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情海断肠人

2025-03-15 13:18:03   作者：田歌   来源：田歌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旭阳东升，映照荒废寺庙，但它却依旧显得阴森……
　　陡然，寺庙之内，传出了哀恸凄绝的哭声，闻之令人鼻酸……
　　——哭声出自何人之口？……
　　………………
　　杨世川不知经过多久，才苏醒过来，当那凄绝哭声传进他的耳朵时，他为之疑惑、诧讶。
　　没有睁开眼睛——闭目倾听，终于听出哭声是出自颜玉琴之口。
　　杨世川诧异，心忖：“难道我没有死吗？”他开始回忆发生的事，依稀记得那个假“阎罗王”点了他穴道后，他口吐鲜血陷入昏迷。
　　杨世川乍然惊觉，心想：“莫非那是一场梦？……一场稀奇古怪的梦？……假如那是一场梦，又觉不像……是真是幻？”
　　他运循了全身血脉，感觉全身舒畅，内力真元似比前时雄浑强大，那到底是否真的见了那个阎罗王？还是真在做梦？
　　他睁眼一看——
　　——颜玉琴伏在他的身侧，掩面哭泣……
　　杨世川吃了一惊，从地上一跃而起，脱口叫道：“琴妹，妳怎么了？”
　　杨世川突然一问，颜玉琴哭声戞然而止，她骇然退了一步，眼睛睁得像铜玲一般——
　　颜玉琴眼睛一眨不眨地骇视着杨世川，好像他突然醒来，令她震惊……半晌，她缓和了一下脸上神情，道：“你……你……”
　　杨世川不解、愕然，问道：“我怎么了？不认识我了？”
　　“你……你不是死了？……”
　　“我死了？你看见我死了？……”杨世川惊讶。
　　颜玉琴又茫然不解地摇了摇头，道：“没有……”
　　“那妳为什么说我死了？”
　　颜玉琴确实感到不解，好像他见到一个死去的人又突然复活过来而吃惊，嚅嚅不安说道：“你……你把手伸出来让我摸摸看。”
　　杨世川把手伸了过去，只见颜玉琴发抖的手，缓缓抓向了杨世川，她要证明杨世川是否真的活着。
　　因为颜玉琴原先碰触过杨世川的身体，冰冷异常，才认定他死了，现在他突然醒来，如果不是鬼，全身必然是温热的。
　　——颜玉琴的手，抓向了杨世川的手，双手一经触及，乍闻颜玉琴一声惊叫，脸色骤变，骇然退了两个大步。
　　颜玉琴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因为杨世川依旧冰冷异常，她断定，那不是人的手。
　　杨世川一见颜玉琴的举措，诧异问道：“怎么了？琴妹。”
　　“你不是人……是……是死人。”
　　“死人？”杨世川吃惊地应了一句，道：“你说我是死人？”
　　“你全身冰冷不是死人是甚么？”
　　杨世川伸手摸了自己一下，也摸不出冷的感觉，疑惑问道：“我真的全身冰冷？我自己摸没感觉呀。”
　　“我摸了你好多次，都是冷冰冰的。”
　　“可是，我没有死呀。”
　　“你怎么知道你没有死？”
　　“因为我现在看妳在说话，脸上有泪痕，妳穿黄花衣裳……”
　　“你真没有死？那为甚么全身会冰冷如尸体？”
　　“我不知道，”杨世川语一顿，似有所悟，又说道：“妳将发生的事告诉我。”
　　“先前我们不是见到那散发鬼？”
　　“对呀。”
　　“那散发鬼突然出现，朝我飞扑而来，只觉身上一麻就昏迷过去……不知多久才醒来。
　　突然，我想到了你，忙又到这寺庙内寻找，可是遍寻没有发现你的影子，就在我惊慌时，又听到原先那吱吱怪叫声……看见那尊翁仲脚底地洞，冒出来先前所见那个散发鬼。
　　我惊吓得来不及开口，那散发鬼说道：“喂！杨世川的尸体来了，妳接住——”
　　他一投手，把你的身子掷给我，我接触过你的身子后，突觉一阵冷冰之气攻心，我相信散发说的话，你死了。
　　我悲伤、心痛，忍不住哭了起来……那散发鬼冷声道：“姑娘不必伤心，他也许会还阳的。”
　　“啊？他说我只是还阳？”杨世川讶然。
　　“是呀。”
　　杨世川这一来真是怦然心惊，难道他真的到过阴司地府……现在又还阳？心念一动，杨世川走到了翁仲倒下之处，举目一看，那尊翁仲脚底下，不要说有洞，就是连一点破绽也找不出。
　　但记忆犹在，那个阎罗王潇洒的中年人传他武功，饮酒，这一切都是假的？是幻觉？是梦？不可能呀。
　　颜玉琴看着杨世川木然出神，问道：“杨哥哥，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发生的事……那不可能是梦境啊……”
　　“你发生了什么事？”
　　杨世川把进“鬼门关”到阎罗殿的事，详细述说一遍，又道：“妳想想我怎么可能真的到过阴司地府？”
　　颜玉琴黛眉一颦，道：“对，你没有死，而是到过一地方，就是那形如鬼域的阎罗殿。”
　　“妳怎么判断？”
　　“你是不是说那个‘阎罗王’传你三招‘阎王三思’的武功？只要你现在还记得，便能证明你并没有死呀。”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杨世川一想对呀，如果他还记得那三招“阎王三思”，就证明他没有死过。
　　心忖至此，杨世川展拳打出了那三招神秘的武学“阎王三思”。
　　一点不假，他不但还记得，而且越打越快，越打越迅猛，到后来只见一团影子，颜玉琴几曾见过这神秘的武学，一时竟忘记叫他停止。
　　杨世川越打越有兴致，因为一遍之后，他似觉得某招式还未学会……某招式在一遍后学会……某招式难处又接踵而至……
　　这一演练，就练了十多遍。
　　颜玉琴终于忍不住叫道：“杨哥哥。”
　　颜玉琴的叫声，让杨世川停下身手，惊喜道：“琴妹，我还记得这套掌法，我没有死，那也不是梦。”
　　“奇怪，你没有死，为甚么全身会冰冷？”
　　“对呀……”杨世川倏有所悟，道：“可能跟那杯酒有关系……”
　　“什么酒？”
　　“那个阎罗王请我喝的酒……前面几杯感觉不出异样，到最后一杯，味道稍为不同……因为我当时已有几分醉意，并没有在意，现在想来，问题一定是最后那杯酒。”
　　“对，问题出在那杯酒，那是对方要成全你，把那杯以灵药所酿，对内功修为极有帮助的酒，给你喝下。”
　　杨世川点了点头，他深深感动那个假阎罗王对他关爱与用心，也后悔他误以对方要用酒毒死他而出手攻击，想到这里，他甚感懊恼。
　　“那个甚么阎罗王㑹对你如此厚爱，跟你一定有什么关系。”
　　“嗯！以后若能再碰上他，一定要他说个明白，”话略停，又继续说道：“琴妹，我也该走了。”
　　“上那儿？”
　　“找纪石生，我会把他找来见妳。”
　　“杨哥哥……”她感动，眼眶红了，泪又湿了。
　　“妳为他等待了两年，他有责任补偿妳。”
　　“杨哥哥，谢谢你待我的、给我的，我说过愿来世做你妻子，真心爱你，报答你今世之爱。”哽咽，潸然泪下。
　　杨世川也黯然神伤，欲语又止，终于说了一句“我走了，妳珍重”后，趋步朝庙外走出……看着杨世川远去背影，颜玉琴爆起叫声：“杨哥哥……”
　　杨世川止步，回头看颜玉琴，问道：“琴妹，还有什么事吗？”
　　颜玉琴突然一个跃身，又扑在杨世川的怀里放声痛哭，哭声悲凄感人，她以哭诉说她的爱与感恩，毕竟她欠杨世川一生情债，杨世川不但宽恕了她，还要找纪石生给她未来幸福人生，怎能不叫她感激痛哭啊？
　　杨世川眼眶也泛红了，说道：“不要再哭泣了，伤心的日子过去了，未来妳跟纪石生能幸福我也高兴，因为妳是我妹妹不是吗？”
　　“……”颜玉琴猛点头，泣不成声。
　　杨世川也情伤哀然站立着……
　　——几年前他们是一对夫妻。
　　——几年后他们变成一对兄妹。
　　爱恨情仇消逝了，他们的感情升华了，爱包容了一切，好半晌，杨世川感伤轻声一叹，推开了颜玉琴，说道：“好了，妳先在这里等，我去找纪石生来见妳。”
　　颜玉琴点点头，依然泣不成声。
　　杨世川也不再多说甚么，转身朝寺庙外林间走出……
　　旭阳光辉，照亮了山野的一切，也把杨世川的人影拖得长长地、孤独地，也缓步地走着……
　　突然——杨世川觉得衣怀内似有什么东西，他略感诧异，把脚步停了下来，伸手入怀摸出一看，是一封信，只见上面写着：“面呈
　　追风侠启
　　阎罗神君托”
　　杨世川愣了一愣，这封信分明是在自己昏迷中，被那个假阎罗王的人，塞在衣怀内，要他转交给追风侠，原先自己大意竟然没发现。
　　杨世川愣了半晌，心忖：“这个‘阎罗神君’是怎么样子一个人？与追风侠相识？朋友？……”心念中，忽又想到了七彩铁券，担心已经被武林人物抢走，急跃身飞奔而去。
　　杨世川这一跃身，不由吓了一跳，因为他这轻轻一跃，就平飘五六丈，他几乎不相信自己有此功力，原先他一跃至多三丈，现在一飘五六丈，还没有全力施为，如全力施为，必定不下十丈远。
　　这怎不令杨世川意外诧讶？也在诧讶中，乍然领悟到他饮下的最后那杯酒，是那个“阎罗神君”参入了天下奇珍灵药，目的是在造就他成为一个武林绝代高手，心忖至此，他真是又感激涕零了。
　　久久，他才缓和情绪，弹身朝向原先抢夺七彩铁券处飞奔而去。
　　杨世川现在的轻功，与先前判若两人，不到半盏茶时间，已过了那间破关帝庙，也隐约听到远处暴喝搏斗之声不断传来……
　　杨世川精神为之一振，弹身朝向发声之处飞奔过去——现在，他第一个先要找的就是那华服少年纪石生。
　　杨世川正在飞奔之间，一条人影，向杨世川迎面奔来。
　　顾盼间，那条人影已到了面前，两个人双双停步，目光所及，杨世川意外叫道：“是你？……”
　　——来人，是俏叫化。
　　俏叫化一脸焦急之色，说道：“俺到处找你，你到什么地方去了？”
　　杨世川心知道必定有事情发生，骇然问道：“是否发生了什么大事？”
　　“是那个女人，吹箫那个漂亮女人……”
　　“漂亮女人？吕碧琦？”
　　“对了对了……”
　　“她怎么啦？又杀了人？”
　　“对了，那个姓纪的兄台几乎被她杀死……”
　　“啊?!她要杀纪兄台？”
　　“对呀呀，她要杀他。”
　　“为什么？”
　　“纪兄台不跟她相好呀。”
　　“他们现在何处？你快带我去。”
　　俏叫化应好，就待跃身而去，杨世川突然叫道：“喂，叫化子兄……”
　　俏叫化接道：“别叫俺叫化子，俺叫张志纯，有什么事吗？”
　　“请问张兄，七彩铁券是否被人抢走了？”
　　“在场有百人之多，谁能抢得走？”
　　“那么纪兄台与你相识？”
　　“我们已是认识几年的朋友了。”俏叫什说着。
　　“他既然是你的朋友，为什么他现在受伤，你却突然来找我，不怕他遭到吕碧琦的毒手？”
　　“有人在保护他。”
　　“谁？是不是崔妙妙？”
　　“不，是一个中年人。”
　　“他是谁？”杨世川讶然。
　　“俺不清楚，但他武功很高。”
　　杨世川哦了一声，当下与俏叫化张志纯弹身奔去，倏闻一声焦雷似的喝声破空传来，道：“女娃儿你找死——”
　　这焦喝之声，正是出自追风侠之口，杨世川突然明白那个挡住吕碧琦攻击纪台生的人，就是追风侠。
　　刹那间，来到场中，举目一看，果然地上躺着受伤的华服少年纪石生，追风侠怒喝声中，连劈两掌，迫退了吕碧琦的攻势，怒道：“如果你敢再出手，休怪我手不留情。”
　　——追风侠终于在三天后，信守对长发披肩的神秘女人诺言，来到了大洪山抢夺七彩铁券。
　　吕碧琦娇艳的粉腮，在追风侠怒喝声过后，杀机更浓，冷叱道：“那就试个你死我活——”
　　吕碧琦话声甫落，一扭腰，朝着追风侠飞扑而上——
　　也在吕碧琦弹身同时，杨世川再也忍耐不住，大喝一声：“吕碧琦，我饶不了妳——”
　　杨世川怒喝声中，弹身扑向吕碧琦，也迅厉劈出一掌——杨世川扑身劈掌一气呵成，快速、凌厉。
　　杨世川乍然出现，不但令追风侠大感意外，吕碧琦更是吓了一跳，慌忙飘身而退。
　　杨世川这道掌力击出，只用了六成功力，掌力狂雄猛，吕碧琦没有被击中，她身后一棵碗粗的枫树，砰一声，应声而折。
　　追风侠为之惊骇。
　　杨世川也愣住了——他几乎不相信自己的掌力，竟能把那么粗大的树击折，这怎么能不令他意外与惊讶？
　　吕碧琦的目光，转到了杨世川的脸上，随即娇笑声起，她摆动了一下蜂腰，她依旧是风情万千，笑声一敛，说道：“哟！我道是谁，原来是你，杨世川，想不到我们会在此相逢了，真是难得呀。”
　　杨世川先向追风侠施礼后说：“老前辈，您暂请退下，我来教训她，”随即转向吕碧琦，怒道：“吕碧琦，我饶不了妳。”
　　吕碧琦又是娇媚一笑，哆声道：“唉哟，饶不了我？你要杀我呀？”
　　“没错，我要杀妳。”
　　“为甚么？”
　　“说！妳为什么妄杀无辜？
　　“哦！他们心甘情愿为我死的呀。”
　　“妳无耻，留不得妳危害江湖，残杀武林同道。”
　　杨世川话落，飞跃而起，飘立在吕碧琦的面前，吕碧琦看着杨世川脸上杀机，心里一颤，下意识退了两步，口里还是说道：“要杀我？你办得到吗？”
　　“我会让妳看看我是不是办得到。”
　　一语甫落，杨世川身子疾如闪电，弹身扑击吕碧琦，他身手之快，令站在一旁的追风侠也感到诧异，心想：“他何以有如此身手？”
　　追风侠思忖后，掏了一颗“元生丹”，拿给俏叫化道：“叫化子，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