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关氏父子

2024-11-17 17:03:01   作者：上官鼎(伪)   来源：上官鼎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说话之间，与十几名随从之人一起向后退了几步，空出了一块地方。
　　关保横剑首先迎了上去，喝道：“丫头，快些报出姓名受死！”
　　木菱嘻嘻一笑道：“还要报名字么……”
　　眸光滴溜一转，道：“报我的名字只怕你们弄不清楚，还是报报我的丈夫的名字吧，不过，我们还没有成婚！”
　　华慕虹站在门前从容冷笑，并没有表示任何意见。
　　关保催促地道：“也好，他叫什么？”
　　木菱笑吟地道：“白云飞。”
　　“白云飞？……”
　　关保重复了一遍，顿时如遭蛇蝎，情不自禁地向后退了一步。
　　木菱双刀一挥，赶了过去，一前一后，向关保劈了过去。
　　关保听见白云飞之名，不由大吃一惊，木菱双刀劈至，刀法十分怪异，心中发慌，手下不由一缓。
　　就在这一缓之间，木菱双刀已至，但听啷的一声脆响，一柄长剑已被震得脱手而飞。
　　关杰从旁而至，一剑刺向木菱后背，欲要迫她撤招回救，以解关保之危。
　　但木菱年纪虽轻，刀法却已至出神入化之境，只见她头也不回，左手宝刀向后一翻，横劈而出，右手宝刀闪电一掠，已将关保拦腰劈成了两段。
　　关杰刺出的长剑正好与她的宝刀相迎，一横一竖，格了一招。
　　关杰只觉虎口生痛，一怔之间，已见胞兄关保丧身刀下，不由大吃一惊，又是一怔。
　　木菱不动手则已，一经动手，奇招连绵而出，关杰还没弄清眼下的情势究竟如何，但觉眼前一花，双刀交叉而下，一声未曾吭出，也被木菱斜肩砍下劈成了两段，与乃兄同时惨死刀下。
　　动作快捷，刀法诡奇，连房上的白云飞不由为之动容。
　　关若方做梦也没想到这白衣少年会是白云飞，更没想到白云飞的未婚妻子会有这样厉害的刀法。
　　及见二子惨死，心如刀割，长剑一挥，大叫道：“老子跟你们拼了！”
　　然而，木菱的刀法太凌厉诡异，出手也太歹毒霸道，其实她并没等到关若方出手，已经抢先攻了过去。
　　关若方有丧子之痛及对于白云飞之惧，心情早已大乱，何况他虽名为镇三山，但在武林中不过仅属二三流人物，就在惧怕中不及三招，也被木菱砍成了两段，眨眼间父子三人俱皆惨死。
　　店中顿时大乱，十几名随从而来之人，见势不妙立刻纷纷逃走，木菱正杀得高兴，双刀飞舞又砍杀了两人，但被华慕虹喝止了下来。
　　院中渐渐沉静，五具尸体横七竖八摆了一地。
　　每间店房中是否有人居住，不得而知，但每间房中的门窗却俱都关得死紧，没有人敢出来张望。
　　店掌柜早已不知去向。
　　木菱收起双刀，有些尚未尽兴地道：“白郎，这些人都坏透了，为什么不准我多杀几个？”
　　华慕虹道：“这些人其实都是些小人物，以我白云飞的名头，杀这些人未免大材小用，你放心，以后我们还有得杀，而且要找名气大的人去杀！”
　　伏在房脊上的白云飞，摇摇头，暗吁一口气，返身向店外飘去。
　　木菱回到房中，皱眉道：“咱们怎么办呢？”
　　华慕虹嫣然一笑道：“睡觉，就像没发生这件事一样。”
　　口中虽如此说，但他却在房中走来走去，一副心神不定的样子。
　　木菱也踱来踱去地道：“真讨厌，这些死尸也没人来收！”
　　华慕虹道：“不是没人来收，而是没人敢收，怕你再杀几个！”
　　木菱不自然地笑笑，又道：“这些血腥味真难闻，使人想要恶心！”
　　原来阵阵的血腥味的确不时飘来，有种使人恶心的感觉。
　　华慕虹没有开口。
　　木菱微微一笑，又道：“白郎，这是我第一次在你面前施展些武功，你认为怎么样，还说得过去吗？”
　　华慕虹点点头道：“好极了，实在大出我意料之外，不过微微一顿，又道：“你的手段太狠，杀人为什么，总是把人砍成两半？”
　　木菱笑笑道：“没有办法，我就是学的这样的刀法，是我爹爹教的。”
　　“噢……”
　　华慕虹漫应了一声道：“你爹爹在边疆一定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木菱得意地笑笑道：“当然了不起，可是我爹爹的武功轻易不露……”
　　微微一顿，又道：“其实，他也没有露的必要，因为那里的人没有一个不怕他，谁也不敢跟他动手，他想露也露不出来。”
　　华慕虹点了点头，忽然皱眉道：“我看我们继续住在这里并不好！”
　　木菱两眼一眨道：“为什么？”
　　华慕虹道：“第一，这里气味难闻，第二，迟早会有人来……”
　　木菱道：“你是说还会有人来找咱们的麻烦？”
　　华慕虹道：“那倒不一定，其实，我们也不怕有人找麻烦，只是院中有五具被你杀死的尸体，再在这店里住下去，总有些不是味道，对不对？”
　　木菱点点头道：“我也是这样想……”
　　眸光一转，道：“既然如此，咱们走吧！……但这样一走，岂不成了逃跑了吗？”
　　华慕虹笑笑道：“咱们由大门出去，而且给他们留下店钱，怎么能算是逃跑？”
　　木菱欣然道：“对，咱们走吧！”
　　于是，两人立刻收拾起身，把住店应付的银两留在了柜台之上，两人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店内店外一片寂静，路上没有一个行人。
　　此时天色已经微明，两人不再在青松镇停留，径向镇外走去。
　　一日之间，华慕虹与木菱在官道上慢慢行走，他们并没有雇车，只是像游山玩水的人一样，一路欣赏着大自然的风光，向北而行。
　　当晚，他们到达了风陵渡。
　　木菱稚气未脱，先一晚上的不快，早已一扫而空，说说笑笑指指点点，十分得意高兴。
　　但华慕虹却仍是一副沉重之色，不苟言笑，好在她仍是挂着面纱，不至于把烦恼的神色表露出来。
　　两人一直走到了村镇，在街镇上徘徊了一阵，华慕虹忖思着道：“咱们是先去吃饭，还是先去住店？”
　　木菱眼珠转动了一阵道：“到酒楼饭馆去吃太吵，去住店又太早，我倒有个主意，可不知道你会不会答应！”
　　华慕虹一笑道：“你不先说出来，我怎么知道能不能答应？”
　　木菱道：“咱们买些好吃的东西，到江边无人的地方去吃喝赏月，然后再回来住店，这样可好？”
　　这话正对了华慕虹的口味，原来她心情也不好，找个清静的地方去歇息一下倒是不错。
　　当下点点头道：“这主意不错。”
　　木菱得到了华慕虹的嘉许，心中更加高兴，立刻去买了许多吃食，也买了一罐好酒，于是向镇外踱去。
　　大约走出了两里，在一片树林前停了下来。
　　林前是一片草坪，虽然芳草已枯，但依然柔软如棉，而且数丈外就是奔腾澎湃的黄河。
　　一轮明月渐渐升起，两人席地而坐，开始饮酒赏月。
　　华慕虹的心境渐渐轻松了下来，仿佛一切愁烦，俱都抛到了九霄云外，当下杯不离口，不觉有了些醉意。
　　木菱初时与他对面而坐，但渐渐地却靠到了她的身边，又向她的怀中去凑。
　　华慕虹悚然惊觉，不由把她推了一下道：“别碰我，我……醉了！”
　　木菱撒娇道：“我也醉了，你该扶我一下。”
　　华慕虹道：“既然你我都醉了，这酒还是不喝了吧！”
　　木菱幽幽地叹口气道：“白郎，酒喝不喝没有关系，我要问你一件事。”
　　华慕虹道：“什么事？”
　　木菱幽幽地道：“我们同行已经许多天了，而且已有了夫妻之约，为什么你……对我却是这样若即若离的，叫我心里好难过。”
　　华慕虹苦笑道：“我们食则同桌，住则同房，行走起来寸步不离，怎么能说是若即若离？”
　　木菱叹口气道：“我也说不出来，你……为什么碰都不碰我一下？”
　　华慕虹悚然一惊道：“我们虽有夫妻之约，但还没有正式成婚，我当然不能碰你！”
　　木菱摇摇头道：“这好像不是理由，而且，我总觉得有些什么不对。”
　　华慕虹苦笑道：“什么不对？”
　　木菱道：“什么不对我说出来，反正……你好像对我根本没有兴趣！”
　　华慕虹也十分为难，她曾多次想向她说明自己的身份，但每次话到唇边却又硬压了下去。
　　这次她已下了决心，这件事她绝不能再拖下去了，她一定要向她说明原委，免得越陷越深。
　　于是，她试探着道：“菱妹，我也要问你一件事。”
　　木菱两眼睁得大大地道：“什么事啊？”
　　华慕虹道：“如果我有什么事使你伤心，或者是使你失望，你会对我怎样？”
　　木菱怔了一阵道：“你不会。”
　　华慕虹道：“你该听明白；我是说如果，自然，不一定是真的。”
　　木菱奇怪地道：“为什么你要说这种话呢？”
　　华慕虹道：“聊天，随便谈谈而已。”
　　木菱忖思着道：“这也要看是什么事，对你，我什么事都可以原谅你，不会跟你斤斤计较，只要你不对我变心就行。”
　　华慕虹道：“如果我对你变了心呢？”
　　“什么？……”
　　木菱叫道：“你要对我变心？”
　　华慕虹双手连摇道：“我是说如果，或者是因为有不得已的原因，那时……”
　　木菱双目中顿时涌出了泪水，幽幽地道：“如果真是那样，我会立刻自杀，再也不想活下去了！”
　　华慕虹心中不由结了老大一个疙瘩，她此刻方才发觉，她已经陷得很深，无法自拔了！
　　忖思之间，不由默然无语。
　　木菱幽幽地凝视着她，道：“白郎，为什么你忽然要说起这些话来？”
　　华慕虹叹口气道：“我是觉得人事无常，谁也难保将来会发生些什么事，才这样说说的！”
　　木菱叫道：“不论发生什么事，也影响不到我们！”
　　华慕虹道：“如果万一不幸，我死了呢？”
　　木菱的眼泪又流了出来，道：“不，你不会死，如果万一你死了，我会陪你同死！”
　　华慕虹无话可说，她几乎有些恨自己何不生为男儿身，否则，当真娶了木菱，该是一件十分惬意的事。
　　忽然——
　　有步履声远远传了过来。
　　华慕虹急道：“别说话，有人来了！”
　　木菱果然不再开口，与华慕虹相偎相依，静坐不动。
　　果然，两道人影缓缓而至，方向正是对着向华慕虹两人方向而来。
　　木菱咬咬牙道：“早没人，晚没人，真讨厌……”
　　转向华慕虹耳边轻声道：“如果是找麻烦的，就杀了他们！”
　　华慕虹没有开口，只是奇怪地注视着走来的两人。
　　在月光照耀中可以看得十分清楚，走来的两人模样十分古怪。
　　当先一人是个年纪很老的叫花子，破衣赤足，身上缠着一条手臂粗细的巨蛇，一路走一路嗅，鼻子搐动有声。
　　后面一人是女的，大约三四十岁，走路东摇西摆，扭来扭去，打扮得花枝招展，浓妆艳抹，一身翠衣裙，尤其使人扎眼。
　　这两人走在一起，就显得特别扎眼，仿佛他们根本不该走在一起，至少，一个是玩蛇的叫花子，一个是喜欢穿戴打扮的妇人。
　　两人在不远处停了下来。
　　那老爷子用力嗅吸了几下，道：“好酒，好酒……”
　　木菱伸手就要去拔刀，但被华慕虹暗暗地阻止了下来。
　　那翠衣妇人哼了一声，骂道：“叫花子就是叫花子，跟你走在一起实在丢人丢大了！”
　　老化子也哼了一声道：“我花了并没勉强你，是你先要求我花了结伴同行的，要是觉得不对，干脆咱们分手！”
　　翠衣妇人咬牙道：“分手是一定的，难道你认为我喜欢你？”
　　这倒真是怪事，两人竟在此时此地吵了起来。
　　老花子白了她一眼，又抽搐着鼻子道：“这酒香引我走了二里多路，但毕竟找到了！”
　　翠衣妇人哼道：“越说越没出息了。”
　　老化子不在意地向华慕虹道：“哪里不是结善缘，赏我一盅酒喝吧！”
　　木菱哼了一声道：“讨厌，真是讨厌死了！”
　　但华慕虹却抓起酒罐，抖手掷了出去。
　　那老化子伸手接了过去，大喜道：“老化子本来只讨一盅，难道公子竟赏了我一罐？”
　　华慕虹道：“不错，都给你了。”
　　但她心中却不由暗暗吃了一惊，因为她掷出酒罐时至少用上了六成力道，按说那叫花子必被砸倒在地不可，谁想到他竟若无其事地接了过去，单凭这份功力，就可以知道他不是弱者。
　　老爷子扳起酒罐，咕嘟咕嘟，一口气灌下了半罐，而后抹抹口唇，叫道：“好，果然是好酒……”
　　微微一顿，又断牙道：“你这酒多少钱一罐。”
　　木菱哼道：“二两银子，只怕你吃不起？”
　　老化子连连点头道：“不错，我是吃不起，二两银子太贵了一点，我花了身上大约只有三钱银子，只能买十成里的一成，不过……”
　　嘻嘻一笑，又道：“这半罐多酒却实在喝不过瘾，两位索性多施舍一点吧。”
　　木菱怒道：“你眼睛又不瞎，看不见没有了？”
　　老化子笑道：“两位虽然没有酒，但想必总有银子，就舍我十两银子，让我去买上五罐，喝一个痛快吧！”
　　木菱大怒道：“你这简直是想当强盗……”
　　说着又想拔刀，但又被华慕虹阻止了下来。
　　那翠衣妇人却不跟老化子争吵了，只是站在一旁微笑不语，完全是一副看热闹的神色。
　　老化子笑眯眯地道：“这与当强盗完全不同，老化子是讨，强盗是抢，抢不到就要杀人，我老化子就和气得多。”
　　木菱着急地轻声道：“白郎，你是怎么了，这样的人还能留着吗？”
　　但华慕虹轻轻拍拍她的肩头，道：“记着，凡事都有我出头。”
　　木菱怔了一怔，却不再言语了。
　　老化子哈哈一笑道：“两位究竟是哪位管事！”
　　华慕虹哼道：“尊驾有些倚势凌人，莫非是冲着白某而来？”
　　老化龇牙一笑道：“话说清楚一点，白某究竟是白什么？”
　　华慕虹道：“白云飞。”
　　老化子得意的一笑道：“凑巧凑巧，真是凑巧极了……”
　　又转向那翠衣妇人道：“现在还和我老化子拆伙吗？”
　　翠衣妇人哼道：“怎么不拆，办完了这件事之后，立刻就拆。”
　　老化子笑笑道：“也许这件事还不容易办呢，你我还要同葬一穴呢……”
　　微微一顿，又道：“生不同衾死同穴，这也不错。”
　　翠衣妇人大怒道：“死花子，你再乱嚼舌根，小心我把你的舌头割下来！”
　　老爷子伸伸舌头，道：“白云飞，恭喜你了！”
　　华慕虹双眉微锁，道：“在下有什么喜！”
　　老化子道：“第一，是你被列为四大凶人之首，这是大喜，第二，是你死而复生，这也是大喜，第三，你有了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小妞儿，这更是大喜。”
　　华慕虹怒斥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老化子嘻嘻地道：“难道你真不知道？”
　　华慕虹叱道：“如果知道，也就早动手收拾你了！”
　　老化子大笑道：“老实说老叫花今夜就是准备要你收拾的，不过，如果你收拾不了我老化子，可小心我老化子收拾了你……”
　　微微一顿，又道：“老化子沧江蛇齐不伦，也被列为四大凶人之一，可惜被列名在你之后，觉得这口气不平，才要找你较量较量！”
　　那翠衣妇人也姗姗地向前扭了一步，道：“我也自己报报名号，奴家是无骨神女杨花飘，也在四大凶人之数，和齐不伦一样，不愿居于人后。”
　　华慕虹咯咯狂笑道：“凶人的名位又有什么好争……”
　　声调一沉，道：“我可以让给你们，随便你们谁是四大凶人之首，我满不在乎，最好把我白云飞除名，你们就称三大凶人好了！”
　　齐不伦摇头道：“可惜这名号不是咱们自己可以定的，而是由江湖同道公选的，所以老太子发誓要争夺回来！”
　　华慕虹心头不由暗惊，齐不伦、杨花飘，既然列为四大凶人之首，想必他们的武功不会太弱。
　　只听杨花飘道：“白公子如果诚意相让，也不是没有办法！”
　　华慕虹道：“不知是什么办法？”
　　杨花飘道：“那就请你自残一臂，四大凶人之首的名号马上就可以让了出来。”
　　华慕虹道：“你们不要欺人太甚！”
　　杨花飘娇笑道：“事关各位，不得不尔，其实，我还真舍不得向你下手，你该知道没有一个女人不喜欢小白脸的。”
　　华慕虹大怒道：“你们今天死无葬身之地了！”
　　齐不伦大叫道：“小白脸，要真能杀了我们，可把我们埋到一处，我对那老太婆倒还蛮有兴趣，到阴世里我们还得要做夫妻呢。”
　　华慕虹已经取下了日月宝剑，同时悄声道：“菱妹，听我的话，你躲开，不要插手！”
　　木菱着急地道：“不，我一定要帮你！”
　　华慕虹叱道：“如你一定要帮我，我就从今不再理你，咱们婚嫁的事，也就不必再谈了！”
　　木菱吃了一惊，道：“白郎，你是真的不准我帮你！”
　　华慕虹道：“我说得够清楚了。”
　　木菱两眼睁得大大地道：“好吧，我不帮你就是了……”
　　眼珠一转，又道：“你可千万要小心一点，尤其是那老化子的那条蛇，看着就叫人心寒。”
　　华慕虹点点头道：“我知道，大约我还能应付得了！”
　　木菱不再说什么了，只微微吁了一口长气。
　　华慕虹长身而起，向两人喝道：“是一个个来，还是两人一起上？”
　　齐不伦转向杨花飘道：“你来……”
　　“我……”
　　杨花飘咯咯一笑道：“我最不愿跟小白脸动手，还是你来吧！”
　　齐不伦哼道：“如果我杀了白云飞，四大凶人之首的名位你可争不去了！”
　　杨花飘咯咯笑着道：“最好是等你跟他分出胜败之后再说！”
　　齐不伦哼了一声，抖手由怀中掣出了一条软鞭，叫道：“白云飞，来呀，看看究竟谁有资格居四大凶人之首！”
　　唰的一声，软鞭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