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月在中天

 

2024-08-05 16:55:12   作者：熊沐   来源：熊沐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伤情书生站在众人面前，他冷若冰霜，静静地站着，杀气十足。
　　他想与这十一个人为敌么？他是不是想得错了，如果他真能与这十一个人为敌，他会不会不是这十**个人的对手，惨死在这十一个人手下？
　　伤情书生冷冷道：“谁要是不想死在这里，乖乖放下你怀里的东西，悄悄走好了，。”
　　他手里的剑放着毫光，他的眼神冰冷；，只要有人与他为敌，他肯定会杀死那人。
　　江允突然一叹，说道：“月，你怕不怕这伤情书生？”
　　月抿嘴乐了一乐，这一乐仍是千娇百媚，她说道：“你说我怕不怕？”
　　江允道：“我猜你不怕，你连江南江门的老爷子都不怕，怎么会怕这种江湖小混混儿？”
　　月睁大了眼睛，她像是很吃惊：“你敢说他是江湖小混混儿？他是江南有名的伤情书生，人不伤情剑伤情的伤情书生……”
　　江允大笑，笑得极狂：“伤情书生算什么，他在我眼里不值一哂，在你眼中，更该不算什么了。”
　　伤情书生指着众人，他像是不曾听得月与江允的交谈，屹立不动。
　　笑笑翁说道：“别人动不动都没关系，我是得动，因为我刚刚花了那么多的银子买了这么一块玉，我可不想让别人得去。”
　　他刚要动手，去拿那一块玉，伤情书生大声一吼：“别动！”
　　笑笑翁乐道：“你是说我？”
　　伤情书生冷哼一声，说道：“谁动谁死！”
　　江允大声道：“笑笑翁，你还是放弃了‘月轮玉’的好。”
　　笑笑翁直笑，并不答话。
　　众人没一个肯听这伤情书生的。
　　伤情书生正与众人僵持不下，就听得呼的一声炸响，门被推开，跌落在地，从门外一连走进五个人来。
　　这五个人都进了屋内，分别走到众人身边，他们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盯着这十一个人。
　　五个人长得都一模一样，只是年岁有些不一而已。
　　十一个人里就有人叹：原来是天下五残！天下五残本是人间最凶神恶煞的五个人，他们是一奶同胞，又自幼遭人唾弃，得遇高人，方才学得一手过人本事。
　　兄弟五人各有残缺：老大耳聋，老二腿折，老三眼睛似乎什么也看不到，老四腿跛，老五天哑。
　　这就是天下五残。
　　既或是同天下五残对面而立，人们也不愿意与他们作对。天下五残待人凶狠、残暴。他们兄弟五人，人人都有残缺，自然对天下人都极是狠毒。
　　江允暗暗嗟叹，如今可是知道谁是这伤情书生的援手。
　　人们本来想向伤情书生出手，但人人都想到：既是天下五残来了，说不定还会有更多人为伤情书生后援，轻意出手，必然是十分冒失。
　　连江允也只是默默冷笑，冷眼看着伤情书生，不想动手。
　　伤情书生是有备而来，他笑着说道：“我这里有一份单子，照我单子上说的，你们人人放下东西，就可以走开。”
　　伤情书生从怀里掏出一份单子来，在他那单子上，第一行便写的是：月，江南江门的传家之宝“月轮玉”。下面依次写着十一人，每人名下都细细写着他所携带珍宝究竟是何物。
　　伤情书生说道：“把那‘月轮玉’收起来。”
　　众人眼睁睁看着这天聋去收这“月轮玉”。“月轮玉”之美玉良质，众人已是亲眼看到，已是一望而生嗔生贪，是天下不可多得的珍宝。可眼见得它就将被人生生夺走，众人怎么会甘心？
　　时机在一点点儿溜走。已经有三四个人默不作声，甘心把怀中珠宝拱手让于伤情书生。
　　伤情书生笑了，他知道这些人不甚惧怕他，但他们却不敢得罪天下五残。
　　月慢慢站起来，一叹，说道：“慢！”
　　天下五残和伤情书生都凝神看她。
　　月说：“放下‘月轮玉’，你自己走你自己的好了。”
　　天下五残人人凶恶，听得月说话，都恶狠狠地瞪着她。这边伤情书生手中短剑也直对向月。
　　月笑了，说道：“伤情书生，我该给你看一样东西。”
　　月从怀里慢慢掏出了一枚金龙令！
　　月动手了，长绸在这竹室里飘忽来去，如鬼如魅，伤情书生急急闪身，用这一只匕首敌她。天下五残盯着其他的人，也留意着月与伤情书生的一搏。
　　江允在冷笑，那笑笑翁也在冷笑。不知道他二人心里揣的是什么心思。
　　伤情书生明显不是月的对手，长绸飘忽，总想系在伤情书生的脖颈上，让月的冷峻与伤情书生相拥相抱。伤情书生脚下很快，但月的长绸更快，只听得叭的一声，长绸正系在伤情书生的右手上。
　　月用力一抖，伤情书生手中的兵器便掉在地上。
　　伤情书生嗒然若丧，他冷冷站着。
　　月说道：“放下手中兵器，你们五人和伤情书生一起滚出去！”
　　老大天聋冷冷说道：“你想同天下五残作对。”
　　月笑笑，不再答他。
　　天聋走过来，他要同月一战。他看清了月的长绸飞势。因其太长，又化柔为刚，就没短兵器灵便。天聋从怀里掏出兵器来，他的兵器是一种奇门兵刃：一面圆圆铜锣，一只锣棰。
　　众人都呆看着他。天聋说道：“月，你好身手！”
　　两人便杀在一起。
　　正看着二人厮杀，一边的公子江允突然大笑，说道：“看见别人动手，我便手也痒。”他倏地发难，向天下五残中的老二出手。
　　月同伤情书生斗了几个回合，可同这天聋战了十几个回合，也不曾有胜他的把握。她长绸飘飞。，越飘越急，恨不能一下子便把天聋击倒在地。
　　天聋拿出这一面铜锣，顿时让天下五残一振。要知道天聋这件幽冥锣，是一件极怪的外门奇兵。
　　天聋也不说话，只是举起手中铜锣，用那只小小棰儿，当地一声敲在铜锣正中。
　　这一声正震在人心上，这一敲竟发出一阵久久回响不已的锣声。众人都觉得这一声响，像是敲在心底，一扯一拽，要把人的心弦震断。
　　天聋咧咧嘴，他看众人又都犹豫，没人敢出手，就大声狞笑，说道：“我与各位也无仇冤，只要放下手里兵器，把你们怀揣的宝物留下，任你们逃命去吧！”
　　天聋看着月，说道：“你有金龙令，也奈何不得我。”
　　那笑笑翁突然大笑起来，他笑得胡子也颤，人也伛弯了腰。
　　他笑什么，有什么事这般好笑？
　　待得他再抬起头来，笑笑翁已经不复是那个一身破衣褴衫的老人了，他是一个面色苍白的年轻人。他说话声音清楚，他的手很镇定，他说道：“我是雪。”
　　天已经晚了，所有的人都从这间竹屋内走出来，站在湖心庄外。月亮不知何时升起，已是高挂中天，月儿皎洁，人在月下，也多了几分神秘。
　　雪说道：“天下五残，你们快说，幕后主使之人究竟是谁？”
　　天聋冷笑：“五残准备与雪月拼命一搏。”
　　雪出手了，没人看出他的剑用的是什么招数，只见他挽一朵剑花，剑花在空中暴了几个轻响，噗噗剥剥，直刺向天聋。
　　天聋又敲起了他的幽冥锣，只听得一阵锣响，在场之人就有人被这锣声吓退，转身想走。
　　天下五残痛下杀手。
　　月的长绸飘飞过去，神出鬼没。她与雪拦住天下五残，同他们动手，这时，江允也一声长啸，冲过来与五残搏斗。
　　秋月十五，月在中天，太湖之上，一轮满月，晶莹明亮。
　　厮杀的人忘情了，拼命了，血在飞溅，人在嘶吼，倒地的人脸贴在冰冷的地面上。再无声息。无论他是想卖什么珠宝，还是想买什么珠宝，都是黄梁一梦了，只剩一副臭皮囊，珠宝终归他人所有。
　　雪的剑很快，他挑飞了天聋的锣棰，让他无法再敲锣去震慑人心。江允在天下五残中间飞来窜去，也乘机伤人。月的长绸已经把一个天哑扯得直打趔趄。
　　噗一一
　　一剑刺胸，伤情书生倒地，他再也不伤情了，人既能死，便是撒手而去，哪有什么情意可伤？
　　雪的宝剑直逼向天聋，天聋手里没了锣棰，更是惊慌，只好把一面锣舞得风雨不透，用来抵挡雪的剑招。但他太过吃力，便额头上满是汗水。他知道这一次如果不能胜得雪，他便有生命之忧。
　　又是一声怪叫，原来是天下五残中的天跛被江允打成重伤。
　　一场血杀，转眼之间便已平静。
　　太湖湖心庄仍是安谧、沉静的小庄。
　　伤情书生已死，他望着苍天，再也不必伤情。天下五残都已倒地，那个天聋恶狠狠道：“雪，月，你们早早晚晚会惨死在别人手里！”
　　雪脸色尤如凝霜，用手中一柄宝剑指着天聋，说道：“说，谁主使你来抢太湖聚会之宝？”
　　天聋虽是知道他那问话何意，但他冷笑，拒不作答。
　　既已失手，又复何言？
　　天下五残坐在众人中间，一个个只是怒目而视，却没有一个人肯说话。
　　月和江允走到一边去。
　　太湖是美的，静夜之中太湖更美。江允又是一个翩翩浊公子了，他同月走在一起，竟然变得忸怩起来，变得木讷，没有一句话说。
　　是月的美貌震慑了他，还是他原本就是这么郑重？
　　月拿出了那一片玉。这是那片“月轮玉”，玉在月的手中，真真美妙，玉辉、人面，月华辉映一色，美极，妙极。
　　月对江允道：“请代我向江老爷子致谢，就说月谢谢他借给我这块‘月轮玉’。”
　　江允不语，他看着月，这一刹间，月那美艳冷峻都镌刻在他心里，从此一生一世都会从梦里、从心底浮上来，涂抹不去。
　　江允放好了玉，抬头望着月，他的眼光很热烈，也好温柔，他说了一句：“秋月十五，月在中天哪……”
　　他这话是不是双关语意，他那眼光好生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