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情缘难了

 

2022-01-11 19:59:00   作者：上官鼎   来源：上官鼎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这时高高的一柱峰上突然掠起一条白影，在场诸人都没能发觉下，悄悄飞至斗场附近的树上……
　　焦诠第一遭觉得自己出招不呆滞古板，以往他没有学全时总有这种感觉。只见他全神贯注，早已一切都忘掉，奋力地施展那“风雷正反三十二式”，正反相生，神妙非常。
　　施永黔“螭盘劲”真力更盛，“嘶嘶”之声尖锐刺耳。渐渐焦诠的那柄精钢折扇受到牵制，不觉精神大振。
　　时光飞过，焦诠到底技差一筹，出手已不如先身轻灵迅捷，俞芸不禁急得想拔剑上前相助……
　　千手如来突地狞笑一声，道：“焦诠啊，谅你神通广大，今夜也难逃‘死’字！”
　　蓦地他清啸一声，长剑斜斜扬起，剑尖指着焦诠心窝，“呼”地刺下。
　　这一招千手如来真力尽出，借着剑刃他发出无坚不摧的“螭盘劲”，直向焦诠压了下来。
　　焦诠心知不妙，急掠如电，身形向后猛躲。精钢扇在胸前划出一道光幕，真力也是全力而出。
　　只闻一阵刺耳钻心的响声，两股真力一触，强弱立分。焦诠普通内家功夫，如何敌得住这与道家相偌的“螭盘劲”，只见他双目失色，身形往后猛仰。
　　俞芸娇呼声中，施永黔顾盼长啸，凌空飞起。猛又挥剑，向下刺击……
　　这一下威力极大，宛如天崩地裂，狂飚猛扫，看来焦诠必是承受不住。
　　四野黑沉沉，场中却因月光直射显得明亮，蓦地一阵烈风掠过来，“轰隆”一声，千手如来顿时被打得飞出丈外。
　　这突来的惊变，令众人俱震住，千手如来并未受伤与焦诠同时从地上爬起来。转眼向外看去……
　　只见丈外树顶上，那白衣人竟稳稳站于其上，面罩下的两眼神光，隐现地瞥着场中五人……
　　麦南怒吼一声，喝道：“好个白衣小子，咱们约好在三月十五前至不交手，你为何破坏约言？”
　　其余的人看见白衣人突然出现，都有一种敬畏的感觉，尤其焦诠与施永黔……
　　白衣人哈哈大笑，粗豪的声音震撼四野，说道：“麦老儿，我可没有破坏约言，当初咱们为何而争？哈！哈！”
　　麦南一想，他上次与白衣人交恶，直至约定三月十五前互不动手，正是因焦诠而起。现在自己再度围攻焦诠，不等于是自己破坏约言了。因此屠龙手默然……
　　俞芸扶着焦诠，不住替他检视着。焦诠却在奇怪，为何白衣人会这么巧，又从鬼门关救了自己。
　　白衣人出现，施永黔与青衣怪客俱心惊胆寒。麦南也心知只自己一人决不是白衣人对手。立刻他见风转舵，道：“好吧！咱们三月十五再见个真章！”说完领着另两人匆匆而去。
　　白衣人望着他们离去，才哈哈一笑道：“你们两人尚自珍重吧！”说完不待焦诠开口，也飞快遁身而去。
　　焦诠不只迷惑，也感激。脑子中充满不解，只好与俞芸双双上马，仍回到了泰悟寺。
　　忆君与焦诠，悠然跨马进了这尚称富庶的“湖口”。沿着湖畔的渔村风光，不禁使忆君想起与这景色全然不同的牧场故乡，那辽阔而无尽的原野，可真有点像这浩渺起伏的湖光波涛。
　　两人“得！得”地进得了镇，忆君的龙儿和焦诠的白马，立刻引得路人一番议论。这种北国神驹在江南可也真不多见。
　　“诠哥！”忆君问道：“此地你较我熟悉，寻个好点的客栈，咱们也该休息了。”
　　焦诠点点头，将马儿一圈直往那人烟稠密之处行去，走过一条街口，一间高大的酒楼在众屋之中巍然而立——
　　店小二见着两匹骏马冲着自己店门而来，知是财神爷上门，喜得迎出店门招呼道：“两位爷儿是吃点什么呢，还是住店？”
　　焦诠跨下坐骑，将马缰递给店小二，笑道：“两样都要！君弟，咱们进去吧！”说完当先踏进了酒楼。
　　忆君也连忙下马，店小二牵着两马，招呼柜台一声，高高兴兴地去了……
　　这酒楼名“雅洁”，倒真称得上雅致清洁，前楼是专供酒食。后院共分做两起，东院是专管单人住宿，西院却是有家眷的。
　　两人上得楼来，只见座中倒满了个七、八成。有的行令饮酒，有的临窗而坐，遥视江景而与友清谈……
　　此刻酉时已过，天空呈现一片灰暗，家家户户的灯火一盏一盏相继而亮，远远看去甚是有趣。
　　焦诠选得一窗角坐位，与忆君相继坐下，远临江曩下瞰街景，倒是个绝好地位——
　　焦诠随意点了数个当地名菜，只因忆君不愿饮酒，因此两人即匆匆就食——
　　饭毕已是天上繁星点点，湖中一片月色荡漾——
　　只见鄱阳湖中船只无数，每船一灯，映着白帆显出微弱的船影。“扑沙！”的下网声整齐而清晰地传来。
　　忆君觉得这事情新鲜而新奇，他从未看过这种情景，即是书本上的述说，加上自己凭空的幻想，也是与此大大的不相同——
　　“美吧！”焦诠笑着向忆君道，而他自己也为这迷人的景色陶醉了。
　　忆君没有回答，沉默与脸上表情已代替了他所要说的话。两人谁也没有再言语，一直静静的坐着。
　　一阵山风吹来，令月影与帆影突地凌乱，错杂的山峦倒影中，蓦地一艘较大的小艇从远远冲来。
　　内中灯火通明，两旁各有五名橹手，飞快地向岸边划来，船首插着只旗幡。灯火照明下，只见上面绣着条神气活现的青龙。
　　船中除了橹手外尚有五位佩刀汉子与一黑衣中年壮汉——
　　“那旗上绣的可是条龙？”忆君看得分明，却故作此问。
　　焦诠熟谙江湖一切帮会，一望之下也明白过来，漫口问道：“这是此地势力最大之‘水龙帮’，帮主石裕青号称‘鄱阳王’，武功倒是不差，只是有些耳软！”
　　忆君没有来过此地，水龙帮之名也未曾听说，看这水龙帮倒是还有些气派，不禁将那小艇注意上了。
　　小艇在那许多渔船间穿梭巡回，一丝也不减低速度，动作轻灵熟稔已极，忆君不觉极是佩服那些操浆把舵之人。
　　晃眼间小艇来得近了，上面人的面貌也看得一清二楚。只见中间那黑衣中年壮汉，长像甚是凶恶。另五位佩刀汉子也带着一种骄狂习气。忆君不觉对这“水龙帮”好感降低了。
　　小艇迫了岸，六人鱼贯下船，竞迳直往此酒楼行了来——
　　店小二也早已注意这一行人多时，看得如此立刻飞跑入内报告掌柜的去了。忆君不觉心中又是一阵迷惑，看焦诠又只是在微笑不语。
　　那一行人距酒家尚有十数丈远，店小二与掌柜的早迎到了店门口，卑顺地笑颜道：“那儿的风将咱们关大爷吹了来，大爷今夕是来饮酒作乐吗？可要小的去唤……”
　　那黑衣壮汉大约即是被称为“关大爷”的了，闻言一摆手打断店主的话，急躁躁地说道：“今晚爷儿没空，咱帮主命我前来叫你替我们办点事情！”
　　店主卑恭地答道：“这是小店荣幸！”
　　“今日是二月二十日。”这关大爷继续说：“后天，即是二十二日，咱帮主要请几位江湖朋友，叫你当晚准备好三桌筵席，可别让其他人占去席位！”
　　店主立刻应道：“这是帮主抬爱！”
　　黑衣中年大汉神气地转过身去，大踏步走向岸边小艇，一声令下小艇如先前般又如飞而去——
　　这黑衣大汉一走，酒楼中突然议论纷纷，焦诠当时并不在意，后来陡然听得有三位酒客，提到一人名，不禁侧耳静听起来——
　　忆君机灵，发觉焦诠这种动向，立刻他也照章静听。
　　只闻内中有一人叽咕道：“我就不信那叫什么‘笑阎罗’是三头六臂的人物，居然鄱阳王也得请那么多帮手！”
　　另一人嗤笑一声，回道：“那日江上驾艇像飞一般的两人你可曾看见，据说即是笑阎罗与他的师弟呢！你想水龙帮中何曾有人具有如此身手？”
　　最先一人又咕道：“哼！咱们老帮主武功盖世，认识的江湖豪侠又多，我就不信有人敢轻捋虎须，在太岁头上动土！”
　　另一人满心极倾心笑阎罗，替他辩护道：“帮主儿子，鄱阳蛟你总知道吧！听说那日只一招即被笑阎罗扔到湖中，而他们也正因此才结下梁子的！”
　　第三人见两人为此争执，不禁劝道：“好了！好了！谁胜谁败二十二日即可分晓。不过我倒知道小帮主可不是被笑阎罗扔到湖里的，那人好像被称为大个子鹿……鹿什么！”
　　忆君听得一惊，他想不到鹿加竟会在此出现。他记得那日在吕梁山上，鹿加被玄静子与噶丽丝救出，当时他未看清玄静子，但噶丽丝的呼叫他却听得清楚，只是求生与心理上的先见，使他硬下心肠盲目奔下山去——
　　“鹿加在此，那么噶丽丝可能也在此了！”忆君暗忖着，不觉向那三人问道：“请问三位朋友，你们在谈着什么呀！”
　　那三人闻得问讯，俱讶异地朝忆君两人一瞥，打圆场的第三者，问道：“你们是外乡来的吗？”
　　忆君点点头——
　　“难怪你们不知道了！”那人笑道：“这事情可是咱们‘湖口’的大事呢！”
　　另一人生怕被别人抢了先，急着接道：“咱们水龙帮帮主鄱阳王，要与一个叫什么笑阎罗的约期比斗呢！你们是帮着那边的？”
　　焦诠笑道：“我们不帮那边。”
　　忆君仍未满足，继续问道：“那大个子鹿加又是怎么回事呢？”
　　这句话刚才焦诠也未曾听清楚，闻得忆君如此说，不禁也大为震惊，大声问道：“鹿加也参与其中吗？那么黑衣人可在？”
　　他这一问反而将三人问糊涂了，在他们心目中就只有个“鄱阳王”，加上一个“笑阎罗”已使他们感觉大为惊奇。
　　“我不知你说的什么黑衣人？”其中一人答道：“不过除了那笑阎罗师兄弟，及大个子鹿……你刚才说的鹿加外，据传还有三位女的，两位道装，另外一位听说美得像天仙呢！”
　　忆君一听已了然于胸，噶丽丝曾告诉他，她有这么两位出家师姐，那么噶丽丝在内中是无疑了。
　　一股似愁似喜的感觉袭上他心头，忆君不禁将眼睛缓缓闭上。噶丽丝的倩影又重在他眼前晃动着，还有怀中的锦绢，似乎也在那发出她迷人的幽香。
　　三位酒客匆匆告辞回家去了，楼上客人也渐渐稀少。焦诠看得忆君面上似悲似喜的表情，不觉奇道：“君弟，你怎么了？”
　　忆君张开双眼，展出了个笑容，道：“我是想我又可亲历一次大阵仗，诠哥，你能带我去看他们比斗吗？”
　　焦诠疑惑地点点头，说道：“当然可以，我与笑阎罗钟源和他两位师弟蔡直与龙任飞还是多年老友呢！只是我奇怪，你这么尝试，小时你父亲没教你，而此刻我愿指点指点你，为何你也不接受呢？”
　　原来忆君与焦诠一路行来，在武学上忆君一直津津乐道。爱武的人自然喜欢习武，忆君这好的根骨，竟是只谈不习，难怪焦诠要怀疑了。
　　忆君苦笑一下，摇头道：“现在已太晚了，与其粗通皮毛不如干脆不会！”心底下却暗忖着：“这如何能让你得知？”
　　直到深夜，两人才回至东院安眠——
　　两日很快的过去，忆君晓得今日能见着噶丽丝，神态竟微微有些失常，他不断自嘲道：“忆君，你是怎么啦？平日自命镇定的你，今日为何变得如此虚弱，这样一见着噶丽丝你不露出马脚才怪！”
　　一过午刻，全镇都有点骚动，万人引颈，等待着他们一生难得一见的聚会。雅洁酒楼内，早摆的了三桌筵席，并且今日竟是谢客一日。
　　申时刚过，江心上迅速划来两条船，内中人俱是水龙帮的前批人物，只是一些帮众哪、跑腿哪。
　　渐渐水龙帮人来齐了，忆君从东院屋窗看出。那长像尚称威武，满脸胡子短而似钢刺。据传说他知道即是鄱阳王石裕清了。
　　突然他被两位老人吸引住叫，只见那两位老人长得如此相像，俱是白衫黑鞋，面容清奇而瘦削，目光也闪闪发着异光——
　　“这两人面貌好熟！”忆君忖道：“好似在那儿见过！”但他一时却想不起来。
　　“诠哥，你看那两人是谁？”忆君指着这一对老者问着焦诠。然而焦诠也在怀疑着，并且也摇头表示不知晓——
　　忆君问道：“你不去帮他们吗？你现在不是能与千手如来战个平手？”
　　焦诠苦笑道：“帮自然要帮，但遇上这两位老魔头，即是师父老人家来也不敢与之两人对敌，何况我能与千手如来战成平手，完全是靠拿那白衣人从旁协助呢！”
　　时光流转迅速，晃眼酉时也将结束，空际又呈现一片灰暗。鄱阳王命人点起数十支巨烛，立刻楼中显得灯火通明。
　　“来了！来了！”不知从何处最先响起这片声音，立刻整个湖岸人声喧哗，大家都竞看这敢与鄱阳王作对的人物——
　　一艘双帆大艇乘着山风，轻快得像水鸭般划过湖水，飘飘来到湖旁。船上竟一连下来十一位客人——
　　最先的是白眉老人与灵土真人，后面跟着骇然竟是玄静子与清真人，再后才是钟源，噶丽丝等。
　　一行人受着接引，直向雅洁酒楼行来。鄱阳王石裕清与其子鄱阳蛟石济禺迎了出来，石济禺满脸狠毒——
　　免不了一番介绍，白眉老人等最注意的是长白双雕两兄弟，还有其中几位石裕清请来的江湖上辣手人物，其他的倒不十分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