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红粉干戈

2025-03-15 12:46:34   作者：田歌   来源：田歌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杨世川愕然应道：“此话当真？”
　　“我是将死之人，骗你干甚么？”宋青山怆然说着。
　　“因为你是将死之人，所以才要造就我成为一个武功高手？”
　　“对，我不是将死，就不会在半日内让你身负绝世武力，崛起江湖。”
　　“那您有何所图？报仇？”
　　“你说对了，报仇。”
　　“您遭何人毒手？”
　　“疑惑不明，我要你帮我去查，如果你愿意做我徒弟的话。”
　　“这个……我不能答应您。”
　　“为甚么？”宋青山讶然。
　　“我虽然想做您的徒弟，但是，我自身的问题都难解决，”话略顿，看了看宋青山，又说道：“既然您救我一命，我不想做一个忘恩负义的人，只要跟您交换个条件……”
　　“甚么条件？”
　　“您传我武功，我替您报仇，扯平不相欠了，但您救我一命，我当然也应救您一命，才能恩情相抵。”
　　宋青山觉得这个年轻人诚实忠厚，欣然笑道：“救我命？这个您恐怕办不到。”
　　“为甚么办不到？”
　　“因为我要打通你的任督二脉，再把我全身百年内力真元灌入你的七星静脉，你就等于第二个我……”
　　“您功力给了我就死了？”
　　“对，可能精力耗竭而亡。”
　　“以死换来我的成就，我会愧疚不安，再惊人武功我也不要学。”
　　“你不想报仇？”
　　“当然想报仇，唯有交换条件，让我救您……”
　　话未落，从断崖上传来一声暴喝及女子叱喝声……
　　宋青山闻声脸色微变，说道：“好吧，既然你坚持，我们就以条件交换，你去拿药救我一命不死，我使你成名江湖。”
　　“向谁拿药才可救你一命不死？”
　　“我的妻子邵玲，她有‘天元散’。”
　　“妳妻子的‘天元散’？好，我去拿药。”
　　“不过你不要告诉她是为了救我，她住在厉鬼谷内……”
　　宋青山随既将前往厉鬼谷的详细路线告诉他。
　　“你交代的事我一定替你办到。”
　　“那你愿拜我为师？”
　　杨世川跨步上前伏身下跪，道：“杨世川拜叩师父”话落，叩了三个响头。
　　“罢了，起来吧。”
　　杨世川恭身立起，站在宋青山的身侧，宋青山又道：“你说你有一段坎坷不幸身世，现在可以告诉我了……”
　　话声，几乎被断崖上的暴喝、怒叱声打断。
　　杨世川仰首望了天际，沉思俄倾，说道：“谈我不幸的往事，就从我父亲谈起，我记得父亲被人杀害……”
　　“哦？谁杀害你父亲，你父亲是谁？”
　　“我父亲人称‘凤阳剑客’，至于他是怎么死的，只有我叔父清楚，可是他说等我学会了武功之后他才能透露真相，多年来我一再追问，我叔父就是闭口不谈，因为怕我知道真相后，会鲁莽行事……”，
　　“你叔父做对了。”
　　“我父亲还没有被害前我就结了婚，父亲死后妻子就弃我而去。”
　　“你现在几岁了？结婚多久了？”
　　“我今年二十岁了，我十六岁结婚，父亲在我十八岁被人杀害，我那个妻子也在我十八岁那年突然弃我而去。”
　　说到这里，杨世川的脸上骤现愤恨之色，像恨不得一刀杀了那个背弃他的女人。
　　“你很爱那个妻子？”
　　“爱，我很爱她，爱得甚至于超过我的生命。”
　　“那她为甚么会弃你而去？”
　　“不清楚，她悄然而别……也许是她看我家道中落。”
　　杨世川说到这里，让宋青山想起：这情形跟当初桂秋香离他而去十分相似，他不由劝说道：“真相没弄清楚前不要恨她，也许她另有苦衷，暂时忘了她……”
　　“忘掉她、不恨她是不可能的，我爱颜玊琴太深。”
　　“你的妻子叫颜玉琴？”
　　“对。”
　　“你学会武功之后，也要杀这个女人。”
　　“当然，我要杀她。”
　　“不要因爱生恨，这様毁了她，也伤了你自己。”
　　“爱深就不可能不恨，我恨她也恨天下女人。”
　　宋青山闻言心头一震，这不也跟他当年如出一辙？他叹口气说道：“当年师父跟你有过相同的遭遇，也恨女人，后来几乎造成不可挽回的悲剧，对情爱的事一定要谨慎处理，否则会遗恨终生。”
　　杨世川只能点点头应是。
　　宋青山似有所悟，问道：“我问你，你不是要‘七彩铁券’吗？”
　　“是呀。”
　　“可惜七彩铁券已经丢了。”
　　“啊?!丢了？”
　　“对，丢了，‘七彩铁券’是我师父当年命令我非要取得，现在，我也像我师父狂笑一君一样，要你无论如何把‘七彩铁券’找回来。”
　　“在那里丢掉的？”
　　“我在被炸伤时，不是在这断崖之下，就是在断崖上面。”
　　“师父，徒弟发誓找回来这本武林秘笈，”语略停，问道：“师父，您想会是谁对你下此毒手？”
　　宋青山叹口气，说道：“我在江湖上虽有仇人，像当年绝代武功高手‘穿天一剑’‘扁头老怪’以及‘碧眼神行客’都已被我所毙，不会是这些人下的毒手，再说我与九大门派掌人赴冷面洞主之约，知者甚少，我之所以被害，可能就是冷面洞主。”
　　“冷面洞主？他跟师父您有仇？”
　　“没有。”
　　“既然没有仇，就不会是害您的人。”
　　“这也难说，江湖上人心险恶，为了害死我与九位掌门人，借退隐江湖之名设擂台遴选洞主，在我们离开雪峰山时把我们炸死，以便独霸武林。”
　　“师父认定冷面洞主是这种人？”
　　“我只是推测而已。”
　　杨世川沉思半晌，突然说道：“师父，我想问您一个问题……”
　　“你说。”
　　“您说当年江湖上绝代高手人物都已死在你的手里？”
　　“对。”
　　“穿天一剑你保证他一定死了？”
　　这一句话问得宋青山愣了一愣，道：“没错，死了，他被我斩成肉酱。”
　　“碧眼神行客呢？”
　　“他在飞鲸岛被桂秋香一掌劈得脑袋开花。”
　　“扁头老怪呢？”
　　这一问，使宋青山脸色骤变，眼睛倏然发出讶异之色，脱口道：“他？……”
　　“对，我说扁头老怪，”他的目光落在宋青山的脸上，道：“师父当年名震江湖，传言你智慧过人，以您推测除了冷面洞主之外，这个扁头老怪有没有可能是向你下毒手的人？”
　　宋青山一想，说道：“也有可能，我想起了，扁头老怪有可能还活着。”
　　“他是谁？你想他怎么没有死？”
　　“肩头老怪当年与‘地阴教’教主玄龙一子是莫逆之交，在地阴教内身掌要职，我灭地阴教时被我一掌击死，至于他是真死还只是昏死，我当时没有仔细查清楚。”
　　“这么一推敲，师父就认为有可能是他对不对？”
　　“对，但你还是去‘地阴教’找教主索魂嫦娥，问她当年是否看到‘扁头老怪’的尸体。”
　　“是，但我推测这个‘扁头老怪’脱不了嫌疑。”
　　“我倒认为冷面洞主成份较大，你要找他把事情弄个清楚。”
　　杨世川恭身应道：“徒儿遵命，记得找冷面洞主、找回丢失的七彩铁券，也去向师父妻子邵玲拿‘天元散’。”
　　“不要告诉任何一个人我的情形，也不要告诉我妻子桂秋香，更不能让邵玲知道要‘天元散’是为了救我。”
　　“是，噫？不对哦，不说要‘天元散’救甚么人，您妻子、也就是师母怎么会把药给我？”
　　这一问，宋青山愣住了，“天元散”奇珍异宝，邵玲视药如命，从不轻昜给他人，杨世川是个陌生人，那有可能随随便便就给药？
　　杨世川见宋青发愣，不安问道：“师父，要是她不给……”
　　“她不给药我就活不了命……”宋青山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不管用甚么方法非取到‘天元散’不可，万一真的不行，你找我儿子宋丁豪告诉他情况，也嘱他不可透露我受重伤命危。”
　　“是，徒儿谨记，”杨世川恭声应着，忽又问道：“师父，你推估你还能活多少时日？”
　　“我以内力止血、护重伤五脏六腑，免免强强，十二、三日。”
　　“只能再活十几日？”杨世川吃惊地问道。
　　“对，可能还支撑不了这么久。”
　　“那您怎么传我武功？”
　　“本来，我想跟师父狂笑一君传我功力一样把全身真元内力灌输给你，可是这么做我就会真元耗竭而亡，所以，你既然不愿意我死，我只有给你一半功力，才能保住我还有六、七日活命。”
　　“啊?!只能再活六、七日？”杨世川更为惊骇。
　　“对，最多能支撑这些时日，你若能取得‘天元散’，我可能还有活命希望。”言至于此，宋青山突然似有所悟，又道：“你将来履身江湖后，必须去看一个人。”
　　“谁？”
　　“天仙魔女，她住在天魔洞。”
　　“做甚么？”
　　宋青山黯然情伤，幽声说道：“告诉她，当初为甚么不嫁给我？却要嫁给他人？也告诉她，宋青山对她情真爱深，十数年朝暮牵挂，也祝她幸福美满。”
　　“是，……噫？师父，您为什么不亲自告诉她？”
　　“师父怕你赶不回来救我就亡故了，所以先嘱咐你。”
　　杨世川点头应是。
　　宋青山又道：“好了，该说的都说了，你先看看这里有没有山洞。”
　　“做甚么？”
　　“传你武功，我也能遮风避雨。”
　　杨世川举目四顾，发现不远山腰有一座山洞，忙向宋青山道：“师父，那里真有一个山洞。”
　　“洞大不大？”
　　“看来不小。”
　　“那么，你背我过去。”
　　杨世川背着宋青山进入三、四十丈远的山洞内——洞内果然很大，而且也很干净，安置妥当后，宋青山郑重说道：“徒儿，为师几十年来除了传过我儿子丁豪及女儿宋美珍武功之外，再无收徒，此后你履身江湖，可以不必说是我的徒弟。”
　　杨世川点了点头应是，接着宋青山又道：“你必须约在半日之内，熟记我传授给你的各种武功招式，我也要灌输我一半真元内力给你。”
　　当下宋青山先把“三罗掌”一招一式地告诉了杨世川，让他演练。
　　杨世川果然智慧过人，在短短的几个时辰内把三罗掌全部记熟。
　　宋青山在杨世川学会三罗掌之后，开始又传他“幻虚神术”的精奥闪身之法，以及七彩铁券的精奥武学……
　　杨世川纵然是一个智慧过人的练武奇材，也不可能在短短的半日之内学得了宋青山所授武学——但他记熟了招式，以及很多武功的要诀。
　　杨世川的智慧、记忆令宋青山赞赏不已，心知只要把全身真元内力一半给他，杨世川就能成为武林顶尖高手。
　　短短半日，刹那即过。
　　宋青山像他师父狂笑一君一样造就了一棵武林奇葩——杨世川，将使江湖为他的出现而震撼。
　　宋青山郑重说道：“七彩铁券武功招式，你已全部熟记，以后不难悟出，学了‘幻虚神术’，够你闪身避招之用，‘三罗掌’也能让你与江湖一流高手分庭抗礼了。”
　　“谢师父厚爱、成全
　　宋青山又道：“武功一途，深奥永无止境，必须不断演练、参悟、才能有更高成就，最后，学了武功必须行侠仗义，切忌做出伤天害理之事。”
　　“徒弟谨记师训，学成武功发誓行侠仗义，不负师父大恩。”
　　“嗯，好！你现在坐到我面前来。”
　　杨世川恭身应是，走到宋青山面前，盘膝坐下，宋青山运功行气、右手按扣在杨世川的天灵盖上，低声道：“现在我把本身真元内力，灌入你穴脉，冲破任督二脉，然后囤积在七星静脉内，切忌分心他想，否则前功尽弃，甚至走火入魔。”
　　杨世川应是，闭目聚神，旋即觉得一股强大热流，由宋青山手掌心从他头上天灵盖向体内灌入，浸洗各路经脉、穴道……
　　那股真元热流经过了“天地之桥”，浸洗“十二重楼”，然后囤积在杨世川的“七星静脉”之内……
　　那股热流，越来越强……
　　杨世川额角汗如豆大，全身衣服尽湿……终于他忍不住脑中一阵晕眩，昏迷倒地不起……


　　不知过了多久，杨世川才苏醒过来，他思索发生了甚么事，但一时还迷糊不知所以然，当下从地上一跃而起，目光寻视……突然，他骇目愣住了，久久，忍不住一声嘶叫：“师父——”热泪夺眶而出。
　　——但见宋青山口溢鲜血，脸色苍白如纸，身子瘫靠在岩壁，似垂死，也像闭目养神……
　　杨世川的心头涌起从未有过的激动情绪，因为宋青山给他的不仅仅是武功，是爱、是生命。
　　“师父……师父……”他哭叫着。
　　宋青山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两颗豆大的泪水倏然滚下了脸颊——他不是伤心而是欣慰——欣慰他完成了心愿，造就了一个武林奇葩。
　　看着杨世川感恩哭泣，说道：“你哭甚么？……”
　　“师父……我……您给我的大爱大恩，我……”喉中哽塞，心中千万感恩之语就不知从何说起。
　　“不必感激、哭泣，我们是有条件交换的，别忘了你要去拿药救我的命，”话略为一停，接着说：“去吧，赶快去完成我交代你的事。”
　　“师父，我……”还是心痛不克自制。
　　“不要再耽搁，我所剩时日不多了。”
　　杨世川终于强忍悲痛，应道：“徒弟遵命，一定在期限内取得‘天元散’回来救您。”忙下跪叩头：“徒弟拜别师父。”
　　“嗯，快去吧，记住我交代的话。”
　　杨世川向宋青山叩了三个响头，带着沉重的脚步向洞外走出。
　　洞外虽然是一片暖和的阳光，但杨世川的心情并没有像阳光那样温热，因为师父的仇人、生命都交在他手里，一有差错，必悔恨终生。
　　阳光拖着他修长的影子，向前缓步走着……
　　断崖之上，依旧传出暴喝撕杀之声……
　　杨世川惊讶心忖道：“莫非那些围杀我的人，还在断崖之上？”
　　思忖甫毕，他试着跳跃了一下身子，果然发觉身轻如燕，惊喜之余，忙运足功力，朝着悬崖上奔跃而上。
　　杨世川的武功内力，虽然比不上宋青山，但宋青山灌输了一半真元内力给他，凭这武功内力，足令江湖人物震撼的了。
　　就在杨世川奔跃时，远处突有两条人影，飞泻而来……
　　杨世川心有所悟，身影倏然跃起，隐在一棵树上，举目看去，那两条人影眨眼之间已经到了面前不远之处。
　　当前是一个握拐老者，此人正是冷面洞主属下第三洞主胡九全，另外一人，也是冷面洞主属下第五洞洞主华林。
　　胡九全目光一扫周围，突然停下了脚步，向华林说道：“想不到会突然发生这样惊悚的武林大事，若传开出去，江湖人物一定会认为是冷面洞主借擂台评审之名谋害宋大侠及九位掌门人。”
　　扎须的大汉华林应道：“是呀，事出突兀，究竟会是谁害死了宋大侠跟九位掌门人？”
　　“到现在还猜不透是谁所为。”
　　“你推测宋大侠是否真被炸死了？”
　　“七彩铁券他珍惜如命，也从不离身，现在七彩铁券既然会遗落在那断崖之上，引人争夺，必然是死亡前从身上掉落。”
　　“既然死了，我们又何必找他？”
　　“洞主认为他可能掉落在断崖下，死也要见尸，才命我们捜索。”
　　“洞主既然派遣了本洞门徙挖掘被落石掩埋的尸体，难道没有发现宋大侠的尸体？”
　　“没有，除了九位掌门人，就是找不到宋大侠的尸体，所以洞主推测，宋大侠或可能幸运逃过一劫。”
　　“真会掉落在这里？”
　　“有可能，总得找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