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一 恨海情天
2021-02-21 15:04:47   执笔人:司马紫烟   来源:名家接龙   评论:0   点击:

  两人见他离去,才松了一口气,许狂夫跨出竹林,惨吼一声,道:“四哥,你看,此情此景,和‘飞鹰山庄’上惨像,有何分别?”
  胡子玉抬头看去,只见月色黯淡,红灯破碎,又衬着“害人者死”四字,确是和“飞鹰山庄”上的悲惨气氛,一模一样!
  许狂夫呆了半晌,闷声道:“四哥,裘二哥的血海深仇,难道就此算了?”
  “铁扇赛诸葛”胡子玉苦笑道:“贤弟,你也太将愚兄看小了!”
  许狂夫道:“四哥,你刚才说我们有三条路,可为裘二哥复仇是那三条,你且说说,赴汤蹈火!绝不皱眉头!”
  胡子玉叹了一口气,道:“贤弟,我对杀害裘二弟仇人的痛恨绝不在你之下。我想,‘夺命黄蜂’和‘驻颜丹’二宝,既是‘东川三恶’,自五台山,明镜崖,七宝寺中偷来,七宝寺方丈,木肩大师,乃是当今佛门之中,数一数二的高手,他既保有二宝,便极可能也早已知道那‘夺命黄蜂’的用法。第一条路,便是我们上七宝寺去,向木肩大师询明‘夺命黄蜂’的用法,别看那‘夺命黄蜂’只是一个黄铜圆管,既然名列‘天香三宝’之一,当然有神妙之处!”
  许狂夫沉吟片刻,道:“木肩大师当年失宝之后,便兴师动众,去寻‘长白派’的晦气,只怕我们向他询及‘夺命黄蜂’的用法,他疑心到我们身上,非但得不到结果,还徒自结一强敌!”
  “铁扇赛诸葛”胡子玉点头道:“贤弟,你料得不错。”
  许狂夫道:“第二条路呢?”
  胡子玉叹道:“第二条路,更是渺茫。听‘三绝先生’公冶拙说,当年裘二弟和‘白鹰’白冲天议定,取得了‘拈花玉手’之后,便向‘须弥境’‘琅玡洞’,去寻访一个‘无名老人’,以‘拈花玉手’,去换一瓶‘再造灵癸’为白冲天治伤。想那‘无名老人’和‘再造灵癸’,我们全都闻所未闻,如果我们也能找到他,宁愿献上‘夺命黄蜂’和‘驻颜丹’,请那‘无名老人’出世,也许可以代我们为裘二弟报仇雪恨!”
  许狂夫叹道:“胡四哥,你可知道‘须弥境,琅玡洞’,是在什么地方?”
  胡子玉皱紧双眉,道:“我们弟兄两人,闯荡江湖,名山大川,无所不至,但的确未曾听说过有这样两个地方,但此事不难,只要上长白山去,向‘白鹰’白冲天一问,便可明白!”
  许狂夫道:“倒也不失可行之道,但是那‘无名老人’,第一未必肯下山出世,第二,也不知他是否是那‘幽灵’之敌!胡四哥,你且说一说第三条路,我们又该如何行事?”
  “铁扇赛诸葛”胡子玉双眼突射精芒,道:“贤弟,你我两人,俱是铁血男子,贤弟,你说愚兄说得是也不是?”
  许狂夫一怔,不知胡子玉何以突然发出这样奇异的问话来。
  点了点头,道:“当然是!为朋友,断颈沥血,在所不惜!”
  胡子玉道:“这就是了,最后一个办法,便是我们要使得韦明远这小子相信,如今的那个‘幽灵’,已然不是他的师父!”
  许狂夫吃了一惊,因为这个计划,实在是大胆到了极点!
  胡子玉显得异常兴奋,道:“据我在褚家大宅中所见,那‘幽灵’一开始,不敢自己对清心师太动手,必是他自知武功虽高,但是要战胜清心师太的话,实无把握,所以要借重韦明远的‘太阳神抓’功夫,先将清心师太震伤,然后再追赶出来,在江边将清心师太结束。由此可知,韦明远的‘太阳神抓’功夫,连‘幽灵’也必忌惮三分,若然他知道‘幽灵’并不是他的师父,我们便有机可趁,借韦明远之手,报仇雪恨!”
  “神钩铁掌”许狂夫喜道:“好计策!胡四哥,你真不愧是‘赛诸葛’之称!”
  胡子玉苦笑一下,道:“贤弟,我们全是自己人了,还何必捧愚兄的场!”
  许狂夫道:“小弟确是由衷之言,但不知四哥如何说服韦明远?”
  胡子玉双目直视许狂夫,道:“贤弟,这便要你出头行事了!”
  许狂夫愕然道:“我?”
  胡子玉道:“不错!”附耳过去,低声说了一番话,许狂夫面色严肃,不住点头。
  胡子玉说毕,两人身形拧动,仍向芜湖城中,疾扑而去!

×      ×      ×

  第二天,江边的“崆峒双剑”,金振宇、金振南两人的尸体,便为人发现,立时在武林之中,传了开来,自然人人立即想到两年多前,“飞鹰山庄”上的凶案,但是却没有知道是谁下手的。
  只有几盏残破的红灯上,推测到事情可能和“幽灵谷”中那位“幽灵”有关,但是却谁也不能肯定,是他所为。
  “崆峒双剑”和“飞鹰”裘逸、“八臂二郎”等人一样,也全是武林中的高手,竟会同时死去,人人皆感到自危,尤其是曾在九华山下,船舱之中,听“三绝先生”公冶拙讲起“赏月大会”经过的西昆仑“欧阳老怪”、“五湖龙王”萧之羽、“酒丐”施楠等人!
  武林之中,笼罩着一种极是不安的气氛!
  半个月后,清心老尼的尸体,又在长江下游,为“长江帮”帮主,“翻江蛟”童人威发现,这层不安的气氛,又浓密了许多!
  知道一连串令人不安的事,是谁做的,除了“幽灵”之外,只许狂夫、胡子玉和韦明远、萧湄等几个人。韦明远自从以“太阳神抓”击伤了清心师太之后,心中实是内疚之极!
  当他听到了清心师太的死讯,更是难过。这时候,他正和萧湄在黄山脚下,奉“幽灵”之命,要在黄山诸峰绝顶,寻找一种艳黄的异果,连韦明远也不知道那种异果叫什么名称,有什么用途,既是师父之命,当然不能违抗!
  他想到了自己虽然已经练成了一身武功,但是父亲的血海深仇,依然未能得报。“雪海双凶”,已然遇到,又被师父制止,西昆仑“欧阳老怪”,则音讯全无,去向不明,难以寻找!
  他摸了摸怀中的三封密柬,想起“幽灵谷”口,眇目跛足的胡老四,曾要他每杀一个仇人,便开一封密柬,但是不知何年何月,方能应愿!
  又想到自己非但未能为父报仇,反倒以“太阳神抓”功夫,伤了峨嵋清心老尼!
  面对如血残阳,心中感慨万千,长叹一声,道:“湄妹,我们人生,是如此短暂,照理应如流星划空,一闪即过,怎知就在如此短暂的人生过程中,也会有如许烦恼!”
  萧湄在这几日来,已然习惯了心上人的长吁短叹,她芳心如结,可是又无法劝慰韦郎,只得也跟着轻叹一声道:“远哥,你一定又想到父亲深仇了,是也不是?常言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师父只说再偷生十年,十年之后,我们要设法报仇,也不算太迟,哥,你说是不?”
  韦明远叹道:“湄妹,事情若只是父仇,也就好了,我只是怕,在这十年之中,不知道要在师父的严命之下,做出多少我不愿意做的事来!”
  萧湄完全可以领略到韦明远的心意,纤手搭在他肩上,香腮微仰,吐气如兰地轻声道:“远哥哥,你身受他老人家大恩,只要不太过分,就听他的话,又怕什么?他老人家心中实在十分疼爱你,否则,何以肯将‘拈花玉手’,这样的异宝给你使用?”
  韦明远眼望夕阳,眼神忧郁,并不回答。
  萧湄又道:“远哥哥,我们实在也必须要原谅他老人家,你想,若是你我两人之中,突然间有一个,忽然去世,剩下的一个,难道能不大受刺激,因而行动类如疯狂么?”
  韦明远紧紧地握住了萧湄的手,道:“湄妹,千万别这样说!”
  他们两人,两心相印,实已到了寸步难离的程度,是以韦明远一听萧湄如此说法,大是不吉,才立即制止,不让她再说下去。
  本来,韦明远和萧湄,全是侠义儿女,自然不会效愚夫村妇,求什么吉祥的话头,但正因为他们两人,相爱之深,感到自己绝难失去对方,而独自生存,所以才会产生了这样的感觉。
  两人一面说,一面走入了黄山境中。
  黄山胜境自古闻名,遥望天都、始信、莲花诸峰,谲异光怪,在晚霞之中,更显得出奇的美丽。
  两人正拟觅地休息,忽然听得“吱”地一声,从道旁草丛之中,飞也似窜出一只野兔子来。
  同时,又听得一声暴喝,道:“小畜牲,看你再往何处逃!”
  “飕”地一声,一丝黑线,闪了一闪,那野兔一个打滚,便不再动弹。
  韦明远和萧湄两人,一看这情形,便知道有武林高手,以暗器射中了那头野兔。看那枚暗器的来势,发射暗器之人,还绝不是泛泛之辈!
  “五湖龙女”萧湄首先娇躯一拧,越前两丈一俯身,将那只野兔提了起来,只见那枚暗器,正射在野兔的背脊之上。
  萧湄一见那暗器形式,甚是奇特,而且又极是熟悉,心中便是一动,顺手拔出一看立即叫道:“远哥哥,你快来看!”
  韦明远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赶过去一看,不由得心中一怔!
  原来萧湄拈在手中的一枚暗器,正是那“无风燕尾针”!
  韦明远猛地一抬头,只见林中窜出一个大汉来,见了两人,像是一怔。
  韦明远定睛一看,认得是曾在芜湖客店中,见过一面,和跛足的“胡老四”在一起的那人,不由得问道:“阁下尊姓大名,何以会使这种暗器?”
  那丛林中窜出的大汉,正是“神钩铁掌”许狂夫,一笑道:“这暗器名唤‘无风燕尾针’,是在下二大绝学之一,在两位高人面前,自然不足多言,尚祈两位,多加指教!”
  韦明远吃了一怔,道:“阁下莫非便是武林中人,称做‘神钩铁掌’的么?”
  “神钩铁掌”许狂夫道:“贱名何足挂齿,在下正是许狂夫!”
  韦明远道:“你……可是曾在两年多前,以三枚这样的无风燕尾针,射穿了‘幽灵谷’中的一盏彩扎红灯?”
  许狂夫假作记不起,侧头想了一想,道:“不知韦小侠如何知道,当年确然有这样一件事!”
  韦明远苦笑一下,道:“你就为这一件事,惹下了杀身大祸了!”
  许狂夫愕然道:“韦小侠何出此言,却是令在下莫名其妙!”
  韦明远手在怀中一探,取出那三枚“无风燕尾针”来,道:“我便是‘幽灵谷’传人,奉师父之命,要取此针主人的性命!”
  许狂夫“哈哈”大笑道:“幽灵谷‘太阳神抓’,举世无匹,许某人自然不是敌手,韦小侠既奉师命,在下岂能令韦小侠为难!”
  向前踏出几步,“呛”地一声,撤出腰际铁钩,顺手一挥,“啪”地一声,嵌入一块大石上,昂然而立,豪气凌云!
  韦明远的心中,本就打听出“神钩铁掌”许狂夫其人,在武林之中,颇具侠名,在未遇到他之前,奉师父的命令,已然不满。此时见许狂夫,果然是条好汉,而且行事如此之爽,简直置生死于度外,他更是下不了手!
  呆了半晌,长叹一声,道:“阁下请去,不必多言了!”
  许狂夫突然在此出现,本非偶然,而是胡子玉半月之前,在江边议定的妙计。
  胡子玉的这条计策,实在极是危险,只要韦明远心中,略作小人之想,许狂夫便必然死在韦明远的手下!但胡子玉博的便是韦明远是一个十足的侠义之士,而果然给他估中!
  当下许狂夫那肯便行,仰天一阵大笑,道:“韦小侠此言差矣,令师乃天下第一异人,他命你来取我性命,许某虽自思并无取死之道,但令师或则自有道理,韦小侠岂可违命?”
  他越是要韦明远下手,韦明远越是下不了手,长叹一声,低头不语。
  许狂夫大声道:“韦小侠,以你为人而言,令师既收你为徒,成为‘幽灵谷’唯一传人,自然应该意味相投,何以你们师徒两人,行事大相径庭,迥然不同,许某实是心中难明。”
  这几句话,句句如刺,直说进韦明远的心坎之中,以“神钩铁掌”许狂夫为人,本也说不出这样的话来,但这是胡子玉早已教好了的,他侃侃而谈,流利气壮,听得韦明远发了半晌呆,作声不得。
  “五湖龙女”萧湄唯恐韦明远性子执拗,因这一番话而生出事来,忙道:“许铁掌,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为何挑拨远哥哥师徒感情?”
  “神钩铁掌”许狂夫讶道:“萧姑娘此言何意?许某人只是照事论事,试想,‘崆峒双剑’,心地窄小,或许尚有取死之由,‘飞鹰山庄’上一干人,难道都非死不可?清心师太,一向与世无争,许某人只以针射灯……”
  才讲到此处,韦明远实在忍不住,大声道:“你……你别说了!”
  顿了一顿,才道:“阁下所言,只怕是江湖上传言有误,自从我两年多前,进入‘幽灵谷’后,我师父从来未离开过‘幽灵谷’半步,‘飞鹰山庄’惨事,如何扯得到我恩师的头上?”
  “神钩铁掌”许狂夫不由得猛地一怔,在他和胡子玉商量好的对话中,绝未防到韦明远会有这样的一句话,许狂夫不由得瞠目不知所对。
  许狂夫虽然怔住了说不出话来,但是匿身林中的“铁扇赛诸葛”胡子玉,却是一阵狂喜!
  因为韦明远意外的对话,证明了他所揣想的,正是事实!“飞鹰山庄”上的血案,是谁造成的,因为“飞鹰山庄”上所有人,尽皆死去,只有裘逸的一个小女儿,未发现尸体,但是以死活难料,所以已成了一个谜。胡子玉虽然肯定是“幽灵”所为,但是总没有事实,可以证明是他所做的。
  但是,“丹桂山庄”上,出手伤了“褚家三杰”,并夺走了“拈花玉手”的人,却是人人皆见,是那个“幽灵”亲自出手而为的!
  如果依照韦明远所说,他师父从来也未曾离开过“幽灵谷”的话,则在“丹桂山庄”自称“天香娘子之夫”的人是谁?
  可惜当时人人均被他“天香娘子之夫”一言镇住,否则当时高手如云,只怕那假“幽灵”也不能那样顺利,便将“拈花玉手”抢去!
  此事的关键,只在于韦明远的话是真是假。如果韦明远的话是真,则如今的“幽灵”,一定是假的。如果韦明远说的不是真实的话,则情形就还可以斟酌,未能绝对肯定!
  可是韦明远即使在严命之下,也不肯伤害清心师太,此时,更不肯加害许狂夫,可知他实在是一个一丝不苟的正人君子,当然也没有对着许狂夫来撒谎之理!
  胡子玉一想到此处,再也忍耐不住,趁许狂夫无言以对之际,一跃而出,道:“韦小侠,令师既然一步也未曾离开过‘幽灵谷’,现在你身上的‘拈花玉手’,你是从何而来的?”
  韦明远见林中倏地又窜出一人,定睛一看,正是当年指点自己进入“幽灵”的“胡老四”。
  韦明远本来不知“胡老四”的身分,只知他也是武林中的异人,此时一见他飞身掠出之际,身形快疾异常,那像是一个跛脚之人,又见他和“神钩铁掌”许狂夫并肩而立,心中一亮,道:“胡前辈真人不露相,后辈今日方知,前辈原来便是号称‘铁扇赛诸葛’的胡子玉胡四侠!”
  “铁扇赛诸葛”知道韦明远此时身怀“太阳神抓”绝技,武功已在自己之上,但是对自己仍是极为谦恭有礼,心中不禁好生钦佩,苦笑一下,道:“韦小侠英姿勃发,前途无量,我们已成老朽,又何值一提。”
  韦明远叹道:“胡四侠,我当年蒙你指点,进入‘幽灵谷’,满怀技成之后,为父报仇,并代你完成三件事,如今只怕……唉!”
  讲到此处,一阵叹息,欲语又止!
  胡子玉正色道:“韦小侠,如今有一件极大的大事,关系着整个武林的命运,已经落在你的身上,你自己可知道?”
  韦明远一怔,见胡子玉讲得严重,也正色道:“晚辈不知,要请胡四侠指教。”
  胡子玉道:“你先说,那‘拈花玉手’,令师是从何处得来的,你可知道?”
  韦明远道:“这……我倒不知道,但‘拈花玉手’,既是‘天香娘子’遗物,在我师父手中出现,想也不是什么奇事。”
  “铁扇赛诸葛”胡子玉道:“韦小侠,我说的话,你信不信?”
  韦明远极为诚恳地道:“胡四侠在武林中,侠名远播,晚辈焉有不信胡四侠所说之理?”
  胡子玉道:“好!”
  顿了一顿,又道:“令师现在何处?”
  韦明远道:“我们芜湖分手,他吩咐我遍寻黄山诸峰,寻找一种黄色异果,但却没有说他去何处!”
  胡子玉知道那“幽灵”不可能在此突然出现,便道:“说来话长,韦小侠、萧女侠,我们坐下再详细说上一说如何?”
  萧湄此际,也已看出事情有异,便点头答应。
  四人一齐来到林子之中,找了一块平整的大青石,坐了下来,韦明远道:“胡四侠请说!”
  胡子玉叹一口气,道:“说来话长,还得从两年多前,‘三绝先生’公冶拙召开‘丹桂飘香赏月大会’一事说起。”
  “五湖龙女”萧湄“啊”地一声,道:“和那次大会,又有什么关系?我哥哥也曾参加过那次大会,只是他不肯和我说会中情形!”
  胡子玉道:“本来与会之人,皆曾受过极是严重的警告,不论说出会中情形,或是听到会中所发生情形的人,皆难免一死!”
  胡子玉一面说,一面注视着韦明远面部的变化。
  只见韦明远秀眉略轩,道:“竟然有这等事?不知发出警告之人是谁?”
  胡子玉双目精芒四射,直视韦明远道:“韦小侠,就是令师,不然与会之人,连我胡老四在内,岂有一个随便受人恐吓之人在内?”
  韦明远一怔,随即笑道:“胡四侠说笑了,两年之前的八月中秋,我师父正在‘幽灵谷’中,对月浩叹,我记得清清楚楚!”
  胡子玉道:“韦小侠,事情症结,便在此处。两年前的‘丹桂飘香赏月大会’上,确然出现了一个自称为‘天香娘子之夫’的人,将‘三绝先生’公冶拙的“拈花玉手”抢走,并还以绝顶内功,将芜湖的‘褚家三杰’,震成重伤,从容而去!”
  接着,便将会上的情形,向韦明远和萧湄两人详细讲了一遍。
  两人听胡子玉讲完,诧异得张大了嘴,合不拢来!
  好半晌,韦明远才道:“胡四侠,如此说来,难道……难道……”
  他一连讲了两个“难道”,也无法将那一句话讲完,因为事情实在太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胡子玉见韦明远已被自己说动,心中一喜,道:“韦小侠,令师昔年号称‘天龙’,为人如天神下凡,光风霁月,一言既出,言重如山。当年他入‘幽灵谷’之际,公然声称一有传人,便追随‘天香娘子’于九泉之下,绝无到时再偷生之理,其中曲折经过,除韦小侠外,无人能知,尚祈韦小侠三思!”
  韦明远耸然动容,道:“我师父与我约在一月之后,在黄山始信峰上相见,到时,我一定要将这件事弄个明白!”
  韦明远讲这两句话时,正气凛然,但“五湖龙女”萧湄却秀目斜视,显见她心中并不同意。
  胡子玉和许狂夫两人,站了起来,道:“韦小侠,若是有人假扮令师,其人武功之高,亦必惊世骇俗,韦小侠一切小心!祝你顺利报得父仇,并勿忘我当年所付的三封密柬!”
  韦明远也站了起来,道:“后辈省得!”
  胡子玉一拉许狂夫,道:“咱们走吧!”两人飞身下了青石,便自离去!
  林中只剩下韦明远和萧湄两人,两人俱都心事重重,半晌不语,萧湄才道:“远哥哥,你当真相信这姓胡的话?”
  韦明远剑眉紧蹙,道:“不可不信,但又不可全信!”
  萧湄急道:“远哥哥,我说全不可信!”
  韦明远道:“他说得活龙活现,而且师父不准我伤害‘雪海双凶’,行径怪诞怎说全不可信?”
  萧湄道:“远哥哥,你秉性耿直,哪知人心险恶?这姓胡的在江湖上虽然略具侠名,但他号称‘赛诸葛’,却也是个诡计多端之人!”
  韦明远道:“就算他诡计多端,我胸怀坦然,他也算不到我的头上!”
  萧湄道:“远哥哥,你不知道,当年为了‘拈花玉手’,武林中多少人出力争夺?如今那件武林异宝,落入了你的手中,你又是‘幽灵’的唯一传人,什么人不想算计你?若你和姬前辈翻脸,正是他们求之不得的事,焉可听他瞎说?”
  韦明远听萧湄讲得有理,道:“湄妹亏你提醒我,但……但是……”
  萧湄心中,只怕生出事故来,其实,她对胡子玉所说的,也有七分相信。但是她知道若是韦明远听信了胡子玉的话,势必掀起一场轩然大波!弄得不好的话,韦明远可能和她永别!
  所以她才要竭力说服韦明远,如今眼看韦明远已相信自己所说,忽然又生变卦,急道:“但是什么?”
  韦明远道:“但是胡四侠当年指点我如何进入‘幽灵谷’,却是一片好意!”
  萧湄“哼”一声,道:“此一时,彼一时,安知他如今动的是什么脑筋?”
  韦明远道:“如今争辩也没有用,且等一个月后,在始信峰顶,与师父见面之后,再见机行事不迟!”
  萧湄见他仍未死心,心中又想又恨,暗忖反正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只要自己日日进以说词,不怕他不听自己的话!
  是以暂时也不再提起,两人就在青石上并头而卧,只等明日一早,便寻遍黄山诸峰,去找那艳黄色的异果,以待一个月后复命。

×      ×      ×

  如今且搁下韦明远和萧湄两人,次日在黄山之中又有极奇的奇遇一事不提。却说胡子玉和许狂夫两人,当夜直驰出了黄山,到了青阳镇上,才停了下来。
  许狂夫竖起拇指,道:“四哥,小弟当真是服了你了,因为你这一番话,只怕一个月后,黄山始信峰上便要发生惊天动地的大事!”
  但是胡子玉却是面有忧色,道:“贤弟,只怕事情未必如你我所料!”
  许狂夫奇道:“何以见得?”
  胡子玉道:“你刚才难道未曾注意,‘五湖龙女’萧湄脸色大是异样,我们走后,她必然劝韦明远不要信我们之言!”
  胡子玉料事如神,此时他离韦明远和萧湄两人,已有三十余里,可是萧湄的言行,却被他料中,丝毫不差!
  许狂夫急道:“四哥,那我们如何是好?”
  胡子玉像是胸有成竹,道:“我们不妨双管齐下,一个月后,我们势必到黄山始信峰顶,观看情形,要到长白山去时间不够,但是到五台山明镜崖七宝寺一行,时间却还绰绰有余!”
  许狂夫道:“四哥说得是,咱们这就动身!”
  胡子玉道:“事不宜迟,但我们宁可夜晚多赶点路,日间却不可露出仓皇之色,以引起武林中人的注意!”
  两人计议停当,立即向北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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