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鸩毒河豚
 
2024-08-13 17:40:56   作者:秦红   来源:秦红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席间,蓝、洪二人问起萧府出现飞刀之事,萧浴鸿便将情形又说了一遍,但仍无法提供可资追究的线索。
  不久,掌柜王金发入房道:“老爷,刘师父和河豚羹来了。”
  刘瘸子亲端着河豚羹进来。
  朱五绝哈哈笑道:“刘瘸子,还认得我么?”
  刘瘸子将河豚羹端上桌子,就连忙向朱五绝施礼道:“怎么不认得,好久没见到您朱大爷了,一向可好?”
  朱五绝道:“不好!”
  刘瘸子嘻嘻笑道:“朱爷真会说笑话。”
  朱五绝道:“真的,最近穷得要当裤子,好几个月不知河豚味了。”
  刘瘸子笑道:“朱爷已知小的到了‘老姑苏酒楼’,今后可要多捧场啊。”
  朱五绝道:“只要有人请客,一定来。”
  刘瘸子又向在座诸人施礼拜见,然后笑道:“诸位请趁热吃吧,小的吿退。”
  说罢,便要退出。
  林歌忽然道:“刘师父,请等一下!”
  刘瘸子拱手道:“是,林爷有何请教?”
  林歌笑道:“指教不敢当,说老实话,我是个穷小子,这是我生平第一次吃河豚。”
  刘瘸子笑哦一声道:“林爷吃了这次外,只怕和朱爷一样,当掉……”
  朱五绝笑道:“当掉裤子也要吃!”
  大家听了哈哈大笑起来。
  林歌却只微微一笑,说道:“我听说河豚虽然好吃,却能毒死人,是么?”
  刘瘸子道:“是的,煮治不得其法,则能伤人,最毒的是腹中肝脏,名叫‘西施乳’,若不小心沾上一些,就……”
  他笑笑,没继续说下去。
  林歌道:“刘师父对这道名菜已有几十年的功夫,当然不会出差错了。”
  刘瘸子道:“是的,小的很小心。”
  林歌道:“我知道你刘师父绝不会出差错,可是我却还是不放心!”
  刘瘸子愕然道:“林爷怕什么呢?”
  林歌道:“怕河豚虽无毒,却有人下毒。”
  刘瘸子面色一变道:“林爷这话是何意思?”
  林歌笑着一摆手道:“你别误会,我是怕有人趁你不注意在河豚羹中下了毒,因为昨夜有人警告我,要我‘珍惜小命’。”
  朱五绝笑道:“林歌,你别穷紧张好不好?”
  林歌道:“宋七刀神出鬼没,无孔不入,你要不怕死,就先吃一口我看看!”
  刘瘸子冲口道:“我来吃!”
  萧裕鸿一呆道:“刘师父,你……”
  刘瘸子哈哈一笑道:“老板,你莫责怪小的无礼,小的做这道菜虽已几十年,但每次仍如履薄冰,不敢稍存大意,如今林爷既然不放心,小的就先吃一口,以表示——”
  萧裕鸿截口道:“林大侠并非怀疑你呀!”
  刘瘸子道:“是的,小的明白,小的之意是,这道菜乃是小的亲手煮治的,因此如有人下毒,小的应该负责!”
  说毕,就用汤匙舀了一大匙河豚羹,一口吃了下去。
  林歌很不放心,问道:“万一有毒,你有没有解毒之法?”
  刘瘸子笑道:“没有,不过林爷请放心,绝对不会有毒!”
  萧裕鸿怕引起林歌的难堪,忙道:“好了,刘师父,你忙去吧。”
  刘瘸子向众人拱手一礼,退了出去。
  萧裕鸿随即招呼道:“来来,大家趁热吃,不要客气……”
  朱五绝、蓝侠驹、洪振堂同时拿起汤匙,各舀了些河豚羹,但正要送入口里之际——
  “蓬!”房间外面,忽然响起了一个人倒地之声。
  接着有人惊叫道:“哎呀!刘师父,你怎么了?”
  房中五人一听之下,面色大变,急忙离席奔出,一眼望去,只见刘瘸子倒在地板上,两个伙计正在挑扶他,一面大叫道:“不得了,快请大夫来,刘师父中……中了邪啦!”
  林歌一个箭步赶过去,发现刘瘸子的嘴里流出黑血,全身颤抖不止,心知所中之毒异常厉害,连忙问道:“刘师父,你快说,你中了什么毒?”
  刘瘸子两眼瞪得大大的,嘴唇发着抖,断断续续的说道:“林爷说……说对了……有……有人在……在河豚羹里下……下了毒!”
  说到最后一个字,腹部似绞痛难忍,身子猛然一挺,头上一下冒出了许多冷汗,接着泄气似的瘫下,头往旁一歪,死了!

×      ×      ×

  萧裕鸿呆呆的坐在客厅上,两眼直直的望着厅外,看着正在慢慢变黑的天空。
  他这样发呆,已经发了两个多时辰了。
  朱五绝和洪振堂一直坐在他的左右,他们知道他受惊过度,起初一直拿话安慰他,但看他一直不言不语,两人也只好沉默下来。
  现在,天已快黑了。
  萧裕鸿对“黑暗”似乎产生了恐惧,突然打破沉寂,大声道:“长丰!长丰!”
  “来了!”老管家急忙赶入厅来问道:“老爷,您有什么吩咐?”
  萧裕鸿道:“天快黑了,为什么还不点灯?”
  老管家道:“老爷,太阳刚刚下山,还不到掌灯的时候呀!”
  萧裕鸿道:“胡说,快些点灯!”
  老管家忙道:“是,老爷。”
  萧裕鸿道:“多点几盏,全宅每一处角落都要有灯光!”
  老管家又应声道:“是,老爷!”
  萧裕鸿道:“快去呀!”
  老管家笑道:“老爷,这厅上要不要点?”
  萧裕鸿道:“当然要点!”
  老管家便先将厅上的几盏琉璃灯点亮,然后才退出去,吩咐仆人到处去点灯……
  有了灯光,萧裕鸿似觉好过了一些,向朱五绝问道:“林大侠还没回来?”
  朱五绝答道:“还没。”
  萧裕鸿长叹一声道:“真可怕,活生生的一个人,忽然就死了。”
  朱五绝道:“中毒的人死得快。”
  萧裕鸿摇摇头,又叹道:“他死得真寃枉啊!”
  朱五绝道:“是的,凶手下毒,目的是我们几个人,不料刘瘸子却成了替死鬼。”
  洪振堂道:“老东家,今天之事,洪某人觉得很奇怪。”
  萧裕鸿道:“没什么奇怪的,那必是宋七刀下的毒药!”
  洪振堂道:“今天中午,老东家要是吃了河豚羹,结果会怎样。”
  萧裕鸿道:“老夫亦必毒发毙命,这还用说么?”
  洪振堂道:“若然如此,那么下毒之人必非宋七刀,而是另有他人。”
  萧裕鸿一呆道:“怎么说?”
  洪振堂道:“宋七刀之所以著名,就在他从不改变他的作风,他一定要在第四十九天才下手杀人,如果提前一天,他就不是宋七刀了。”
  朱五绝道:“不错,正是如此。”
  萧裕鸿道:“也许他要毒杀的对象是林大侠和你朱大侠啊!”
  朱五绝笑道:“老东家吃不吃河豚羹?”
  萧裕鸿道:“吃的。”
  朱五绝道:“吃了那河豚羹,老东家会不会死?”
  萧裕鸿道:“这还用说!”
  朱五绝道:“宋七刀有没有事先通知老东家不要吃那河豚羹?”
  萧裕鸿苦笑道:“朱大侠莫开玩笑!”
  朱五绝含笑道:“宋七刀既未事前通知老东家不要吃,又不能及时阻止你吃,因此今天中午你若吃了河豚羹,也必死无疑,如此一来,就与宋七刀的作风不一样,因此洪总镖头说的不错,下毒之人必非宋七万!”
  萧裕鸿陷入了极度的迷惑,问道:“你是说,除宋七刀之外,尚有别人欲置老夫于死命?”
  朱五绝道:“可能是,也可能不是。”
  萧裕鸿皱眉道:“这话又怎么说?”
  朱五绝道:“我说可能是,是说也许有人要利用这个时候杀害你,把罪嫌推到宋七刀头下,我说也可能不是。是说要杀害你之人根本不是宋七刀。”
  萧裕鸿道:“出现的那三把飞刀,又做何解释?”
  朱五绝道:“飞刀是很容易拿到的东西,要多少有多少,人人都对仿造。”
  萧裕鸿面色一动道:“这么说来,要杀老夫之人不一定是宋七刀了?”
  朱五绝点点头。
  萧裕鸿释然一笑道:“如果不是宋七刀,那就好对付了!”
  朱五绝道:“不对。”
  萧裕鸿一怔道:“不对?”
  朱五绝道:“此人能够在林歌面前来去自如,他纵然不是宋七刀,也绝不在宋七刀之下!”
  萧裕鸿惶然道:“哦,还有比宋七刀更厉害之人?”
  朱五绝笑道:“这世上无奇不有,所谓强中更有强中手,宋七刀虽然厉害,但绝非天下第一。”
  洪振堂接口道:“但杀手则以宋七刀为第一,洪某人尚未听说过有比宋七刀更髙明的杀手。”
  朱五绝道:“若以武功而论,我觉得林歌就不会比他差。”
  洪振堂道:“对了,朱大侠,请恕洪某人放肆,林歌这人的身份来历……”
  朱五绝道:“他的身份来历,我一样不知道,我只知他是个很奇特的青年,也是个很可交往的朋友而已。”
  发觉洪振堂对自己所作的答复不太满意,乃又说道:“我所知道的是,他的武功髙不可测,剑术的修练已达神化之境,更有一项吹奏洞箫的绝技,其声足以迷人心志,不战而屈人之兵。”
  洪振堂面容一动道:“噢,他年纪轻轻竟有如此惊人的本领,想必是某一位绝世髙人的子弟了。”
  朱五绝道:“他的行为放荡不覊,可是我还不曾看见他干过一件坏事,尤其难能可贵的是他年纪虽轻却能淡泊名利,他经常穷得没饭吃哩!”
  洪振堂惊讶道:“噢……”
  萧裕鸿忽然道:“他和洪总镖头一样,要杀宋七刀。”
  洪振堂神色一振道:“理由是?”
  萧裕鸿一指朱五绝道:“朱大侠知道。”
  洪振堂立刻,转对朱五绝问道:“林歌是否与宋七刀有仇?”
  朱五绝支吾道:“这个……好像没有。”
  洪振堂诧异道:“既无仇恨,为何要杀宋七刀?”
  朱五绝笑笑道:“宋七刀与萧老东家亦无仇恨,可是他不是要杀萧老东家?”
  洪振堂失笑道:“朱大侠这样说,莫非林歌也是一个……”
  朱五绝笑道:“对了,他也可说是一个杀手,只不过他不以杀人为生而已。”
  萧裕鸿道:“朱大侠,你一定知道他要杀宋七刀的原因,说出来让老夫听听如何?”
  朱五绝又支吾道:“这个……”
  萧裕鸿道:“不论林大侠要杀宋七刀的动机是什么,在老夫看来,彼此都是站在同一在线的朋友,故朱大侠实无替林大侠隐瞒之必要,是不?”
  朱五绝道:“这个……”
  萧裕鸿道:“朱大侠怕什么呢?”
  朱五绝困窘一笑道:“老东家,他这个人脾气很古怪,我实在惹他不起,老东家若欲知道,何不亲自去问他?”
  洪振堂忽然举目望向厅外,说道:“是不是林大侠回来了?”
  门口人影一晃,林歌举步走入客厅,笑道:“洪总镖头好灵的耳朵!”
  萧裕鸿站起急问道:“林大侠,可査出什么眉目来了没有?”
  林歌道:“査出来了。”
  萧裕鸿大喜道:“是谁下的毒?”
  林歌道:“在下经过一番抽丝剥茧,终于査出今天上午有个人曾经进入刘瘸子煮治河豚的那间小厨房里……”
  一面说,一面在厅椅上坐下来。
  萧裕鸿跟着坐下,急急的问道:“那人是谁?”
  林歌道:“小豆子。”
  萧裕鸿一怔道:“哦,那是个天天去酒楼挑馊水的小伙子呀!”
  林歌道:“正是他。”
  萧裕鸿失笑道:“那孩子今年才十六、七岁,傻呼呼的根本不懂事,说什么也不是个下毒之人!”
  林歌道:“但他确实是下毒之人。”
  萧裕鸿大为惊愕道:“什么?小豆子会是……下毒之人?”
  林歌点头道:“不错。”
  萧裕鸿不胜骇异地道:“可有证据?”
  林歌道:“在下问了半天,伙计们才想起只有小豆子曾经进入刘瘸子的厨房,因此在下就去找小豆子盘问,那小孩起初死不承认,后来经在下一唬,终于吐露了实情……”
  萧裕鸿急问道:“怎么样?”
  林歌道:“老东家,你一直说你那几个多年手下没问题,现在证明错了,唆使小豆子下毒之人是王(金)发!”
  萧裕鸿面色大变道:“是他?”
  林歌道:“不错,小豆子一供出是他唆使的,在下便去找他,结果在他的卧房里找到了他!”
  萧裕鸿不禁拍桌怒吼道:“该死的奴才!想不到竟是他干的,真真是狼心狗肺,禽兽不如,这样的狗奴才,老夫饶他不得!”。
  林歌笑道:“老东家不要生气,王金发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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