问我？”书生非常奇怪地道：“这个窗户上的那个大洞和我有什么关系？”
　　陆扣青道：“现在我们是不是可以好好地谈一谈？”
　　书生道：“谈什么？”
　　陆扣青道：“比如说，你叫什么名字？”
　　书生笑一了笑，道：“在下傅宗云。”
　　陆扣青道：“你还有什么可以告诉我的？”
　　傅宗云道：“我其实是一个有钱人，现在我家里虽然只剩下我一个人，可是家父留给我的财产足够让我过一生的好日子。”
　　陆扣青道：“我听说一个人的好日子如果过得太久，就会想找一些刺激的事情来做一做。”
　　傅宗云道：“哦？”
　　陆扣青道：“现在我必须和你说两个字了。
　　傅宗云道：“什么字？”
　　陆扣青道：“再见。”
　　陆扣青说走就走，他虽然是一个心地很不错的人，也不喜欢看到别人死，可是他更不喜欢受骗。
　　没有人喜欢受骗。
　　陆扣青走到了街上，今天的天气很不错，一个人在这种天气里，心情总是会很好。
　　陆扣青吃了两个肉包子，喝了一碗豆汁后，心情就更好了。
　　现在他必须回到杭州去了，杭州离这里很远，陆扣青没有钱雇马车，不过他知道有一种交通工具，叫做驿车，只要花上很少的一点钱，就可以上去。
　　他走到城门口时，真的看到了一辆驿车。
　　一辆半新不旧的马车，上面挤满了人。
　　一个人的人头从车子里伸出来，向陆扣青叫道：“车上还可以坐一个。”
　　陆扣青一抬头，就看到了傅宗云。
　　马车居然停了下来，就停在陆扣青的身边。
　　陆扣青还在犹豫，车上的人已叫了起来：“快上，快上，我们要赶时间。”
　　陆扣青上了车。
　　大不了他不去理这个傅宗云，何况陆扣青的确不想一个人走回杭州去。
　　车上其实已没有位子，傅宗云站了起来，道：“我把位子让给你。”
　　陆扣青坐下。
　　对这种人并没有必要客气。
　　这时他才有时间看到车上的人。
　　小小的车厢里，连同自己，居然一共有七个人。
　　陆扣青第一个注意的是一个女人。
　　能够让陆扣青注意的女人一般都不会很丑。
　　这个女人的确一点也不丑，其实她如果学会笑一笑，再穿上一个女人应该穿的衣服，甚至还可以算是一个美人。
　　现在我们已知道，这个女人居然是女扮男装。
　　虽然她拼命做出一副大男人的样子，陆扣青还是一眼就看出她是一个女人。
　　车上的每一个人其实都看出她是一个女人，可就是她自己不知道。
　　陆扣青看到她身边一个歪戴帽子的小伙子的一只手似有意，似无意地，总想在她的胸脯上摸一把。
　　这世上的坏人其实并不多，可是一个孤零零的女孩子行走江湖，总是会让人忍不住欺负她一下。
　　这种事陆扣青也不能不管，他叫不能让一个女孩子在自己的眼前被人欺负。
　　可是他还没有开口，那个小伙子的手就闪电般地缩了回去。
　　看他的表情，就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似的。
　　陆扣青现在有一点放心了。
　　一个女孩子如果敢一个人行走江湖，就一定有两下子。
　　有两个做生意模样的人已笑了起来，一个瘦一点的生意人忽然从怀里掏出一盒胭脂，递到女孩子的面前，笑道：“这是上好的胭脂，姑娘要不要看一看。”
　　女孩子的眼睛一下子睁得很大，道：“谁是姑娘？”
　　瘦生意人笑道：“你难道不是姑娘，其实……”
　　他忽然不说话了，因为女孩子已生气，她生起气来的样子居然还很吓人，瘦生意人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女孩子喃喃地道：“这个人的眼睛是不是有毛病？”
　　她口中虽然在喃喃自语，眼睛却在看着陆扣青。
　　陆扣青认为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在这辆马车里，自己虽然不是最漂亮的男人，却无疑是最有男子气的男人。
　　对这一点，陆扣青是从来不会谦虚的。
　　女孩子忽然又生气了，她的大眼睛直直地看着陆扣青，道：“你摆什么臭架子，你难道听不到我在和你说话？”
　　陆扣青指着自己的鼻子，惊讶地道：“你刚才是在和我说话？”
　　女孩子道：“我在说话的时候，眼睛看着你，当然是在和你说话。”
　　陆扣青笑道：“对不起，对不起，我这个人的眼睛虽然没有什么毛病，可是耳朵却真的有一点毛病。”
　　一个一直都没有说话的青衣人忽然冷笑道：“我看你们都有毛病。”
　　他刚刚说完这句话，他的人就忽然不见了。
　　他居然从车上掉了下去。
　　其实他并不是坐在门口，他的身边还有一个陆扣青，可是他还是掉下车去了。
　　陆扣青看出是女孩子捣的鬼，他看到她的脚尖轻轻一勾，青衣人就从陆扣青的身边飞了出去。
　　看来这个女孩子谁也不能得罪她，哪怕是小小地得罪一下也不行。
　　傅宗云叫道：“赶车的，快停一停，有人……”
　　他下面的“掉下去了”还没说出，忽然就张大了嘴巴。
　　青衣人居然又坐在他刚才坐的地方，道：“为什么要叫车子停下来？”
　　傅宗云说不出话来，他道：“你，你，你……”
　　青衣人道：“原来这个也有毛病。”
　　陆扣青心中不由一惊。
　　他知道虽然有七个人，居然有三个武林高手。
　　女孩刚开始对付那个歪戴帽子的小伙子时，用的是很高明的点穴。
　　而这个青衣人的轻功更是陆扣青从来也没有见过的。
　　若是用“神出鬼没”来形容这个青衣人的轻功，一点也不算过份。
　　还有一个人，自然就是自己。
　　现在那个歪戴帽子的小伙子的表情还是很苦，他咬着牙齿，一副非常难受的样子。
　　那个瘦瘦的生意人道：“我看你恐怕真的有病。”
　　他伸出手，去搭小伙子的脉门，小伙的表情立刻变得好了起来，就像是走路捡到了一个大元宝。
　　他笑道：“我好了。”
　　陆扣青这时又不得不修正自己刚才的观点。
　　车里不止是三个武林高手，而是四个，五个，六个。
　　女孩子点的穴道叫做“曲池穴”。如果只是轻轻地点一下，只不过是手臂麻木而已。可是如果再加一点内力，那么被点中这个穴道的人就会苦不堪言，那比任何一种刑法都要厉害。
　　可是这小伙子居然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来。
　　若不是有武功在身，他绝对无法忍受。
　　而这个瘦瘦的生意人只是轻轻一拂，就将小伙子的穴道解开，这种功力，也不是三年五年就可以练得出来的。
　　所以这车子里的高手最起码有五个。
　　现在陆扣青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傅宗云是这车子里唯一不会武功的人。
　　车子里的人都不再说话，大家都低着头，好像每一个人都有心事。
　　心事最重的人却是傅宗云。
　　他不停地长吁短叹，就像他是天下最倒霉的人。
　　这时马车忽然停了下来，赶车的车夫道：“下车，吃饭。”
　　陆扣青下了车子，发现这里已是留香院。
　　大家都进去吃东西，陆扣青也想去喝一点酒。可是他看到车夫在向自己招手。
　　陆扣青道：“你有什么事？”
　　这名车夫长着一张马脸，脸上不管对任何人，都是冷冰冰的。
　　只有在他看着他的四匹马的时候，他的眼睛里才会有一丝热情。
　　在他看来，不论是什么人，都实在比不上他的马。
　　他在看着陆扣青的时候，就不像看着他的马那么友好。
　　陆扣青觉得自己并没有得罪过这个人。
　　他自始自终都没有和这个长着一张马脸的车夫说过一句话，甚至只是在下了车之后，才第一次看到他。
　　陆扣青想不通这个人找他会有什么事情？
　　这时车夫向陆扣青伸出了手。
　　如果一个人向你伸出手来，大约只有两种意思。
　　一种是表示友好。
　　这个车夫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所以他伸出手来，只能有一个意思。
　　那就是要钱。
　　坐车要付钱，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陆扣青笑一了笑，道：“原来是要车钱。”
　　陆扣青虽然一直都很穷，不过车钱他还是可以付得起的。
　　可是他伸手去摸自己的口袋，马上就笑不出来了。
　　他记得清清楚楚，自己的口袋里还有三两银子，一块大的，两块小的。
　　可是现在无论是大的还是小的，都通通不见了。
　　就连装钱的钱袋也不见了。
　　他的表情是谁都可以看得出的，陆扣青正觉得头疼的时候。傅宗云走了过来，道：“既然是我让你上来的，车钱当然由我来付。”
　　可是他的手刚刚伸进口袋里去，脸上的表情立刻就变得和陆扣青一样了。
　　并且他还惊讶地叫道：“我的戒指呢？”
　　他手上戴着的汉斑玉戒指居然也不见了。
　　口袋里的钱和手指上的戒指不会自己长了翅膀飞走，自然是有人动了手脚。
　　陆扣青是一个捕快。
　　捕快就是以捉贼为职业的人，可是现在居然有人来偷自己的钱。
　　这实在是一件很好笑的事。
　　不过陆扣青显然是笑不出来的。
　　他老老实实地对车夫道：“我的钱给人偷走了，可是我可以保证，等我再上车的的时候，我一定会把车钱给你的。”
　　陆扣青对这一点很自信。
　　他可以肯定，自己和傅宗云的钱都是在车上被偷去的，他甚至已可以猜出是谁。
　　当时和自己坐在一起的是青衣人和那个很凶的女孩子。
　　在青衣人从车上掉下去的时候，正是车里最混乱的时候，贼自然是在那个时候下得手。
　　所以陆扣青几乎已知道小偷是谁了。
　　车夫不再看陆扣青，他好像看出陆扣青并不是那种赖账的人。
　　陆扣青走进了留香院的大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