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刀在心头

 

2021-05-03 12:05:26   作者：熊沐   来源：熊沐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众目睽睽下，唐逸慢慢爬上坡去，他两手抓着树枝，只有他才知道，那些武功平常的人在这倒树上如何难以行进，他装做武功尽失，如被卓书看得出来他被解开了穴道，只是来杀卓书的，他们会如何！怕不待他爬上去，便用箭射成一蓬刺猬！
　　唐逸好容易爬上坡去，站在卓书面前，卓书大笑，说道：“莫放他过来，他的武功天下第一，就是那个活佛也奈何他不得，我要你上去点他的穴道。”
　　卓书指令黄绝上去，点唐逸的穴道。
　　唐逸不动，任由他在身上戳弄，弄了一会儿，黄绝道：“大王，他已是全身穴道皆封，不会再伤害谁了。”
　　卓书喝道：“弓箭手准备，我去点他穴道，如果他对我不利，当场格杀他！”
　　众弓箭手都知道唐逸比他们大王的功夫更高，一个个虎视眈眈，不敢稍懈，人人搭箭在弦，注目瞠视。唐逸真的被点了穴道，到了卓书面前，还是不能再动。卓书疾点他身上大穴，再重重点他，竟是点他捉命穴，一点颇重，他哇地吐出一口鲜血来。
　　卓书大笑，说道：“唐逸，你真的落入我手了，你真的落在我手了！”
　　他手舞足蹈，极是得意。
　　活佛在坡下，问道：“卓书，你放过我们不放？”
　　卓书说道：“我手里有你们十几个人，你们敢怎么样？你们都是各派的精英人物，我要杀的就是你们！如我早日宰了你们，保我能长驱直入中原！哈哈哈哈！”
　　卓书扬声大笑，十分得意。
　　忽地唐逸站直了，他对卓书静静道：“卓书，你要放了他们，我不杀你！”
　　变生猝然，令卓书瞠目不语。
　　他看看唐逸，再看看坡下的活佛等人，忽地扬声大笑，说道：“臭狗子，狗人唐逸，你算不算是蜀中唐的人？他们要杀你，你知道不知道？他们杀了你，再灭了你唐门，你那时一个亲人都不会剩下！他们会杀了你，剥了你的皮，点了天灯再把你的三个妹子拿来，做他们泄欲的工具，你懂不懂？你杀了我，你的仇也报不得！你杀啊，你杀啊！”
　　唐逸真的下不了手，他能杀死卓书，只要一出手，卓书必死！但杀了卓书，又能怎么样？他此时要挣开绳索，在是可能，但他不想动。
　　他愿意放过活佛等人吗？他不是恨那个活佛吗？要是卓书杀了他们，他会再也没有仇敌了，十大掌门会死在卓书的手，十大门派也不会再来追杀他了，他们有一个共同的仇敌——卓书。
　　只是他愿意那么做吗？
　　他眼前浮起一个人影儿来，她是笑盈盈的可怜，是那个在他的书房里静静坐着的阎可怜。
　　她在哪里？她被阎惜情关在什么地方？她是不是还在等谁？等着那个人来救她？她一定在等，不甘心死亡，她等的人就是唐逸，就是他！
　　他不能死，他要去救阎可怜。
　　他说道：“我不管你们的事儿了，我要走了！”
　　唐逸慢慢回头了，他听得阎惜情叫道：“唐逸，你回来，你找不到可怜，她不会见你的！”
　　喊声渐渐远去了，再不复有喊声。
　　卓书叫道：“杀！”
　　当场便把那十大门派的人质杀了，他恶狠狠道：“中原武林，无大能人，就是那个活佛，也只有一个虚名！”
　　杀了那些人质，惹得下面人更是激怒，只听得魔刀吼一声：“我要冲上去，与他拼命！”
　　便见他一挥刀，人飞上来！
　　箭矢如雨！
　　魔刀的身上钉着几支箭矢，但他不管不顾，人冲上来，直扑那些箭手。当先的一个正挽弓待射，见那刀挥来，刀气凛凛，心内先是生惧，叫道：“杀人啦杀人啦！”他弃弓而走，正要逃走，卓书在后，一掌正印在他的前胸，那是一掌致命的“佛手印”！
　　那大汉倒下，后面的见不妙，便不敢再走，只是射箭。人来得近，那箭不待出手便被拨开，下面的段謇高叫道：“先走者不死！先走者不死！”
　　听得段謇叫，下面众豪杰都叫，一时坡上更有人起身就走，再不愿杀人。
　　卓书厉声喝道：“站住！”可人们哪里听他，四散而走，坡下的人也都随白眉大师身后上来。对面而立，彼此已是仇敌。
　　卓书身后，杀手持刀放在仍存的人质脖颈上，喝遒：“动一动，玉石俱焚！”
　　没人敢动，白眉大师道：“我们走，卓书你须放了这些人，勿使手沾血腥。”
　　耶律重恩站在谷口，看众豪从另一谷口冲出，知道事情有变，便麾军赶来，与卓书会合。一见唐逸，神色尴尬。
　　唐逸一见他来，顿时心道：看来是耶律重恩想救我，他看在对思思的情份上，看在倩倩的情面上，才来救我。但不知他为什么神色慌张，极不自然？他不知道在耶律重恩的新婚夜，倩倩与答罕出走，以为他二人仍在耶律重恩营中。
　　卓书目光凛凛，对耶律重恩道：“忙了一天，得这十几个人质，不知西辽王有什么打算？”
　　耶律重恩道：“我对各大派无怨无恨，还是吐蕃王带走他们好了。只是这唐公子是否可由我带走？”
　　卓书仰头大笑：“余人皆不足虑，只是唐逸须得杀掉。”他猛地回头，对手下人喝道：“走！”
　　耶律重恩也知他决不会就杀唐逸，得了唐逸，就得了唐门天下，就得了那遍布天下的唐门杀手，他怎么能杀唐逸？远望如烟，只见大军绝尘远去，耶律重恩一叹，不再理会卓书。
　　阎惜情也上了车，众人看她，皆是不语。只有大欢喜佛高叫：“莫要错杀了人，污了你的佛手！”


　　夜深了，军帐内只有卓书一人半倚半躺在羊毛毡上，看着捆成一团的唐逸，笑道：“你一向自傲，不把我看在眼里。今日落在我手，要你生死不能！”
　　唐逸无声，忽地说道：“能不能让我也喝上一杯？”
　　卓书狞笑：“唐逸，我要你交人，交出唐门毒药解药，你才能喝酒。”
　　唐逸也笑：“我要交出这些，哪里还有我的命在？你想的也美。”
　　卓书过来，掐住唐逸的手指，叹气道：“一双好好的手，如嫩玉洁藕般，我要掰折了它，真个可惜。”
　　唐逸说道：“你掰折我手指，算什么本事？”
　　卓书说道：“我不光要掰折你的手指，我要你死不成活不得！”
　　唐逸闭上了眼，卓书笑道：“我知你本事，你能闭目视人，能透人肺嘛，但你要知我心事，却是很难。”
　　卓书说道：“唐逸，我要唐门迁蜀，是一大计划。你唐门在城都只不过是一巨富，到了吐蕃，变成王族，你唐逸也成了一方霸主。有什么不好？你在大宋只是别人手里的一把刀、一杯毒酒，要你杀人你就得杀，有什么自在可言？他们杀了你的父亲，杀了你的妻子，还要灭你一族，你再无自在了，你此时不走，还待何时？山中活佛必杀你，你命必丧她手。”
　　卓书令那可怜可心进来，两人隐隐身黄碧纱，只露那窈窕身材，涡纹时时浅现。
　　可心凑在他的身前，说道：“如果你做了吐蕃的王族，也会有无数的女孩子跪在你的眼前，你要她做什么，她便会做。”
　　可怜微微笑着，伸出玉舌，轻声道：“我的舌尖也及得上乌雅乌苏了，大王说过的。”
　　她轻轻解开唐逸的衣服，尖尖手指轻轻掠过他的皮肤，那是很轻微的颤抖，从唐逸的腿间传来。可怜的手太有威力了，就是用刀砍，也不能使唐逸如此颤抖。
　　可怜说道：“吐蕃有许多的女孩子，都是吃肉长大的，当她们长成的时候，夜里就睡不着觉了，你明白不明白？”
　　可心微微摁着他的腿间，说道：“你是唐门公子，你是毒人，每一月就得奸死一个女人，对不对？你因此怕女人，怕女人恨你，而且女人也真恨你。”
　　唐逸的心里浮出他奸死的每一个女人。很奇怪，她们的面目都很清楚，而那些因他而死的美女，在他的眼前渐渐模糊了面目，就连荷叶也渐渐被淡忘了。可他忘不了那些屈死在他身下的女人，她们中了毒，快乐的呻吟渐渐变成痛苦的呼唤，他忘不了那呼唤。
　　可怜的话响在他心底：“如果真的是吐蕃的王族，你就可以永远看到女孩子的笑脸。你得知道，女人总是对那些可怕的男人露笑脸的，这就是做有权的男人的快乐！”
　　可怜依在他的身上，用她的身体的肌肉来蹭他，从来没有受过的一种快感在他的腿间传来，原来女人的蹭动也有那么大的诱惑？
　　卓书一挥手，两个女人夹起了他，她们的身体如夹板，夹得他紧紧的。卓书问：“你愿意不愿意跟我？”
　　唐逸说：“不愿意。”
　　卓书说道：“你只能跟我，你跟我合作，我教你如何杀了那个活佛，你不怕活佛？你不愿意杀她？”
　　唐逸未答，卓书忽地大笑：“你喜欢她，你就奸污她好了，对她讲十么客气？她原来就与那个可怜是一个人，你怎么不懂这个？”
　　唐逸的心跳得快了：“你知道她们确是一个人？”
　　卓书大笑：“你真个迂腐，她与那个可怜就是两个人，也是一同从娘肚子出来的，长的一样，肉也一样，甚至是香是甜是臭是酸都是一样的味儿，你能说她们是两个人吗？”
　　卓书的解释很粗俗，唐逸想着可怜，想着她在他的书房里那睡态，想着他与可怜的那一夜快乐，他大声叫道：“不，不一样！”
　　卓书大笑，说道：“我要睡那个女人，我在吐蕃失去了机会，我恨那一次，我太像一头阉牛！我恨！”
　　卓书对唐逸轻声说：“她的身体像是奶油，那么甜，那么细腻，我要她，我要睡了她！”
　　唐逸忽地恨起来，他跳起来，一拳把卓书打倒，卓书倒地，他吐血了。
　　他笑，狞笑，对着唐逸狞笑，说道：“我早猜到，那一群无赖怎么会把捆住的唐逸送我？”
　　唐逸说道：“卓书，你死期到了！”
　　卓书笑，喝道：“押进来！”
　　押进来十几人，都是各大门派的人，卓书说道：你要杀我，我一样杀人，你杀我一个，我杀他十个。也许更遂你意，你杀了我，我杀那十人，也替你报仇！”
　　唐逸下不了手，他起身着衣，对着可怜可心两人说道：“我的女人跟着我，不像你们，只像一条狗。”他走了，飘然走出营帐。
　　卓书也悄然走了，连可心可怜都不知他去了哪里。


　　风雨飘洒使人愁，这雨天只能饮酒，饮一个酣醉，再忆往事，更添伤感。
　　青雯坐在钱平的怀里，挑着他的下巴，说道：“偏一个白生生的男人会玩。”
　　钱平不说话，他一向很少说话，只是看着青雯的苗条身子，他很着迷她的身子，一个瘦瘦弱弱的身子，竟有那么大的火气，一与他疯起来，一夜不寐。他问：“他回来没有？”
　　青雯的身子贴着他，只有一双乳挤在他的身上，那软温如玉的感觉令他无思。青雯娇声而笑，呵呵颤软了身子：“你是总管，管他所有的事儿，可他不知，你竟管到了他老婆的身子。”
　　钱平说道：“要不是有你，我为什么要管他的事儿？”
　　正说着，忽地听到一声冷冷的话语：“对啊，我为什么要你管事儿？！”
　　两人一惊，顿时怔住。
　　看到了钱匡，那个软弱不能成事的男人。
　　两人要起身，钱匡笑了：“别别别，一旦起身.便煞了风景。我最讨厌那种男人，一看见男欢女爱，便想去打扰人家，我可不是那种人哪。”
　　他盘着腿坐下来，说道：“你们两人谁要是举动不正常，我便杀了他！”
　　他再悄声细语：“什么是正常呢，那就是你们原来怎么谈情说爱，如今还怎么做，我喜欢看。我不能自己干，看总得看得开心，是不是？”
　　他是对钱平说，但也是对青雯说。
　　两人很难堪。要是钱匡进来便破口大骂，两人心里还好过些。但他只是笑嘻嘻，还要他两人一切依旧，便摆不出那心情了。
　　钱平平时也沉默，一字不吭。青雯冷冷道：“钱平，你是不是男人？”
　　钱平说道：“你心里最清楚……”
　　青雯道：“既是男人，死也不过一回，有什么可怕？”
　　两人忽地笑了，对面而笑，他们当着钱匡的面儿，真的仍像刚才那样子，甜甜蜜蜜。
　　钱平搂住了青雯，说道：“他愿意看，要他看好了。”
　　真个是狂风暴雨，两人再度陷入欢乐。像是一只小舟，在风浪里忽出忽没，青雯的身子像是一条蛇，缠在钱平的身上，她说道：“如果早遇上的是你，我决不嫁那个废物。”
　　钱平不语，只是拼力而为，他弄得青雯高声呻吟，她几度狂欢，再不知道有一个旁观的钱匡。
　　钱匡只看不语，嘴角咬住，从他的嘴角流出血来，那血滴在他的胸前。绸衣是雪白的，他是一个不能人道的废物，偏偏有洁癖，一生总爱穿白。此时白衣上有殷红的血迹。他咬住了牙，喊不出声来，他多熟悉青雯的体态啊，但他还是有些陌生，她那神情是陌生的，那狂热是陌生的，那呻吟是陌生的。只有她的衣服她的首饰是熟悉的。他想狂吼，但唇咬得无声，人只沉默。
　　钱平与青雯超出了平时，他们忽地像是在黑暗中再复来到了光明中，做事不再顾忌，不再怕什么人了，原来在心里的那一点点儿歉疚感也荡然无存。他们在狂欢中，也许是最后一次狂欢了，钱匡为人狠毒，决不会轻易放过他们的。
　　贪欢的下场可能是死亡，但死亡对他们也无威胁，他们沉浸在快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