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死而复苏

2024-11-17 17:40:28   作者：上官鼎(伪)   来源：上官鼎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良久。
　　玉面仙妪似是忍不住沉默，开口道：“尊驾的病势好像不轻。”
　　白骨老人睁开眼来哼道：“这不是病，是伤。”
　　玉面仙妪奇道：“方才与老身等交手的似乎只是你那只猩猩，尊驾如何曾受了伤？”
　　白骨老人忽然尖锐的一笑道：“凭你们两人还伤不到我，老夫是伤到别人之手！”
　　玉面仙妪奇的道：“是谁？”
　　白骨老人感慨的道：“是我最想念的人，也是我最恨的人，是害了我一生的人，也是使我一生觉得幸福的人！”
　　无极羽士插口道：“尊驾也是个怪人！”
　　玉面仙妪不自然的一笑道：“依老身揣想，那一定是个女人！”
　　白骨老人横了她一眼，道：“你很聪明。”无极羽士道：“尊驾贵姓大名？”
　　白骨老人摇摇头道：“你没有资格问。”
　　无极羽士勃然道：“贫道无极羽士，若干年前曾是使武林中闻名丧胆的人物，与你讲话，是瞧得起你这残废！”
　　白骨老人尖声一笑道：“无极羽士，今天你死定了！”
　　无极羽士怒极反笑道：“老家伙，本羽士岂会怕了你？”
　　白骨老人平静的道：“你们最好自裁！”
　　玉面仙妪皱眉道：“方才只不过是我们一时疏忽，才和那猩猩战了一个平手，若论武功，你那只猩猩并保护不了你！”
　　白骨老人大笑道：“老夫何需猩猩保护？”
　　玉面仙妪一震道：“看尊驾病势沉重，只有一臂一腿，任你武功再高，又有什么用处？”
　　白骨老人狂笑道：“这用不着你来关心！”
　　玉面仙妪道：“好吧，咱们井水不犯河水，方才的事情也抛开不提算了。”
　　白骨老人笑道：“事情怎会如此简单？”
　　无极羽士哼了一声，道：“依你说又待怎样？”
　　白骨老人笑道：“你们最好自裁，免得老夫动手！”
　　无极羽士怒道：“你不觉得这话说得太狂了一些？”
　　白骨老人道：“老夫说话从来说一是一，说二是二……”
　　微微一顿，又道：“你们有两条取死之道，第一，你们不该来到此处，第二，你们不该见到老夫，凡是见到老夫之人，尤其是武林中人，很少能活着逃出手去！”
　　无极羽士哼道：“贫道等虽不敢以天下第一高手自命，但自忖武功高过于贫道等的，实在不多，难得遇上你这样狂的人！”
　　白骨老人大笑道：“凭你们这点本领，也想以天下第一高手自命，那实在是太不自谅了，连老夫手下的一只畜牲你们都不是它的对手，还有什么脸面自称第一高手！”
　　无极羽士咬牙道：“尊驾到底叫什么名字？”
　　白骨老人摇头道：“你再问也没有用处，当世之中，除了一个人之外，没有第二个知道老夫的名字。”
　　玉面仙妪道：“你指的可是那个女人？”
　　白骨老人点头，叹口气道：“不错。”
　　玉面仙妪道：“看起来还是女人的魔力大，不论是老头小孩，都被她们害得要死不活，这真是……”
　　白骨老人哼道：“女人也要看是什么女人，像芳驾这种女人，踩在脚下，也怕污了老夫的鞋子……”
　　玉面仙妪大怒道：“怪不得那女人不爱你，你这份狂态谁也受不了！”
　　白骨老人忽然长叹一声道：“这话也有几分道理。”玉面仙妪哼道：“岂止几分，这是千古至理！”
　　白骨老人点点头道：“嗯……”一时不由陷入了沉思之中。
　　玉面仙妪付思着道：“我是女人，我明白女人需要什么，你应该处处让她几分，别跟她争胜，你要多体贴她一点，哪怕是假，也会买到她的心！”
　　白骨老人又点点头道：“嗯。”
　　玉面仙妪更加得意的道：“更重要的一点是，你该常常夸奖女人，纵然她是最笨的，你也要说她是世上第一等的聪明人，她要不死心塌地的爱上你，老身这颗脑袋都心甘情愿的输给你，你懂了么？”
　　白骨老人叹道：“你的话很有道理，可惜……”玉面仙妪忙道：“可惜什么？”
　　白骨老人道：“可惜太晚了一些，若是三十几年之前，也许还有转机的余地，那时……”
　　悠然一叹，回忆着道：“她并非不钟情于我，是我的个性过于倔强、孤傲，不把她放在眼中，总认为女人应该向我低头！”
　　玉面仙妪哼了一声道：“其实，你心里大约不会是这样想法，只是你认为你是了不起的男子汉，不肯向女人低头而已！”
　　白骨老人道：“一针见血，很对……”
　　微微一顿，有些激动的道：“当时老夫几乎想跪在她面前去，吻她的双足，但是为了老夫的面子，却对她喝来叱去，不把她当人！”
　　玉面仙妪道：“所以你注定了失败！”
　　白骨老人长吁一声道：“过去的事谈亦无益，算了！”
　　玉面仙妪道：“话不是这样说，那……女人还活着么？”
　　白骨老人苦笑道：“不但还活着，并且似乎愈来愈年轻了！”
　　玉面仙妪道：“你们又见了面？”
　　白骨老人道：“岂止见了面，而且对了一掌，老夫才会受了内伤，否则普天之下，谁能伤得了我？”
　　无极羽士冷冷的哼了一声，但却没有开口。
　　玉面仙妪道：“依老身推断，你一定对她仍然倾心，为什么你会与她交手……”
　　微微一顿，又道：“你已经失掉了一个大好的机会。”
　　白骨老人一怔道：“什么机会？”
　　玉面仙妪道：“如果她出掌打你，你何不闭起双目，等她下手？”
　　白骨老人纵声一笑道：“老夫还不甘心被她一掌打死。”
　　玉面仙妪叹口气道：“你真傻，不论如何，当年你们总有过一段情谊，女人的心肠最软，何况你已是一个残废之人，她如何会忍心真的杀你！”
　　“啊……”
　　白骨老人叫道：“这是很可能的事。”
　　玉面仙妪道：“不但可能，而且是万无一失的事，你可以推说甘愿死于她的掌下，以赎你过去对她的不忠！”
　　白骨老人叫道：“老夫并没有对她不忠，老实说，老夫平生未曾接近过第二个女人！”
　　玉面仙妪笑笑道：“好吧，只说你过去的粗鲁惹恼了她，现在给她赔礼，宁肯一死赎罪，只要她是女人，她就会受感动。”
　　白骨老人苦笑道：“见面之时，是老夫责备她，要她向老夫赔罪，而且那一掌是老夫先出手打她……”
　　玉面仙妪苦笑道：“这就怪你自己了，大约你的希望不多，你已经完全伤了她的心！”
　　白骨老人颔首道：“不错，今生已矣！”
　　玉面仙妪同情的道：“也许还有最后一个机会！”
　　白骨老人道：“什么机会？”
　　玉面仙妪道：“找到她，向她下跪，除非她原谅了你，永远别再起来。”
　　白骨老人怒道：“胡说，老夫如何做得出这种事来？
　　……
　　微微一顿，又道：“这倒奇了，老夫今天为什么要对你说这么多话？”
　　玉面仙妪道：“你以往很孤独么？”
　　白骨老人道：“三十多年来，老夫说过的话可以数得出有多少句来。”
　　玉面仙妪道：“这就难怪了，你虽然不说话，但内心之中一定有无数的心事想要倾吐，而只是没有适当的人来听，也就是了！”
　　白骨老人道：“你认为是老夫的知音么？”
　　玉面仙妪苦笑道：“你别误会，老身只不过善于揣摩人意，对你的处境觉得十分同情而已，其实，如果你早遇到我，也许会使你与你心上人的情形可以改观。”
　　白骨老人摇摇头道：“这些事不谈也罢！”
　　玉面仙妪点头道：“不错，既然谈也没有用处，倒是不谈的好。”
　　白骨老人有些不自然的一笑道：“但老夫现在方才发觉，老夫有一个迫切的需要，那就是老夫很需要一个能听我讲话的人！”
　　玉面仙妪苦笑道：“这是你心情苦闷……”
　　眸光一转，又道：“由于你忘情不了那女人，你才有这种想法，说话只不过是发泄你的苦闷而已，老身建议你再去找那女的，求她！”
　　白骨老摇头道：“老夫早已没有了那份勇气……”
　　微微一顿，又道：“你看老夫是否又病又丑，又残废，已经不成人形了？”
　　玉面仙妪果然详细的的打量了白骨老人一阵，摇摇头道：
　　“你很自卑！”
　　白骨老人哼道：“老夫一向把自己视为天下第一名手，如何会自卑？”
　　玉面仙妪摇头道：“不然，愈是这样骄狂的人，才愈是自卑，由方才你那几句话中就已可得到证明……”
　　白骨老人怒冲冲的道：“老夫不是跟你谈论这些！”
　　玉面仙妪笑道：“好吧，你虽然失去了一臂一腿，但你的模样并不算难看，你很憔悴，那是因为你心情不好，如果你能心情开朗，再多少修饰一下，你的长像不恶，年轻时代更一定是个美男子！”
　　白骨老人阿呵一笑道：“不论你这是否阿谀之词，但听起来心里舒服！”
　　无极羽士又重重哼了一声，闭起双目，自行养息。
　　白骨老人眼珠转了一转，道：“方才老夫已经说过，迫切需要一个能说会道，而又能与老夫谈得来的人，才会使老夫有所改变！”
　　玉面仙妪冷笑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白骨老人笑道：“坦白说，你很适合。”
　　玉面仙妪冷声道：“老身不过同情你的遭遇，才跟你说了这么多话，你可别错会了老身的意思，自作多情！”
　　白骨老人笑道：“老夫不会自作多情，对你而言，根本更是谈不到一个情字，老夫只是喜欢你这张嘴！”
　　玉面仙妪怒道：“天山玉面仙妪不是少名无姓的人物，你该仔细打听打听！”
　　白骨老人笑道：“老夫做事一向当机立断，用不打听什么？”
　　无极羽士忍不住尖声一笑，声带讽剌，但却没说什么。玉面仙妪怒道：“老身不惯受人侮辱，你最好闭口！”
　　白骨老人平静的笑道：“好吧，这事暂时不谈……”
　　声调一沉、又道：“你们来到太极上人墓中，为了什么？”玉面仙妪哼道：“你管不着！”
　　白骨老人道：“老夫自然管得着，其实、你们不说，老夫也是知道。”
　　玉面仙妪道：“你知道什么？”
　　白骨老人道：“你们想是朝太极图而来，这话可对？”
　　无极羽士长宣一声无量寿佛，罢了，罢了，贫道原以为这是你我独得之谜，原来有这么多人都在搜寻太极图！”
　　玉面仙妪苦笑一声，向白骨老人道：“你当真是来找太极图的么？”
　　白骨老人笑笑道：“这里根本没有什么太极图，这地方只是一处疑坟！”
　　玉面仙妪一怔道：“你如何知道？”
　　白骨老人哼道：“太极上人算得上是老夫的先师，老夫如何不知道？”
　　无极羽士忍不住狂叫了一声。
　　玉面机妪失望的道：“原来太极图早到了你手？”
　　白骨老人苦笑道：“认真说来，到了老夫手中的只有十成中的两成。”
　　玉面仙妪急道：“那么，另外的八成呢？”
　　白骨老人道：“这是一个谜，但现在老夫已经知道了另外三成的下落！”
　　玉面仙妪道：“是在谁人之手？”
　　白骨老人咬咬牙关道：“是在我那又恨又爱的人手中！”
　　玉面仙妪两眼瞪得滚圆，一时之间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无极羽士也呆住了，只是望着白骨老人发呆。
　　良久，玉面仙妪吐出一口长气道：“另外的五成又到了谁人手中，你也知道么？”
　　白骨老人摇摇头道：“杳无下落。”
　　玉面仙妪苦笑道：“尊驾的两成，不知是由何处取得？”
　　白骨老人道：“另一处疑坟之内，距此数千里之遥。”
　　玉面仙妪呐呐的道：“这位太极上人真是怪人，这疑坟工程浩大，当年不知费了他多少时间，不知用意又是何在？”
　　白骨老人哼道：“老夫眼下也在研究这个问题，但是没有结果。”
　　玉面仙妪忖思着道：“说不定他另外的五成就在这疑坟之内，咱们找找！”
　　白骨老人摇头道：“不可能，如果有可能的话，老夫早就找到了”
　　玉面仙妪奇道：“你怎会如此肯定！”
　　白骨老人哼道：“你别忘了老夫已得两成之学，对太极上人的一切多少知道了一些……”
　　微微一顿，又道：“太极上人太极图中，可分三大部门，第一部门之学，以吐纳为主，另附以驱尸役鬼等杂学，论实力，可占太极图中的五成，这也是太极上人最精粹的武学，可惜它至今未现于世，以老夫忖度，这五成绝学，一定随着他的法体，找到了他的法体才能找得到这五成绝学……”
　　玉面仙妪道：“虽然这是疑坟，说不定他的法体就在疑坟之内，只是我们未找到而已！”
　　白骨老人摇摇头道：“不可能！”
　　玉面仙妪叫道：“任何事都不能太肯定，也许会意外！”
　　白骨老人笑道：“不可能有意外……”
　　微微一顿，又道：“太极上人的第二部门绝学，以技击为主，占十之三成，这一份已归我那冤家所有，另外的两成以五行为主，附以驱鸟役兽之学，已被老夫所有！”
　　玉面仙妪道：“这样看来，你的技击之学并不高明！”
　　白骨老人大笑道：“这你就完全误会了，须知单是这两成中所有的内外技击之学，就绝不是任何一个武林高手所能抗衡的了！”
　　玉面仙妪道：“那么你为何知道这里没有太极上人的法体。”
　　白骨老人道：“有三点理由，使我否定了这一可能……”
　　眼珠一转，道：“第一，太极上人是一个有洁癖的人，这地方不够清洁，外间的风景也谈不上秀丽，他绝选不上这个地方，第二，太极上人精通机关布设，这地方平平庸庸，显然他是故意造得如此简单，第三，太极上人自己有一种香料，经久不散，他的法体必定有此种异香……”
　　玉面仙妪摇摇头道：“你别忘了太极上人已经去世了两百八十多年。”
　　白骨老人道：“就算两千八百多年，那香味也不会散失……这里不但没有那种异香，反而有一种污浊的霉味，所以老夫敢断定绝非太极上人法体所在之处！”
　　玉面仙妪忖思着道：“依你看来，太极上人的法体在于何处？”
　　白骨老人呵呵一笑道：“你能言会道，但这话却说得十分愚蠢。”
　　玉面仙妪面色一红道：“为什么？”