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揭开小青失踪谜　驱逐娃娃不肖子

 

2023-02-24 10:43:21   作者：辛弃疾   来源：辛弃疾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方中天低头往外走，他心中却想着昨夜的事。
　　昨夜他发现帮主同一个高大的汉子在床上的那模样，不由得全身热血沸腾。
　　汪玉人以一帮之主，她怎么在床上会受到那大汉的虐待，那是不仁道的虐待呀。
　　方中天走到门外了，他又回头对汪玉人一礼，道：“帮主，属下告退。”
　　汪玉人不回答，她只挥挥手。
　　方中天刚走到前厅，矮胖的钱通已迎上来了。
　　钱通那肥大的右手往方中天的手中送过去，他交给方中天一把银票。
　　方中天不用看，就知道那是一分也少不了的一千两银票，他淡淡地一笑，便塞入怀中了。
　　钱通手一伸道：“我送方贤弟……”
　　方巾天道：“你去忙吧，我要在你这里找一个人。”
　　钱通怔了一下，道：“找人？”
　　方中天道：“找一个年轻人。”
　　“多大年纪？”
　　“十七、八岁那么大。”
　　钱通道：“你认识？”
　　“我不认识……”
　　钱通吃吃笑道：“不认识怎么找？”
　　方中天道：“今日以前不认识，只见过一次面。”
　　钱通道：“似这样年纪的人大概口袋里银子不会多，可能在左厢中押单双，或者在右厢中掷骰子，赌天九那是大场面，左道院的麻将更不用说，他是不够格的。
　　他手一让，道：“去看押单双的地方。”
　　方中天跟在钱通后面走，左厢房三大间，、押单双掀宝盖的有三大桌。
　　三大桌围了四、五十个押宝的人，只见黑漆大桌上中间放了一根亮晶晶的小铜棍，棍两边写的是单与双，这时候押单双的人正纷纷在押注了，仔细看，一个个均是聪明样，他们谁也不会承认自己是笨蛋。
　　有一桌是摇宝的，庄家把骰子三颗放在一个玉盆中举得高高地摇，然后又轻轻地放桌上。
　　还有一点最热闹，有人大叫么二三，也有呼叫四五六，四粒骰子掷在大铜碗之后，有人笑有人骂，有人拍桌子瞪眼骂他娘。
　　为甚么骂他娘？钱变成别人的了，当然骂。
　　钱通陪着方中天一共看了两间房，只不过就是不见那小子。
　　钱通吃吃一笑，道：“怕是输光早走了。”
　　方中天道：“右边厢也看看。”
　　钱通道：“我以为别看了，右厢是大赌，一翻两瞪眼的牌九呀。”
　　方中天道：“你如果忙就请便。”
　　钱通立刻笑了。
　　他是不会也不愿更不敢得罪方中天的，快活帮的大杀手，他一个也不愿惹。
　　老实话说一句，如果方中天愿意留下来同钱通一桌喝一杯，钱通会高兴得嘴巴咧到脖子后。
　　方中天从来不在先施赌坊多逗留，他宁愿一个人静静地站在西山坡上看日出。
　　方中天如果不是为了江大姐，钱通便是用八抬大轿也不能把他抬来。
　　一听方中天的口气，钱通一个劲地只摇双手，道：“我亲爱的方贤弟，就算再是忙也要陪你找一遍，你千万别以为我不耐……”
　　方中天面无表情，他只是往右面厢房中走着。
　　远远的他便听得厢房中大吼声此起彼落。
　　“金四银五板凳腿呀！”
　　“老七老八快来呀！”
　　“九姑娘打着灯笼找情郎了！”
　　“啊！四颗金豆好威风！”
　　那吼叫声就如同茶市场一般，烟雾弥漫中黑压压的尽是人头。
　　钱通当先站在门坎上，他指着屋内五张桌，道：“我亲爱的方贤弟，你仔细的瞧吧。”
　　方中天当然瞧，而且瞧得很仔细。
　　他一边瞧一边看牌桌，果然下注的大半是银元宝，这些人有了元宝不知足，还想多多的要，以元宝生元宝，最后是一个也没有了。
　　就在方中天看到最里头一张桌的时候，啊，有个年轻人站在板凳上，他的手上有银子，好像十多两……
　　方中天对钱通道：“那个年轻人你知道吗？”
　　钱通仔细看，不由得吃吃笑了。
　　他笑得带那么一点神秘，方中天一看便知道。
　　钱通的肥手一把拉过方中天，道：“那个小子是个祸精呀，嘿……他是个……哦……散财童子呀。”
　　方中天一怔，道：“怎么说？”
　　钱通道：“方贤弟，你莫非找他？”
　　方中天心中已想到一件事，那就是钱通为甚么对这娃娃特别有印象。
　　心念间，他淡淡一笑，道：“你知道他些甚么？”
　　钱通道：“大概晨三、四年前……唔……两三年前……也许……”
　　他搬起指头来算年月，方中天道：“不必那么详尽，你只说说就行了。”
　　钱通道：“就算是三年多前吧，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天天往我这儿跑，他还赌大的，大把银子好像他随便地上捡的一样，只一下注便是十两八两的，有一回他赌得大，手气差又输光了，就在那时候，啊，这小子有个好标致的姐姐找来了，那姑娘真好看，芍药牡丹幽谷里的蓝，说多美有多美……”
　　方中天道：“后来呢？”
　　方中天暗中咬牙打哆嗦了……
　　钱通可没看见，他还以为方中天在想美姑娘了。
　　他又粗声地道：“那姑娘找来劝，这小子就是不听劝，他还要求他姐姐再给他几个钱，他说赌光了以后再也不赌了，他叫他姐姐在门外等着他，因为赌坊里不许有姑娘呀……”他顿了一下又吃吃笑了。
　　“姑娘无奈只好答应，这件事被帮主看到了，方贤弟，帮主也看中那姑娘了。”
　　他此言一出，方中天几乎跳起来了。
　　“怎么，帮主看到了？”
　　“是呀，当场帮主交代再给那小子五百两，并让人把姑娘请到后院去，以后……”
　　钱通吃吃笑了。
　　方中天的面色也变了，铁青着脸走过去，狠狠地站在那年轻娃娃的后面。
　　谁也没听到方中天说些甚么话，但娃娃正是江大姐的义子，却面色发青的回过头。
　　娃娃不赌了，他把手上银子揣进怀里便匆匆地往外面走去，方中天就跟在他后面。
　　钱通愣住了，因为方中天的模样是要杀人了。
　　钱通打横拦，道：“方贤弟，你……”
　　笑笑，方中天道：“帮主如问，就说我回西山去了，再见！”
　　真干脆，方中天就这么的大步走了。
　　上海那石子铺的马路上，前面的娃娃走得急，方中天后面跟得也不慢，这二人一前一后到了黄浦江岸边上，娃娃四下里在看……
　　“咦！我姐呢？”
　　“找你姐吗？”
　　娃娃回头看看方中天，道：“咦，你是谁？”
　　方中天道：“我就是告诉你，叫你来此会见你姐的那个人呀！”
　　娃娃道：“我姐呢？”
　　“你很想见见你姐？”
　　“当然。”
　　“为甚么？”
　　“因为我知道我姐发了，她一定很有银子，那日我姐离我而去，她去享福了，因为有人送了我五百两银子呀！”
　　方中天道：“你姐是发财了，娃儿。”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
　　“我还知道你是江大姐收养的。”
　　“你是谁？”
　　方中天咬牙了，他咬得咯咯响，道：“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来会打洞，你他娘不是江大姐生的，压根儿不懂甚么是仁义。”
　　他忽然暴伸手，抓得娃娃双脚也离了地。
　　“你是谁，你想干甚么？”
　　方中天的手指头指在娃娃的鼻尖上，他狠叱道：“他娘的皮，你怎么不想想，当年你若不是江大姐收留你，你怕是今天还滚在街角是个小叫化，你被江大姐带回家，那是你小子的福气，从此跟在江大姐身边，你永远也饿不着，不料你这小子恩将仇报，把江大姐的积蓄全部送到赌桌上，你更可恶的是你的义姐江小青，她为你这小畜牲而把身子也卖给别人了，他娘的，方大爷越说心头越是恨，对付你这无情无义的人，方大爷有的是手段……”
　　娃娃一听吃一惊，怎么从来没见过这个人？
　　那方中天一口气骂了个痛快，提起娃娃猛一抛。
　　“哗啦”一声水响，娃娃已被方中天抛在黄浦江里了。
　　“救命呀！”
　　黄浦江中有人落水，当然有小舟前去救，很快的便把娃娃救上岸，不料方中天提起娃娃就走。
　　娃娃大声呼叫：“救命呀！”
　　岸上有人，也有人似乎认得娃娃，可是就是没人上前出手救。
　　有人还冷笑，道：“这小王八蛋就知道赌钱。”
　　“这不是江大姐义子吗？又欠人赌钱不还了。”
　　“他娘的皮，这样的小子死几个最好不过，江大姐早被这小子掏空了。”
　　几个人七嘴八舌地说，就是没人上前救。
　　方中天提着娃娃往前走，前面是个堤岸，岸边有几棵树，但人少多了。
　　方中天提着娃娃走到堤边上，他手一压便把娃娃又压在江边水里了。
　　他是真要把娃娃淹死了。
　　只口斤＿得娃娃在水中发出“咕噜噜”响声，水泡之后没动静，方中天忽然提上水面来，那娃娃“妈”的一声叫，方中天又把娃娃压按在水中。
　　如此三番又两次，淹得娃娃直瞪眼。
　　方中天咬牙，道：“今天淹死你个王八蛋！”
　　“别再淹……哦……哇……”
　　娃娃哭了，他抱紧方中天的右臂，道：“求你，别淹死我……”
　　方中天右臂一甩间，娃娃就如同一条鱼被方中天摔在堤岸下。
　　“哦……痛哟！”
　　一个箭步扑过去，右臂出刀如飞焰激流，只见冷芒电闪，空中发出“咻”声想连，娃娃的方中天一身衣裤已片片的飘落下来了。
　　真玄，娃娃的身上没流血，但却也把这小子吓得瞪眼打哆嗦。
　　娃娃跪在地上了。
　　方中天露了这手刀法，娃娃就知道要完蛋。
　　方中天指头戳在娃娃的顶门上，叱道：“去你娘的，你以后不许再去找江大姐，你就这副模样街上讨饭吃去，如果你敢再去找江大姐，小心我把你碎成片片丢到黄浦江中喂王八……”
　　“轰！”
　　方中天一脚踢，娃娃像个皮球似地滚出五丈外。
　　“啊……唷……”
　　娃娃哭着站起来，方中天已走远了。
　　方中天走了，他气忿忿地走地有声。
　　他走向江大姐住的地方，因为他如果以他的作风，娃娃今天非死不可。
　　方中天总得要把事情向江大姐作个交代，所以他转而又去了江大姐的地方。
　　有一股桂花香味自江大姐的房中飘出来，方中天却也不在意，他大步的走进门。
　　丁八在、文娟在，当然江大姐仍然斜躺在床上，只不过江大姐身边却又坐了一个美娇娘。
　　方中天刚进去，文娟已站起来笑了。
　　“哟，你可回来了，害我们小玉妹子等你等得好苦呀！”
　　江大姐拍拍身边姑娘，道：“小玉，他叫方中天，你会喜欢他的。”
　　方中天怔了一下，对江大姐道：“江大姐，你在同我玩真的呀？”
　　江大姐道：“这种事大姐会同你开玩笑？”
　　她招招手，又道：“过来，过来，过来见见小玉姑娘呀，傻兄弟。”
　　方中天想说他把娃娃打走的事，他并不想找姑娘。
　　千千一笑，方中天道：“大姐，你在逼我上梁山了。”
　　江大姐吃吃一笑，道：“小方，你何不说大姐要你上刀山下油锅呀！”
　　小玉这时微抬头，美眸瞟向方中天，果然有一种楚楚动人心、浅笑摄人魂的味道，只可惜方中天不爱这一类型的姑娘。
　　虽然如此，方中天仍然走到江大姐床前，笑道：“好像我得接受江大姐的安排了？”
　　江大姐道：“我知道你的爱好是甚么，去吧，带小玉去逛逛，你会喜欢她的。”
　　方中天转而看小玉，他发觉小玉的眸芒有火焰，心中不由一紧。
　　“小玉姑娘，江大姐与文娟大姐的撮合，我们大概不好谢绝吧。”
　　小玉忽然低下头了，她抚弄着衣角。
　　方中天哈哈一笑，道：“小玉姑娘，我们找个地方去谈谈，好吗？”
　　小玉起身了，这表示她愿意。
　　文娟笑呵呵的送二人到门口，她忽然拉住方中天，在方中天的耳边嘀咕着：“小方，她还是头一次，你可是老江湖，有几句话你听清……”
　　方中天回答得也低声，道：“甚么事？”
　　文娟神秘一笑，低声道：“上马之前多安慰，下马之后叫宝贝，方爷呀，她的性子烈，你要多担待。”
　　方中天哈哈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