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抽丝剥茧

2024-08-13 17:42:31   作者：秦红   来源：秦红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两刻时后，林歌骑着一匹健马，连夜直奔金陵。
　　第二天正午，林歌抵达金陵，当他抵达金陵时，他的相貌已有显著的改变，变成了一个蓄着短髭的中年人。
　　他投入一家名叫“六福”的客栈，在客房睡了一觉，直到薄暮时分，才离开客栈，往金陵最热闹的夫子庙施施然行来。
　　夫子庙，乃金陵游乐之地，这里有秦楼楚馆，有说书卖唱，还有一大片夜市，是三教九流糜集之地，每到华灯一上，更是游人如织，热闹非凡。
　　林歌负手步入夫子庙。
　　游目四顾，便见殿廊上蹲着一个老叫化，他身边放着一支打狗棒，是六节的打狗棒。
　　丐帮人物，一向以打狗棒的竹节之多寡来区分其身份的高低，最高为九节，最低为三节，现在林歌看见的这个老叫化是六节的，身份不低。
　　林歌便在他身边坐下来。
　　老叫化诧异的看了他一眼，随又闭上眼睛，作瞌睡之状。
　　林歌一面舒展双脚，一面开口道：“老兄，跟你打听一个人。”
　　老叫化闭着眼睛道：“谁？”
　　林歌道：“贵帮长老，铁臂怪丐。”
　　老叫化一听，面色起了变化，但仍闭着双目，慢呑呑的道：“要找他？”
　　林歌道：“是。”
　　老叫化摇摇头。
　　林歌道：“老兄不知？”
　　老叫化不理睬。
　　林歌取出二两银子，塞入他怀里，说道：“这是一点小意思，给你喝茶。”
　　老叫化仍不理睬。
　　林歌再取出二两塞入他怀里，道：“再加二两！”
　　老叫化依然不为所动。
　　林歌心知这类叫化子一旦有了机会，胃口奇大，当下又掏出几两银子塞入他怀里，道：“现在一共是十两了，如果老兄仍不说，我只好找别人去。”
　　老叫化这才将十两银子收入口袋，站了起来，说道：“今夜三更，雨花台相见。”
　　语毕，手拄打狗棒走出夫子庙，混入人群里去了。
　　林歌便在夫子庙前畅游，在夜市的摊子上吃了些东西，然后去听评书，一直听到收场，估计已是二更天，才动身出城。
　　赶到雨花台时，正好是三更时分。
　　雨花台，相传梁武帝时，一位法师曾讲经于此，感天而雨花，因以为名，地据冈阜最高处，可遥望大江，瞰视金陵，形势颇为奇特。
　　此处白天游人不少，但到了深夜之后，便人迹绝无了。
　　林歌踏上雨花台，就觉气氛不对，四周好像隐伏着一股杀机，好在他艺高胆大，一点不在乎，当下便在一块台阶上坐下静候。
　　没多久，便见从黑暗中走出了三个老叫化；其中一个，正是那个接受他十两银子的老叫化。
　　另外两个，年纪也在六旬以上，蓬发垢脸，一身鹑衣，手上的打狗棒，一支六节，一支七节。
　　他们三人神色阴沉，满面敌意，好像商量好了要杀人似的。
　　林歌知是误会，便起身拱手道：“三位，在下要见贵帮长老铁臂怪丐，是善意而非歹意，三位请勿误会。”
　　那手拄七节打狗棒的老叫化凝目打量他一遍，才开口阴恻恻地道：“亮个万儿！”
　　林歌道：“唐华。”
　　老叫化道：“你那包袱里是什么东西？”
　　林歌道：“剑。”
　　老叫化冷笑道：“武林人物？”
　　林歌道：“是。”
　　老叫化道：“找本帮铁臂长老干么？”
　　林歌道：“请他做个掮客。”
　　老叫化面色一变道：“本帮铁臂长老从不做掮客！”
　　林歌道：“实不相瞒，在下与‘无尾狐濮阳彪’有杀妻之恨，苦于无力杀死他，因此希望贵常的铁臂长老能为在下介绍一个人物，别无其他意思。”
　　老叫化道：“你认识本帮铁臂长老？”
　　林歌道：“不认识。”
　　老叫化道：“既不认识，为何要本帮铁臂长老为你介绍一个人物呢？”
　　林歌道：“因为在下听说凡是要雇宋七刀杀人的人，就得找铁臂长老连络。”
　　老叫化面色又一变，施以严厉的口气道：“你听谁说的？”
　　林歌道：“听谁说的并不重要，老兄追究这个干什么呢？”
　　老叫化疾言厉色道：“你听的绝非事实，本帮铁臂长老从未介绍杀手给人！”
　　林歌笑了笑道：“这么说，是在下弄错了，抱歉之至。”
　　拱拱手，便欲离去。老叫化冷冷道：“站住！”
　　林歌站住，含笑道：“怎么呢？”
　　老叫化道：“指点你来找本帮铁臂长老之人，是谁？”
　　林歌道：“要是我不说呢？”
　　老叫化面上浮起了凶悍的恶笑，道：“不说，就别想离开这里！”
　　林歌笑道：“这倒有趣，你们打算把我留下来么？”
　　老叫化满面狞笑道：“你不说，老叫化就只好把你留下来了！”
　　林歌道：“奇怪，你们对这件事为何看得如此严重，难道说你们怀疑我将对贵帮铁臂长老不利？”
　　老叫化道：“本帮铁臂长老从未为人介绍宋七刀，有人这样说，对本帮铁臂长老是个莫大的侮辱！”
　　林歌笑哦一声道：“因此你们打算把‘造谣’之人杀了？”
　　老叫化没有答话，但眼色作了答复，双目透射出强烈的杀气。
　　林歌十分镇静，含笑问道：“老兄手持七节打狗棒，在丐帮中的身份不低，能否出示名号？”
　　老叫化冷冷道：“长老之一，江湖朋友给了老叫化一个匪号，叫‘霹雳追命丐’！”
　　林歌笑道：“这个名号的含意是说你脾气暴戾，喜欢杀人？”
　　霹雳追命丐阴恻恻一笑道：“不错，犯在老叫化手里的歹徒，绝无幸免！”
　　林歌道：“你是不是把我当作歹徒？”
　　霹雳追命丐道：“八九不离十！”
　　林歌道：“你弄错了，我是诚心诚意要找贵帮铁臂长老，否则晚间怎么肯花十两银子啊！”
　　霹雳追命丐道：“来意不善的人，出手都会很大方的！”
　　林歌一摆手道：“算了，我不再找铁臂怪丐，你们也别找我麻烦，彼此只当没有这回事就是了。”
　　霹雳追命丐冷冷一笑道：“不成，你得说出是谁指点你来的！”
　　林歌眉头一锁，将包袱往地上一抛，道：“要是你能制服我，我也许会说的。”
　　霹雳追命丐“嘿”的厉笑一声道：“这还不容易！”
　　话声中，倏地欺身向前，手中打狗棒猝扬猝落，“拍”然一响，结结实实的打中了林歌的左肩头。
　　林歌竟似一尊石翁仲，一身子晃都没晃一下，只微微一笑道：“现在你心里应有数了，切莫轻敌。”
　　霹雳追命丐见他挨了自己一棒竟然分毫无伤，心中大惊，不觉失声道：“好小子，你……”
　　他自认那一棒的力量，足可打死一头牛，而林歌却一点事没有，是以惊得傻了眼。
　　一旁那两个老叫化也看得面色大变，那个接受林歌十两银子的老叫化忍不住开口道：“姓唐的，你有此能耐，却说要雇宋七刀杀人，由此可见你居心叵测！”
　　霹雳追命丐也想到了这一点，而认定林歌此来不怀好意，因之心中大怒，厉吼一声，打狗棒又再度出手，运出十成功力，对准林歌的丹田大穴疾点过去。
　　林歌容得他的打狗棒点近之际，才从容移动脚步，非常巧妙的避开其攻击，随之右掌一扬，拍向对方的左肩头。
　　说也奇怪，他这一掌的招式并无奇特之处，可是霹雳追命丐竟然躲闪不了，只听“拍”的一声轻响，霹雳追命丐好像被一块万斤巨石打中，登时歪歪斜斜的颠出好几步，险些跌坐下去。
　　林歌不欲与丐帮结怨，一笑道：“到此为止如何？”
　　说着，移步欲走。
　　霹雳追命丐却不肯罢休，再度猛扑而上，大叫道：“这小子扎手，你们一起上来！”
　　话声中，打狗棒已杀着连施，绵绵攻上。
　　那两个老叫化一声吶喊，双双抢步上前，三人连手对林歌围攻起来。
　　三支打狗棒似雨点泼打，把林歌困在核心，大有乱棒打死之势。
　　林歌纵跳蹲伏，身形飘忽有如花间蝴蝶，将三人的攻击一一避开，身法美妙极了。
　　双方缠斗了有盏茶工夫，林歌眼看他们出手狠毒，招招往自己的要害上招呼，不觉性子一起，大喝一声：“撤手！”
　　施身、扬掌、飞腿，几个动作在一瞬间同时使出，次瞬间，便听“砰！砰！砰！”三响，三个老叫化的三支打狗棒应声脱手飞上空中去了。
　　这三个老叫化的身手，在丐帮中虽非一等一者，却也是身经百战的高手，做梦也没想到今天碰上的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唐华”，竟是如此厉害，他叫一声“撤手！”，三人的手腕脉门就被打中踢中，如此神奇的功夫，他们活了几十年还是首次看到，一时为之魂飞魄散，斗志全丧了。
　　霹震追命丐彷佛见了鬼，两颗眼睛瞪得奇大，不胜惊骇的瞪望着林歌好半晌，才重重一哼道：“姓唐的，明夜此时，再在此相见！”
　　说毕，向另二老叫化一招手，三人立即纵身而起，疾似丧家之犬逃下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