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相聚一夕接使命　假扮渔郎渡太湖

 

2023-02-24 10:21:06   作者：辛弃疾   来源：辛弃疾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就在阿月来到席人凤这里一个时辰之后，快活帮的另一面，那座临近太湖只不过数里之遥的两间瓦屋外，缓缓地来了一个人。
　　那当然是一位十分苗条美艳的女人。
　　她，头上挽着高髻，两只银簪插头上，一张秀气的面庞上似乎涂了一层浓浓的胭脂，那红得宛似成熟透了的樱桃般俏嘴，稍带微翘地令人看了遐思，她那几乎落地的长裙，淡绿得好看极了，上身的窄小薄袄上面，绣的都是一朵朵的花儿在绽放着。
　　现在，她站在门外面了。
　　她刚站定，便回头去看东方。
　　东方只有月亮，而月亮正往空中爬升着。
　　小瓦屋内便在这时候传来了人声。
　　“谁？”
　　“我……”
　　立刻，室内传来男子坚硬得似石头的声音，道：“你，阿红？”
　　“我的声音也听不出来了？”
　　门外正是快活帮的十二金钗之一的阿红。
　　阿红的话刚落，那两扇门已开了，只见门内站着一个细眉细目小鼻子的青年人，他，正是江南的“无影杀手”方中天。
　　门外的阿红未动，她只是眨动着美眸看向屋内。
　　屋中的方中天就在一霎间伸出双手用力拉，他生生地把阿红抱进他的怀中了。
　　“啊，我的阿红，我的阿红来了，我的阿红真的来看我了，啊……”
　　他把脸颊贴上阿红的秀发，甚么叫耳鬓厮磨？方中天与阿红就是在耳鬓厮磨。
　　“中天呐，我们很久未在一起了。”
　　“是的，已有四十七天了。”
　　“你记得真清楚，你一直在思念着我？”
　　“我每天五更天便站在山坡上遥望着东方。”
　　“我知道，你在看日出，因为……”
　　方中天更用力的搂紧了阿红，道：“别笑我……”
　　阿红道：“怎么会呢？你令我好感动啊，你……你把我比做太阳……”
　　方中天道：“你的热情比太阳还令我愉快。”
　　阿红道：“你看到了太阳，就仿佛领受到我对你的热情了，是吗？”
　　方中天道：“阿红，你说对了，你的热烘烘、赤裸裸的热情动作，真叫人全身都融化了。每天，我仿佛在初升的太阳中看到你生活在火红的光芒之中，因为，唯有从那熊熊的烈焰中才会有你这么美妙的人儿啊……”
　　阿红听得吃吃笑了。
　　于是，方中天抱起阿红，他用脚把门再踢上，缓缓地、一步一个热吻地直往内室中走去。
　　阿红也把粉头抵在方中天的胸口上。
　　她的口中仍然在吃吃地笑。
　　方中天抱着阿红到了床前，阿红反而把方中天拉在床上斜看着。
　　她就像个小妇人似地拍拍方中天，道：“你忘了，咱们应该举杯庆祝欢聚呀！”
　　方中天道：“我去取酒。”
　　阿红道：“我去，因为……”
　　她在方中天的唇上吻了一下，又道：“今夜我……至少今夜我们像夫妻吧？”
　　方中天道：“但我们不能永远是夫妻的。”
　　阿红道：“我们都知道不可能永远是夫妻。”
　　方中天道：“这就是悲哀。”
　　阿红却摇头了。
　　她很平常地道：“天下夫妻永远守在一起，天下夫妻便也永远没有我们这般的热爱。中天，我们的爱才是天下最热烈的呀！”
　　她转身去取酒，也取来几样小菜。
　　她也走到床边，拉起发愣的方中天，笑笑道：“起来，我们喝酒。”
　　方中天道：“阿红，你打算侍候我喝酒？”
　　阿红在斟酒，她笑笑道：“我只叫你同我干三杯。”
　　方中天道：“我……唉，我怎能对你加以拒绝？”
　　他木然地往桌边走着。
　　他宛似拖着重铅一般，每走一步是那么的沉重。
　　阿红已拿起一杯酒，她往方中天的身边坐下来。
　　“来，你先干一杯。”
　　方中天张口，阿红把酒倾进去，她又斟酒了。
　　方中天仍然只张口。
　　方中天脸上的肌肉在抽动着，那表示他的心中正充满了矛盾。
　　当然，如果说方中天是痛苦也不为过。
　　当方中天连喝三杯酒之后，阿红也喝了一杯。
　　“说吧，又是甚么任务？”
　　阿红道：“中天，你知道了？”
　　方中天道：“已经多次了，每一次你敬我酒，我便有任务了，是不是？”
　　他看着阿红喝第二杯酒，又道：“阿红，如果你只单纯的来，而没有向我敬酒那就是一种慰劳，你说我猜的对不对？”
　　阿红的第三杯酒也喝下肚了。
　　她轻妙地放下酒杯，先为方中天夹了一口菜，这才微微一笑，道：“甚么事情，久了，便也熟悉了，是的，你就要有任务了。”
　　笑笑，略带几分凄凉的样子，方中天道：“告诉我，甚么任务？”
　　阿红不开口，忽然扑进方中天的怀中，她满面艳红，口鼻带声：“啊，中天，中天，你难道忘了春宵一刻值千金这句话了吗？”
　　方中天道：“对我而言，春宵一刻万金难买啊！”
　　阿红道：“我们更不该把时辰浪费在口舌上了。”
　　方中天木然地道：“是的，只有你在临去的时候才会对我传达帮主的命令，此刻我不该问你的。”
　　阿红道：“不错，当你知道任务以后，我们这一夜就无法快乐了。”
　　方中天淡淡地笑了。
　　他站起来，双手搂抱着阿红，缓缓的往床前走去。
　　阿红的脸色十分红，虽然是夜里，天也有些冷，但方中天仍然感觉到怀中阿红周身的灼热。
　　她出气有声，双目斜视，那光景就是饥渴的样子。
　　她的双手在抓，漫无目标地乱抓，仿佛她已等待不及的样子。
　　女人啊，这时候她还会等甚么？
　　方中天知道阿红等着他的表现了。
　　他早盼晚盼的阿红正在他的有力臂弯下。
　　他心中热爱的女人对他表现出的是情与欲的交织，这也正是他独睡大床时候常常出现的景象。
　　于是，方中天为阿红脱衣裳了。
　　阿红很会回应，她的动作就如同火辣辣的太阳，扭动着、低呼着，甚至张口去咬。
　　她也抓扯方中天的身子，而且十分粗野。
　　方中天愉快了。
　　他最是喜欢这样的女子，粗犷得宛似一头母猫。
　　公猫如果不惧母猫的抓咬，那就只有和身而上了，此刻方中天就和身压在阿红的身上。
　　于是，阿红低呼小叫了。
　　天下有许多这样的女人，当她们欲念升起来的时候，是很吓人的。
　　当然，天下也有喜欢这种女人的男人，方中天就是，他与阿红果然是天生一对、地长一双。
　　当然，这也是快活帮主汪玉人的大力撮合。
　　当初，汪玉人为了替方中天物色这样的女人，她还真费了不少力气。
　　就在她的十二金钗中，汪玉人找到了阿红，从此，汪玉人也抓紧了方中天的心，她要方中天往东，方中天绝不会往西。
　　方中天有了阿红，他满足极了，只不过阿红对汪玉人是忠心的。
　　快活帮十二金钗都对汪玉人忠心不二。
　　当五更一半，附近传来野鸭声的时候，阿红便把头髻又挽好了。
　　她也看到方中天的双目中布满了红丝，她明白方中天这一夜很累，她也累。
　　她穿着衣服，却把方中天按在床上了。
　　方中天未起来，他欣赏着阿红的动作。
　　他爱阿红已经至发狂，一夜温存，这时他满足极了，于是他很听话的看着阿红。
　　阿红整理好了，她看起来仍然火辣辣的美。
　　方中天很迷阿红的浅笑，当他面对东方观看着初升的旭日时候，仿佛就看到了阿红的笑靥。
　　于是，阿红又在桌上斟了一杯酒，很轻妙的坐在床沿上，低头对方中天笑笑。
　　阿红张口呷了一口酒，然后口中含着酒吻方中天……
　　阿红把酒度入方中天口中，直到一杯酒度完。
　　方中天满足地笑了，他撑起上身，道：“阿红，你可以说了，我已经满意了。”
　　阿红双目一亮，她再一次送上个香吻，这才低声地道：“中天，这个任务非比寻常。”
　　方中天却淡淡地道：“如果寻常就不会找上我了，如果寻常，我也不屑于出刀了。”
　　阿红吃吃一笑，道：“你的自信很令我安心，中天，我对你的风度十分陶醉哟！”
　　方中天道：“我在听你带来的指令了。”
　　阿红道：“好，我告诉你。”
　　方中天立刻跳下床，他整理着衣裤，然后十分庄重地站在桌前。
　　一时间全变了。
　　方中天变了，他变得冷酷与严肃。
　　阿红也变了，变得仿佛她不是阿红，她变成汪玉人了。
　　她面色冷冷地道：“三十天之内杀白长江。”
　　方中天咬着牙，宛似在咬嚼阿红口中的几个字似的，道：“杀白长江……”
　　阿红转身而去，她走得全无牵挂似的便头也不回。
　　方中天未相送，他怔怔地坐在一张椅子上，他的嘴巴闭得紧紧的，双目平视着远方。
　　是的，当他突然听到杀白长江命令的时候，内心就如同被人塞了一块石头。
　　方中天愣然地坐在椅子上。
　　汪玉人为甚么要杀白长江？
　　太湖龙帮的龙头老大呀，姓白的根扎得稳，他在太湖的势力是任何人不敢忽视的。
　　龙帮在太湖有三大龙堂，九小龙堂，各龙堂堂主不论陆上水下的武功均是比武选出来的，个个身手了得。
　　这一切对方中天而言，他早就知道了。
　　方中天住的地方距离太湖不远，太湖中龙帮的一切事情，他早就知道了。
　　只不过西山坡上住着一位大杀手的事，太湖龙帮却无人知道。
　　他们的地盘上住着一个不起眼的人，是不会引起他们注意的。
　　方中天在此已住数年了。
　　过午了，日正当中。
　　小瓦屋内，“无影杀手”方中天却仍然怔怔地坐在那张椅子上。
　　他不吃不喝，木然地看着门外面。
　　他已经坐在那里快四个多时辰了，这时候他心中想的再也不是阿红，而是白长江。
　　白长江的影子充满了方中天的心中抹这不去，白长江，方脸大耳，灰须尺长，一对大眼睛好像快逼出眼眶来，他那根根虬结的青筋布满了手背，六尺高的壮硕身子。
　　可以潜入湖中在湖底行走五里远，尤其那一把尖尖的三尺长怪刀，水面水下出刀如神。
　　方中天不担心白长江的刀，他从不去多想对方的武功，他明白一件事，那就是任务。
　　他更明白帮主汪玉人的指派，如果他不行，汪玉人也就不会派他出马。
　　汪玉人才是老谋深算的人物。
　　方中天直到日落西山天快黑了，他才挺身而起，他饿了，也累了。
　　他早就该吃饱了大睡一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