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一计害三贤,好生恶毒
 
2021-03-11 20:30:48   作者:卧龙生   来源:新民晚报   评论:0   点击:

  五六、楼上风光,却难安息

  贾英心中骂了一声,可恶!人却展颜一笑,道:“那一位,兄弟就不认识了,但他和石琪走在一起,状至亲密,不会是新交的朋友……”
  铁翎接道:“对!他们是老朋友了,也确是铁某布下的一招暗棋,但竟瞒不过贾兄的一双神目,厉害呀!贾兄。”
  再谈下去,就十分的乏味了,所以,贾英笑一笑,转过话题,道:“铁兄的休息地方,已安排就绪,估算敌人如有行动,可能在二更之后,今夜初更之前,铁兄的四位副手,会向铁兄报到,也会把他们精绝的技艺,说给铁兄,以作你派用他们的参考,现在,请铁兄先去休息。”说完,回手一招,一个秀丽的青衣女婢,快步入室,对铁翎一躬身,道:“小婢带路,铁大侠请。”
  贾英思虑精密,似是已把事情安排的妥妥当当,铁翎想一想,也觉到没有什么可问的了,点点头,道:“贾兄,如有工夫,兄弟想再和贾兄谈谈。”
  “好!我会去陪你共进晚餐,”贾英道,“铁兄先去休息吧!”
  青衣女婢带铁翎出室而去,贾英在室巡视一遍,才带上房门而去。
  一幢青砖砌成的二楼,铁翎住的是楼上。楼上很宽敞,分隔成四个大房间,分称梅、兰、竹、菊,每间房间的颜色不同,梅室是个白色的门户,打开木门一片白,白绫幔壁,白毡铺地,家具、用器一色白。只看一眼,就可以看出,这是接待贵宾的地方,房中有套房,分成卧房、客房、小书房,还有个人住的小房间,设备之全,第一流的大客栈,也难及得。
  青衣女婢动作熟练,先送上一杯茶,低声说道:“铁爷,我去放水,你先洗个澡,再告诉小婢吃什么,我去吩咐厨下准备。”
  提到洗澡的事,铁翎心中一动,四凤楼的武院中,一场沐浴,几乎洗去了一条老命,如非遇上江南名捕杜望月,只恐此刻尸骨已寒。这位神出鬼没的江南名捕,现在哪里呢?
  四凤楼武院中的红裳是个心如蛇蝎、人如花娇的姑娘,此刻是否还活在人世上呢?地下密室那把火,会不会把她烧死?
  翠绫虽然没见过,但看画像上的娇美,不在红裳之下,心地是否也和红裳一样的恶毒呢?
  四凤楼武院中,有女如花,心如蛇蝎,但文阁的人呢?是不是一个个满腹文章?武院中步步杀机,文阁中呢?是否莺声燕语吟词章,充满着文雅诗风呢?那天杜望月决定暂不揭开四凤楼中武院之秘,必有用心。
  是的!杜望月此刻又在何处呢?
  杜望月正在四凤楼的文阁中。
  见识了武院设置的杀机,文阁岂可不看。

  五七、一笑真慑魂,莫非有险

  所以,借着夜色,杜望月到了文阁。今夜,他身着白衣,白衣胜雪,手中再加一把描金折扇,看上去文雅倜傥,似和武林人全无关系了。
  今夜,全以本来面目出现,年少英俊,潇洒出众,是那种令女人动心的男人。雅致的客厅中,铺着白垫的餐桌上,摆了六盘佳肴、一壶酒,一个绿衣丽人陪着杜望月在喝酒,靠近窗子的书案上,放着文房四宝,砚中墨迹未干,想是已吟罢诗词,过了关,在这里喝酒谈天了。
  一个年轻女婢正在收拾书案上的文稿,看样子,这文阁之中,有口试,也有笔谈,没有点学问,还真是难登这大雅之堂。
  幸好,杜望月的学问不错,东、南、中、西四大捕头,他是最年轻,最英俊,也是读书最多的一个。
  陪侍他吃酒的绿衣丽人,绿裤、绿衫、绿绣鞋,头上一支绿玉钗,翠光流照,一望即知是上好的翡翠琢成,全身上下一片绿,除了一张粉脸和一双玉手之外,再不见别的颜色。
  论姿色,绿衣女比起武院中的红裳,似是在伯仲之间,但迷人处是她的一身书卷气,三分娇慵态,樱唇常挂笑,眉目传情来,流现出无比的温柔。以杜望月见识之多,阅历之丰,也看得有点呆了。
  “看得太用心了,”绿衣丽人笑道,“雾里看花,才会有朦胧之美,你这样盯着人家看,漂亮也会被你看丑了。”
  “秀色本可餐,卿家何忒谦?”杜望月道,“姑娘之美,如诗如画,岂是匆匆一瞥间,能见神韵的?”
  绿衣丽人笑了,笑得如花盛放,魅力四射,杜望月心神一震,忖道:笑得如此动人心弦,当真是匪夷所思,难道这也是一种武功,苦练而成的技艺?
  是的,“天狐媚笑”,一种流传于江湖上的诡秘武功,听说这种技艺,如练到炉火纯青之境,能笑出各种神奇的引诱力量,能让人效飞蛾扑火,能使人放下兵刃,甘心受戮,实在是很可怖的技艺。这丫头,如只是苦读诗书求成名的人,又怎会“天狐媚笑”这种奇幻的武功呢?
  “爷,情已钟,心已许,”绿衣丽人,道,“还不知道你贵姓啊?”
  “我杜……”杜什么,却没有说下去。姓杜的很多,但杜望月是江南的大捕头,可能只有一个,说出名字,也等于表露了身份。
  奇怪的是绿衣丽人也未多问,端起面前酒杯,道:“劝君多尽一杯酒,醉后自有侍应人,我叫惜玉,劝君惜取少年时的惜……”
  话说得很明白了,放心地喝吧!喝醉了,有人服侍你,惜玉已对你钟情心许,醉了你就可以留宿在这里。
  杜望月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心中却在忖道:醉了可以住这里,但如不醉呢?是不是也可以留下来?
  惜玉突然提高了声音,道:“还有最后一关要过,这一关容易呀,题目不出唐诗宋词,我说上一句,你接下一句,三句一题,连破三题,就算点中了状元,我们有四个姊妹,都会来厅中应点,任君选一个,今夜伴君眠。”

  五八、七天任销魂,岂可无情

  原来还有这种好事,无怪她只能暗中示意,不能明白说出来,文阁的风雅,比武院高明多了。
  杜望月也明白她突然提高声音,是让暗中监视的人,听到她说话的内容,心中暗暗叹息,如此美人,如此才情,却被囚在一座妓院中,迎新送旧……突然间,心中一动,抬起头来,盯住在惜玉脸上看。
  这一次,不同上次,上一次看的是美人风情,这一次却似要在惜玉的脸上找出某种秘密。
  惜玉的感应够快,低声道:“肆无忌惮了,如此贪婪的看法,岂不是尽泄心中之秘?”
  杜望月突然一正脸色,道:“你知道我在看什么?”
  惜玉点点头,道:“知道。”
  杜望月:“说出来,说对了,有赏。”
  “那面桌子上,有笔有纸,”惜玉道,“先把你想看的记下来,我再说出来,是对是错,谁也不能赖了,不过,一定要记下心中初次动机,不能临时改变。”
  杜望月道:“好!就照你惜玉姑娘的吩咐。”真的到书案前面坐下来,握笔疾书了,心中却忖道:不知道暗中监视他的人,是否已离去?他们藏身何处?这间雅室中能够藏人的地方不多。
  惜玉缓缓站起身子,行了过来,她走得很慢,使杜望月有很从容的时间,收好书笺。
  “唉!每个男人都自私,可以有三妻四妾,也可以游戏风尘。”惜玉道,“却不愿意自己的女人红杏出墙,就算是一宵情缘,也希对方是一个未经人事的好姑娘,你希望看出我是否还是处女之身对不对?”
  杜望月呆了一呆,道:“我可以不认,但不能耍赖,你猜对了,不过,目的不同!我只想证实一下你的处境,”杜望月道,“决定我应该如何行动!”
  这一次,惜玉似乎听糊涂了,皱皱眉头,道:“过了这最后一试,你就是文阁的新状元,七天之内,我们四姊妹之外,还有八个女婢,任君受来任君怜……”
  “七天之后呢?”杜望月道,“是不是可以选一个带她离开?”
  “人是不准带,但有一千两黄金的致赠。”惜玉道,“扬州虽是举国最富的商区,但千两黄金,省点花,也够你圆上三五年的扬州梦了。现在,你准备一下,咱们试过第三关。第一题由我作主,我提上一句,你接下一句,三次应对,就算过关……”
  “慢来,慢来,”杜望月道,“第一题由你作主,这二三题呢?”
  “第二题由阁主提句,第三题是什么人作主,我不是很清楚,反正是由阁主交下来的就是……”话题一转,道:“这第三关,看似容易,其实难,唐诗、宋词何至数万句,没有人真的能把唐诗数千首、宋词数千篇,全部读会,记在心中。”

  五九、酒不醉人人自醉

  说了一回,惜玉停住,看看望月的反应,见他很用心的样子,接着又说:“何况,出题人有心捉弄,题词都是冷门篇章,坊间的售书中,根本没有记载,但他们却收集了许多成品,藏诸秘室,你如出言反驳,他们会亮出作者年代、生地、姓名、经历,甚至连死亡的时间都有记载,使你哑口无言。这是无法越渡的一关,除非他们有意让你跃入龙门,应点一届文阁状元。”
  杜望月道:“果然是看似容易做来难,这么说来,从没有人被点作文阁状元了?”
  “有过,”惜玉道,“那是事先谈好的,阁主把题目卖给你,是稳稳当当过三关了……”
  “原来这文阁魅首,是可以花钱买的?”杜望月道,“不知要花多少银子?”
  “非常的昂贵,这就是我还能保有处女之身的原因,不是情有独钟,”惜玉道,“就算是很有钱的人,也舍不得花下去那么庞大的一笔银子,除了扬州,天下再没有一个城市,能容下四凤楼这样一座秦楼楚馆了。”突然放低了声音,道,“杜爷,唯一留下来的办法,只有装醉,但要装得像,装得不露痕迹。等一下,现场有人在,我自出题目考过你,你就尽酒一大白,装作醉倒。为免失误,我先把题目告诉你。”
  惜玉说的声音非常微小,小到杜望月全神贯注去听。
  杜望月的回答是抓过酒壶,大口喝酒,一面运气把酒逼在脸上,双颊泛红了,也逼出一身酒气。
  表面看是惜玉的娇媚,使他动了心,但杜望月真正的用心,还是想多了解一些四凤楼的神秘,惜玉有情留人,也就舍难就易了。何况,惜玉的娇柔,举世少见,杜望月也不是吃素的人,能得玉人垂青,何乐而不为呢?
  那个年轻的青衣女婢,带着一个蓝衣妇人行了进来。
  蓝衣妇人开口先带笑,道:“恭喜公子啊!你才高八斗,学富五车,轻轻松松地就过了填词、对联两关,第三关容易呀,接两句唐诗、宋词,你可就是文阁魅首了。”
  杜望月带着一脸酒意,三分醉态,道:“唐诗、宋词,我读……读过……过,熟……熟……得很啊……”
  蓝衣妇人一皱眉头,道:“你喝醉了?”
  “没醉,没醉……不信,你们试……试试看!”杜望月身子摇颤,似乎连站也站不稳了。
  “每过一关,就喝三壶酒,”惜玉道,“我无法阻止……”
  “李白斗酒诗百篇,在下也要喝杯酒,酒……酒……”杜望月口齿含混地说,“酒能助我才思……”
  蓝衣妇人道:“你是说,你现在还能接对了?”
  “能,能……能,请背诵上句出来,在下接给你听。”
  他装得醉态逼真,身上散发出浓重的酒气,蓝衣妇人似已完全相信,低声道:“惜玉,就出题考考他吧!真能对上你的诗句,我再请出阁主的命题……”突然不说了,请出阁主命题,那是一定无法通过了。也就暗示阁主的命题,就带在她的身上。

  六十、谁虽难我我何难

  惜玉对这蓝衣妇人似是很敬重,微一躬身,道:“惜玉遵命。”
  两人的谈话很小心,但杜望月却听得一字不漏,他功力深厚,静夜中能辨树叶着地之声。
  蓝衣妇人退后两步,坐在青衣女婢搬来的一张木椅上,光景是要亲眼看惜玉命题试考了。
  惜玉暗暗吁一口气,高声说道:“你听着,我提上一句,你接下一句,原句不得更动,不用背诵全诗,也不用提示作者姓名,是考你的博学和记忆。”
  杜望月摇摇头,似是由浓重的酒意中清醒过来,道,“请提上句!”
  惜玉道:“故人西辞黄鹤楼……”
  “烟花三月下扬州……”杜望月笑道,“用不着再接下去了,是吗?容易呀!容易。”
  惜玉冷笑一声,道:“三春白雪归青冢……”
  杜望月略一沉吟,道:“万里黄河绕黑山。”
  “再接一句,你就过了我这一关,”惜玉道,“取次花丛懒回顾……”
  “半缘修道半缘君。”对上这一句,杜望月伸手抓过桌子上的一壶酒,大口喝了下去。
  蓝衣妇人缓缓站起身,伸手由衣襟内取出一个红色大封套,准备动用阁主的命题了。
  只见杜望月的身子一阵摇晃,咚的一声,摔了下去,这一跤跌得不轻,整个人躺在地上不动了。
  “醉了,醉得不省人事。”惜玉回顾了青衣女婢一眼,“看看他死了,或是伤了?”
  青衣女婢应声行了过去。
  蓝衣妇人先收好了大红封套,道:“惜玉,你准备如何处置他?”
  “看他伤势情形。”惜玉道,“伤重了,就送他就医……”
  “如果没有伤呢?”蓝衣妇人道,“可否把他交给我?”
  惜玉吃了一惊,但尽量保持着平静,道:“周嬷嬷,要他作甚?”
  周嬷嬷道:“此人五官端正,躯体均匀,是上好的入药材料。”
  用人入药,从未听闻,但周嬷嬷未再多说,惜玉也未多问,笑一笑,道:“这个不太好吧!待他宿酒醒来,我劝他离去,他如果要坚持再考试下去,再请周嬷嬷来此主持。”
  杜望月人很清醒,两人交谈,听得清楚,暗道:要我入药,是何用意?此点可疑,必得查个清楚才行。
  但闻周嬷嬷说道:“惜玉,你不是喜欢上这个小子了吧?”说完,两只眼睛盯住惜玉看,好像要看出一些秘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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