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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毒蝎心肠
 
2024-08-05 16:24:47   作者:熊沐   来源:熊沐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花慢慢走到了鹰王山庄,他知道,他得小心,不然还会遇上麻烦。花顺着那山庄后的小路慢慢走去,他看到了山庄内那些持刀弄棍的庄丁,他得离那些人远些,免得生出意外。
  花到了庄内,他来到了庄中最大的那座楼前。
  这里应该是鹰王的住处。
  花看到了赤眉鹰王,他正坐在那里,与一个女人饮酒。
  这女人很美,但她的脸上满是闲愁,她只是看着自家酒杯,没一点儿笑意。对面的赤眉鹰王却笑意盈盈,频频劝酒。
  “小婕,你喝上两杯。”
  女人有十分闲愁,抬起眼来看看他,说道:“我不愿喝酒。”这赤眉鹰王大笑,说道:“小婕,我成了大事,不知你怎么还是这般闷闷不乐?从前你爹死时,你担心我会死于仇家之手,这两年过去,江湖上也混出了个赤眉鹰王来,没人敢小觑,你也该心里满意。你总这般闷闷不乐,又有什么好处?”
  女人听他说话,只是抬头看看他,也不应话,这一看也是神情忧郁。
  花看到这个女人,心里也叹一声:好一个女人!
  世上女人,有的让人敬畏,因她神情淡淡,十分庄重。男人见她,不敢生轻佻之心。
  面前便是这种女人。
  花心想:看这模样,这女人定然不是那个与赤眉鹰王在山坡上嬉戏的女人,那女人淫荡多欲,比这女人自有天壤之别。
  那女人只是握着酒杯,她盯着那酒杯,不说话。
  赤眉鹰王大声道:“小婕,我要告诉你,如果我这一次能成功,这整个江南东路便是我的天下了。”
  他鹰扬眉展,十分开心,像是他已经成了称霸江南东路的霸主了。
  那女人淡淡道:“我与你夫妻一场,我自是应该劝你一回,你千万别做多了恶事。岂不听得古人云,自作孽,不可活?”
  赤眉鹰王一听,顿时勃然大怒:“小婕,我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反正我每做一件事,你要么不理不睬,要么就是冷嘲热讽。你究竟想做什么?人家都说,夫唱妇随,为人之道。你总如此,莫不是还在怪我没有为你爹报仇么?”
  那女人一叹,也不说什么。
  花看到了女人的眼泪,女人盯着酒杯,她说道:“爹死得怪,居然连一具完整的尸首也找不到。你枉自称什么鹰王,连这一件事也做不好……”
  赤眉鹰王大声道:“我已经尽了力了,在江湖上找了六年,也没有一点儿线索,你知道不知道?我找师父用了多少人力?派出了多少人寻找师父下落?只是江湖险恶,可能师父当年一死,连尸首也不见了……”
  女人哗哗流泪,她再也忍不住,哭出声来了。
  那赤眉鹰王很是不耐烦,他恶声道:“小婕,为人不能过份,你父亲是我的师父,为情为理,我都十分挂念他,只是他死了,你终不能让他跟你与我一辈子。他死了,你还得活下去,你何苦如此郁郁?”
  那个叫小婕的女人淡淡道:“我自己郁郁,又不干你事儿。”
  那赤眉鹰王大叫道:“怎么不干我事儿?我说一件事儿,正是在兴头上,你却又拿老头子的死来扰我,你要把这一件陈谷子旧芝麻的乱事儿说上多少遍?”
  女人神情忧郁,她轻轻说:“你要是不愿意听,你可以走开,从此再也不听。”
  赤眉鹰王大声吼道:“好,我走,我走!我要是不走,我还算是什么男人?”
  他果然气哼哼地走出门去,临出门时还叭地一摔,把门摔得啪啪响。
  只剩下了一个女人,还有一个小小丫头。
  那丫头道:“小姐,这事儿也怪不得他……”
  那女人一叹,说道:“你别说了。”
  丫头再不敢多话。
  这女人抬头看月,心里当是十分凄楚,她慢慢看了一回月亮,许是想月亮圆缺,自是比她的日子更能一目了然。她轻轻一叹,说道:“你去睡吧。”
  丫头不敢违她,只是劝了一句:“小姐也早早睡吧。”便走出去了。
  花看到了她在流泪,她轻轻自语,说道:“爹,爹,你在哪里,是不是孤魂无依,是不是难熬苦楚?我总是在梦里见你,那梦一个比一个可怕。”
  花轻轻地咳了一声。
  女人惊觉了,她轻轻喝了一声:“谁?”
  她这院子里不该有男人,不该有随意来去的男人。这男人的咳声很是奇怪。
  “是我。”
  花站在了她的面前。
  女人的神情仍是淡淡,她瞅着花,花是一个很有点儿味儿的男人,但这女人对男人没什么兴趣,她看花时,那审视竟是十分苛刻。
  “你是干什么的?”
  花说:“我是你父亲的朋友。”
  花看到了,她的身子一震。
  她父亲的朋友?她轻轻叹了一声,说道:“我父亲活着的时候,从来不交朋友。他总是说,朋友是什么,朋友就是你的敌人。”
  花笑道:“我与你父亲并不是从前的朋友,我是他刚刚交下的朋友。”
  女人再是镇定,也不由得轻轻惊呼了一声。
  花告诉她,他是花,是那个赤眉鹰王把他丢在了井里的,赤眉鹰王以为花会死在井里。他没有想到井里还有一个当年他丢下的人,那个人正是当年的鹰王浩天正。
  女人的身子在哆嗦,她不相信,她不愿意相信花的话。
  她看着花,花的话让她震惊,她怎么能相信当年是她的丈夫把亲爹丢进了那一个井里?
  她盯住了花,从袖口里挈出一支短剑,她怒声道:“你再胡说,我就杀死你!”
  花叹了一口气,他再不说话了。
  女人在哭,这女人与赤眉鹰王在一处,是不是天天只能以泪洗面?
  她哭了好久,直哭到花都担心赤眉鹰王会来,会听到她的哭声而赶来。
  她不哭了,问花:“你说,我爹他……还活着?”
  花叹了一声,说道:“是。”
  她迫不及待了,她站起来,说道:“你带我去看他。”
  花犹豫了,鹰王从来不曾对他说过,要他带他的女儿去那井里。鹰王怕什么,他为什么不走出井来?是不是因为他失去了功力,再也无法同他的徒弟动手,怕他一与那赤眉鹰王动手,他的女儿小婕再也无法同那赤眉鹰王在一起了?
  花犹豫,说道:“我不该带你去,因为鹰王没说我可以带你去。”
  她泪眼婆娑:“他说什么,他说了什么?”
  花告诉她,鹰王说,只要看到她与那个赤眉鹰王过得好,就不要花再提此事,只当是没有此事罢了。
  她又是一阵子痛哭。
  她站起来,冷冷道:“带我去看他!”
  花不知道他这么做对不对,他不知道那个鹰王看到了他的女儿,是不是会快活,只是知道,他无法违背这女人的心意,因为她是一个很有主心骨的女人,她想做什么事,只能依她。如果不让放手去做,她宁死也不愿改她自己的初衷。
  花只好轻轻吐了一声:“好,我带你去。”
  花的心思很缜密,他问了一句:“那赤眉鹰王在什么地方?”
  女人一笑,笑得很凄伤:“他在同那个女人亲热。”
  花一惊,她知道赤眉鹰王所做的一切,她对赤眉鹰王才会那般不冷不热,她才对那个赤眉鹰王很是怀疑?
  两人走出来了,花带着她走到了后山坡上。
  女人突然说出了一句:“这里是他与那个女人相聚的地方……”
  花的心一抖。这女人很不幸。
  到了那洞口,花说道:“要爬很长的一段路,你能爬么?”
  那女人点点头,花看到了她的神色,她很凄楚,也很不安。
  她不知道会在那洞里看到一个什么样的鹰王,她怕看到一个奄奄待毙的鹰王。她心里在猜测:如果老爹真的很安全,他一定会爬出洞来,不再呆在那洞里,他性如烈火,一定会爬出洞来报仇。他是不是再也无力爬出洞来了?
  她急急地说道:“我先下。”
  花说道:“你不熟悉路,还是我先下的好。”
  花在前面爬,那小婕在后面爬,两人又爬了好久,才爬到了井里。
  花刚刚爬到了井里,便听到了一声喝叫:“谁?”
  花知道是那鹰王浩天正,他便大声答道:“是我,我是花。”
  鹰王浩天正的问话在井里嗡嗡响,花的答话也响得厉害,根本无法听得清。
  就听得那浩天正大声道:“我要驱蛇了,你再爬,我让毒蛇咬死你!”
  那小婕突然大声叫道:“爹,爹!”
  鹰王没声了,没了那口哨声,是他没想到会有一个女人也随着花爬进来?还是他听出了,这女人的声音正是他夜思日想的女儿的声音?
  鹰王轻轻问:“你是谁?你是谁?”
  这声音近于梦呓。
  鹰王的声音让那女人一下子惊呆了,她大声叫道:“爹,爹爹!”
  鹰王叫道:“是小婕么,是小婕?”
  两人扑在一处,老爹抱住了女儿,那女人又哭了,泪流满面,她喃喃道:“老爹,老爹,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想说,六年了,她天天惦念老爹,她派人去寻找老爹,但总也找不到。哪里能找得到?老爹在这井里,老爹做了井里的冤鬼,她哪里能找到老爹?
  鹰王说道:“小婕,你是不是还好?”
  女人泪眼婆娑,只是哽咽。
  花坐在一边,连蛇滑到了他身上,他也不知道,只是想着这生离死别,想着这鹰王父女,心里大是感慨。
  两人平静下来了。
  鹰王问:“你嫁给了他?”
  小婕低声说是。
  “有没有孩子?”
  小婕声音更低,说:“没有。”
  鹰王大声道:“没有好,那个混蛋不是个东西,他常常跟一个女人……”
  小婕大声道:“爹,别说了。”
  鹰王就噤声了。
  小婕摸着鹰王身上的铁链,弄得那些铁链哗哗直响,她大声道:“他这么狠,他这么狠……”她又哽咽流泪了。
  花突然说话了,他说:“我们得走出去。”
  鹰王大声道:“我不走,你带小婕走。别让那个混蛋发现……”
  忽然,井外一阵吵嚷,有人站在井边,有许多人都站在那里。
  花的脸色变得苍白了。
  情形很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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