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死亡之府死亡行

2025-03-09 08:17:42   作者：田歌   来源：田歌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穿过了牌楼，眼前景物又为之一变，雾散去，他放目一瞧，但见这是一道长谷。
　　而奇怪的是，长而突出的岩片，不但遮去了大部份阳光，而且遮去了谷中的景物。
　　任何人从上面，很难发现岩石之下，还有这一番天地。
　　杨毅向前面飞奔过去，突然传来一声叱喝：“什么人？”
　　杨毅陡然止步，放眼一瞧，岩侧刻写三个大字：“第一站”。
　　——个面貌清奇的老人，站在岩下，炯炯的目光，逼视在杨毅的脸上，杨毅略为一怔，道：“这里就是‘死亡之府’了？”
　　“没错，你是？……”
　　“我来找你们主人。”
　　对方打量了杨毅一眼，道：“我大概猜到你是谁了。”
　　“既然如此，何必伤了和气？请高抬贵手。”
　　对方哈哈笑，道：“难了。”
　　“何难之有？”
　　“老夫职责所在，岂能轻意放行？”
　　杨毅傲然一笑，道：“你的意思？……”
　　“除了动手，老夫尚难找出两全其美办法。”
　　杨毅就想不到这“死亡之府”中，有此温文儒雅之士，他皱了一皱眉头，傲然道：“动手？这还不容易？”
　　“陈大侠请三思。”
　　杨毅心头一颤，此人竟然已知他身份，他强自镇定，问道：“此言何解？”
　　“老夫爱你才华，劝你折返，否则一经动手，就难善了。”
　　“你有此把握？”
　　“我绝非危言耸听。”
　　杨毅傲然一笑，走到了对方面前五尺之处，停了下来，道：“那就手底下见真章了。”
　　话平淡无奇，实则心中杀机已起，杨毅心知肚明，如果他连第一站都闯不过去，“报仇”两字，想都不要想。
　　思及此，杨毅咬了一咬牙，功运双掌，目光一瞬不瞬地盯在对方的脸上，那老人轻蔑一笑，挪动了脚步……
　　陡然——
　　对方一声大喝：“接招——”
　　“招”字未出口，人影一闪，猛地攻出一掌。
　　杨毅为试对方功力，右掌推出，结结实实接了对方一掌之击。
　　“砰”的一声巨响，两股内家真元掌力互击，激起尘土飞扬，杨毅与对方同样退了十来步，才各自拿桩站稳。
　　第一站站主脸色略显苍白，横身移开五尺，让过去路道：“你请过站……”
　　站字未出，“哇”得一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身子晃了两晃，一屁股坐地不起。
　　杨毅拱手施礼，道：“谢站主高抬贵手。”
　　话落，弹身跃起，奔离第一站……
　　杨毅飞奔约百丈之遥，陡然收住前冲的身子，他的脸色剧变，右手按在胸口，额角汗流……紧接着“哇”的一声，口中鲜血喷出，眼前一黑，颓然跌坐于地。
　　——刚才那一击一接，看似平淡无奇，其实，他们两人均用了全部真元内力，两个人可以说是两败俱伤，只是杨毅不能在对方面前显露自己身受重伤，而急速离开第一站。
　　杨毅坐地之后，稍微运循血气，乍觉全身剧痛如割，他想不到自己会伤得如此之重，如不医愈伤势，如何进“死亡之府”报仇？
　　杨毅心知如果没有灵丹奇药，想在短短的时间内复元，是一件不可能的事，于是他想到了他身上的那瓶盖世仙品“万蛇灵芝液”。
　　为了报仇，杨毅也顾不得此药不能轻易服用，急忙掏出，揭开盖子，滴了数滴在口里。
　　此灵药果有起死回生之效，杨毅服后，经运功行气，但觉全身舒畅，血脉畅通无阻。
　　杨毅坐起身子，挥手拭去了额角汗水，暗道：“狄瑶红所言果然不假，第一站站主竟有此功力，看来此行，是危机重重。”
　　杨毅虽心有馀悸，但不能退怯，他弹身跃去，乍然——
　　他停下了脚步，前面又有几个黑衣人挡住去路，岩壁上刻着三个字“第二站”。
　　当首是一个枯瘦老人，如电的目光逼视在杨毅的脸上，道：“老夫已恭候大驾多时，想不到陈大侠却姗姗来迟。”
　　杨毅傲然一笑，道：“有劳站主相候，陈某人在此谢过。”
　　第二站主的背后，如泥塑木人一般站立了三个黑衣老人，冰冷的目光，全逼视在杨毅的脸上，蓄势准备出手。
　　那位枯瘦老人阴冷目光逼视杨毅，道：“陈大侠，有道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进来。”
　　“哈哈哈……你我谁进地狱还不知道呢。”
　　“哼哼……上次饶你不死……”
　　“啊！”杨毅脱口惊叫，也骇然于色，道：“开封城外那个蒙面人是你？”
　　“你说对了。”
　　“‘黑煞神’死在你手里？”
　　“也说对了。”
　　“你为什么杀他？”杨毅杀机骤现。
　　“当然是为了你。”
　　杨毅切齿怒吼道：“我要你血债血还……”
　　“哈哈哈……恐怕明年今日就是你的忌日。”
　　“你叫什么？报上名来。”
　　“你还不配问我名字。”
　　“那你就是死在我手里的无名之鬼——”
　　“鬼”字出唇，杨毅的身形弹起，疾如电光石火一般，朝着枯瘦老人飞扑了过去，出手攻出一招。
　　杨毅心中涌现杀机，这一招已用了“魔影九式”中的诡异一招。
　　掌影如幻，三道弧形的掌影，如银炼一般环击枯瘦老人。
　　枯瘦老人武功岂是弱者？当下身形滑出，闪过了杨毅这一招三式的攻击，反手攻出一掌。
　　人影翻飞中，两个人在几个照面，各攻出了三招，以出手招式看来，两人武功难分轩轾。
　　杨毅嘶喝一声，身子平空飞起，闪电一般扑击而上，一连三掌再度凌厉攻出。
　　一时之间，人影飘闪如幻，两个人打得难解难分。
　　瞬时，三十招已过，杨毅的额角上微微出汗，他心里暗忖：“这样缠斗下去，我必定凶多吉少……”
　　杨毅心念疾转，他必须速战速决，更要以诈取胜，两人在急速过招中，杨毅喝声中，全力攻出一招“魔门乍开”。
　　这一招是“魔影九式”中的一纪诡异绝招，枯瘦老人见杨毅前门洞开没有设防，一掌击出，一掌击中杨毅胸口，杨毅惨叫一声倒地，枯瘦老人飞扑而上，一掌朝杨毅劈下——
　　说时迟那时快，杨毅在对方飞扑还来不及出手，他跃起、脚踼出，啪的一声，杨毅这一招诈伤踢足，结结实实踢在了祜瘦老人的胸膛上，一声惨呼，枯瘦老人口血飞喷，仰倒在地上。
　　杨毅一个弹身，朝向枯瘦老人扑击而上。
　　就在杨毅弹身扑击之际，冷不防三道如涛掌力，朝他迫击了过来，杨毅只得收身后退。
　　那三个黑衣老人正在蓄势待发，杨毅身子猝然弹起，在三个黑衣老人还来不及出手之刹那，扑身凌厉攻出了三掌。
　　这三掌是“魔影九式”精奥绝招，威力之玄奇诡异，非同小可，惨叫声起，首当其冲的老人，应声惨死。
　　这间不容发的一瞬间，杨毅已探手抓起了躺在地上的枯瘦老人，飘身退后一丈来远。
　　他的傲然脸上杀机更浓，目光怒视枯瘦老人，喝问道：“现在你落在我手里，还有什么话说？”
　　枯瘦老人睁了一下无力的眼皮，吃力说道：“要剐要杀，任凭你出手。”
　　“我不杀无名之辈，报上名号来。”
　　“也罢……老夫当年名号叫‘枯竹圣君’。”
　　“啊？”杨毅意外，他想不到此人就是当年被武林誉为五大奇人之一的“枯竹圣君”，当下镇定了情绪，道：“原来你就是数十年前武林五大奇人之一？”
　　“大概没错。”
　　“这倒出乎我意料之外，想不到你誉满江湖，竟会沦落到为虎作伥，杀我摰友‘黑煞神’，这笔血债要你血还。”
　　话落，右手乍起乍落，啪的一声，但见“枯竹圣君”脑浆飞溅，死于非命。
　　杨毅将“枯竹圣君”的尸体掷落地上，默默念道：“黑煞神老哥哥，我已经替你报了仇，希望你瞑目九泉。”
　　心念毕，杀气的目光，逼视在两个黑衣老人的脸上，喝道：“二位让不让路？”
　　两个黑衣老人怵然色变，杨毅似不费吹灰之力就杀了站主及一个弟兄，不敢再出手阻挡，横开数步，让过去路。
　　杨毅傲然朝向“死亡之府”飞奔而入。
　　来到了一片狭岩之前，杨毅不由把脚步停下来，但见两岩之间，只容一个人出入。
　　杨毅略为思索，功运双掌，蓄势走了进去。
　　陡然——
　　杨毅走约十丈，骇然止步，但见狭岩当中，坐着一个双目失明的老妇，手握拐杖，动也不动，杨毅心头为之一颤。
　　盲眼老妇冷冷道：“老身恭候大驾多时了，为何止步不前？”
　　杨毅又展起了傲然笑容，举步走了过去……当他走到那盲眼老妇面前一丈之遥停下了脚步。
　　盲眼老妇冷然一笑，道：“你能连闯二站，如入无人之境，武功之高，令人敬服……”
　　“过奖了。”
　　“但你想过老身这一站，嘿嘿……恐怕就没这么容易了。”
　　杨毅沉声说道：“老前辈何苦相逼？”
　　“不相逼也行，你伏首就擒。”
　　杨毅豪气生、愤怒起，说道：“那妳非要在手底下见真章了？”
　　“废话。”
　　杨毅杀机骤起，怒道：“既然如此，恕我放肆了
　　话落，人跃起，扑身攻招，其势如电。
　　几乎就在杨毅出掌同一时间，盲眼老妇的手中拐杖也告攻出，拐影卷袭而至。
　　杨毅估不至对方出手如此快速凌厉，大意之下竟被逼退了数步，放眼一看，盲眼老妇似是动也没动一般坐在原处。
　　杨毅心头一寒，盲眼老妇说道：“果然有惊人功力。”
　　“彼此彼此……”
　　此字未落，杨毅再度弹身而起，左手一招“魔神再现”，猝然攻出，右手一招“五鬼探爪”紧接攻至。
　　杨毅已摸清楚这个盲眼老妇的武功，要高出第一站主和第二站站立“枯竹圣君”，是以在出手之下，必须施出快、狠、诈。
　　盲眼老妇在杨毅攻招之刹那，身子飞起，左手一封，接下了杨毅一招攻势，拐杖抡处，反打一拐。
　　两人出手，疾如电光石火，人影翻飞中，十招已过，杨毅心知除非将这盲眼老妇击毙，或者另生他计，否则他想闯过这一片狭岩，无疑是白日做梦。
　　杨毅诈计再生，他一声狂喝，连攻三掌。
　　这三掌挟以杨毅全部功力所发，其力道之猛，招式之诡异，确实非同小，盲眼老妇不由被逼退了四五步。
　　就在盲眼老妇身子一退，杨毅身形飞跃而起，如海燕掠波，从盲眼老妇的头项上，一飞而过。
　　杨毅这一着施诈之计大出盲眼老妇意外，加上她眼盲未能看见杨毅身影，待她拐杖扫出，杨毅已穿过狭岩，奔向“死亡之府”。
　　这是在瞬间的事，盲眼老妇气得混身发抖，呆立当场。
　　杨毅穿过了第三站的狭岩，放眼一望，但见谷底的白雾中，耸立一座巨大的红色屋宇。
　　杨毅跃身飞奔而入，瞬时，他已来到屋宇的大门之前，抬眼上望，见门匾上书写了四个鲜红大字：“死亡之府”。
　　杨毅蔑然一笑，蓦然——
　　“死亡之府”紧闭的大门，“呀”然而开，杨毅心头一震，放眼望去，“死府”门内，一片死寂。
　　死寂、神秘、恐怖的气氛笼罩着这一座巨大的红色的屋宇。
　　杨毅不由打了一个冷颤，这“死亡之府”真是名符其实。
　　——四周沉寂如死，阴森慑人。
　　杨毅镇定了情绪，他告诉自己，“死亡之府”纵然是阎罗殿，他也不能怕死不入。
　　心念打定，他昂步朝“死亡之府”大门走了进去。
　　死府大厅，竟然一片死寂——无声、无人。
　　杨毅站立在大厅中，举目四顾，依旧是除了死寂、神秘、恐怖气氛之外，不见有人影。
　　蓦地——
　　杨毅听到了一阵阵微弱的呻吟声，传自大厅后，他略带惊讶与疑惑，随即蓄势以待，疾步走了进去……
　　呻吟之声越来越近。
　　杨毅行约数丈，看见了一排牢房，那微弱的呻吟之声，就是从这牢房之内传出。
　　杨毅走近第一间牢房，探首一看，但见牢房内萎缩着五个老僧及三个道士，衣衫褴褛、脏臭不堪，状极悲惨。
　　杨毅见这些僧、道的惨状，心痛不忍，略为停顿后，又朝着第二间牢房走了过去。
　　第二间牢房之内，也关困着七八个武林人物，同样脏臭不堪。
　　蓦地——
　　第五间的牢房内，传来了一声怪吼道：“是那位王八孙子？”
　　杨毅心头一颤，放眼一瞧，见第五间牢房的铁窗，探出一个脸若锅底的人头来。
　　对方讶异地看着杨毅，破锣般的声音吼道：“你小子是谁？”
　　杨毅走上前去，应道：“晚辈姓陈。”
　　“你小子不像他们的人……你到这儿找死呀？”
　　杨毅正待答话，但见十来间牢房铁窗，探出了人头，惊惧、讶惑的目光，全逼视在杨毅的脸上。
　　有人问道：“喂，你来干啥？……”
　　“你是哪一门派门徒？……”
　　“我是‘擒龙手’……告诉我妻子我还活着……”
　　“喂……给我一些饭充饥。”
　　“小子，你是不是来救我们……”
　　“小子你……”
　　“喂……”
　　声音杂乱犹似鬼号、凄厉、恐怖、令人毛骨悚然，杨毅为这场景所慑，脸色发白，混身不由自主在颤抖着……
　　杨毅不忍再看此恐怖惨剧，急忙转身，朝着大厅奔出。
　　怪叫声依旧此起彼落，道：“喂，你怎走了？……”
　　“等等，我有话托付你。”
　　“你怎么见死不救？”
　　“唉哟……我痛呀……”
　　“我要死了……快救我啊。”
　　“…………”
　　杨毅奔回到大厅中，寒毛皆竖，他真不相信世间有人用这等惨绝人寰手段，将这些武林高手困在暗无天日的牢中。
　　心悸过后，愤怒的情绪倏生，杨毅悲愤难忍，真恨不得将“玉书生”碎尸万段，方消心头之恨。
　　蓦然——
　　一声朗笑之声，传自背后，道：“哈哈哈……你为何发楞？”
　　杨毅骇然转身，他的背后，已站立了数十个僧、道，当首的人，是一个背剑的老者。
　　杨毅剑眉一扬，道：“我在想、也不敢相信真有此人间炼狱……”
　　“哈哈……你刚才所见的，只是其一，还有更偿心悦目的呢，老夫奉主人之命，特地来恭领你去参观。”
　　杨毅心头一悚，道：“还有比这更悲惨的情景？”
　　“哪是悲惨，我说的是偿心悦目，你请吧。”
　　话落，那个老人及数十个僧、道，立即分立两旁，让出一条路来，杨毅傲然一笑，道：“你先请。”
　　那个老人阴森森笑了笑，当先朝向一扇已开启的秘门走入。
　　穿过了秘门，转入了一条隧道，杨毅放眼瞧去，但见隧道的岩壁上，每隔五步，便吊挂着一个武林高手——有的垂死挣扎、有的腐尸发臭、有的奄奄一息，更有的呻吟哀嚎，真是惨不忍睹。
　　杨毅目睹此令人毛骨悚然的残酷景象，不再胆颤，而是悲愤填膺，朗声一笑，道：“哈哈哈……果然是偿心悦目的景象，我总算开了眼界。”
　　对方得意笑道：“这些均是自命不凡的武林奇士，到头来不但死无葬身之地，还供人欣赏，可笑啊。”。
　　杨毅心中杀机难忍，道：“在下能目睹这副天下奇景，真是三生有幸，若无其他奇景，烦请代为引见贵府主人‘玉书生’。”
　　“你迟早总要见他的，不过为时尚早。”
　　“何时才不早？”
　　“该参观的还没看完呢。”
　　这时——
　　杨毅随着对方已走过了隧道，突然，一阵嚎哭、狂笑、尖叫、怪吼的杂乱恐怖之声，阵阵传来。
　　及近一看，但见约五十个武林高手，脚上套着铁炼，被锁在岩壁之下嚎哭、狂笑、尖叫怪吼之声，就是出自这些瘦到不成人形的武林人物口中，他们成了疯子……
　　令人胆颤心栗的恐怖景象，岂只人间炼狱可以形容？杨毅几乎没有勇气目睹这一副惨绝人寰景象，心中也涌起了难于遏止的杀机。
　　领路的老人得意，道：“这些道上朋友同样自命武功非凡，如今，嘿嘿嘿……忘了他们是谁了。”
　　“疯了？”
　　“对了，这些全是疯子了。”
　　“谅必还有更精彩景象的？”
　　“有，当然有，只是你未逢其时，难开眼界，这样吧，你不是要见我们主人吗？”
　　“废话。”
　　“那么，你请。”
　　“请？他在哪里？”
　　那老人伸手一指前面一处山洞，道：“那就是他住的地方。”
　　杨毅抬眼一看，洞上写了三个字：“死亡洞”。
　　杨毅傲然朝向山洞中走了进去，行约两丈，拐了一个弯，眼前景物乍变——这一道石洞，竟是通向一间大殿，大殿两侧伫立了四十多个武林人物，包括道、僧、俗。
　　大殿石椅上，坐立了一个貌如冠玉的老人，他的两侧，侍立了两个白发老人。
　　大殿中，静寂无声。
　　侍立在大殿两侧的道、僧、俗武功高手，冰冷的目光全部逼视在杨毅的脸上，杨毅傲然地走到了大殿之前。
　　脚步声一停，一切又恢复了静寂。
　　那个貌如冠玉的老者，哂然一笑，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